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盜词一首
“谢谢你，兰儿。”直到被抱上船舱安顿好了之后，翟要忽然拽住了翟春兰的衣袖。
“父亲，假如有一天韩飞真的落在女儿的手里，女儿肯定会杀了他，到时候您可千万不要怪女儿。”
“何必如此呢？又不是他逼着为父造反的，他的地位本就不稳固，做出那种无情的举动，实属无奈之举啊。”
“他可以逃避，可以退缩，甚至背地里说上您几句坏话都无所谓，但他不能亲自上门跟咱们划清界限，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所以孩儿永远也无法原谅他。”
翟春兰十分平淡的说出这番话，不带任何表情，惟其如此，翟要更加明白自己的女儿绝对是恨极了韩飞。
他又何尝不恨呢，但那毕竟是韩胜大将军的儿子啊。
“唉——”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父亲，恕女儿说句不该说的，为了他们韩家，咱们家如今可只剩下咱们两个了，这还多亏了陛下仁厚，他们韩家又做了什么呢？”
翟要神色痛苦，不发一言。
翟春兰停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已经对的起他们韩家了，此去云州，孩儿希望您多替翟家考虑一下，您岁数还不是特别大，再续个弦吧，总不能让咱们老翟家绝了后吧？”
“陛下啊，你怎么不干脆把老子杀了呢？”翟要哑着嗓子忽然说了一句，说罢就扯起被子蒙住了脑袋。
翟春兰神色瞬变，心痛的望着微微颤抖的被子，怒火也越来越盛，忽然起身挥拳重重砸在旁边的椅子上，椅子粉碎，伴随着她阴沉的声音：“韩飞，还有东方玄，不杀你们我翟春兰誓不为人！”
韩飞闹了个灰头土脸，连带着刘志伟等三人也觉面上无光，来的快，回去的一点儿都不慢。
本来来之前红梅就不怎么同意，她是个直性子，哪怕明知道韩飞当日是为了救人，仍旧觉得对不住翟家，就怕碰一鼻子灰。结果不出所料，回去的路上，少不得得埋怨几嘴。
不过话一出口她也就后了悔，在她看来，此刻韩飞应该比自己还难受才对，不得不又编着方法的安慰他。
刘志伟和詹乔倒是没怎么插嘴，两人都是聪明人，早就将韩飞真正的目的猜了个大概，眼见红梅当了真，好笑之余也忍不住同时感慨韩飞的聪慧，这孩子别看刚十六，对于人心的把握比朝廷里那些宦海沉浮好多年的老狐狸也不遑多让。
纯粹就是个妖孽。
“世子爷，有件事儿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讲。”眼看着就要到家时，詹乔忽然纵马靠近了韩飞。
韩飞放缓马速，没好气的道：“觉得该讲就说，不该讲就别说，还用问我啊？”
詹乔心知适才那些看热闹的反应到底还是影响到了韩飞，也不着恼，说道：“主要这事儿有点儿捕风捉影，有打小报告的嫌疑，害怕你多心而已。”
“说吧，我对我的分辨力还是有信心的。”
“那好吧，那我就说了，我发现秦玉阳养着两只铁灰，昨天半夜曾经放飞过一只……”
“昨夜他不是喝多了么？”
“我也没少喝，到了我们这个境界，除非自己愿意，不然还真难醉到不省人事的程度。”
韩飞点点头表示认同，接着问道：“你没跟着铁灰去看看飞往哪里了？”
詹乔苦笑道：“世子爷太看的起我了，铁灰的速度可不是我这个小小的二品境界能追的上的，我只看到它向北而去，具体飞到哪里可就不清楚了，没准儿是给师门报个平安也说不准。”
“知道了，刘某会让银狐多关注此事的。”刘志伟在旁说道，有心想要问问那天詹乔去见冯希翰说了些什么？话到嘴边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刚进大门刘旭东便迎上来回禀魏王来过府上，红梅好奇的问道：“他来干什么？”
韩飞一笑说道：“当然是来‘讨债’的，不信你等着瞧，顶多明天早晨，我要帮着他搞定柴小小这事儿就传遍京都了。”
这回红梅也开了窍，眼珠略转便明白了过来，心说少爷跟那魏王岁数都不大，却一个赛着一个的聪明，就不知道到底是少爷厉害些，还是魏王更厉害些。
刘志伟当先而行，红梅追上他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帮他呢？不会真的要把那个故事写出来吧？”
