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盼平安
从老月他们的竹屋走出来的时候，正午烈日当头，竹林间的清风都驱散不了闷热的气息，可朝歌却还是觉得很冷。
墨千玦拉起朝歌的手，暖在手心里。
墨千玦侧脸看她，日光下，朝歌瓷白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色，眸子如同水晶一般明亮，卷翘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蝶翅般的阴影，红唇微抿，神情严肃。
“听老月说了这么多，你应该也知道那地方有多危险了吧？”
朝歌点头，脑海中拥挤着刚才老月他们一家说的话，乱哄哄的，朝歌觉得是天方夜谭，但又隐隐觉得事实便是如此——
黑森林里的黑龙，是上古凶兽，会趁着天灾大旱的时候出来祸害人间，后来玄烨国圣女带领圣殿之人设下阵法，世人都以为黑龙已经被圣殿斩杀了，但其实黑龙只是被困在千殇山一隅，已经近千年了。
老月他们这一族人，便是当年奉圣女之命，在此处镇守黑龙的，世世代代，也是近千年了。
传说黑龙会吐黑水，这黑水巨毒无比，浸入土里后，再也长不出任何东西来。
传说黑龙百丈长，十丈粗，龙尾一甩，能把一排参天大树拦腰撞断。
传说黑龙会发出一种诡异的声音，吸引各种动物进入它的领地，让后吞吃入腹。
传说黑龙在满一千年的时候，就会冲破圣女的阵法，为祸人间。
……
老月他们说了太多传说，真真假假，把黑龙说的神乎其神。
一个阵法能把如此庞然大物捆住，朝歌是不相信的，可看着手里有两掌大小的黑色鳞片，朝歌又无法解释这东西的存在。
芯片检测过了，这确实是动物鳞甲。
究竟什么样的动物，才会有这么大的鳞甲？
朝歌根本想象不出来！
看朝歌这紧皱的眉头，墨千玦捏了捏她的小手，开口道，“如果怕的话，就在村子里等我，我一定帮你把他们带出来。”
朝歌立马摇头，偏头瞪着墨千玦，“不准丢下我！我也去！我又不会拖你后腿！”
墨千玦伸手，手掌顺着朝歌的头发顺了顺，开口的语气里透着怜惜，“歌儿有多厉害，我自然是知道，我只是不想你去冒险罢了。”
朝歌抬起冰凉的小手，握住自己颊边的手，小脸在墨千玦手心里蹭了蹭，“玉儿，师兄他们是我要救的人，与你并无关系，我都不拦你陪我去黑森林，你又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去涉险呢？”
墨千玦弯唇，“好，那我们就一起去。”
墨千玦满眼柔情，你要做的事，怎么会和我没关系呢？
我的歌儿啊，你去你想做的事，而我要做的，就是帮你完成你想做的事。
打定了主意，朝歌并没有耽误太久，回去准备了一下能用上的东西，便准备出发了。
本来墨千玦和朝歌是不打算带任何人进去的，一来是怕人多动静大，反而拖后腿，二来是怕他们进去白白送命。
但老月还是给他们送来了几个人，都是村子里的猎户，功夫说不上绝世，但都是有两下子的，而且他们在山中打猎，都在黑森林附近转悠过，了解那附近的情况。
“尊主，夫人，这些都是村里的好手，就让他们带路吧。”
朝歌看到站在最边上的人，是老月的大儿子。
明明先前说起黑森林的时候，他也是满眼恐惧，极力劝说朝歌不要去，可现在他穿着兽皮马甲，背着箭筒，目光坚定锐利，俨然待战的士兵，丝毫没有退缩和恐惧之色。
朝歌不清楚他们鬼殿到底是什么规矩，但是眼前的七八个壮年男人，明明知道去的是什么地方，可眼中丝毫没有惧怕之色。
从他们的眼神里，朝歌看得出他们已经做好的赴死的准备。
难怪世人一提起鬼殿，吓得腿脚筛糠，随便一个人拉出来都能有这样的状态，还能有什么事是他们做不到的，这样的一个组织堪比邪教，能不让人害怕吗？
“是家中独子的，站出来。”
朝歌开口，站成一排的人，相互看了看，片刻后，有三个人站了出来。
