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黑龙血竭（四更）
在四国人的认知里，千殇山就是这个世界的最南端。
千殇山深处没人去过，所以朝歌也无法确定，山的尽头是另一片大陆，还是浩瀚海洋。
“师兄，听我一句劝，别去那地方。”
朝歌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语气严肃。
宣一摇摇头，苦笑道，“小师妹，我们不得不去……”
“为何？”
朝歌不解。
见宣一吞吞吐吐的，朝歌立马就明白了。
“师父不让你跟我说？”
宣一点头，“师父交代，此事只能有一起前去的几个同门知道，切莫不可多言，特别是对你，万不可提起。”
朝歌眼睛一转，翻了个白眼，“行了，既然都说漏嘴了，就干脆说清楚吧，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偏要去就那鬼地方？”
宣一看了一圈屋子里的人，朝歌立马明白，开口让大家先回去，只留下洛水在门口守着。
见房间里只剩朝歌和自己了，宣一才开口——
“陛下寿诞就在半月后，半年前，宫里下了死命令，要师父在寿宴之时，献上化羽丹。”宣一眉心紧皱，语气凝重。
“化羽丹？师父研究了半辈子的东西？”
宣一点点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丹药只在古籍上有只言片语的记载，先不说到底有没有这种能让人活过百年的丹药，就算真的有，古籍流传至今，语言晦涩，还有多处破损，缺失了三味关键的药材，师父耗尽半生心血，才破解出其中两味药材，剩下最关键的一味，至今未寻得。”
“那这么说，此次你们进千殇山，就是为了找这最后一味药？”
朝歌立马就想到点上了。
“对，根据古籍上的记载，这最后一味药，应该是黑龙血竭。”
“黑龙血竭？”
朝歌皱起了眉头，虽说这地方很多药材的名字，有不少听上去都很奇怪，但是这么怪的，还真是闻所未闻。
乍一听，像是神话故事里编出来的东西。
“师父对比了上千本古籍，最后才确定，这黑龙血竭就是炼成化羽丹最重要的一味引儿。据记载，赤角黑龙，凝神赭血于腹内七寸处，五十载成赭石，一百年化珠，五百年乃成血竭。血竭黑亮，剧毒，大寒，有起死回生之大用。”
朝歌越听越觉得不靠谱，这世上真有长着红色犄角的龙吗？
就算真的有，那能活五百年吗？那不就龙妖吗？
但如果抛开“赤角”，“五百年”这种可能夸大的描述，在热带雨林深处，符合这种记载的东西，朝歌能想到的就是雨林巨蚺——
蚺和蟒蛇极其相似，但是如果条件适宜，蚺能长到十几米长，比人还粗壮，力气极大。
在地狱营的时候，教野外生存的教官做过实验，一条成年蚺如果盘起身，能轻易把一辆越野车挤压成废铁。教官强调过无数次，在野外，碰上这种的杀神，除非手上有重武器，否则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逃跑保命，千万别去招惹。
巨蚺的胆，或许就是这什么黑龙血竭。
朝歌根本不敢想象，就凭着刀剑这些冷兵器，要如何去和巨蚺搏斗，别说取下蚺胆，估计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简直就是送死！
“师兄，不能去！”
朝歌抓住宣一的道袍，劝道，“且不说这千殇山无数毒虫毒树，你们能不能活着找到那什么赤角黑龙。就算你们运气好找到了，你们也不可能从它身上取下血竭的！至少活了五百年的东西，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怎可能是它的对手！这就是去白白送死啊！”
“这些……我们又何尝不知道呢？”
宣一苦笑，眸间满是绝望。
“寿宴上，这羽化丹是肯定拿不出来了，师父是赌上了整个灵虚观，才多争取了三个月的时间，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与其死在刽子手的刀下，倒不如死在千殇山，好歹死前见了见世面，不是吗？”
朝歌惊了，“拿不出丹药，就得上斩刑吗？！”
“自然不会是这个理由，但国是君之国，君要你死，总能找到借口，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罢了。”
是了，朝歌忘了，在这里，一国之君便是最至高无上的法度。
生死富贵，都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一句话的事。
“可是凌虚阁每年向宫里进奉丹药无数，为了一颗摸不到影的化羽丹，毁了整个灵虚观，这明显不划算啊！”
朝歌语气有点着急了，她没想到这什么化羽丹居然牵系着整个灵虚观的生死命运。
“普通的丹药，能炼制的道观无数，就算品质不及我们灵虚观，但作用还是一样的，可化羽丹，只有灵虚观可能拿得出来。”
“呵——”
朝歌眨眨眼，讽刺地冷笑一声，“是啊，长生不老的诱惑，可不是固本培元，延年益寿这些东西可以比的。”
“好了小师妹，你就别担心了，师父也说了，一切都是命数，皆有因果，不必太过介怀。”
宣一宽慰朝歌，修道之人，虽向往化羽飞仙，但并不惧生死。
“命数又如何？”
朝歌眸光一凛，翻涌着怒气，“命数不公，难道就该逆来顺受吗？”
若是普通人，是生是死，朝歌根本不想管，可是天一法师是真正的大师，他心胸宽广，心境超然。明明与自己不过一面之缘，却愿意躬身相授，只为让自己此生平顺安稳，每次听他讲道法，自己都能内心平静，有所参悟。
