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援军至
李卫道并未离开太远，而是把车停到离战场两三公里远的地方。
这是因为他不知道苍宿的感应范围有多大，如果他的感应范围太小，自己所处的位置已经离开了他的感应范围，无法将他引过来，那他就真的成了临阵脱逃了。
当然，离得太近也不行，一来他要给那边的修士们提供逃走的机会，二来，他还想着拖延时间，拖到执行部到来就最好了。
李卫道正坐在驾驶座上，手机放在面前的车载手机支架上，屏幕正显示着战场的情况。
正常的手机是无法显示鬼物阴物之类的事物的，要是能够显示，那这世界早就翻天了。在离开的时候，李卫道在姜芸的手机上施了一道类似于拂尘印的道印，让她的手机暂时形成了一种虚假的法器，可以映照出鬼物的样子。
那边是姜芸用手拿着手机，画面稍微有些抖，不过尚能看清。
李卫道看了看车子上显示的时间，已经2:40了，执行部快到了，现在每多拖延一分钟，他们距离胜利就更进一步。
手机画面中的场景出现了变化。
只见苍宿伤势尽复，原本修士一方压制苍宿的情形瞬间逆转，不过片刻，两个苍宿就将修士一方全部重伤在地，崔浩也被他死死地压制，不能动弹。
眼看着赵小雅即将殒命于苍宿之手，李卫道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等了。
他再次把手伸向额头，就像之前那样，从眉心取出那块发光的水晶碎片。
若是姜芸此时正在看着手机，定会发现李卫道在做着某些奇怪的动作。毕竟李卫道的手机并没有施加道印，只是一部普通的手机，并不能映照出灵力鬼气的样子，也无法显现出那块水晶的样子。
取出碎片，李卫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虚弱。
他再度看向手机那边。
本来已经准备当着崔浩的面杀死赵小雅的，苍宿却突然感知到了那片碎片的气息，眼中惊疑不定，手上的力气不觉的松了下来，让赵小雅得到了喘息之机。
在此之前他就曾经感受到这种气息，由于自己还在炼制血丹，无暇他顾，于是就让分身寻找，可是没过几分钟那碎片的气息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苍宿猜测，拥有碎片的那人应该也能感应到自己的存在，提前一步逃之夭夭了。
当然他也考虑过那片碎片在这群修士中的某人手里，但是双方纠缠了这么长时间，他也没有再度感应到碎片的存在，这种想法就被他抛诸脑后了，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再度感知到了碎片的气息。
是去追碎片，还是说先把这些人杀掉。
可惜自己的分身能力还存在缺陷，想要让分身保持相对强大的战力，分身和本体就不能距离太远，否则分身就只有些许鬼气，不堪大用。
李卫道也看出苍宿有些犹豫，于是给他加了一把火。他强行振作精神，发动汽车朝着远离战场的方向驶去。
苍宿脸色一变，他感知到那块碎片正在远离他，速度很快，再过几分钟就该脱离自己的感知范围了，到时候再想找到就难说了。
苍宿把赵小雅往地上一扔，恨恨地说道：“算你们走运，让你们多活几分钟，我回来再收拾你。”然后两具身体合一，朝着感知中的方向飞去。
姜芸看着苍宿急急忙忙地飞走了，心知是老板李卫道的方法奏效了，苍宿确实是被他吸引走了。
在场的所有人暂时逃过了一劫，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赵小雅被苍宿扔在地上，她趴在雪地上大口的喘息着，脖子上两侧还有青紫色的手印淤痕，那是苍宿的阴气和力量共同造成的。崔浩摆脱了苍宿的束缚，第一时间就跑到了赵小雅身边，想要扶起她，可惜他双臂尽断，已经无法做到这一点。
姜芸见状，赶紧走过去扶起赵小雅，把他送到重伤的众人身边。
受伤不轻，但是仍有行动能力的赵老先生过来查看了一番，给她服用了一枚丹药，她的伤势立见好转。
场上的修士还有行动能力的只有赵老先生、王荣、尤安以及几个散修等寥寥几人，受伤重的，诸如王应、马博心都陷入昏迷，如果不及时治疗恐怕有性命之危；次之的常明亮、罗天华、尹飞白、老钱等人也基本是没有行动能力了。
“赵老先生，还管那些人干什么？明明是特策组把我们找来的，结果却是他们的人最先逃跑的。”一个重伤到底不起的中年散修说道。
“是啊。为了这么点蝇头小利，还要把自己命都搭上，真是不值，还不如一开始就离开江市。”一个尚有行动能力的散修帮腔道。
听到这些话，姜芸起身反驳：“你们......”
