第二十五章 雾崎影的选择
雾崎影久违地做了一场梦。
她梦到自己躺在紫砂村的那个小山坡上，睁开眼时已是云层被染黄的夕暮时分，一路上与同伴们嬉笑着玩耍，却恰好遇到了在私塾教书的老师。
一向对他们严厉的老师却罕见地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还伸出手抚平她皱起的衣角。
路上小心，她拍了拍雾崎影的脑袋。
回到家里，父母招呼着她吃饭，弟弟早已拿着筷子等得不耐烦了。
“我回来了。”
雾崎影的脸上露出笑容，不知为何，脸颊却滑落出两颗晶莹的泪珠。
她有种不详的预感。
“遇到我算你们命不好，我现在正需要新鲜血液的补给。”
突然，眼前的场景一变，她看到直护人站在广场中央，腾空飞起，邪恶的气息由四面八方向外蔓延。
无数条巨大的藤蔓从它的身体各处钻出，将到处逃窜的村民们一个个抓住，然后用残忍的手段杀死。
雾崎影听到了直护人说的话。
他说，她们是诅咒，血脉与这片土地相连，无法摆脱，亦无法幸福。
在梦中，雾崎影拼命地叫喊着，但声音却始终无法从喉咙中发出。
她想说的是，我其实很幸福，我们一直都很幸福。
诅咒什么的，又能如何？
这种程度根本无法阻止他们奔向真正自由。
倏地，雾崎影睁开了双眼，盯着木质的天花板，目光呆滞，不知在想什么。
“醒了就过来吃饭，我可不会伺候人。”
赤染语瞥了她一眼，然后收回目光，将勺子里已经放凉的稀饭送入小宵口中。
小宵大致上已经醒过来了，但唯一让赤染语不安的是，她似乎再度恢复到了当初在旧校舍里的状态。
懵懂，无知，反应迟钝。
无论赤染语怎么和她说话，她的目光都始终保持着呆滞，没有任何有效的反应。
“这个稻草人，果然还是应该摧毁了会比较好吗？”
赤染语从怀中取出那个稻草人，目光有些犹豫。
光是一根针扎在它的身上，小宵就会持续性昏迷，若是摧毁它便代表摧毁小宵本体的话……赤染语目光凝重。
突然，一直处于呆滞状态的小宵身形陡然向前一扑，将稻草人抢到了手中。
“小宵！”
赤染语瞪大了眼睛，只见小宵张开嘴巴，将那稻草人吞入了口中，甚至连那裙子都没吐出来。
“喂，你有没有事，肚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慌忙地将驱动着怨力，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小宵的身体情况。
她可千万不能出事，否则他之后寻找怨念之所岂不是又要摸着石头过河了。
有一双比谁都明亮的眼睛，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我，我没事。”
小宵像是续了一大口气，语序都要比之前清晰了许多，她开口说道。
“我恢复了一些记忆，是在我来到旧校舍之前的。”
小宵的话让赤染语有些愣住了。
“我依稀记得，我是从一座城堡里逃出来的。”
“那是个雨天，我的脑袋里只充斥着一定要逃离那里的念头，无论什么手段。”
“我有一种可怕的预感，只要再次回到那座城堡，一定会遭遇到非常可怕的事情。”
“那一天，我在垃圾车快要到来之前，跑进了那块地区唯一的垃圾回收站里。”
“不知经历了多少辆垃圾车，最后我才来到旧校舍，因为旧校舍里所蕴含的特殊物质是我感应中最多的。”
“我想着，联合起来也许能够敌过追击而来的敌人。”
小宵一口气讲了很多，虽然仍然没有那个诅咒师的关键信息，但至少提供了一个非常关键的情报。
城堡这种极其鲜有的地标，在千叶县这一块可以很轻易地查找出来，然后再一处一处地进行排除就行了。
“那你现在的身体？”
“基本没什么大碍了。”
赤染语暂时松了口气，随后他又发现自己最近总是在为小宵的事操心不已。
“等我把你这档子事解决了之后，你不给我找出一百个怨念之所，我都饶不了你！”
小宵闻言，脸上忍不住浮现起一抹放松的笑容。
“我还要再来一碗。”
雾崎影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桌旁，碗里的饭已经空了。
她大着胆子向赤染语说道，直觉告诉她，赤染语并不是邪恶阴险之徒，否则她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赤染语看了她一眼，将饭碗接了过来，一边盛饭，一边随意开口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做？”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雾崎影反问道。
“想怎么做都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赤染语可不是个慈善家，见人就收，将碗还给她的同时警告道：“关于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你最好别提到我。”
他没说要雾崎影隐瞒，如果连自己曾经的回忆都要隐瞒，这未免对于她来说太残忍了。
“我想一个人在这里继续生活。”
雾崎影双眸的焦距定格在了眼前的餐桌上，“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一辈子，哪怕只有我一个人，我也可以继续与曾经的那些美好回忆存留在一起。”
“在我的梦中，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就算一个人也可以好好活下去，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雾崎影扬着笑脸，微颤的睫毛下却是不受控制地落下了泪水。