韩飞略停一下，继续前行，边走边道：“本来真是这么想的，不过最近我有点儿忙，暂时没时间，这样吧，我写一首词，你亲自给他送过去。”
詹乔本来想回自己的住处休息，好奇心起，也跟了过来。
刘志伟自然也没落下。
书房有现成的纸笔，磨好墨好，韩飞提起毛笔略一沉吟，很快笔走龙蛇写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千叶关，寂寞当年胡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这首词来自那个神奇的梦境，这个世界未曾听说，看三人的反应，想来确实没有。
韩飞搁笔打量，暗松一口气，静待三人问话。
果然，刘志伟率先开口，他是小吏出身，虽未曾考取功名，却也好舞文弄墨，眼见韩飞随手便是一篇佳作，佩服之余不禁问道：“世子这首长短句描写的可是仙鹤么？龙首山那边挺多的，成双成对，忠贞不渝，一只死去，另外一只绝不肯独活。”
韩飞倒不知道仙鹤也有这种习性，又也许这个世界的仙鹤于梦境当中的有所不同也未知。
他并未顺着刘志伟的话说，而是解释道：“不是仙鹤，是大雁，先前在云州时看书，忘了什么名字了，记载着一个小故事，说是有个叫元好问的举人进京都赶考，半路上遇到一个张网捕鸟的农夫，网里逮住了两只大雁，杀掉一只好另外一只撞网逃去，却并不飞远，只在空中盘旋悲鸣，最后一头扎了下来，撞死在另外一只大雁旁边，元好问挺感慨，出钱买下了两只大雁埋葬，还题了个墓碑，叫作雁丘……”
“于是少爷心有所感，便作了这首长短句么？”红梅问道，妙目泛光。
韩飞摸了摸鼻子，轻轻的点了点头，嘴里却道：“不，不是我作的，而是魏王殿下所作，待会儿你过去，不光要把这首词交给他，还得把这个故事讲给他听，至于到时候万一柴小小问及故事出处时，就让殿下推到我身上便是，明白了么？”
红梅答应的有些勉强，这么好的一首词居然拱手送人，实在让她深觉惋惜。
她拿了词作匆匆而去，詹乔却仍旧如同做梦一般，低头自语，仔细听的话，正是那句“问世间请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韩飞心中微动，笑问道：“詹女侠，可是触动了你的心事不成？”
詹乔身形微震，倏地抬头看了韩飞一眼，转身便走，直到出了书房下了台阶到了院里，这才遥遥传来一句：“不告诉你！”
就剩下刘志伟了，韩飞亲自给他倒了一杯凉茶，问道：“詹乔的事儿有消息了么？”
刘志伟点了点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抹了抹嘴才道：“其实早就有消息了，银狐的反馈还是很快的，詹乔是阴阳门的长老，属于知名人士，这样的人银狐大部分都有资料，只需要一找就行了。”
韩飞并未马上追问，而是皱起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刘志伟问道：“怎么了世子，你不会真的对她动了心吧？”
“想什么呢我的军师大人？我怎么可能……好吧，我承认对她有想法，不过这也很正常吧，毕竟我都十六岁了，若不是心窍不通，没准儿孩子都会跑了。还有，你也是从我这年纪过来的，对于我这年纪来说，她这样的不正是最有杀伤力的嘛……不对，我跟你解释这么多干什么，你又续不上我断了的心窍，我刚才是想赵青玄呢。”
刘志伟原本还笑眯眯的听着，听到最后脸色已经严肃了起来，说道：“你不提我也想跟你商量呢，灵月跟我说了好几次了，想要离开京都，我也有这个意思，可惜暂时还没想出可以替代她的人选。”
韩飞眼睛微眯：“这个问题实在是有点儿棘手，从别处抽调过来有点儿不太现实，比如柴火姑娘吧，连灵月都没瞒过赵青玄那丫头，换个柴火，用脚趾头想她都能猜到有问题……要不这样吧，既然那丫头引而不发，那咱们也就装着她不知道，告诉灵月，京都的银狐暂时不要有太过火的行动，静观其变罢。另外，银月坊已经不安全了，我觉得银狐系统得做出些调整了，军师觉得如何？”
刘志伟微微额首，缓缓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就是有点儿太危险……”