“姜芸，姜芸，在吗？”
就在这个时候她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记起来了，他和李卫道还保持着视屏通话。
“老板，我在。”姜芸通过手机小小的屏幕，看见了李卫道苍白虚弱的脸庞，那边还在晃荡，李卫道正在开车。
“苍宿已经离开你们那边，正在往我这边赶来，我会尽力拖住他，你赶紧让他们离开吧，能逃几个算几个。”李卫道的说话有气无力地。
“老板，你怎么办啊？”姜芸担忧地看着李卫道。
“放心，作为一个修炼界老司机，保命能力还是一流的。就这样了，你通知他们，我还得继续勾引苍宿呢。”
李卫道伸手在屏幕上点了一下，然后就专心开车了。可能李卫道身体虚弱吧，他那一下并没有点中位置，屏幕上依旧显示着李卫道那边的状况。
姜芸正准备通知众人，让他们逃走，却发现他们还在诋毁着李卫道，甚至王荣尤安等人的脸色也有些因羞愧而低沉暗淡，对此姜芸再也忍不住了。
“你们知道什么？就这么诋毁我老板。”
“你是谁啊？”有散修皱着眉头说道。
姜芸是后来和尹飞白赵小雅一起来的，他们这些散修并不认识她。
王荣扯了扯姜芸的衣角，示意他别说了。
姜芸用力地拍掉王荣的手，在李卫道被他们诋毁的时候，这些人一个都没有帮他说话，让姜芸很是失望。
这个时候那些散修也知道了姜芸的身份，说道：“虽然你是那个李卫道的助理，但是你毕竟是个凡人，不该掺和我们修士之间的事情。”
“修士？就你们这些被猪油蒙了心的瞎子也配自称修士。”
“放肆。”
“我说错了吗？你以为刚刚苍宿为什么会匆匆离开，明明可以很快就解决你们，却放过了这么好的机会，还不是我老板把他引走了，要不然，你，你还有你早死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老板提前离开，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把鬼物引开，为你们争取一线生机。就在刚刚，他还让我通知你们赶紧离开，能逃几个就逃几个，他自己则留下来拖延时间。”说到这里，姜芸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汩汩流下。
“你，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这次说话的王荣，他勉强还有着活动能力。
之前那些不太熟的散修因为李卫道临阵脱逃的事一直冷嘲热讽，言语之间还夹带私货的嘲讽特策组，而王容尤安等人也因为羞愧并未反驳，现在他得知李卫道的逃跑另有隐情，让他有些激动。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们看这个。”
姜芸拿出手机给他们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李卫道正在开车，透过玻璃能够看见李卫道周围的环境似乎还是在他们附近。李卫道逃走之后已经过了一段时间，按理说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市区了。可是环境却依旧是在他们附近，这说明姜芸没有说谎，李卫道确实是引走了苍宿，危急关头救了他们一命。
赵老先生沉吟了片刻，说道：“如此说来，是我们误会了李先生。”为这件事情定了性。之前赵老先生帮张晓雅缓解痛苦之后就一直没说话。
之前闹得最凶，说话最难听的几个散修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一名散修颓然道：“现在让我们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且不说我们受了伤，已经走不远了，一旦那只鬼物成功晋升，那么只要在江市，结果都是一样的。”
一股消极的情绪在众人心头蔓延。
再看手机屏幕上，又发生了一些变化。
李卫道原本就没离开多远，之后苍宿出动那时才重新发动的汽车。苍宿飞行的速度自然比李卫道在泥地里开车的速度快得多，双方的距离很快就拉近了。
在联系了姜芸，让她赶紧通知修士们逃命之后，李卫道也放下了顾虑，一门心思开车与苍宿周旋。
这辆车是尹飞白临时找的，性能并不是很好，以他现在连凡人都不如的身体再加上糟糕的路况，他很难行驶地太快。
很快，李卫道就感知到苍宿已经快追上来了，他索性把那块水晶重新放回头部，吸纳进去。
苍宿的感知中，本来在逐渐靠近的碎片突然在感知之中消失不见，这让他脸上突变，他再次细细感应，在那个方向只有一辆行驶的汽车。
他立即飞了过去，长鞭猛地抽了过去。
李卫道早有准备，提前一步打开车门，从车里跳了出去。碎片已经重新返回了他的眉心，身体也逐渐恢复了过来，些微的磕碰对于修士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那辆车子被扫飞了出去，打了两个滚儿，停了下来。
“是你？”苍宿降低了高度，站在李卫道面前的空中。
“是我。”李卫道抬头望去。
“那枚碎片在你身上？”
“确实在我身上。”
“在哪里？”
“你猜啊？”李卫道微微一笑。
“哼”，苍宿两道长鞭自身后飞向李卫道。
李卫道勉强避开一道却被另一道扫中整个人横飞出去撞在一边抛锚的汽车上。
......