“我要离开这里，我不能在这里原地踏步，哪怕会很艰难，但我想要成为一个可以带给别人希望的人，就像您一样！”
她站了起来，走到赤染语的身前，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双手聚拢于大腿上，身体前倾将头磕在了地面上。
这是一个标准到让人很难挑出毛病来的土下座。
赤染语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开口。
“我恳求您，出手解除我身上的诅咒，如果我的血脉继续与家乡的土地相连的话，穷尽一生也无法离开这里。”
雾崎影目光认真地看着自己眼前的一点：“这么说可能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但只要您愿意，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
“如果我要你继续留在这里呢？”
赤染语似笑非笑地反问道，雾崎影愣了一瞬，随后咬牙道：“只要您愿意，我绝无怨言。”
“委屈你说违心话了。”
“这绝对不是违心话。”
“不开玩笑了，你身上的诅咒我已经替你解除了，不管是今生还是来世，我们都再无任何纠葛了。”
赤染语说道：“我不需要你替我做什么，就算以后有缘见到，也别对我露出特殊的态度。”
雾崎影连忙点头，并主动打扫起了餐桌。
见状，赤染语也没和她争，收拾了一下装备走出门去：“我在门口等你，把你送下山后你就去警局吧。”
雾崎影没有任何能够证明她的身份的证件，俗称黑户。
赤染语帮她想了套说辞，最好是说自己从小被人拐卖到山区，现在总算找机会逃了起来。
如此一来，只要查不到任何信息，警方也只能将她交给当地的孤儿院或是志愿者之家。
运气好点的，会被不错的家庭领养，运气差的话就只能等到成年后外出打工了。
雾崎影的实际年龄只有13岁，还是中学生的年纪，如果她主动争取的话，也不是没有上学的机会。
当然，怎么样都得看她自己独自努力了。
“天邪鬼，有事？”
走出门来，天邪鬼便迫不及待地从一团黑雾中窜了出来。
“小子，我有一个天大的好事要告诉你。”
“这可是足以改变你命运的关键决定，你大可以仰头大笑，不必忍耐。”
赤染语一脸疑惑地看着天邪鬼。
这家伙，又犯什么病了？
还是说，它现在就要翻脸不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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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梦到自己躺在紫砂村的那个小山坡上，睁开眼时已是云层被染黄的夕暮时分，一路上与同伴们嬉笑着玩耍，却恰好遇到了在私塾教书的老师。
一向对他们严厉的老师却罕见地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还伸出手抚平她皱起的衣角。
路上小心，她拍了拍雾崎影的脑袋。
回到家里，父母招呼着她吃饭，弟弟早已拿着筷子等得不耐烦了。
“我回来了。”
雾崎影的脸上露出笑容，不知为何，脸颊却滑落出两颗晶莹的泪珠。
她有种不详的预感。
“遇到我算你们命不好，我现在正需要新鲜血液的补给。”
突然，眼前的场景一变，她看到直护人站在广场中央，腾空飞起，邪恶的气息由四面八方向外蔓延。
无数条巨大的藤蔓从它的身体各处钻出，将到处逃窜的村民们一个个抓住，然后用残忍的手段杀死。
雾崎影听到了直护人说的话。
他说，她们是诅咒，血脉与这片土地相连，无法摆脱，亦无法幸福。
在梦中，雾崎影拼命地叫喊着，但声音却始终无法从喉咙中发出。
她想说的是，我其实很幸福，我们一直都很幸福。
诅咒什么的，又能如何？
这种程度根本无法阻止他们奔向真正自由。
倏地，雾崎影睁开了双眼，盯着木质的天花板，目光呆滞，不知在想什么。
“醒了就过来吃饭，我可不会伺候人。”
赤染语瞥了她一眼，然后收回目光，将勺子里已经放凉的稀饭送入小宵口中。
小宵大致上已经醒过来了，但唯一让赤染语不安的是，她似乎再度恢复到了当初在旧校舍里的状态。
懵懂，无知，反应迟钝。
无论赤染语怎么和她说话，她的目光都始终保持着呆滞，没有任何有效的反应。
“这个稻草人，果然还是应该摧毁了会比较好吗？”
赤染语从怀中取出那个稻草人，目光有些犹豫。
光是一根针扎在它的身上，小宵就会持续性昏迷，若是摧毁它便代表摧毁小宵本体的话……赤染语目光凝重。
突然，一直处于呆滞状态的小宵身形陡然向前一扑，将稻草人抢到了手中。
“小宵！”
赤染语瞪大了眼睛，只见小宵张开嘴巴，将那稻草人吞入了口中，甚至连那裙子都没吐出来。
“喂，你有没有事，肚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慌忙地将驱动着怨力，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小宵的身体情况。
她可千万不能出事，否则他之后寻找怨念之所岂不是又要摸着石头过河了。
有一双比谁都明亮的眼睛，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我，我没事。”
