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6 我信你个鬼
皇宫包着铜皮和玻璃的尖顶主宰着奥古斯特格勒的天际线，一万面青铜色的窗户在升起的月亮下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墙垣上金红色的帝国旗帜和绘有狼徽的竖旗随着大风哗哗作响。
直到这时奥古斯都才遣散了自己的大臣和远道而来的几名地方官员，忙完了手头的工作后再派人把莎拉皇后请来。
最后一位帝国议员蒂姆·霍桑（Tim Hawthorne）按着自己的胸膛躬身向皇帝致敬，匆匆告退。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了奥古斯都和雷诺，他们并肩站着，看着奥古斯特格勒市中心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消失在一片灿烂的光海中。
曾几何时，当他们刚到塔桑尼斯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不过那时候奥古斯都可没有说过什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雷诺倒只想着见见世面。
“形势不容乐观啊。”雷诺双手背负在身后：“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有觉得发展军备是劳民伤财。这些奸商对边缘世界的苦难视而不见，难道非要虫子都打到他们家门口了，才知道把钱拿出来买枪买炮？”
“煽动人心的言论裹挟着民众的思想，让这些人变得易怒而缺乏理性。他们看不到那些沦陷世界的人民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却觉得自己衣食无忧吃喝不愁的生活是人间地狱。”他说：
“他们似乎忘记了，正是帝国抵挡了异虫的数次入侵。与其归咎于我们的施救不利，为什么不把怒火发泄在异虫的身上。”
由于军事支出的日益增多，公共基础设施建设、医疗保障、教育等方面的投入也相对缩水。许多处于战火中世界的民众不得不接受补给配给制，而其他的殖民地也不怎么好过。
此时，众多本来已经销声匿迹的帝国反抗组织也纷纷利用民众的不满情绪造谣声势，牛鬼蛇神也瞧准机会摇旗呐喊，边缘世界脱离帝国独立的声音此起彼伏。
在核心世界以外的地区，投机商人们也借此机会大发国难财，奇货可居。要不是异虫用不着人类的武器，他们也就能赚得更多了。
要是皇帝派遣的帝国总督派出警察和民兵镇压，那反帝国组织的人就有理由说帝国正在施行残酷统治。
另一方面，统一仅四年的泰伦帝国也并非是铁板一块，不少的世界甚至是最近一两年才回归的，甚至干脆就是远离帝国本土的一块飞地。
尽管大部分世界都团结在泰伦帝国的旗帜下，但有的世界却不愿意为这场战争出人出力，其中多是自由度更高的自治领地或是在科普卢星区另一端的边缘世界。
这些世界相对独立，归附于帝国的时间也很短，要是帝国总督镇不住本地派系，被架空也是迟早的事情。
例如一个叫卢卡斯（Lakius）的世界原本虽然泰伦人建立的殖民地，但由于更靠近尤摩扬合众国主星，反倒尤摩杨人裔的比例更高。在文化和经济方面，卢卡斯受尤摩扬影响更深，而统治阶层却心向泰伦帝国。
最近一段时间，随着卢卡斯政坛激进党派的失势，保守党重新掌控了话语权，随即卢卡斯就开始了加入尤摩扬的表决，目前从投票来看对帝国一方很不利。不过卢卡斯的努力大概终究是无用功，因为就连尤摩扬都拒绝承认公投结果，急于撇清关系。
尤摩杨人还是分得清轻重的，虽然他们担心泰伦人的帝国霸权会进一步扩张危及自身，但要是没有帝国，他们也不可能是虫群的对手。
总而言之，趁着虫群入侵的当口，颠覆组织又开始出来兴风作浪了。他们不太关心泰伦帝国要是顶不住虫群的攻势是否将生灵涂炭，重要的是此类活动总能得到匿名的海量资金支持。
