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这张脸，不能见人
窸窸窣窣脚步声传来，王平翘首以待，装模作样捧着茶碗，将盖划来划去，也不刻意去看。众人转头望去，这才发现是六合宗的人上了楼。
为首之人，脸庞棱角分明，那双眸子透着一丝狠厉，黄色的长袍无风自扬，腰间挂着一口精致短刀。其余五人则蒙着黄色面巾，看不出容貌，但眼神里同样杀气四溢。
众人变色屏息，不知发生何事，这群六合宗人一上楼就四处打量，特别是为首那人像是有人欠他银两，板着脸，一言不发。
冯海起了身，走到那人身前，躬身抱揖道：“来人可是楚子胥楚仙师，某家乃是化血宗冯海，见过诸位。”
楚子胥随意点点头，目光落向王平等人时，眼神一凝，大步走向前去。冯海也不尴尬，主动撤步避开，回到自己的座上。
“楚某见过诸位九仙教的兄弟...不知是来自哪一峰。”楚子胥一手按着刀鞘，笑了笑，语气极为平静，而他身后有一人则皱皱眉，倾身附耳低声道：“就是他们...”
王平并未直接回答，先安静地瞧了瞧楚子胥，这一看，发现几人都紧抓着兵刃，也知恐怕是他们已经发现了丘钧等人的死亡，现在是来找凶手的。
“白云仙座下陆云霄，见过楚师兄，本还打算待会儿去拜见刑师叔，没想到师兄先来了，陆某失了礼数，还望楚师兄莫怪。”王平起身拱手，早已习惯扮作陆云霄，很自然地说着。在南屏曾听说过楚子胥，乃是刑镰的徒弟，有神光境修为，在此地遇见倒也没感到意外。
楚子胥笑容略僵，其实他也不认识陆云霄，甚至于都没听说过，但王平面上也瞧不出异常，言语中也挑不出刺，仿佛很是自然。他没起疑，毕竟来剑门府贺寿，也不会有人胆敢伪装。
“听手下说起昨日遇见了贵人，是故楚某打算来瞧瞧，原来是撞见了陆师弟，这帮人平日里骄纵惯了，多有得罪，楚某代他们陪个不是。”楚子胥犹豫了一下，缓缓道来。
王平心中暗笑，本来是前来兴师问罪，却发现是九仙教同门，楚子胥这几句不情不愿，也是有所忌惮。
“今日见楚师兄谦谦君子，想必众师弟也是无心之失，昨日还是陆某僭越了，怕他们惊扰到玉剑仙，所以才出言相劝，还望楚师兄不要介怀。”王平诚恳说道，然后扭过头，对着姜晓喝道：“你这家伙忒没眼力劲儿，见到六合的楚师兄也不主动起身让座，圣教乃自一家，一点礼数都不懂，看我回白云峰不收拾你。”
姜晓一惊，连忙蹦了起来，埋头走到王平身旁，颤声道：“楚师兄，请坐...”
楚子胥略显尴尬，其实椅子就在身前，按道理他也应该坐下，但心中焦急如火，更想弄清楚原委。
“不必了，陆师弟，今日楚某是有事前来寻你。”
王平“疑惑”的盯着楚子胥，恍然大悟，“楚师兄，莫非是刑师叔叫你来商量贺寿的事，兹事体大，圣教决不能丢了颜面，还请坐下再说。”一边说一边拉楚子胥坐下，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楚子胥见王平如此热情，有些不知所措，随意应了一声，轻声道：“陆师弟，不知何时到的剑门府。”
“本该前两日就到，但师妹非要见识蜀北景色，所以才晚了几天，今日上午方才抵达，还望楚师兄不要给刑师叔说起。”王平嘿嘿一笑，给楚子胥挤了挤眼。
谢云岚突然插话，语气惊慌，“楚师兄，都怪小妹贪玩，还望不要传到师父耳中，不然届时就再也出不来了。”
楚子胥暗暗吸了口气，这两人絮絮叨叨，一唱一和，看不出任何破绽，让他不知如何问下去，冷不丁瞥了眼，二人居然还在眉目传情，而王平瞧见目光打量后，突然板起脸，脸上一丝不苟，像是怕人发现的模样。
王平扭头看了看六合宗众人，奇道：“咦，怎不见丘师弟，昨日他通情达理，没让陆某出丑，倒也是妙人，楚师兄怎不叫他一起，也好饮上几杯水酒。”
楚子胥面色一沉，眼神凝重的看着王平，瞧了许久，瞧得王平皱起了眉，方才道：“陆师兄真的不知？”
王平肃然道：“发生何事？怎一提丘师弟，楚师兄就如此严肃。”
楚子胥想了想，长长叹了口气，哑声道：“丘师弟和其他十二位师弟遇了难，就在早上，连随行的毕方都遭了毒手...”