芸这边，李卫道的手机经过一系列的碰撞，最后夹在了驾驶座的缝隙里面，她的屏幕里只能看到黑色的影子，但是依稀能够听到那边的声音。
“老板，老板，你没事吧？”姜芸发现了李卫道那边的变故，知晓苍宿恐怕追上李卫道，双发已经发生了冲突。
那边却没有任何声音传过来，紧接着，屏幕画面一阵晃荡，同时还传来了李卫道的闷哼声。
那边已经打起来了。
众修士们也被姜芸这边吸引，围了过来。
依旧没有画面，但是还是有声音传过来。
“你的那枚碎片是从哪里来的？”这是苍宿的声音。
“捡的。”李卫道有些虚弱的声音传过来，接着就是一阵金属扭曲声、玻璃碎裂声夹杂着李卫道的痛哼声。
“捡的？我不管你是不是捡的，交出来，我饶你一命。”
“给你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先陪我聊聊呗。你看我现在这么虚弱，说句手无缚鸡之力也不为过，也耍不出什么花样。聊完了我就给你怎么样。”
“你想聊什么？”
......
“你想聊什么？”苍宿悬浮在李卫道面前的半空中，冷漠地看着地下的李卫道。
他也不知道李卫道是使了个什么法子，居然完美地屏蔽了碎片的气息，甚至于碎片有可能已经不在他身上了，而是被他藏在了某处地方。
这枚碎片他是志在必得的，这枚再加上他自己的那一枚，那么这次的晋升就万无一失了。
李卫道伸手抹了抹唇边的鲜血，之前苍宿的那一鞭直接把他砸进了汽车里面，让他受了些内伤。他好不容易才从变形的车里爬出来，这车算是废了，以后如果还有机会再赔尹飞白一辆。
“之前在工地那边，你和我的队友一问一答，我觉得那样挺有趣的 ，不如我们继续怎么样。”
苍宿一时之间也搞不清楚李卫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说道：“你说吧。”
李卫道轻咳一声，吐出一口血沫，说道：“第一就是你的能力。张硕，也就是之前和你问答的那个修士，一直想要打听清楚的，可你却一直避而不答，现在我来猜猜看，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你的能力很强大，能够夺取其他鬼物的能力为己用，如果用得好的话，越到后期越强大，甚至晋升到了鬼王，你的战力就能直接排到众鬼王前列。”
“一开始我以为你夺取同类能力的能力，呸，太绕口了，这能力有名字吗？”也不等苍宿回答，李卫道就自说自话道；“我姑且叫他吞噬能力吧，简单实用。”
“我一开始以为吞噬能力是通过吞食鬼物来实现的，因为十三年前你曾经抢夺过一只鬼物的能力，恰好被一个人类目击到了，还活了下来，我侥幸找到了这个人，并且问明了当时的状况。”
“但是后来我就发现了不太对劲，因为你曾经在南城一中的时候也吞噬过一个鬼物的能力，那个女鬼黄涵薇，你不仅没有吞食她，甚至于她都没有失去诅咒能力，她和我们战斗，直至死于王应的天雷之下，中间也用过这种能力。”
“后来我猜想，你的能力与其说是一种吞噬能力，不如说是一种复制能力，可以复制其他鬼物的能力为己用。至于作用的方式也不是吞食，或者说不仅仅只是吞食，还有其他的方式，比如说某种仪式或者说完成鬼物的执念等等。”
“所以你帮助黄涵薇复仇，杀了七个学生，这可能就是完成复制的一种方式。”
“而且这种吞噬能力应该有着极大的限制，你到现在为止只使用过寥寥数种能力，相对于一般的鬼物来说数目当然很多，但是也不是那么多。”
“我说的对不对？”李卫道看向苍宿。
苍宿眼神冰冷地看着李卫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李卫道摆了摆手，“我姑且当你承认了，我继续往下说。”
“第二点自然就是关于三年前的事情了。”
“三年前，你晋升鬼王失败，在天罚之下，几乎都要魂飞魄散了，在最后的关头，你强行夺舍了一只修行的蜘蛛妖，侥幸成功。”