“此行危险，不必我多说了，若是家中独子便不要去了，不能让家里断了血脉。”
这里总共只有十几户人家，若是独子没了，那只需一代人，村民便会减半，用不了一百年，村子可能就会覆灭。
朝歌才说完，老月的大儿子就退了回去，另外两人想了想，也退了回去。
朝歌皱眉，“怎么，我的话不管用，是吗？”
老月杵着拐杖走过来，扑通一声跪下。
见老月跪下了，一排整装待发的男人，还有站在竹屋外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跟着跪了下来。
“尊主，夫人，让他们跟着去，至少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能为二位争取时间啊！”
朝歌眼神一凛，“这么说，他们陪我们进去，是为了替我们去死了，是吗？”
老月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我们全村七十六口人的性命加起来，也比不过夫人和尊主的性命，他们能替二位去死，这是他们的荣誉！”
朝歌怒了。
“哪有这样的荣誉？狗屁不通！”
朝歌开口，跪在地上的人都抬头震惊地看着她，在他们眼中尊主夫人那可是高贵无比的，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
墨千玦往前迈了一步，站在朝歌身边，“留三人即可，其他人不用跟我们一起去。”
朝歌看了墨千玦一眼，眼神里闪着光，她就知道，玉儿才不是那种拿别人当肉盾，随意践踏生命的人！
“尊主……”
老月一脸为难。
“老头，你把我和月儿当成什么人了？”
朝歌把跪在地上的老月扶了起来，“玉儿是鬼殿尊主，他要做的是保护你们，而不是让你们为他送命。”
老月摇头，悲怆地开口，“夫人，可能你不知道，尊主为了我们做了多少……”
“我知道，你们得靠他的血解毒。”
朝歌轻飘飘地开口，但话却像巨石砸进平静水面，激起千层涟漪。
“夫人，你，你，你居然知道这事……”
朝歌莞尔一笑，握上墨千玦的手，“我既是他的夫人，又怎会不知道呢？”
两人相视一眼，满目柔情。
老月，全名叫墨月，墨家人，是鬼殿第十六殿的执事，他们能活下来，全靠身中沸血症之毒的墨千玦的血。
沸血症对墨千玦来说，是毒，但对墨家其他人来说，是药。
救命的药。
“夫人，你既然知道其中原委，那便应该清楚我们的命都是尊主给的，为尊主死，是我们应该做的。”
“生死之事，从来没有应不应该。”
朝歌扫视一圈跪在地上的人，开口道，“所有人都有活着的权利，没人能剥夺这个权利！”
朝歌看向墨月，“你作为父亲，给了儿子生命，但却没有权利剥夺他活下去的权利。”
“不是的夫人！我是自愿跟你们去的！”大儿子开口辩解。
朝歌看向他，“同样的，我和玉儿，也没有让你们替我们去死的权利。”
朝歌指了指三人，字字铿锵地开口，“你们三人随我和玉儿一同进去，但是记住，你们不是为了去替我们死！而是成为我们的同伴，交托性命的同伴！”
朝歌说完，跪着的人鸦雀无声，好像在思考其中的深意。
朝歌说完，看向墨千玦，“玉儿，我们走吧？”
墨千玦点点头，拉起朝歌，穿过跪在地上的人，离开。
两人走出几十步了，身后的人才反应过来，被朝歌选中的三人爬起来，大步追过去，眼神依然坚定，但不是那种赴死的坚定，而是愿意跟着眼前的人出生入死的坚定。
“盼尊主和夫人平安归来！”
墨月大喊一声，泪光浑浊，全身匍匐在地，行鬼殿的跪拜大礼。
墨月这一声让众人回过神来，同样的匍匐大礼，齐声大喊——
“盼平安！”
“盼平安！”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冲着黑森林的方向，一直到天黑都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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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千玦拉起朝歌的手，暖在手心里。