“民众之间有所怨言在所难免，好在四年的时间还没有让泰伦人失去血性。”奥古斯都走出房间：“至于那些隐藏于民众之中的颠覆分子，等待他们的必将是牢狱之灾。”
“如果这也就算了，就连海盗也开始乘火打劫。”雷诺说。
泰伦帝国地域广阔，再庞大的军队也难免力有不逮，成规模的海盗竟然也开始攻击帝国的军事设施，袭击殖民船队。不论是什么时候，海盗都活跃在星际之间。
而帝国能做的也就是加强护卫力量，把抓到海盗拉去再社会化工厂或者是喂虫子。
“他们想用我们用过的老办法对付我们？”雷诺嗯了一声：“但别忘了你是用什么建立起一个帝国的。”
“人民的意志和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
这时候，莎拉·凯瑞甘皇后从另一边走了过来，身边跟着皇宫女侍长和几位侍女。她刚刚出席完新帝国旗舰布塞法洛斯号的入役仪式，身上穿着天鹅蓝色的裙衣。
在成为奥古斯都帝国皇后以前，凯瑞甘对衣服穿搭的品味还停留在一个世纪以前，那时的妇女都穿着保守的工作服，穿多口袋的裤子而不是漂亮的裙子。现在，她在母亲凯瑟琳·蒙斯克的教导下俨然真正的皇后。
由于奥古斯都不得不处理军政事物，凯瑞甘就得代替他出席各个公共场合，还要代表皇室巡视帝国领地。
现在奥古斯都的身边至少有十位奈拉齐姆星灵黑暗大师，其中有两位曾经斩杀过脑虫。已经不必凯瑞甘在随身保护奥古斯都了，这个世界上可能只有半神般的生物能威胁到帝国皇帝的生命。
“好吧，奥古斯都。”凯瑞甘在奥古斯都的面前停下，面部的表情严肃而冷峻：“别告诉我，你叫我来这儿就为了看虫子。”
皇后今年二十七岁，容貌自是超群绝伦，气势也拿捏得分毫不差。现在，再也没人诋毁她的出身。
“......这件事非你不可，亲爱的。”奥古斯都叹了口气。
“这话我爱听。”凯瑞甘甩了甩披散在肩头的红发就走向过道另一头的电梯。
“她看起来不太高兴。”雷诺结婚的时间比奥古斯都早得多，自然对女人的脾气是了解的。
要不是妻子莉蒂·雷诺约束，雷诺现在多半也是个四处留情的主儿，他在对待男女关系方面比泰凯斯·芬利严谨得多，但也不能改变他本来就是个色胚的事实。
“一个月中总有那么几天。”奥古斯都暗示说。
忽然之间，奥古斯都额头上的一缕灰色头发竖了起来。
“你看看。”雷诺指了指。
“静电。”奥古斯都不慌不忙地跟上了凯瑞甘。
“莎拉现在的灵能等级是多少？自从生下小路易斯以后，已经是越来越吓人了。”雷诺跟着奥古斯都。
雷诺的儿子约翰已经快十岁了，这孩子的灵能等级在幽灵军校里也属于顶尖，但不至于像凯瑞甘这么强。在某些方面，就是把凯瑞甘称之为神也不为过。
这个孩子成长的很快，对情感的敏锐反应远超常人。
“她已经把好几个测试灵能等级的仪器和人工智能搞得瘫痪了。”奥古斯都回答说：“总之，我认为我们得给她设置一个新的等级。”
“如果一个人类能像星灵那样通过冥想或是与虚空沟通磨砺并增强自己的力量，那么她变得越来越强大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灵能体系方面，星灵已经登堂入室，而我们不过是幼儿园里孩子。”
“这不完全是一件好事，灵能太强对人类有时也是一种负担。”
“对，我想，在感受得自己的丈夫对其他的女幽灵想入非非的时候，这不亚于亲眼看着你跟别人偷奸。”雷诺说。
“这是泰凯斯才会干出来的事情。”奥古斯都说。
“你不能总叫别人背黑锅，奥古斯都。”雷诺说：“而自己置身事外。”
很快，奥古斯都就通过电梯来到了皇宫顶层外的停泊平台，一架巨大的、有着灰黑色涂装的武装运输机正停泊在其上，附近到处都是皇家卫队的身影。
“直接把那只虫后带进来，不用担心，这里的安保等级是最高的。”奥古斯都说。
没过多久，一队身着动力装甲的皇家卫队就带着一个巨大铁牢笼走了进来。牢笼就好像是黑色的铁棺材，用磁悬浮驱动。跟进来的还有一支幽灵小队，他们正是此次捕获虫后的功臣。
