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残旧的山海经
正午时候，潮州刺史韩愈带着一队人马来到恶溪之边。
溪边摆了香案，韩愈先烧香化纸，表告天地，然后又取出一道祭文，对着溪水高声念道：“维年月日，潮州刺史韩愈使军事衙推秦济，以羊一、猪一，投恶溪之潭水，以与鳄鱼食，而告之曰：昔先王既有天下，列山泽，罔绳擉刃……夫傲天子之命吏，不听其言，不徙以避之，与冥顽不灵而为民物害者，皆可杀。刺史则选材技吏民，操强弓毒矢，以与鳄鱼从事，必尽杀乃止。其无悔！”
沈十就斜躺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听到韩愈念完这篇前世就有的《祭鳄鱼文》，吐出嘴里含着的狗尾巴草，暗骂了一句：“这鳄鱼不是老子弄死的么？怎么就成了你的功劳！”
更令沈十不爽的是，韩愈身边还有名书记官拿着纸笔在一边记录，一边念叨：“韩文公谪潮州刺史，州有鳄鱼，常在水边，衔人至深水处食之。百姓被食者数十，多为所苦。韩文公作檄文驱之。”
沈十：“……”
祭完了鳄鱼，韩湘走到沈十面前说：“刺史大人传你过去。”
“哦。”沈十抬头看了韩湘一眼，站起身来，又说：“虎蛟已经死了，你叔祖不会还有别的事吧？”
“不知道，你快过去。”
沈十无奈，只能乖乖过去。
韩愈不是第一次见到沈十，但他又打量了沈十几遍，说道：“虎蛟是你杀的，但本官不能向朝廷表奏你的功劳。”
沈十无所谓，说道：“那也没关系，能让我们离开就行。”韩愈想要再回京城，需要在地方上多积累一些功绩。
韩愈居然笑了一笑，然后说：“你可以离开，但不能回家。”
“不能回家？为什么？”沈十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亲人，因此对老家也无多少眷恋，但那毕竟是他的栖身之所，稍微有点值钱的东西都还在老家。
“你要去一趟莱州，莱州刺史史文恺要用你。”
沈十大惊：“莱州刺史也要用我？那里又有什么怪物要我去对付？”
“你去了就知道。”韩愈看着沈十，脸上一直保持着笑容。
“不去不行？”
“不去不行！”韩愈看了一眼身边捉刀校尉官。
沈十叹了口气，又说：“我答应去，但是虎蛟的内丹给我成不？”
“这个可以，你自己去取就行。”韩愈又说：“我答应你不是因为要求着你办事，而是那东西是你应得的，并且其他的报酬也不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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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十拱手道：“是是是，您韩大人的吩咐，草民怎敢不听从？”
……
这只虎蛟体型巨大，但是修为并不深厚，不然沈十也杀不了它。它的内丹似乎刚结成不久，小小的一颗，颜色浑黄。
见手中的这颗内丹还没有鸡蛋大，还散发出浓烈的腥臭味，沈十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亏了亏了，这东西肯定不能直接服用，留在身边还臭烘烘的。”
周三和王九都还挺高兴，周三说：“这东西没用，银子总有用吧，别说那个韩大人还挺大方，可是五十两雪花银呢。”
王九也说：“五十两，我能回家好好休息个一年半载的了。”
“啥？你们不跟我去莱州么？”沈十抬头看着那两人。
“额，不去了，想娃了。”王九的女儿刚半岁。
“我也不去了，想回家造娃了。”周三他年前才成亲。
“行吧行吧，那我自己去吧。”沈十也不能劝那俩伙伴，又说：“内丹归我，我那份银子就拿出二十两你们分了。”
……
潮州距莱州有近两万里之遥，沈十估摸着自己走过去得小半年才能到。
不过韩湘告诉沈十，他不用走路过去，韩愈会派船护送他去莱州。潮州在南海之滨，莱州在东海之畔，乘海船能直达，若一路顺风，只需两个月就能到达。
即使不顺风，最多只需四个月，那也比走路要快多了。
沈十明白，说是“护送”，实际是押送。但他本就没打算逃走，能乘船过去又不用走路当然更好。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清晨就趁着有西风登船出发。
这是一艘去莱州的商船，船上除了沈十和三名官兵，还有船家和货主。
沈十心想：“这韩老头可真小气，让我坐顺风船。”
刚开始坐船时，沈十还觉得挺新鲜，偶尔会去船头看看海。但时间长了，就觉海天一色，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在船上无事可干，沈十又不愿和那几名官兵闲聊胡扯，于是就整日躲在房间练功。
沈十没有师父，他的修为功法是家传的，他爷爷传给他父亲，他父亲再传给他。修炼法力的功法出自一本《紫庭经》，而画符念咒练剑啥的，都是一代代口口相传下来的。