“什么？”王平猛然起身，重重拍了拍桌子，引来了四周所有人的目光。
“何人所为？竟敢对圣教中人出手。”王平死死盯着楚子胥，声音寒厉道。
姜晓嘴角抽了抽，他对王平蓦地有些佩服，如此严肃就像是真的一样，他自己都没把握能演到这种程度，如果不是有面巾遮掩，脸上表情只怕会露馅，只能紧紧皱眉配合，谢云岚那双眼睛瞪得老大，想必面纱下也和自己差不多，而李易还是那般冷漠，一双眸子波澜不惊。
楚子胥被王平的反应惊了一下，呼了口气，道：“楚某也不知，神门十三卫昨日离了队，说是要出去打探消息，然后彻夜未归，今早被人发现时，已经全部殁在了两峡渡附近。”
“好狗胆！！！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杀人，眼中可还有我圣教...若被陆某人知晓是何人所为，必然将其千刀万剐，拘魂散魄，永世不得超生。”王平义愤填膺，咬牙切齿。
李易闭着眼，轻轻呼气，怕自己忍不住动怒。
楚子胥怔然看着王平，以往和九仙教没有过什么接触，突然发现这位陆师弟竟然比自己还激愤，偶尔闲暇时还曾听师父说起，让他少于九仙教接触，不是一路人，现在倒让他颇感意外。
“楚师兄，还愣着作甚？现在就去找人，陆某就不信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王平已经拔出了秋水剑，立身催促起楚子胥来。
楚子胥楞了一下，急忙拉着王平，道：“陆师弟，且慢...此事我已经派出人马去查探，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
王平皱了皱眉，继续道：“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我们四个虽然修为不深，但也能出一份力。”
楚子胥把王平按在座位上，低声道：“陆师弟有这份心意，楚某感动不已，但今日来却是有一事相询？”
王平看着楚子胥，歪过头，忙问道：“楚师兄，你倒是快讲，可别耽搁时间，不然贼人就跑远了。”
楚子胥颇为苦笑，但看着王平希冀的双眼，张了张嘴，没有立刻说出来。
“楚师兄...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王平疑惑问。
楚子胥这下茫然了，本就是过来责问，却没想到王平表现出的反应竟然如此激烈，要是说出口，必然会得罪人，这可是那位白云仙的弟子。
不过楚子胥也没办法，叹了口气，缓缓道：“陆师弟，听师兄说完，你可别生气...”