“夺舍这种做法的弊端极大，失败率极高是一方面，还存在潜在的危险是精神污染，鬼物苍宿和蜘蛛妖的妖魂，两者的意识应该有一部分已经融合了吧。那么现在我面前的鬼物，你到底是苍宿呢还是那只不知名的蜘蛛呢？”
“应该是苍宿吧。你特意脱去妖躯，一方面是因为鬼物晋升鬼王需要保持纯粹，而夺舍了蜘蛛躯壳的鬼物自然很难维持这种纯粹；另一方面也是苍宿的意识想要摆脱掉蜘蛛的意识，对吧？你实现了吗？”
“要不要我来告诉你一件事情，要说这世上对鬼物研究最为深刻的，当然要数天缺府了。根据天缺府的研究，像你这种意志不统一的鬼物，想要晋升鬼王，在天罚之下可以说是十死无生。”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苍宿苍白的脸更显冷硬。
“呵呵，信不信由你。”
之前那话李卫道当然是骗他的，天缺府建立满打满算只有二十余年，而鬼王晋升这种事一年都发生不了一起，更多的都被提前发觉，执行部前往剿灭了，哪里有那么多的数据统计啊，更别说还限定了双重意志这个条件的鬼物，更是凤毛麟角。
“你以前融合了蜘蛛的意识，那么应该也拥有它的记忆吧。现在，我要问的第二个问题是，之前风口沟那边曾经计划修建地铁站，是不是有人找到了你位于那处地方的巢穴，然后你对他们施加了某些影响，更改了他们的认知。”
苍宿回答道：“没错，当时那只蜘蛛妖在地底休眠，忽然察觉到有人类活动的迹象，他本来不想多事，就迷惑了那些人类的心智，让他们以为地下的是一片实地，打发走了他们。却没想到不久之后更多的人类在我的巢穴上方活动，我一气之下弄塌了他们修建的隧道，把他们全部埋在了下面。”
破案了。当时李卫道就觉得有些奇怪，地铁项目乃是国家重点的项目，事关民众出行，国家自然会严格把关，那开发商胆再肥，勘测人员再贪财应该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动手脚，可是这件事情就这么没有缘由的发生了。之后，李卫道还特意去查找了一下当时的卷宗记录，由于这事件里并没有发现奇怪的存在，特策组并没有记录，李卫道辗转找了警务系统的朋友帮忙才查到了当时的卷宗。卷宗记录，那个被判了无期的开发商从始至终都没有承认过行贿，勘测人员也一直坚持他的勘测是符合规章制度的，而且这些人之间也并没有查到有什么金钱往来。不过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确实是需要有人负责，于是这些人就被推了出去，当了替罪羊。
昨日，李卫道发现风口沟地铁站旧址下方有个巨大的蛛巢之后，才有了这么一个模模糊糊的感觉，这件事情恐怕也和那只蜘蛛妖有关系。事实证明，这是真的。
李卫道还发现了一点，那只蜘蛛妖的意识对苍宿的影响比他想的还要强烈得多。刚刚那番话，苍宿起先还称呼蜘蛛妖，后面就直接改成“我”了，可想而知，他仍然没有摆脱夺舍带来的影响。而且，他身后的长鞭以及操纵修士的细丝恐怕都是蜘蛛能力的变形。
“你的问题问完了吗？”苍宿说道。
“没有没有，还多着呢。”李卫道油腔滑调地说道。
“可是我已经没有耐心了。我说的话依旧有效，碎片给我，我放你一条生路。”
“呵呵，好说好说。我刚刚问了你几个问题，现在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三年前，阻止你晋升的那批人之中，有一个是我姐姐。”
听到这话，苍宿脸色一变。
“你在耍我。”
苍宿哪里还不知道，不管怎么样，眼前的这个修士都不可能把那个碎片给他。
“找死。”
苍宿伸出右手对准李卫道的胸膛捏紧。
“啊......”剧痛袭身，让李卫道痛苦地地不能自已。
“即使没有那枚碎片，我也能顺利地晋升，一旦我成为鬼王，将这片土地化作鬼蜮，到时候一样找得到。至于你，我会好好炮制你的灵魂，让你永世不得超生。”被李卫道耍了这么久，苍宿也是愤怒异常，索性不再留手，准备直接解决李卫道。
“疾，庚金剑气......”