小宵像是续了一大口气，语序都要比之前清晰了许多，她开口说道。
“我恢复了一些记忆，是在我来到旧校舍之前的。”
小宵的话让赤染语有些愣住了。
“我依稀记得，我是从一座城堡里逃出来的。”
“那是个雨天，我的脑袋里只充斥着一定要逃离那里的念头，无论什么手段。”
“我有一种可怕的预感，只要再次回到那座城堡，一定会遭遇到非常可怕的事情。”
“那一天，我在垃圾车快要到来之前，跑进了那块地区唯一的垃圾回收站里。”
“不知经历了多少辆垃圾车，最后我才来到旧校舍，因为旧校舍里所蕴含的特殊物质是我感应中最多的。”
“我想着，联合起来也许能够敌过追击而来的敌人。”
小宵一口气讲了很多，虽然仍然没有那个诅咒师的关键信息，但至少提供了一个非常关键的情报。
城堡这种极其鲜有的地标，在千叶县这一块可以很轻易地查找出来，然后再一处一处地进行排除就行了。
“那你现在的身体？”
“基本没什么大碍了。”
赤染语暂时松了口气，随后他又发现自己最近总是在为小宵的事操心不已。
“等我把你这档子事解决了之后，你不给我找出一百个怨念之所，我都饶不了你！”
小宵闻言，脸上忍不住浮现起一抹放松的笑容。
“我还要再来一碗。”
雾崎影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桌旁，碗里的饭已经空了。
她大着胆子向赤染语说道，直觉告诉她，赤染语并不是邪恶阴险之徒，否则她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赤染语看了她一眼，将饭碗接了过来，一边盛饭，一边随意开口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做？”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雾崎影反问道。
“想怎么做都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赤染语可不是个慈善家，见人就收，将碗还给她的同时警告道：“关于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你最好别提到我。”
他没说要雾崎影隐瞒，如果连自己曾经的回忆都要隐瞒，这未免对于她来说太残忍了。
“我想一个人在这里继续生活。”
雾崎影双眸的焦距定格在了眼前的餐桌上，“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一辈子，哪怕只有我一个人，我也可以继续与曾经的那些美好回忆存留在一起。”
“在我的梦中，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就算一个人也可以好好活下去，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雾崎影扬着笑脸，微颤的睫毛下却是不受控制地落下了泪水。
“我要离开这里，我不能在这里原地踏步，哪怕会很艰难，但我想要成为一个可以带给别人希望的人，就像您一样！”
她站了起来，走到赤染语的身前，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双手聚拢于大腿上，身体前倾将头磕在了地面上。
这是一个标准到让人很难挑出毛病来的土下座。
赤染语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开口。
“我恳求您，出手解除我身上的诅咒，如果我的血脉继续与家乡的土地相连的话，穷尽一生也无法离开这里。”
雾崎影目光认真地看着自己眼前的一点：“这么说可能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但只要您愿意，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
“如果我要你继续留在这里呢？”
赤染语似笑非笑地反问道，雾崎影愣了一瞬，随后咬牙道：“只要您愿意，我绝无怨言。”
“委屈你说违心话了。”
“这绝对不是违心话。”
“不开玩笑了，你身上的诅咒我已经替你解除了，不管是今生还是来世，我们都再无任何纠葛了。”
赤染语说道：“我不需要你替我做什么，就算以后有缘见到，也别对我露出特殊的态度。”
雾崎影连忙点头，并主动打扫起了餐桌。
见状，赤染语也没和她争，收拾了一下装备走出门去：“我在门口等你，把你送下山后你就去警局吧。”
雾崎影没有任何能够证明她的身份的证件，俗称黑户。
赤染语帮她想了套说辞，最好是说自己从小被人拐卖到山区，现在总算找机会逃了起来。
如此一来，只要查不到任何信息，警方也只能将她交给当地的孤儿院或是志愿者之家。
运气好点的，会被不错的家庭领养，运气差的话就只能等到成年后外出打工了。
雾崎影的实际年龄只有13岁，还是中学生的年纪，如果她主动争取的话，也不是没有上学的机会。
当然，怎么样都得看她自己独自努力了。
“天邪鬼，有事？”
走出门来，天邪鬼便迫不及待地从一团黑雾中窜了出来。
“小子，我有一个天大的好事要告诉你。”
“这可是足以改变你命运的关键决定，你大可以仰头大笑，不必忍耐。”
赤染语一脸疑惑地看着天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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