王平皱眉点头，脸上颇为凝重。
楚子胥咬了咬牙，稍作措辞道：“昨日丘师弟曾留信，觉得陆师弟有趣，想要结识，是故带着十二位师弟一同等候，不知陆师弟有没有遇见他们。”
王平闭上眼，摇了摇头，睁开眼，冷哼一声，斜眼道：“我还同仇敌忾，想要替丘师弟找出凶手，刚才说了那般多誓语，却没想到竟如丑角唱戏，楚师兄既然怀疑陆某，那就直言不讳，无需掩饰。”
楚子胥心中暗骂，回头瞪了那几人一眼，本来只是在寻每个客栈，看有没有可疑之人，却没想到手下指出的会是九仙教人，而且这陆师弟虽然脾气火爆，但也颇为仗义，当下觉得气氛尴尬，骑虎难下。
“师弟消消气，楚某自是不敢怀疑陆师弟，只是想问问路上可有异常，还望不要误会。”楚子胥轻声解释道。
王平“纳闷”盯着楚子胥，摇了摇头，缄默不言。
楚子胥有些泄气，轻轻吸了口气，扭头看向谢云岚，迟疑道：“这位师妹，能否摘下面纱。”
王平冷笑一声，坐直了身子，盯向楚子胥，哂笑道：“怎的？楚师兄这是怀疑到我家师妹头上来了？”
就连谢云岚都怯生生看向楚子胥，朝后缩了缩，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
楚子胥自知理亏，对敌时他是绝不心慈手软，但这刻却没有底气，因为那日丘钧也没说清楚，信里只提起这几人有些奇怪。神门十三卫平日里独来独往，来蜀地只是为了谢云岚，而其中正好有一女子，这让他不免怀疑联系起来。
楚子胥尽量和颜悦色看向谢云岚，拱手轻声道：“师妹贵姓，是楚某孟浪了，还请宽恕则个，但事关重大，楚某得给师兄弟们一个交代，事后必然负荆请罪。”
王平皱了皱眉，他虽然想把事情挑大，却不想众目睽睽下暴露谢云岚，不然李易决计是不会出手，自己却先会引来麻烦。他原本是想让楚子胥怀疑到李易头上，毕竟那日还有船家父女看到了是李易杀的人。
当下境况着实难以掌控，王平的心弦绷紧，食指扣着拇指，半眯着眼看着楚子胥。
谢云岚颔首蚊语道：“我姓王...”暗自默念起法诀。
“王师妹..还请摘下面纱。”楚子胥平静道。
危机如同大山压下，王平轻声道：“师妹，摘下吧。”
也就在这时，姜晓手背一拂，茶杯应声而碎。
“摘什么摘，陆师兄，大庭广众摘下来，师妹日后还如何见人，师父要是知道了，恐怕会把六合宗山门都给拆了。”
话音刚落，万千道目光齐刷刷瞧向姜晓，怀疑、戒备、惊怒、戏谑...交织陈杂...
楚子胥凝视着姜晓，语气不善道：“阁下这是何意？”就连楚子胥身后众人都把手紧握在刀柄上。
姜晓哼了一声，随手摘下面纱，瞪了楚子胥一眼，然后看向王平，道：“陆师兄，我和李师弟一路陪师妹带着这面巾，也是你安排的，现在就六合宗一个怀疑，你就让师妹摘下，师父叮嘱你照顾好师妹就这样给忘了？”
叮嘱？忘了？我忘了什么？王平满脑子疑惑，也不知如何配合，干脆低下头，颤声道：“自是不敢忘...但楚师兄这边，我也得给个交代。”
姜晓冷笑道：“楚师兄的交代是给了，那谁给师妹交代？谁给师父交代？”
王平满头雾水，楚子胥头昏脑涨，都不知道姜晓葫芦里藏的什么药。
“摘下着面纱，师妹如何做人？她那张脸你又不是不知道？”姜晓闭上眼，气鼓鼓道。
谢云岚身子一震，蓦地火气上窜，强忍着怒意，埋下了头。王平低头无语，分出目光看着一本正经的姜晓...李易则是轻轻摘下面纱，冷漠的瞧向楚子胥。楚子胥瞪大双眼，左看看，右看看，长大了嘴...
好家伙！！！
王平憋着笑，姜晓这一出，着实令众人懵然，但是不是太过儿戏。
那张脸，怎么就不能见人了！
姜晓继续唱起戏文，不忍道：“楚师兄，实不相瞒，我家师妹贪功冒进，练‘诛仙宝篆’时出了岔子，脸上生出些瑕疵。师父心疼得紧，一直让我等照顾好师妹，是故我和李师弟也时常陪她带起了面纱...若是楚师兄不信，等师父过几日来了，一问便知。”
楚子胥望向王平，王平幽幽一叹，闭目点了点头，他转而瞧向李易，李易则冷眼相对，最后看向谢云岚，只见她埋头不语，身子一抽一抽的，想必是伤心欲绝。
“王师妹，对不起，楚某不知...”