一道带着金光的剑气自天外飞来，目标直指痛下杀手的苍宿。
援军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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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卫道正坐在驾驶座上，手机放在面前的车载手机支架上，屏幕正显示着战场的情况。
正常的手机是无法显示鬼物阴物之类的事物的，要是能够显示，那这世界早就翻天了。在离开的时候，李卫道在姜芸的手机上施了一道类似于拂尘印的道印，让她的手机暂时形成了一种虚假的法器，可以映照出鬼物的样子。
那边是姜芸用手拿着手机，画面稍微有些抖，不过尚能看清。
李卫道看了看车子上显示的时间，已经2:40了，执行部快到了，现在每多拖延一分钟，他们距离胜利就更进一步。
手机画面中的场景出现了变化。
只见苍宿伤势尽复，原本修士一方压制苍宿的情形瞬间逆转，不过片刻，两个苍宿就将修士一方全部重伤在地，崔浩也被他死死地压制，不能动弹。
眼看着赵小雅即将殒命于苍宿之手，李卫道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等了。
他再次把手伸向额头，就像之前那样，从眉心取出那块发光的水晶碎片。
若是姜芸此时正在看着手机，定会发现李卫道在做着某些奇怪的动作。毕竟李卫道的手机并没有施加道印，只是一部普通的手机，并不能映照出灵力鬼气的样子，也无法显现出那块水晶的样子。
取出碎片，李卫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虚弱。
他再度看向手机那边。
本来已经准备当着崔浩的面杀死赵小雅的，苍宿却突然感知到了那片碎片的气息，眼中惊疑不定，手上的力气不觉的松了下来，让赵小雅得到了喘息之机。
在此之前他就曾经感受到这种气息，由于自己还在炼制血丹，无暇他顾，于是就让分身寻找，可是没过几分钟那碎片的气息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苍宿猜测，拥有碎片的那人应该也能感应到自己的存在，提前一步逃之夭夭了。
当然他也考虑过那片碎片在这群修士中的某人手里，但是双方纠缠了这么长时间，他也没有再度感应到碎片的存在，这种想法就被他抛诸脑后了，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再度感知到了碎片的气息。
是去追碎片，还是说先把这些人杀掉。
可惜自己的分身能力还存在缺陷，想要让分身保持相对强大的战力，分身和本体就不能距离太远，否则分身就只有些许鬼气，不堪大用。
李卫道也看出苍宿有些犹豫，于是给他加了一把火。他强行振作精神，发动汽车朝着远离战场的方向驶去。
苍宿脸色一变，他感知到那块碎片正在远离他，速度很快，再过几分钟就该脱离自己的感知范围了，到时候再想找到就难说了。
苍宿把赵小雅往地上一扔，恨恨地说道：“算你们走运，让你们多活几分钟，我回来再收拾你。”然后两具身体合一，朝着感知中的方向飞去。
姜芸看着苍宿急急忙忙地飞走了，心知是老板李卫道的方法奏效了，苍宿确实是被他吸引走了。
在场的所有人暂时逃过了一劫，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赵小雅被苍宿扔在地上，她趴在雪地上大口的喘息着，脖子上两侧还有青紫色的手印淤痕，那是苍宿的阴气和力量共同造成的。崔浩摆脱了苍宿的束缚，第一时间就跑到了赵小雅身边，想要扶起她，可惜他双臂尽断，已经无法做到这一点。
姜芸见状，赶紧走过去扶起赵小雅，把他送到重伤的众人身边。
受伤不轻，但是仍有行动能力的赵老先生过来查看了一番，给她服用了一枚丹药，她的伤势立见好转。
场上的修士还有行动能力的只有赵老先生、王荣、尤安以及几个散修等寥寥几人，受伤重的，诸如王应、马博心都陷入昏迷，如果不及时治疗恐怕有性命之危；次之的常明亮、罗天华、尹飞白、老钱等人也基本是没有行动能力了。
“赵老先生，还管那些人干什么？明明是特策组把我们找来的，结果却是他们的人最先逃跑的。”一个重伤到底不起的中年散修说道。
“是啊。为了这么点蝇头小利，还要把自己命都搭上，真是不值，还不如一开始就离开江市。”一个尚有行动能力的散修帮腔道。
听到这些话，姜芸起身反驳：“你们......”