天一大师待朝歌极好，灵虚观里的师兄们都把朝歌当成家人一般，每逢下山，都会特意绕路到百草堂去，哪怕见不到，也会给朝歌留些补气血的丹药和小玩意儿。
朝歌不忍心，看着他们去千殇山送死，更不忍心看他们因为一颗古籍里才有的丹药，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师兄，你回去跟师父说一声，让大家收拾收拾，七日后，我命人接你们去无名山！”
在朝歌眼中，命数不公，就该抗争到底，不能屈服！
宣一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小师妹，这本是无妄之灾，师父是不会同意让你牵扯其中的。”
“师兄，你信我，我定能护你们无虞的！”
“我知道。”
宣一欣慰地摸了摸朝歌的脑袋，“我们小师妹，可是厉害人物。只是灵虚观几百年的历史了，从前朝至今，是我们修道之人的信仰，相信师兄们都和师父一样，宁愿死在观里，也不愿躲躲藏藏地苟活下去。”
朝歌还想再劝劝，但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开得了口。
她明白，信仰这东西，有时候是超越生死之外的。
多劝无益。
“那我陪你们去吧……”
雨林那地方，朝歌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可以活着出来，更没把握可以干掉一条巨蚺，取出所谓的黑龙血竭，但是有自己在的话，大家能活命的机会总归是能大一点的。
“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呢？”
宣一笑着推了自家小师妹的脑袋一下，眼睛里是柔和的光。
“三日后，便是你的大婚之喜了，姑娘家嫁了人可不能像现在这般自由任性了，虽然……”
宣一没把虽然后面的话说出来，但是两人心里都清楚他要说什么。
嫁进鬼宅，嫁给一个废物世子，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姻缘。
这样的大婚，喜从何来？
“但不管怎么说，这总归是大事，这大将军府虽然没落了，但是有军功和勋爵，护你一生安稳，还是没问题的。”宣一安慰道。
朝歌皱着眉头，早知道现在会有这样的大麻烦，她那会就不应该回夙府，应下这门婚事的。
现在怎么办，逃婚吗？
可如果逃婚，大将军府且不论，夙府那边轻易不会放过自己，定会竭力寻找，万一找着找着让他们翻出点什么背景身份来，那才是真的麻烦，说不定以后都没安生日子过了。
虽然朝歌并不怕他们夙家，但有时候在身边嗡嗡嗡直飞的苍蝇，是最烦人，也是最难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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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殇山深处没人去过，所以朝歌也无法确定，山的尽头是另一片大陆，还是浩瀚海洋。
“师兄，听我一句劝，别去那地方。”
朝歌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语气严肃。
宣一摇摇头，苦笑道，“小师妹，我们不得不去……”
“为何？”
朝歌不解。
见宣一吞吞吐吐的，朝歌立马就明白了。
“师父不让你跟我说？”
宣一点头，“师父交代，此事只能有一起前去的几个同门知道，切莫不可多言，特别是对你，万不可提起。”
朝歌眼睛一转，翻了个白眼，“行了，既然都说漏嘴了，就干脆说清楚吧，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偏要去就那鬼地方？”
宣一看了一圈屋子里的人，朝歌立马明白，开口让大家先回去，只留下洛水在门口守着。
见房间里只剩朝歌和自己了，宣一才开口——
“陛下寿诞就在半月后，半年前，宫里下了死命令，要师父在寿宴之时，献上化羽丹。”宣一眉心紧皱，语气凝重。
“化羽丹？师父研究了半辈子的东西？”
宣一点点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丹药只在古籍上有只言片语的记载，先不说到底有没有这种能让人活过百年的丹药，就算真的有，古籍流传至今，语言晦涩，还有多处破损，缺失了三味关键的药材，师父耗尽半生心血，才破解出其中两味药材，剩下最关键的一味，至今未寻得。”
“那这么说，此次你们进千殇山，就是为了找这最后一味药？”
朝歌立马就想到点上了。
“对，根据古籍上的记载，这最后一味药，应该是黑龙血竭。”
“黑龙血竭？”
朝歌皱起了眉头，虽说这地方很多药材的名字，有不少听上去都很奇怪，但是这么怪的，还真是闻所未闻。
乍一听，像是神话故事里编出来的东西。
“师父对比了上千本古籍，最后才确定，这黑龙血竭就是炼成化羽丹最重要的一味引儿。据记载，赤角黑龙，凝神赭血于腹内七寸处，五十载成赭石，一百年化珠，五百年乃成血竭。血竭黑亮，剧毒，大寒，有起死回生之大用。”
朝歌越听越觉得不靠谱，这世上真有长着红色犄角的龙吗？
就算真的有，那能活五百年吗？那不就龙妖吗？