王平一脸惆怅道：“师妹，别哭了。”
闻言，谢云岚猛然抬起头，双目赤红，凄然道：“既然楚师兄要看，我就摘给他看个清楚...”说完，就要摘下面巾。
楚子胥伸出手，喊道：“王师妹，不要摘，是楚某错了，还望师妹原谅。”王平趁势抓住了谢云岚的手，一把拽过抱在怀中，抚背安慰。
楚子胥突然发现，姜晓一双眼像要喷出火，而李易更是目光冻人，连“陆师弟”都面色阴沉，他发现今天要是摘下这面纱，恐怕明日白云仙的剑就会悬在脖子上，连他师父都不一定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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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变色屏息，不知发生何事，这群六合宗人一上楼就四处打量，特别是为首那人像是有人欠他银两，板着脸，一言不发。
冯海起了身，走到那人身前，躬身抱揖道：“来人可是楚子胥楚仙师，某家乃是化血宗冯海，见过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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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某见过诸位九仙教的兄弟...不知是来自哪一峰。”楚子胥一手按着刀鞘，笑了笑，语气极为平静，而他身后有一人则皱皱眉，倾身附耳低声道：“就是他们...”
王平并未直接回答，先安静地瞧了瞧楚子胥，这一看，发现几人都紧抓着兵刃，也知恐怕是他们已经发现了丘钧等人的死亡，现在是来找凶手的。
“白云仙座下陆云霄，见过楚师兄，本还打算待会儿去拜见刑师叔，没想到师兄先来了，陆某失了礼数，还望楚师兄莫怪。”王平起身拱手，早已习惯扮作陆云霄，很自然地说着。在南屏曾听说过楚子胥，乃是刑镰的徒弟，有神光境修为，在此地遇见倒也没感到意外。
楚子胥笑容略僵，其实他也不认识陆云霄，甚至于都没听说过，但王平面上也瞧不出异常，言语中也挑不出刺，仿佛很是自然。他没起疑，毕竟来剑门府贺寿，也不会有人胆敢伪装。
“听手下说起昨日遇见了贵人，是故楚某打算来瞧瞧，原来是撞见了陆师弟，这帮人平日里骄纵惯了，多有得罪，楚某代他们陪个不是。”楚子胥犹豫了一下，缓缓道来。
王平心中暗笑，本来是前来兴师问罪，却发现是九仙教同门，楚子胥这几句不情不愿，也是有所忌惮。
“今日见楚师兄谦谦君子，想必众师弟也是无心之失，昨日还是陆某僭越了，怕他们惊扰到玉剑仙，所以才出言相劝，还望楚师兄不要介怀。”王平诚恳说道，然后扭过头，对着姜晓喝道：“你这家伙忒没眼力劲儿，见到六合的楚师兄也不主动起身让座，圣教乃自一家，一点礼数都不懂，看我回白云峰不收拾你。”
姜晓一惊，连忙蹦了起来，埋头走到王平身旁，颤声道：“楚师兄，请坐...”
楚子胥略显尴尬，其实椅子就在身前，按道理他也应该坐下，但心中焦急如火，更想弄清楚原委。
“不必了，陆师弟，今日楚某是有事前来寻你。”
王平“疑惑”的盯着楚子胥，恍然大悟，“楚师兄，莫非是刑师叔叫你来商量贺寿的事，兹事体大，圣教决不能丢了颜面，还请坐下再说。”一边说一边拉楚子胥坐下，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楚子胥见王平如此热情，有些不知所措，随意应了一声，轻声道：“陆师弟，不知何时到的剑门府。”
“本该前两日就到，但师妹非要见识蜀北景色，所以才晚了几天，今日上午方才抵达，还望楚师兄不要给刑师叔说起。”王平嘿嘿一笑，给楚子胥挤了挤眼。
谢云岚突然插话，语气惊慌，“楚师兄，都怪小妹贪玩，还望不要传到师父耳中，不然届时就再也出不来了。”
楚子胥暗暗吸了口气，这两人絮絮叨叨，一唱一和，看不出任何破绽，让他不知如何问下去，冷不丁瞥了眼，二人居然还在眉目传情，而王平瞧见目光打量后，突然板起脸，脸上一丝不苟，像是怕人发现的模样。
王平扭头看了看六合宗众人，奇道：“咦，怎不见丘师弟，昨日他通情达理，没让陆某出丑，倒也是妙人，楚师兄怎不叫他一起，也好饮上几杯水酒。”
楚子胥面色一沉，眼神凝重的看着王平，瞧了许久，瞧得王平皱起了眉，方才道：“陆师兄真的不知？”
王平肃然道：“发生何事？怎一提丘师弟，楚师兄就如此严肃。”
楚子胥想了想，长长叹了口气，哑声道：“丘师弟和其他十二位师弟遇了难，就在早上，连随行的毕方都遭了毒手...”