“做得好，皮尔斯。”奥古斯都先跟队长握手，接着是其他人：
“你们都是帝国的勇士！”
“职责所在，陛下。”幽灵斯通说。
“我要给你们发勋章。”他显得很高兴，大手一挥就说：“你们还想要什么奖励？”
平常，奥古斯都根本是不会说这种话的，不然任谁都想要皇帝的奖励。
“陛下，我有一本皇帝圣言录，您能签个名吗？”一名金发的幽灵立即拿出了厚厚的一本纸质书，书的封面是红色的，用皮革和金线镶边，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摸出来的。
这书UNN主编马克斯写的，其中只有几页是奥古斯都说过的。
“你是维嘉，我记得你。”奥古斯都补充说：“印象深刻。”
一时间，许多人的眼睛都直了，斯通的眼珠子差一点就蹦了出来。
雷诺拿来随身携带的一支笔，奥古斯都立即签下自己的签名。
“有什么问题吗？”奥古斯都看了看脸色通红的斯通，接着心满意足地说。
还没等斯通说什么，卫队长法拉第已经扛着一袋蠕动着的、正在骂骂咧咧的麻袋走了进来。这麻袋上有不少脚印，留下它们的人多少对为非作歹的皇家脑虫有所怨言。
“人带来了没有？”奥古斯都问。
“是的，陛下。”法拉第把麻袋放了下来。
一支白胖胖的脑虫立即从麻袋里钻了出来，一句话没说掉头就跑，但四周到处都是皇家卫队，当然不能让它得逞。
“蒙斯克，你太卑鄙了！”脑虫气急败坏。
“我以为你已经看穿了我的陷阱。”奥古斯都说：“谁叫你自投罗网。”
“我听说这里有免费的午餐。”脑虫抬了抬脑袋，神情像是矜持的波斯猫。
这只贪吃的脑虫经常西装革履地出入宫廷中的社交场合，用跟帝国幽灵军校萨科·安吉利尼学来的通灵幻术伪装成帝国官员四处蹭吃蹭喝。它食量相当惊人，有时能趁人不注意吃下一张桌子。
偶尔它也会扮作女仆直接去厨房偷吃。
“你又要试验什么新武器？”脑虫声音颤抖：“该死的蒙斯克，你不能这么做！”
“我这么多年为帝国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我要给你介绍一个新伙伴。”奥古斯都的眼皮跳了跳。
“我信你个鬼。”脑虫怕了。
“没什么好怕的，他又不会吃了你。”一旁的凯瑞甘皇后看向脑虫：“你总吹嘘自己有主宰之姿，怎么这么害怕一个人类？”
凯瑞甘对异虫有着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的奇特联系，这也是奥古斯都说此事非她不可的原因。她现在完全能够压制脑虫这样的高级异虫，甚至是命令它。
“奥古斯都·蒙斯克，他根本不算人。”脑虫对凯瑞甘可以说是毕恭毕敬：“我的女王。”
“把这笼子打开。”奥古斯都对法拉第说。
随着铁笼缓缓打开，一只匍匐在其中的虫后赫然出现在眼前，奇特的黄昏色眼睛引人注目。她的体内注射了相当多的纳米药剂，此刻刚刚苏醒。
奥古斯都原本估计，如果凯瑞甘没有变成刀锋女王，那大概虫后就不会再出现了。因为主宰并不需要虫后来取代脑虫的角色，现在看来，如今出现的虫后更像是后虫的变异品种，用来充当小型族群的领袖。
“新玩具？”脑虫没那么怕了，立即凑上去：
“让我康康。”
“你是什么东西？”它没见过虫后。
“......”虫后没有说话，或者她根本就不会说话。她立即举起两只爪子做出抵挡的姿势，由于那对手臂相比于其庞大身躯有些短，看上去实在滑稽。
“虫子截拳道？”脑虫突然感到一阵危机，要是这个家伙取代了自己的位置，它岂不是只能流落荒野。
“来比划比划？”
脑虫凑近了看，却没料到那个刚刚苏醒的虫后直接照着它的脑袋来了一下，尖利的爪子立即划破了它稚嫩的皮肤。
“啊！我受伤了！”脑虫的头部出现了一个几公分的伤口，不停地往外冒血。
这只由艾贡•斯台特曼带大的脑虫尖叫到：
“我要死啦！要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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