《紫庭经》在沈十八岁时就已经背到滚瓜烂熟了，上面能悟出的修炼功法他自认为都已经悟透了，能做的就是每天都坚持打坐练习。
但练了十几年，沈十的修为还只有那么一点点，他觉得《紫庭经》这玩意儿不大行。
沈十心想：“如果有好的机会，还是希望能拜入某家正规且正宗的修真门派，好好的学点本事，也不用成天和毒蛇爬虫之类的东西打交道。”
对修士来说，捕蛇者是最低贱最没前途的一门职业，只有沈十这种没什么本事的修士才肯去做。
别问为什么要捕蛇，问就是苛政猛于虎。
沈十的祖父和父亲都是被异种毒蛇咬死的，去世时都不到四十岁。他们的那点修为和沈家祖传的蛇药并不能抵抗所有的蛇毒。
沈十还记得这个世界的父亲经常对他说：“小十啊，你要是哪天能出息了，能做个擒龙者，阿爷就高兴了。”
擒龙者是一种类似捕蛇者的职业，当然级别和地位要高很多，不可同日而语。
“擒龙，擒龙……”沈十暗叹：“我连龙都没见过呢，怎么去擒？再说我这点本事，杀条鳄鱼都困难，也就能抓个蛇。”
这天中午吃饭，沈十与那仨官兵坐一桌。
这三名官兵虽受命看守沈十，不能让他在路上逃走。但沈十毕竟是有修为的捕蛇者，因此官兵们对他还是有几分敬重。
海上风平浪静，但饭桌还是微微有些晃动。
一名官兵高喊：“船家，你这桌子腿不一样长呢，晃来晃去的。”
官兵可比雇船的货主要威风多了，船小二听到喊声，立刻跑了过来。
那官兵指着一只桌角说：“你瞧瞧这啥破桌子，这桌腿都短了一截。”
沈十心想：“在这桌子上吃了不止一顿饭，怎么今天就桌腿有毛病？明明是船身在轻轻摇晃。”
船小二很机灵，没去分辩，笑着说：“官爷稍等，我去找个东西过来垫垫。”
很快，船小二就拿了一本旧书过来，垫到桌子底下。沈十瞥了一眼封面，那是一本《山海经》。
吃完饭，沈十就将那本《山海经》取了出来。
《山海经》是一种奇谈志怪的古籍，里面记载着许多稀奇古怪的传说故事。沈十之前也读过，但是没读完。如今在海上无事可做，想着能有本书看也很不错。
沈十躺在木床上，翻看着手里的这本《山海经》。
这本《山海经》封面及内页都很老旧，已有些泛黄。沈十小心翼翼的翻着，就怕一不小心把纸张给翻破了。
看了几篇《山经》，觉得有些枯燥无趣，沈十直接翻到了后面的《海外经》。
《海外经》也挺无聊的，沈十继续翻，翻到了最后几页。
然后沈十就发现，最后几页的内容与前面的完全不同，写的并不是什么山海地理，志怪奇谈等。
看着竟然像是——像是一部修真的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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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边摆了香案，韩愈先烧香化纸，表告天地，然后又取出一道祭文，对着溪水高声念道：“维年月日，潮州刺史韩愈使军事衙推秦济，以羊一、猪一，投恶溪之潭水，以与鳄鱼食，而告之曰：昔先王既有天下，列山泽，罔绳擉刃……夫傲天子之命吏，不听其言，不徙以避之，与冥顽不灵而为民物害者，皆可杀。刺史则选材技吏民，操强弓毒矢，以与鳄鱼从事，必尽杀乃止。其无悔！”
沈十就斜躺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听到韩愈念完这篇前世就有的《祭鳄鱼文》，吐出嘴里含着的狗尾巴草，暗骂了一句：“这鳄鱼不是老子弄死的么？怎么就成了你的功劳！”
更令沈十不爽的是，韩愈身边还有名书记官拿着纸笔在一边记录，一边念叨：“韩文公谪潮州刺史，州有鳄鱼，常在水边，衔人至深水处食之。百姓被食者数十，多为所苦。韩文公作檄文驱之。”
沈十：“……”
祭完了鳄鱼，韩湘走到沈十面前说：“刺史大人传你过去。”
“哦。”沈十抬头看了韩湘一眼，站起身来，又说：“虎蛟已经死了，你叔祖不会还有别的事吧？”
“不知道，你快过去。”
沈十无奈，只能乖乖过去。
韩愈不是第一次见到沈十，但他又打量了沈十几遍，说道：“虎蛟是你杀的，但本官不能向朝廷表奏你的功劳。”
沈十无所谓，说道：“那也没关系，能让我们离开就行。”韩愈想要再回京城，需要在地方上多积累一些功绩。
韩愈居然笑了一笑，然后说：“你可以离开，但不能回家。”
“不能回家？为什么？”沈十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亲人，因此对老家也无多少眷恋，但那毕竟是他的栖身之所，稍微有点值钱的东西都还在老家。
“你要去一趟莱州，莱州刺史史文恺要用你。”
沈十大惊：“莱州刺史也要用我？那里又有什么怪物要我去对付？”
“你去了就知道。”韩愈看着沈十，脸上一直保持着笑容。
“不去不行？”
“不去不行！”韩愈看了一眼身边捉刀校尉官。