“什么？”王平猛然起身，重重拍了拍桌子，引来了四周所有人的目光。
“何人所为？竟敢对圣教中人出手。”王平死死盯着楚子胥，声音寒厉道。
姜晓嘴角抽了抽，他对王平蓦地有些佩服，如此严肃就像是真的一样，他自己都没把握能演到这种程度，如果不是有面巾遮掩，脸上表情只怕会露馅，只能紧紧皱眉配合，谢云岚那双眼睛瞪得老大，想必面纱下也和自己差不多，而李易还是那般冷漠，一双眸子波澜不惊。
楚子胥被王平的反应惊了一下，呼了口气，道：“楚某也不知，神门十三卫昨日离了队，说是要出去打探消息，然后彻夜未归，今早被人发现时，已经全部殁在了两峡渡附近。”
“好狗胆！！！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杀人，眼中可还有我圣教...若被陆某人知晓是何人所为，必然将其千刀万剐，拘魂散魄，永世不得超生。”王平义愤填膺，咬牙切齿。
李易闭着眼，轻轻呼气，怕自己忍不住动怒。
楚子胥怔然看着王平，以往和九仙教没有过什么接触，突然发现这位陆师弟竟然比自己还激愤，偶尔闲暇时还曾听师父说起，让他少于九仙教接触，不是一路人，现在倒让他颇感意外。
“楚师兄，还愣着作甚？现在就去找人，陆某就不信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王平已经拔出了秋水剑，立身催促起楚子胥来。
楚子胥楞了一下，急忙拉着王平，道：“陆师弟，且慢...此事我已经派出人马去查探，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
王平皱了皱眉，继续道：“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我们四个虽然修为不深，但也能出一份力。”
楚子胥把王平按在座位上，低声道：“陆师弟有这份心意，楚某感动不已，但今日来却是有一事相询？”
王平看着楚子胥，歪过头，忙问道：“楚师兄，你倒是快讲，可别耽搁时间，不然贼人就跑远了。”
楚子胥颇为苦笑，但看着王平希冀的双眼，张了张嘴，没有立刻说出来。
“楚师兄...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王平疑惑问。
楚子胥这下茫然了，本就是过来责问，却没想到王平表现出的反应竟然如此激烈，要是说出口，必然会得罪人，这可是那位白云仙的弟子。
不过楚子胥也没办法，叹了口气，缓缓道：“陆师弟，听师兄说完，你可别生气...”
王平皱眉点头，脸上颇为凝重。
楚子胥咬了咬牙，稍作措辞道：“昨日丘师弟曾留信，觉得陆师弟有趣，想要结识，是故带着十二位师弟一同等候，不知陆师弟有没有遇见他们。”
王平闭上眼，摇了摇头，睁开眼，冷哼一声，斜眼道：“我还同仇敌忾，想要替丘师弟找出凶手，刚才说了那般多誓语，却没想到竟如丑角唱戏，楚师兄既然怀疑陆某，那就直言不讳，无需掩饰。”
楚子胥心中暗骂，回头瞪了那几人一眼，本来只是在寻每个客栈，看有没有可疑之人，却没想到手下指出的会是九仙教人，而且这陆师弟虽然脾气火爆，但也颇为仗义，当下觉得气氛尴尬，骑虎难下。
“师弟消消气，楚某自是不敢怀疑陆师弟，只是想问问路上可有异常，还望不要误会。”楚子胥轻声解释道。
王平“纳闷”盯着楚子胥，摇了摇头，缄默不言。
楚子胥有些泄气，轻轻吸了口气，扭头看向谢云岚，迟疑道：“这位师妹，能否摘下面纱。”
王平冷笑一声，坐直了身子，盯向楚子胥，哂笑道：“怎的？楚师兄这是怀疑到我家师妹头上来了？”
