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心乱如麻
放映厅里的观众已经都散得差不多了。顾禹韬帮沈若歆的披好外套，拉着她站起来，笑道：“走吧，睡醒了正好吃一点。”
沈若歆跟在他身后，一手被他拉着，一手捂着脸，头低得都快埋进胸口了，根本没法从浑身上下的尴尬里解脱出来。顾禹韬见她都快尴尬致死了，忍住笑意，体贴地转移话题：“想吃什么？”
沈若歆只好开口回答：“……都行。这里附近很多小饭馆的，随便找一家吧，味道都差不多。”
“看样子你对这儿很熟？”顾禹韬点点头，随口问道。
沈若歆终于平复了些心情，放下捂着脸的手，但还是不敢看顾禹韬：“我经常自己来这看电影，一来二去的就混熟了。”
“一个人？”
“是啊。我看片子的口味比较奇葩，朋友们又都很忙经常凑不到一起。”
“这么说，原来今天这场电影根本就不合你口味。”顾禹韬带着她走出影城门口，看她走路心不在焉，嘱咐她小心台阶，牵着她的手加了把力道，方便她借力。
沈若歆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和顾禹韬的状态有多亲密，忽然就有点慌乱，抬头望向顾禹韬，下意识喊了声：“顾老师……”
“叫名字。”顾禹韬对她投去带笑的一瞥。
沈若歆心慌意乱地“嗯”了一声，转开头，像是在故意逃避话题，胡乱指了指街边一间小饭馆门面道：“就这家吧。”
顾禹韬点点头，拉着她的手却没有放开，走了两步，忽然兀自道：“以后要还是一个人，可以叫上我。”
沈若歆愣了愣，自心底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她并没有说出来，就在不久之前的那段时间，她已经不再是一个人来看自己喜欢的电影了，但恐怕以后，却真的又会重回一个人的状态——假如没有顾禹韬的话。
“好。”她微微仰起头，望着顾禹韬的侧脸，涩然一笑。
在小饭馆里坐下，两个人随便点了几个炒菜，因为电影刚散场，吃饭的人还不少，上菜的速度有些慢。
顾禹韬便给沈若歆讲了讲她睡着后，刚才的电影都演了哪些剧情，末了加上一句：“如果不是看你睡得香，我多半也要中途离场。”
沈若歆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水差点呛进气管，好不容易她都快忘了刚才的难堪了，居然又提被起来，简直是平生之耻。顾禹韬笑着给她拍背顺气，用老大爷哄小孩的语气道：“好了好了，以后我们不看这种烂片了，说说，喜欢什么类型的电影？”
沈若歆抿了抿嘴唇，笑着摇头，不说。她都快在顾禹韬面前形象全无了，难道还会傻到给自己拆台说喜欢暴力血腥动作片么。
顾禹韬摸了摸下巴，含笑点点头：“好吧，那你猜猜我喜欢的类型。”
沈若歆眨眨眼：“纪录片？”
顾禹韬摇头。
“历史题材？人物传记？”
还是摇头。
沈若歆撇撇嘴：“猜不出。”
“武侠。”顾禹韬笑得眼角弯弯，“看来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搞学术搞傻了的书呆子么？”
这个答案还真的挺意外的，沈若歆赶紧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就是瞎猜的……那什么，我也喜欢看武侠片，真的。我还珍藏了不少邵氏的经典老片呢，下次你来我家我们可以一起看啊。”
顾禹韬欣然应道：“好。”
沈若歆恨不得把舌头都咬了。叫你说话不过脑子叫你说话不过脑子！这么不矜持，顾禹韬会怎么想，天啊，下个雷把我劈了吧！
“不过说起邵氏，我有收集过一些修复高清的版本，不如什么时候到我那儿去看。”顾禹韬喝了口茶，轻描淡写地加上一句。
沈若歆微微一愣，这算什么？礼尚往来的邀请，还是某种暗示？但是话是她先说出来的，肯定不能怂啊，只好干笑两下，点点头“嗯”了一声。
她并没有察觉，她和顾禹韬之间因为师生关系而产生的分野已几乎被悄然瓦解，顾禹韬越是走下神坛，便越加重了天枰那侧的砝码，或许真有一天，她心里的这杆天枰，将完全失衡。
邹诚收拾完桌子，拿起公文包刚准备出办公室，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来举到耳边，脚步不停地往外走。
“我已经帮你把下季度的物业费交了，周末也叫保洁大扫除了一遍，水电煤收到账单之后就帮你交，总之，我就是住定了，也不会白住。”
他劈头盖脸地说了一串，结果那头只冒出来一句：“下班了没，下班了就滚回来吃饭。”
邹诚愣了愣，拿下手机看了眼通话显示，是廖辉的号码没错，这哥哥今天难道吃了火药了？