墨千玦侧脸看她，日光下，朝歌瓷白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色，眸子如同水晶一般明亮，卷翘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蝶翅般的阴影，红唇微抿，神情严肃。
“听老月说了这么多，你应该也知道那地方有多危险了吧？”
朝歌点头，脑海中拥挤着刚才老月他们一家说的话，乱哄哄的，朝歌觉得是天方夜谭，但又隐隐觉得事实便是如此——
黑森林里的黑龙，是上古凶兽，会趁着天灾大旱的时候出来祸害人间，后来玄烨国圣女带领圣殿之人设下阵法，世人都以为黑龙已经被圣殿斩杀了，但其实黑龙只是被困在千殇山一隅，已经近千年了。
老月他们这一族人，便是当年奉圣女之命，在此处镇守黑龙的，世世代代，也是近千年了。
传说黑龙会吐黑水，这黑水巨毒无比，浸入土里后，再也长不出任何东西来。
传说黑龙百丈长，十丈粗，龙尾一甩，能把一排参天大树拦腰撞断。
传说黑龙会发出一种诡异的声音，吸引各种动物进入它的领地，让后吞吃入腹。
传说黑龙在满一千年的时候，就会冲破圣女的阵法，为祸人间。
……
老月他们说了太多传说，真真假假，把黑龙说的神乎其神。
一个阵法能把如此庞然大物捆住，朝歌是不相信的，可看着手里有两掌大小的黑色鳞片，朝歌又无法解释这东西的存在。
芯片检测过了，这确实是动物鳞甲。
究竟什么样的动物，才会有这么大的鳞甲？
朝歌根本想象不出来！
看朝歌这紧皱的眉头，墨千玦捏了捏她的小手，开口道，“如果怕的话，就在村子里等我，我一定帮你把他们带出来。”
朝歌立马摇头，偏头瞪着墨千玦，“不准丢下我！我也去！我又不会拖你后腿！”
墨千玦伸手，手掌顺着朝歌的头发顺了顺，开口的语气里透着怜惜，“歌儿有多厉害，我自然是知道，我只是不想你去冒险罢了。”
朝歌抬起冰凉的小手，握住自己颊边的手，小脸在墨千玦手心里蹭了蹭，“玉儿，师兄他们是我要救的人，与你并无关系，我都不拦你陪我去黑森林，你又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去涉险呢？”
墨千玦弯唇，“好，那我们就一起去。”
墨千玦满眼柔情，你要做的事，怎么会和我没关系呢？
我的歌儿啊，你去你想做的事，而我要做的，就是帮你完成你想做的事。
打定了主意，朝歌并没有耽误太久，回去准备了一下能用上的东西，便准备出发了。
本来墨千玦和朝歌是不打算带任何人进去的，一来是怕人多动静大，反而拖后腿，二来是怕他们进去白白送命。
但老月还是给他们送来了几个人，都是村子里的猎户，功夫说不上绝世，但都是有两下子的，而且他们在山中打猎，都在黑森林附近转悠过，了解那附近的情况。
“尊主，夫人，这些都是村里的好手，就让他们带路吧。”
朝歌看到站在最边上的人，是老月的大儿子。
明明先前说起黑森林的时候，他也是满眼恐惧，极力劝说朝歌不要去，可现在他穿着兽皮马甲，背着箭筒，目光坚定锐利，俨然待战的士兵，丝毫没有退缩和恐惧之色。
朝歌不清楚他们鬼殿到底是什么规矩，但是眼前的七八个壮年男人，明明知道去的是什么地方，可眼中丝毫没有惧怕之色。
从他们的眼神里，朝歌看得出他们已经做好的赴死的准备。
难怪世人一提起鬼殿，吓得腿脚筛糠，随便一个人拉出来都能有这样的状态，还能有什么事是他们做不到的，这样的一个组织堪比邪教，能不让人害怕吗？
“是家中独子的，站出来。”
朝歌开口，站成一排的人，相互看了看，片刻后，有三个人站了出来。
“此行危险，不必我多说了，若是家中独子便不要去了，不能让家里断了血脉。”