就连谢云岚都怯生生看向楚子胥，朝后缩了缩，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
楚子胥自知理亏，对敌时他是绝不心慈手软，但这刻却没有底气，因为那日丘钧也没说清楚，信里只提起这几人有些奇怪。神门十三卫平日里独来独往，来蜀地只是为了谢云岚，而其中正好有一女子，这让他不免怀疑联系起来。
楚子胥尽量和颜悦色看向谢云岚，拱手轻声道：“师妹贵姓，是楚某孟浪了，还请宽恕则个，但事关重大，楚某得给师兄弟们一个交代，事后必然负荆请罪。”
王平皱了皱眉，他虽然想把事情挑大，却不想众目睽睽下暴露谢云岚，不然李易决计是不会出手，自己却先会引来麻烦。他原本是想让楚子胥怀疑到李易头上，毕竟那日还有船家父女看到了是李易杀的人。
当下境况着实难以掌控，王平的心弦绷紧，食指扣着拇指，半眯着眼看着楚子胥。
谢云岚颔首蚊语道：“我姓王...”暗自默念起法诀。
“王师妹..还请摘下面纱。”楚子胥平静道。
危机如同大山压下，王平轻声道：“师妹，摘下吧。”
也就在这时，姜晓手背一拂，茶杯应声而碎。
“摘什么摘，陆师兄，大庭广众摘下来，师妹日后还如何见人，师父要是知道了，恐怕会把六合宗山门都给拆了。”
话音刚落，万千道目光齐刷刷瞧向姜晓，怀疑、戒备、惊怒、戏谑...交织陈杂...
楚子胥凝视着姜晓，语气不善道：“阁下这是何意？”就连楚子胥身后众人都把手紧握在刀柄上。
姜晓哼了一声，随手摘下面纱，瞪了楚子胥一眼，然后看向王平，道：“陆师兄，我和李师弟一路陪师妹带着这面巾，也是你安排的，现在就六合宗一个怀疑，你就让师妹摘下，师父叮嘱你照顾好师妹就这样给忘了？”
叮嘱？忘了？我忘了什么？王平满脑子疑惑，也不知如何配合，干脆低下头，颤声道：“自是不敢忘...但楚师兄这边，我也得给个交代。”
姜晓冷笑道：“楚师兄的交代是给了，那谁给师妹交代？谁给师父交代？”
王平满头雾水，楚子胥头昏脑涨，都不知道姜晓葫芦里藏的什么药。
“摘下着面纱，师妹如何做人？她那张脸你又不是不知道？”姜晓闭上眼，气鼓鼓道。
谢云岚身子一震，蓦地火气上窜，强忍着怒意，埋下了头。王平低头无语，分出目光看着一本正经的姜晓...李易则是轻轻摘下面纱，冷漠的瞧向楚子胥。楚子胥瞪大双眼，左看看，右看看，长大了嘴...
好家伙！！！
王平憋着笑，姜晓这一出，着实令众人懵然，但是不是太过儿戏。
那张脸，怎么就不能见人了！
姜晓继续唱起戏文，不忍道：“楚师兄，实不相瞒，我家师妹贪功冒进，练‘诛仙宝篆’时出了岔子，脸上生出些瑕疵。师父心疼得紧，一直让我等照顾好师妹，是故我和李师弟也时常陪她带起了面纱...若是楚师兄不信，等师父过几日来了，一问便知。”
楚子胥望向王平，王平幽幽一叹，闭目点了点头，他转而瞧向李易，李易则冷眼相对，最后看向谢云岚，只见她埋头不语，身子一抽一抽的，想必是伤心欲绝。
“王师妹，对不起，楚某不知...”
王平一脸惆怅道：“师妹，别哭了。”
闻言，谢云岚猛然抬起头，双目赤红，凄然道：“既然楚师兄要看，我就摘给他看个清楚...”说完，就要摘下面巾。
楚子胥伸出手，喊道：“王师妹，不要摘，是楚某错了，还望师妹原谅。”王平趁势抓住了谢云岚的手，一把拽过抱在怀中，抚背安慰。
楚子胥突然发现，姜晓一双眼像要喷出火，而李易更是目光冻人，连“陆师弟”都面色阴沉，他发现今天要是摘下这面纱，恐怕明日白云仙的剑就会悬在脖子上，连他师父都不一定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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