“哦？赶紧说来听听！”韩飞来了兴致，打断刘志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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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假如有一天韩飞真的落在女儿的手里，女儿肯定会杀了他，到时候您可千万不要怪女儿。”
“何必如此呢？又不是他逼着为父造反的，他的地位本就不稳固，做出那种无情的举动，实属无奈之举啊。”
“他可以逃避，可以退缩，甚至背地里说上您几句坏话都无所谓，但他不能亲自上门跟咱们划清界限，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所以孩儿永远也无法原谅他。”
翟春兰十分平淡的说出这番话，不带任何表情，惟其如此，翟要更加明白自己的女儿绝对是恨极了韩飞。
他又何尝不恨呢，但那毕竟是韩胜大将军的儿子啊。
“唉——”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父亲，恕女儿说句不该说的，为了他们韩家，咱们家如今可只剩下咱们两个了，这还多亏了陛下仁厚，他们韩家又做了什么呢？”
翟要神色痛苦，不发一言。
翟春兰停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已经对的起他们韩家了，此去云州，孩儿希望您多替翟家考虑一下，您岁数还不是特别大，再续个弦吧，总不能让咱们老翟家绝了后吧？”
“陛下啊，你怎么不干脆把老子杀了呢？”翟要哑着嗓子忽然说了一句，说罢就扯起被子蒙住了脑袋。
翟春兰神色瞬变，心痛的望着微微颤抖的被子，怒火也越来越盛，忽然起身挥拳重重砸在旁边的椅子上，椅子粉碎，伴随着她阴沉的声音：“韩飞，还有东方玄，不杀你们我翟春兰誓不为人！”
韩飞闹了个灰头土脸，连带着刘志伟等三人也觉面上无光，来的快，回去的一点儿都不慢。
本来来之前红梅就不怎么同意，她是个直性子，哪怕明知道韩飞当日是为了救人，仍旧觉得对不住翟家，就怕碰一鼻子灰。结果不出所料，回去的路上，少不得得埋怨几嘴。
不过话一出口她也就后了悔，在她看来，此刻韩飞应该比自己还难受才对，不得不又编着方法的安慰他。
刘志伟和詹乔倒是没怎么插嘴，两人都是聪明人，早就将韩飞真正的目的猜了个大概，眼见红梅当了真，好笑之余也忍不住同时感慨韩飞的聪慧，这孩子别看刚十六，对于人心的把握比朝廷里那些宦海沉浮好多年的老狐狸也不遑多让。
纯粹就是个妖孽。
“世子爷，有件事儿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讲。”眼看着就要到家时，詹乔忽然纵马靠近了韩飞。
韩飞放缓马速，没好气的道：“觉得该讲就说，不该讲就别说，还用问我啊？”
詹乔心知适才那些看热闹的反应到底还是影响到了韩飞，也不着恼，说道：“主要这事儿有点儿捕风捉影，有打小报告的嫌疑，害怕你多心而已。”
“说吧，我对我的分辨力还是有信心的。”
“那好吧，那我就说了，我发现秦玉阳养着两只铁灰，昨天半夜曾经放飞过一只……”
“昨夜他不是喝多了么？”
“我也没少喝，到了我们这个境界，除非自己愿意，不然还真难醉到不省人事的程度。”
韩飞点点头表示认同，接着问道：“你没跟着铁灰去看看飞往哪里了？”
詹乔苦笑道：“世子爷太看的起我了，铁灰的速度可不是我这个小小的二品境界能追的上的，我只看到它向北而去，具体飞到哪里可就不清楚了，没准儿是给师门报个平安也说不准。”
“知道了，刘某会让银狐多关注此事的。”刘志伟在旁说道，有心想要问问那天詹乔去见冯希翰说了些什么？话到嘴边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刚进大门刘旭东便迎上来回禀魏王来过府上，红梅好奇的问道：“他来干什么？”
韩飞一笑说道：“当然是来‘讨债’的，不信你等着瞧，顶多明天早晨，我要帮着他搞定柴小小这事儿就传遍京都了。”
这回红梅也开了窍，眼珠略转便明白了过来，心说少爷跟那魏王岁数都不大，却一个赛着一个的聪明，就不知道到底是少爷厉害些，还是魏王更厉害些。