“姜芸，姜芸，在吗？”
就在这个时候她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记起来了，他和李卫道还保持着视屏通话。
“老板，我在。”姜芸通过手机小小的屏幕，看见了李卫道苍白虚弱的脸庞，那边还在晃荡，李卫道正在开车。
“苍宿已经离开你们那边，正在往我这边赶来，我会尽力拖住他，你赶紧让他们离开吧，能逃几个算几个。”李卫道的说话有气无力地。
“老板，你怎么办啊？”姜芸担忧地看着李卫道。
“放心，作为一个修炼界老司机，保命能力还是一流的。就这样了，你通知他们，我还得继续勾引苍宿呢。”
李卫道伸手在屏幕上点了一下，然后就专心开车了。可能李卫道身体虚弱吧，他那一下并没有点中位置，屏幕上依旧显示着李卫道那边的状况。
姜芸正准备通知众人，让他们逃走，却发现他们还在诋毁着李卫道，甚至王荣尤安等人的脸色也有些因羞愧而低沉暗淡，对此姜芸再也忍不住了。
“你们知道什么？就这么诋毁我老板。”
“你是谁啊？”有散修皱着眉头说道。
姜芸是后来和尹飞白赵小雅一起来的，他们这些散修并不认识她。
王荣扯了扯姜芸的衣角，示意他别说了。
姜芸用力地拍掉王荣的手，在李卫道被他们诋毁的时候，这些人一个都没有帮他说话，让姜芸很是失望。
这个时候那些散修也知道了姜芸的身份，说道：“虽然你是那个李卫道的助理，但是你毕竟是个凡人，不该掺和我们修士之间的事情。”
“修士？就你们这些被猪油蒙了心的瞎子也配自称修士。”
“放肆。”
“我说错了吗？你以为刚刚苍宿为什么会匆匆离开，明明可以很快就解决你们，却放过了这么好的机会，还不是我老板把他引走了，要不然，你，你还有你早死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老板提前离开，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把鬼物引开，为你们争取一线生机。就在刚刚，他还让我通知你们赶紧离开，能逃几个就逃几个，他自己则留下来拖延时间。”说到这里，姜芸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汩汩流下。
“你，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这次说话的王荣，他勉强还有着活动能力。
之前那些不太熟的散修因为李卫道临阵脱逃的事一直冷嘲热讽，言语之间还夹带私货的嘲讽特策组，而王容尤安等人也因为羞愧并未反驳，现在他得知李卫道的逃跑另有隐情，让他有些激动。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们看这个。”
姜芸拿出手机给他们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李卫道正在开车，透过玻璃能够看见李卫道周围的环境似乎还是在他们附近。李卫道逃走之后已经过了一段时间，按理说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市区了。可是环境却依旧是在他们附近，这说明姜芸没有说谎，李卫道确实是引走了苍宿，危急关头救了他们一命。
赵老先生沉吟了片刻，说道：“如此说来，是我们误会了李先生。”为这件事情定了性。之前赵老先生帮张晓雅缓解痛苦之后就一直没说话。
之前闹得最凶，说话最难听的几个散修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一名散修颓然道：“现在让我们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且不说我们受了伤，已经走不远了，一旦那只鬼物成功晋升，那么只要在江市，结果都是一样的。”
一股消极的情绪在众人心头蔓延。
再看手机屏幕上，又发生了一些变化。
李卫道原本就没离开多远，之后苍宿出动那时才重新发动的汽车。苍宿飞行的速度自然比李卫道在泥地里开车的速度快得多，双方的距离很快就拉近了。
在联系了姜芸，让她赶紧通知修士们逃命之后，李卫道也放下了顾虑，一门心思开车与苍宿周旋。
这辆车是尹飞白临时找的，性能并不是很好，以他现在连凡人都不如的身体再加上糟糕的路况，他很难行驶地太快。
很快，李卫道就感知到苍宿已经快追上来了，他索性把那块水晶重新放回头部，吸纳进去。
苍宿的感知中，本来在逐渐靠近的碎片突然在感知之中消失不见，这让他脸上突变，他再次细细感应，在那个方向只有一辆行驶的汽车。
他立即飞了过去，长鞭猛地抽了过去。
李卫道早有准备，提前一步打开车门，从车里跳了出去。碎片已经重新返回了他的眉心，身体也逐渐恢复了过来，些微的磕碰对于修士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那辆车子被扫飞了出去，打了两个滚儿，停了下来。
“是你？”苍宿降低了高度，站在李卫道面前的空中。
“是我。”李卫道抬头望去。
“那枚碎片在你身上？”
“确实在我身上。”
“在哪里？”
“你猜啊？”李卫道微微一笑。
“哼”，苍宿两道长鞭自身后飞向李卫道。
李卫道勉强避开一道却被另一道扫中整个人横飞出去撞在一边抛锚的汽车上。
......