他重新把手机放到耳边，不确定地问：“回来？”
“对，回来，我家。”廖辉一字一顿地强调。
“发生什么事了？”邹诚关心道，“你不会喝高了吧？”
“回来再说。”廖辉淡淡扔下一句便切断了通话。
邹诚看看手机，撇撇嘴走进电梯，按下车库层。
等邹诚回到廖辉家，进门便看见廖辉半瘫在沙发里，头仰在靠背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西装领带被随手扔在一边，衬衫被他躺得皱巴巴的，头发也凌乱地耷拉在脑门上，显得有气无力的。
“饭呢？我加班到那么晚啥也没吃就巴巴着赶回来，你不会要我空腹陪你喝酒吧。”邹诚边换鞋边问他，把公文包随手一搁，走过去帮他把快掉在地上的西装捡起来，拍打拍打放好。
廖辉反手指了指餐厅方向，喝着酒没说话。餐桌上搁了两大袋子的外卖，邹诚走过去一盒一盒拿出来，起开盖子，食物的香气便渐渐弥漫开来。
邹诚是真饿了，坐下来劈开一次性筷子，转头看了半死不活的廖辉一眼：“你不吃？”问完也不等廖辉反应，便自顾自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然后又想起什么，站起来到酒柜旁拿了只红酒杯，给自己倒了半杯，摇晃着回到桌旁坐下，吃吃菜喝喝酒，很是惬意。
“……臭小子，真会享受。”廖辉翻了个身，趴在沙发背上看他，忍不住笑骂一句。
邹诚挑衅似的朝他招招手：“来啊，吃两口，别便宜我了。”
廖辉长出一口气，懒洋洋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把酒瓶和杯子夹在指缝里，耙了耙头发，走到餐桌旁坐下。邹诚又劈了双筷子递到他手里：“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讲故事。”
廖辉苦笑：“有什么好讲的……不讲不讲。”对了对筷子，便也开动起来。
邹诚深深看他一眼，探究道：“什么事情不能讲？咝……不会是被姜倩扫地出门了吧？那是挺没面子的，不讲就不讲。”
廖辉手一顿，瞪他一眼：“你就不盼着我点好？没分手，好着呢，别瞎猜。”
邹诚“哦”了一声，然后露出一脸顿悟的神色：“难不成，姜倩怀上了？”
“去去去。”廖辉差点没拿刚喝进去的那口酒喷他。
邹诚哂然一笑：“那还能有什么能让你一副天都塌了的样子。喝完酒滚回去睡一晚上就好了。”
廖辉哼了声，拿筷子怼了两下台面：“回去，回哪儿去？这是我家！”
“还说没被扫地出门。”邹诚啧啧两声，优哉游哉抿了口小酒。
“被扫地出门的是你，OK？盼着我跟你一样你就吾道不孤了是吧？良心被狗吃了。”廖辉一手拄头，气得翻了个白眼。
邹诚垂下眼睑笑了笑，闷头吃菜。廖辉呼哧呼哧气了会儿，最后还是发出一声叹息。邹诚抬头看他一眼：“行了哥，再叹下去头发胡子都全白了。”
廖辉拿起酒瓶给邹诚和自己添上，开口问他：“超超你见过吧？”
“姜倩儿子？见过几回，小家伙挺乖的，机灵懂事。”邹诚做出很主观的评价。
廖辉苦笑：“何止机灵，简直一肚子鬼主意。”
邹诚好一阵诧异：“你不是……被熊孩子给整了吧？”看着廖辉那一脸有苦说不出，邹诚一个没忍住，呵呵呵呵地拍桌大笑起来。
要不是廖辉知道邹诚这人笑点跟正常人不一样——要么严肃得不行要么就笑到根本停不下来，否则就冲他这个笑法，友谊的小船铁定说翻就翻。
“停停停停。”廖辉推搡了邹诚两把，让他控制住情绪，“被整不至于，就是跟个小定时炸弹似的，一有机会就发光发亮。最要命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邹诚努力合上嘴，犹带笑意地问：“什么？”
廖辉一拍桌子，突然拔高嗓门：“他要我跟姜倩结婚！”
邹诚脸上肌肉还保持着笑容，笑意却整个退去了。
廖辉冲邹诚摊开手掌拿掌缘砰砰敲着桌面，眉头紧皱地重复强调：“结婚！我！怎么可能？”
邹诚轻叹一声。廖辉拿起酒杯咕嘟咕嘟一口闷到底，然后把杯子重重放回到桌上。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然而这始终是个无解的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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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歆跟在他身后，一手被他拉着，一手捂着脸，头低得都快埋进胸口了，根本没法从浑身上下的尴尬里解脱出来。顾禹韬见她都快尴尬致死了，忍住笑意，体贴地转移话题：“想吃什么？”