刘志伟当先而行，红梅追上他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帮他呢？不会真的要把那个故事写出来吧？”
韩飞略停一下，继续前行，边走边道：“本来真是这么想的，不过最近我有点儿忙，暂时没时间，这样吧，我写一首词，你亲自给他送过去。”
詹乔本来想回自己的住处休息，好奇心起，也跟了过来。
刘志伟自然也没落下。
书房有现成的纸笔，磨好墨好，韩飞提起毛笔略一沉吟，很快笔走龙蛇写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千叶关，寂寞当年胡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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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未顺着刘志伟的话说，而是解释道：“不是仙鹤，是大雁，先前在云州时看书，忘了什么名字了，记载着一个小故事，说是有个叫元好问的举人进京都赶考，半路上遇到一个张网捕鸟的农夫，网里逮住了两只大雁，杀掉一只好另外一只撞网逃去，却并不飞远，只在空中盘旋悲鸣，最后一头扎了下来，撞死在另外一只大雁旁边，元好问挺感慨，出钱买下了两只大雁埋葬，还题了个墓碑，叫作雁丘……”
“于是少爷心有所感，便作了这首长短句么？”红梅问道，妙目泛光。
韩飞摸了摸鼻子，轻轻的点了点头，嘴里却道：“不，不是我作的，而是魏王殿下所作，待会儿你过去，不光要把这首词交给他，还得把这个故事讲给他听，至于到时候万一柴小小问及故事出处时，就让殿下推到我身上便是，明白了么？”
红梅答应的有些勉强，这么好的一首词居然拱手送人，实在让她深觉惋惜。
她拿了词作匆匆而去，詹乔却仍旧如同做梦一般，低头自语，仔细听的话，正是那句“问世间请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韩飞心中微动，笑问道：“詹女侠，可是触动了你的心事不成？”
詹乔身形微震，倏地抬头看了韩飞一眼，转身便走，直到出了书房下了台阶到了院里，这才遥遥传来一句：“不告诉你！”
就剩下刘志伟了，韩飞亲自给他倒了一杯凉茶，问道：“詹乔的事儿有消息了么？”
刘志伟点了点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抹了抹嘴才道：“其实早就有消息了，银狐的反馈还是很快的，詹乔是阴阳门的长老，属于知名人士，这样的人银狐大部分都有资料，只需要一找就行了。”
韩飞并未马上追问，而是皱起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刘志伟问道：“怎么了世子，你不会真的对她动了心吧？”
“想什么呢我的军师大人？我怎么可能……好吧，我承认对她有想法，不过这也很正常吧，毕竟我都十六岁了，若不是心窍不通，没准儿孩子都会跑了。还有，你也是从我这年纪过来的，对于我这年纪来说，她这样的不正是最有杀伤力的嘛……不对，我跟你解释这么多干什么，你又续不上我断了的心窍，我刚才是想赵青玄呢。”
刘志伟原本还笑眯眯的听着，听到最后脸色已经严肃了起来，说道：“你不提我也想跟你商量呢，灵月跟我说了好几次了，想要离开京都，我也有这个意思，可惜暂时还没想出可以替代她的人选。”
韩飞眼睛微眯：“这个问题实在是有点儿棘手，从别处抽调过来有点儿不太现实，比如柴火姑娘吧，连灵月都没瞒过赵青玄那丫头，换个柴火，用脚趾头想她都能猜到有问题……要不这样吧，既然那丫头引而不发，那咱们也就装着她不知道，告诉灵月，京都的银狐暂时不要有太过火的行动，静观其变罢。另外，银月坊已经不安全了，我觉得银狐系统得做出些调整了，军师觉得如何？”
刘志伟微微额首，缓缓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就是有点儿太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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