芸这边，李卫道的手机经过一系列的碰撞，最后夹在了驾驶座的缝隙里面，她的屏幕里只能看到黑色的影子，但是依稀能够听到那边的声音。
“老板，老板，你没事吧？”姜芸发现了李卫道那边的变故，知晓苍宿恐怕追上李卫道，双发已经发生了冲突。
那边却没有任何声音传过来，紧接着，屏幕画面一阵晃荡，同时还传来了李卫道的闷哼声。
那边已经打起来了。
众修士们也被姜芸这边吸引，围了过来。
依旧没有画面，但是还是有声音传过来。
“你的那枚碎片是从哪里来的？”这是苍宿的声音。
“捡的。”李卫道有些虚弱的声音传过来，接着就是一阵金属扭曲声、玻璃碎裂声夹杂着李卫道的痛哼声。
“捡的？我不管你是不是捡的，交出来，我饶你一命。”
“给你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先陪我聊聊呗。你看我现在这么虚弱，说句手无缚鸡之力也不为过，也耍不出什么花样。聊完了我就给你怎么样。”
“你想聊什么？”
......
“你想聊什么？”苍宿悬浮在李卫道面前的半空中，冷漠地看着地下的李卫道。
他也不知道李卫道是使了个什么法子，居然完美地屏蔽了碎片的气息，甚至于碎片有可能已经不在他身上了，而是被他藏在了某处地方。
这枚碎片他是志在必得的，这枚再加上他自己的那一枚，那么这次的晋升就万无一失了。
李卫道伸手抹了抹唇边的鲜血，之前苍宿的那一鞭直接把他砸进了汽车里面，让他受了些内伤。他好不容易才从变形的车里爬出来，这车算是废了，以后如果还有机会再赔尹飞白一辆。
“之前在工地那边，你和我的队友一问一答，我觉得那样挺有趣的 ，不如我们继续怎么样。”
苍宿一时之间也搞不清楚李卫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说道：“你说吧。”
李卫道轻咳一声，吐出一口血沫，说道：“第一就是你的能力。张硕，也就是之前和你问答的那个修士，一直想要打听清楚的，可你却一直避而不答，现在我来猜猜看，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你的能力很强大，能够夺取其他鬼物的能力为己用，如果用得好的话，越到后期越强大，甚至晋升到了鬼王，你的战力就能直接排到众鬼王前列。”
“一开始我以为你夺取同类能力的能力，呸，太绕口了，这能力有名字吗？”也不等苍宿回答，李卫道就自说自话道；“我姑且叫他吞噬能力吧，简单实用。”
“我一开始以为吞噬能力是通过吞食鬼物来实现的，因为十三年前你曾经抢夺过一只鬼物的能力，恰好被一个人类目击到了，还活了下来，我侥幸找到了这个人，并且问明了当时的状况。”
“但是后来我就发现了不太对劲，因为你曾经在南城一中的时候也吞噬过一个鬼物的能力，那个女鬼黄涵薇，你不仅没有吞食她，甚至于她都没有失去诅咒能力，她和我们战斗，直至死于王应的天雷之下，中间也用过这种能力。”
“后来我猜想，你的能力与其说是一种吞噬能力，不如说是一种复制能力，可以复制其他鬼物的能力为己用。至于作用的方式也不是吞食，或者说不仅仅只是吞食，还有其他的方式，比如说某种仪式或者说完成鬼物的执念等等。”
“所以你帮助黄涵薇复仇，杀了七个学生，这可能就是完成复制的一种方式。”
“而且这种吞噬能力应该有着极大的限制，你到现在为止只使用过寥寥数种能力，相对于一般的鬼物来说数目当然很多，但是也不是那么多。”
“我说的对不对？”李卫道看向苍宿。
苍宿眼神冰冷地看着李卫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李卫道摆了摆手，“我姑且当你承认了，我继续往下说。”
“第二点自然就是关于三年前的事情了。”
“三年前，你晋升鬼王失败，在天罚之下，几乎都要魂飞魄散了，在最后的关头，你强行夺舍了一只修行的蜘蛛妖，侥幸成功。”
“夺舍这种做法的弊端极大，失败率极高是一方面，还存在潜在的危险是精神污染，鬼物苍宿和蜘蛛妖的妖魂，两者的意识应该有一部分已经融合了吧。那么现在我面前的鬼物，你到底是苍宿呢还是那只不知名的蜘蛛呢？”