沈若歆只好开口回答：“……都行。这里附近很多小饭馆的，随便找一家吧，味道都差不多。”
“看样子你对这儿很熟？”顾禹韬点点头，随口问道。
沈若歆终于平复了些心情，放下捂着脸的手，但还是不敢看顾禹韬：“我经常自己来这看电影，一来二去的就混熟了。”
“一个人？”
“是啊。我看片子的口味比较奇葩，朋友们又都很忙经常凑不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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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名字。”顾禹韬对她投去带笑的一瞥。
沈若歆心慌意乱地“嗯”了一声，转开头，像是在故意逃避话题，胡乱指了指街边一间小饭馆门面道：“就这家吧。”
顾禹韬点点头，拉着她的手却没有放开，走了两步，忽然兀自道：“以后要还是一个人，可以叫上我。”
沈若歆愣了愣，自心底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她并没有说出来，就在不久之前的那段时间，她已经不再是一个人来看自己喜欢的电影了，但恐怕以后，却真的又会重回一个人的状态——假如没有顾禹韬的话。
“好。”她微微仰起头，望着顾禹韬的侧脸，涩然一笑。
在小饭馆里坐下，两个人随便点了几个炒菜，因为电影刚散场，吃饭的人还不少，上菜的速度有些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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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歆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水差点呛进气管，好不容易她都快忘了刚才的难堪了，居然又提被起来，简直是平生之耻。顾禹韬笑着给她拍背顺气，用老大爷哄小孩的语气道：“好了好了，以后我们不看这种烂片了，说说，喜欢什么类型的电影？”
沈若歆抿了抿嘴唇，笑着摇头，不说。她都快在顾禹韬面前形象全无了，难道还会傻到给自己拆台说喜欢暴力血腥动作片么。
顾禹韬摸了摸下巴，含笑点点头：“好吧，那你猜猜我喜欢的类型。”
沈若歆眨眨眼：“纪录片？”
顾禹韬摇头。
“历史题材？人物传记？”
还是摇头。
沈若歆撇撇嘴：“猜不出。”
“武侠。”顾禹韬笑得眼角弯弯，“看来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搞学术搞傻了的书呆子么？”
这个答案还真的挺意外的，沈若歆赶紧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就是瞎猜的……那什么，我也喜欢看武侠片，真的。我还珍藏了不少邵氏的经典老片呢，下次你来我家我们可以一起看啊。”
顾禹韬欣然应道：“好。”
沈若歆恨不得把舌头都咬了。叫你说话不过脑子叫你说话不过脑子！这么不矜持，顾禹韬会怎么想，天啊，下个雷把我劈了吧！
“不过说起邵氏，我有收集过一些修复高清的版本，不如什么时候到我那儿去看。”顾禹韬喝了口茶，轻描淡写地加上一句。
沈若歆微微一愣，这算什么？礼尚往来的邀请，还是某种暗示？但是话是她先说出来的，肯定不能怂啊，只好干笑两下，点点头“嗯”了一声。
她并没有察觉，她和顾禹韬之间因为师生关系而产生的分野已几乎被悄然瓦解，顾禹韬越是走下神坛，便越加重了天枰那侧的砝码，或许真有一天，她心里的这杆天枰，将完全失衡。
邹诚收拾完桌子，拿起公文包刚准备出办公室，手机便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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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劈头盖脸地说了一串，结果那头只冒出来一句：“下班了没，下班了就滚回来吃饭。”