这里总共只有十几户人家，若是独子没了，那只需一代人，村民便会减半，用不了一百年，村子可能就会覆灭。
朝歌才说完，老月的大儿子就退了回去，另外两人想了想，也退了回去。
朝歌皱眉，“怎么，我的话不管用，是吗？”
老月杵着拐杖走过来，扑通一声跪下。
见老月跪下了，一排整装待发的男人，还有站在竹屋外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跟着跪了下来。
“尊主，夫人，让他们跟着去，至少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能为二位争取时间啊！”
朝歌眼神一凛，“这么说，他们陪我们进去，是为了替我们去死了，是吗？”
老月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我们全村七十六口人的性命加起来，也比不过夫人和尊主的性命，他们能替二位去死，这是他们的荣誉！”
朝歌怒了。
“哪有这样的荣誉？狗屁不通！”
朝歌开口，跪在地上的人都抬头震惊地看着她，在他们眼中尊主夫人那可是高贵无比的，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
墨千玦往前迈了一步，站在朝歌身边，“留三人即可，其他人不用跟我们一起去。”
朝歌看了墨千玦一眼，眼神里闪着光，她就知道，玉儿才不是那种拿别人当肉盾，随意践踏生命的人！
“尊主……”
老月一脸为难。
“老头，你把我和月儿当成什么人了？”
朝歌把跪在地上的老月扶了起来，“玉儿是鬼殿尊主，他要做的是保护你们，而不是让你们为他送命。”
老月摇头，悲怆地开口，“夫人，可能你不知道，尊主为了我们做了多少……”
“我知道，你们得靠他的血解毒。”
朝歌轻飘飘地开口，但话却像巨石砸进平静水面，激起千层涟漪。
“夫人，你，你，你居然知道这事……”
朝歌莞尔一笑，握上墨千玦的手，“我既是他的夫人，又怎会不知道呢？”
两人相视一眼，满目柔情。
老月，全名叫墨月，墨家人，是鬼殿第十六殿的执事，他们能活下来，全靠身中沸血症之毒的墨千玦的血。
沸血症对墨千玦来说，是毒，但对墨家其他人来说，是药。
救命的药。
“夫人，你既然知道其中原委，那便应该清楚我们的命都是尊主给的，为尊主死，是我们应该做的。”
“生死之事，从来没有应不应该。”
朝歌扫视一圈跪在地上的人，开口道，“所有人都有活着的权利，没人能剥夺这个权利！”
朝歌看向墨月，“你作为父亲，给了儿子生命，但却没有权利剥夺他活下去的权利。”
“不是的夫人！我是自愿跟你们去的！”大儿子开口辩解。
朝歌看向他，“同样的，我和玉儿，也没有让你们替我们去死的权利。”
朝歌指了指三人，字字铿锵地开口，“你们三人随我和玉儿一同进去，但是记住，你们不是为了去替我们死！而是成为我们的同伴，交托性命的同伴！”
朝歌说完，跪着的人鸦雀无声，好像在思考其中的深意。
朝歌说完，看向墨千玦，“玉儿，我们走吧？”
墨千玦点点头，拉起朝歌，穿过跪在地上的人，离开。
两人走出几十步了，身后的人才反应过来，被朝歌选中的三人爬起来，大步追过去，眼神依然坚定，但不是那种赴死的坚定，而是愿意跟着眼前的人出生入死的坚定。
“盼尊主和夫人平安归来！”
墨月大喊一声，泪光浑浊，全身匍匐在地，行鬼殿的跪拜大礼。
墨月这一声让众人回过神来，同样的匍匐大礼，齐声大喊——
“盼平安！”
“盼平安！”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冲着黑森林的方向，一直到天黑都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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