“应该是苍宿吧。你特意脱去妖躯，一方面是因为鬼物晋升鬼王需要保持纯粹，而夺舍了蜘蛛躯壳的鬼物自然很难维持这种纯粹；另一方面也是苍宿的意识想要摆脱掉蜘蛛的意识，对吧？你实现了吗？”
“要不要我来告诉你一件事情，要说这世上对鬼物研究最为深刻的，当然要数天缺府了。根据天缺府的研究，像你这种意志不统一的鬼物，想要晋升鬼王，在天罚之下可以说是十死无生。”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苍宿苍白的脸更显冷硬。
“呵呵，信不信由你。”
之前那话李卫道当然是骗他的，天缺府建立满打满算只有二十余年，而鬼王晋升这种事一年都发生不了一起，更多的都被提前发觉，执行部前往剿灭了，哪里有那么多的数据统计啊，更别说还限定了双重意志这个条件的鬼物，更是凤毛麟角。
“你以前融合了蜘蛛的意识，那么应该也拥有它的记忆吧。现在，我要问的第二个问题是，之前风口沟那边曾经计划修建地铁站，是不是有人找到了你位于那处地方的巢穴，然后你对他们施加了某些影响，更改了他们的认知。”
苍宿回答道：“没错，当时那只蜘蛛妖在地底休眠，忽然察觉到有人类活动的迹象，他本来不想多事，就迷惑了那些人类的心智，让他们以为地下的是一片实地，打发走了他们。却没想到不久之后更多的人类在我的巢穴上方活动，我一气之下弄塌了他们修建的隧道，把他们全部埋在了下面。”
破案了。当时李卫道就觉得有些奇怪，地铁项目乃是国家重点的项目，事关民众出行，国家自然会严格把关，那开发商胆再肥，勘测人员再贪财应该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动手脚，可是这件事情就这么没有缘由的发生了。之后，李卫道还特意去查找了一下当时的卷宗记录，由于这事件里并没有发现奇怪的存在，特策组并没有记录，李卫道辗转找了警务系统的朋友帮忙才查到了当时的卷宗。卷宗记录，那个被判了无期的开发商从始至终都没有承认过行贿，勘测人员也一直坚持他的勘测是符合规章制度的，而且这些人之间也并没有查到有什么金钱往来。不过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确实是需要有人负责，于是这些人就被推了出去，当了替罪羊。
昨日，李卫道发现风口沟地铁站旧址下方有个巨大的蛛巢之后，才有了这么一个模模糊糊的感觉，这件事情恐怕也和那只蜘蛛妖有关系。事实证明，这是真的。
李卫道还发现了一点，那只蜘蛛妖的意识对苍宿的影响比他想的还要强烈得多。刚刚那番话，苍宿起先还称呼蜘蛛妖，后面就直接改成“我”了，可想而知，他仍然没有摆脱夺舍带来的影响。而且，他身后的长鞭以及操纵修士的细丝恐怕都是蜘蛛能力的变形。
“你的问题问完了吗？”苍宿说道。
“没有没有，还多着呢。”李卫道油腔滑调地说道。
“可是我已经没有耐心了。我说的话依旧有效，碎片给我，我放你一条生路。”
“呵呵，好说好说。我刚刚问了你几个问题，现在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三年前，阻止你晋升的那批人之中，有一个是我姐姐。”
听到这话，苍宿脸色一变。
“你在耍我。”
苍宿哪里还不知道，不管怎么样，眼前的这个修士都不可能把那个碎片给他。
“找死。”
苍宿伸出右手对准李卫道的胸膛捏紧。
“啊......”剧痛袭身，让李卫道痛苦地地不能自已。
“即使没有那枚碎片，我也能顺利地晋升，一旦我成为鬼王，将这片土地化作鬼蜮，到时候一样找得到。至于你，我会好好炮制你的灵魂，让你永世不得超生。”被李卫道耍了这么久，苍宿也是愤怒异常，索性不再留手，准备直接解决李卫道。
“疾，庚金剑气......”
一道带着金光的剑气自天外飞来，目标直指痛下杀手的苍宿。
援军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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