邹诚愣了愣，拿下手机看了眼通话显示，是廖辉的号码没错，这哥哥今天难道吃了火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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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回来，我家。”廖辉一字一顿地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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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呢？我加班到那么晚啥也没吃就巴巴着赶回来，你不会要我空腹陪你喝酒吧。”邹诚边换鞋边问他，把公文包随手一搁，走过去帮他把快掉在地上的西装捡起来，拍打拍打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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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诚是真饿了，坐下来劈开一次性筷子，转头看了半死不活的廖辉一眼：“你不吃？”问完也不等廖辉反应，便自顾自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然后又想起什么，站起来到酒柜旁拿了只红酒杯，给自己倒了半杯，摇晃着回到桌旁坐下，吃吃菜喝喝酒，很是惬意。
“……臭小子，真会享受。”廖辉翻了个身，趴在沙发背上看他，忍不住笑骂一句。
邹诚挑衅似的朝他招招手：“来啊，吃两口，别便宜我了。”
廖辉长出一口气，懒洋洋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把酒瓶和杯子夹在指缝里，耙了耙头发，走到餐桌旁坐下。邹诚又劈了双筷子递到他手里：“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讲故事。”
廖辉苦笑：“有什么好讲的……不讲不讲。”对了对筷子，便也开动起来。
邹诚深深看他一眼，探究道：“什么事情不能讲？咝……不会是被姜倩扫地出门了吧？那是挺没面子的，不讲就不讲。”
廖辉手一顿，瞪他一眼：“你就不盼着我点好？没分手，好着呢，别瞎猜。”
邹诚“哦”了一声，然后露出一脸顿悟的神色：“难不成，姜倩怀上了？”
“去去去。”廖辉差点没拿刚喝进去的那口酒喷他。
邹诚哂然一笑：“那还能有什么能让你一副天都塌了的样子。喝完酒滚回去睡一晚上就好了。”
廖辉哼了声，拿筷子怼了两下台面：“回去，回哪儿去？这是我家！”
“还说没被扫地出门。”邹诚啧啧两声，优哉游哉抿了口小酒。
“被扫地出门的是你，OK？盼着我跟你一样你就吾道不孤了是吧？良心被狗吃了。”廖辉一手拄头，气得翻了个白眼。
邹诚垂下眼睑笑了笑，闷头吃菜。廖辉呼哧呼哧气了会儿，最后还是发出一声叹息。邹诚抬头看他一眼：“行了哥，再叹下去头发胡子都全白了。”
廖辉拿起酒瓶给邹诚和自己添上，开口问他：“超超你见过吧？”
“姜倩儿子？见过几回，小家伙挺乖的，机灵懂事。”邹诚做出很主观的评价。
廖辉苦笑：“何止机灵，简直一肚子鬼主意。”
邹诚好一阵诧异：“你不是……被熊孩子给整了吧？”看着廖辉那一脸有苦说不出，邹诚一个没忍住，呵呵呵呵地拍桌大笑起来。
要不是廖辉知道邹诚这人笑点跟正常人不一样——要么严肃得不行要么就笑到根本停不下来，否则就冲他这个笑法，友谊的小船铁定说翻就翻。
“停停停停。”廖辉推搡了邹诚两把，让他控制住情绪，“被整不至于，就是跟个小定时炸弹似的，一有机会就发光发亮。最要命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邹诚努力合上嘴，犹带笑意地问：“什么？”
廖辉一拍桌子，突然拔高嗓门：“他要我跟姜倩结婚！”
邹诚脸上肌肉还保持着笑容，笑意却整个退去了。
廖辉冲邹诚摊开手掌拿掌缘砰砰敲着桌面，眉头紧皱地重复强调：“结婚！我！怎么可能？”
邹诚轻叹一声。廖辉拿起酒杯咕嘟咕嘟一口闷到底，然后把杯子重重放回到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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