沈十叹了口气，又说：“我答应去，但是虎蛟的内丹给我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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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只虎蛟体型巨大，但是修为并不深厚，不然沈十也杀不了它。它的内丹似乎刚结成不久，小小的一颗，颜色浑黄。
见手中的这颗内丹还没有鸡蛋大，还散发出浓烈的腥臭味，沈十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亏了亏了，这东西肯定不能直接服用，留在身边还臭烘烘的。”
周三和王九都还挺高兴，周三说：“这东西没用，银子总有用吧，别说那个韩大人还挺大方，可是五十两雪花银呢。”
王九也说：“五十两，我能回家好好休息个一年半载的了。”
“啥？你们不跟我去莱州么？”沈十抬头看着那两人。
“额，不去了，想娃了。”王九的女儿刚半岁。
“我也不去了，想回家造娃了。”周三他年前才成亲。
“行吧行吧，那我自己去吧。”沈十也不能劝那俩伙伴，又说：“内丹归我，我那份银子就拿出二十两你们分了。”
……
潮州距莱州有近两万里之遥，沈十估摸着自己走过去得小半年才能到。
不过韩湘告诉沈十，他不用走路过去，韩愈会派船护送他去莱州。潮州在南海之滨，莱州在东海之畔，乘海船能直达，若一路顺风，只需两个月就能到达。
即使不顺风，最多只需四个月，那也比走路要快多了。
沈十明白，说是“护送”，实际是押送。但他本就没打算逃走，能乘船过去又不用走路当然更好。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清晨就趁着有西风登船出发。
这是一艘去莱州的商船，船上除了沈十和三名官兵，还有船家和货主。
沈十心想：“这韩老头可真小气，让我坐顺风船。”
刚开始坐船时，沈十还觉得挺新鲜，偶尔会去船头看看海。但时间长了，就觉海天一色，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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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练了十几年，沈十的修为还只有那么一点点，他觉得《紫庭经》这玩意儿不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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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问为什么要捕蛇，问就是苛政猛于虎。
沈十的祖父和父亲都是被异种毒蛇咬死的，去世时都不到四十岁。他们的那点修为和沈家祖传的蛇药并不能抵抗所有的蛇毒。
沈十还记得这个世界的父亲经常对他说：“小十啊，你要是哪天能出息了，能做个擒龙者，阿爷就高兴了。”
擒龙者是一种类似捕蛇者的职业，当然级别和地位要高很多，不可同日而语。
“擒龙，擒龙……”沈十暗叹：“我连龙都没见过呢，怎么去擒？再说我这点本事，杀条鳄鱼都困难，也就能抓个蛇。”
这天中午吃饭，沈十与那仨官兵坐一桌。
这三名官兵虽受命看守沈十，不能让他在路上逃走。但沈十毕竟是有修为的捕蛇者，因此官兵们对他还是有几分敬重。
海上风平浪静，但饭桌还是微微有些晃动。
一名官兵高喊：“船家，你这桌子腿不一样长呢，晃来晃去的。”
官兵可比雇船的货主要威风多了，船小二听到喊声，立刻跑了过来。
那官兵指着一只桌角说：“你瞧瞧这啥破桌子，这桌腿都短了一截。”
沈十心想：“在这桌子上吃了不止一顿饭，怎么今天就桌腿有毛病？明明是船身在轻轻摇晃。”
船小二很机灵，没去分辩，笑着说：“官爷稍等，我去找个东西过来垫垫。”
很快，船小二就拿了一本旧书过来，垫到桌子底下。沈十瞥了一眼封面，那是一本《山海经》。
吃完饭，沈十就将那本《山海经》取了出来。
《山海经》是一种奇谈志怪的古籍，里面记载着许多稀奇古怪的传说故事。沈十之前也读过，但是没读完。如今在海上无事可做，想着能有本书看也很不错。
沈十躺在木床上，翻看着手里的这本《山海经》。
这本《山海经》封面及内页都很老旧，已有些泛黄。沈十小心翼翼的翻着，就怕一不小心把纸张给翻破了。
看了几篇《山经》，觉得有些枯燥无趣，沈十直接翻到了后面的《海外经》。
《海外经》也挺无聊的，沈十继续翻，翻到了最后几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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