但如果抛开“赤角”，“五百年”这种可能夸大的描述，在热带雨林深处，符合这种记载的东西，朝歌能想到的就是雨林巨蚺——
蚺和蟒蛇极其相似，但是如果条件适宜，蚺能长到十几米长，比人还粗壮，力气极大。
在地狱营的时候，教野外生存的教官做过实验，一条成年蚺如果盘起身，能轻易把一辆越野车挤压成废铁。教官强调过无数次，在野外，碰上这种的杀神，除非手上有重武器，否则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逃跑保命，千万别去招惹。
巨蚺的胆，或许就是这什么黑龙血竭。
朝歌根本不敢想象，就凭着刀剑这些冷兵器，要如何去和巨蚺搏斗，别说取下蚺胆，估计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简直就是送死！
“师兄，不能去！”
朝歌抓住宣一的道袍，劝道，“且不说这千殇山无数毒虫毒树，你们能不能活着找到那什么赤角黑龙。就算你们运气好找到了，你们也不可能从它身上取下血竭的！至少活了五百年的东西，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怎可能是它的对手！这就是去白白送死啊！”
“这些……我们又何尝不知道呢？”
宣一苦笑，眸间满是绝望。
“寿宴上，这羽化丹是肯定拿不出来了，师父是赌上了整个灵虚观，才多争取了三个月的时间，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与其死在刽子手的刀下，倒不如死在千殇山，好歹死前见了见世面，不是吗？”
朝歌惊了，“拿不出丹药，就得上斩刑吗？！”
“自然不会是这个理由，但国是君之国，君要你死，总能找到借口，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罢了。”
是了，朝歌忘了，在这里，一国之君便是最至高无上的法度。
生死富贵，都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一句话的事。
“可是凌虚阁每年向宫里进奉丹药无数，为了一颗摸不到影的化羽丹，毁了整个灵虚观，这明显不划算啊！”
朝歌语气有点着急了，她没想到这什么化羽丹居然牵系着整个灵虚观的生死命运。
“普通的丹药，能炼制的道观无数，就算品质不及我们灵虚观，但作用还是一样的，可化羽丹，只有灵虚观可能拿得出来。”
“呵——”
朝歌眨眨眼，讽刺地冷笑一声，“是啊，长生不老的诱惑，可不是固本培元，延年益寿这些东西可以比的。”
“好了小师妹，你就别担心了，师父也说了，一切都是命数，皆有因果，不必太过介怀。”
宣一宽慰朝歌，修道之人，虽向往化羽飞仙，但并不惧生死。
“命数又如何？”
朝歌眸光一凛，翻涌着怒气，“命数不公，难道就该逆来顺受吗？”
若是普通人，是生是死，朝歌根本不想管，可是天一法师是真正的大师，他心胸宽广，心境超然。明明与自己不过一面之缘，却愿意躬身相授，只为让自己此生平顺安稳，每次听他讲道法，自己都能内心平静，有所参悟。
天一大师待朝歌极好，灵虚观里的师兄们都把朝歌当成家人一般，每逢下山，都会特意绕路到百草堂去，哪怕见不到，也会给朝歌留些补气血的丹药和小玩意儿。
朝歌不忍心，看着他们去千殇山送死，更不忍心看他们因为一颗古籍里才有的丹药，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师兄，你回去跟师父说一声，让大家收拾收拾，七日后，我命人接你们去无名山！”
在朝歌眼中，命数不公，就该抗争到底，不能屈服！
宣一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小师妹，这本是无妄之灾，师父是不会同意让你牵扯其中的。”
“师兄，你信我，我定能护你们无虞的！”
“我知道。”
宣一欣慰地摸了摸朝歌的脑袋，“我们小师妹，可是厉害人物。只是灵虚观几百年的历史了，从前朝至今，是我们修道之人的信仰，相信师兄们都和师父一样，宁愿死在观里，也不愿躲躲藏藏地苟活下去。”
朝歌还想再劝劝，但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开得了口。
她明白，信仰这东西，有时候是超越生死之外的。
多劝无益。
“那我陪你们去吧……”
雨林那地方，朝歌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可以活着出来，更没把握可以干掉一条巨蚺，取出所谓的黑龙血竭，但是有自己在的话，大家能活命的机会总归是能大一点的。
“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呢？”
宣一笑着推了自家小师妹的脑袋一下，眼睛里是柔和的光。
“三日后，便是你的大婚之喜了，姑娘家嫁了人可不能像现在这般自由任性了，虽然……”
宣一没把虽然后面的话说出来，但是两人心里都清楚他要说什么。
嫁进鬼宅，嫁给一个废物世子，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姻缘。
这样的大婚，喜从何来？
“但不管怎么说，这总归是大事，这大将军府虽然没落了，但是有军功和勋爵，护你一生安稳，还是没问题的。”宣一安慰道。
朝歌皱着眉头，早知道现在会有这样的大麻烦，她那会就不应该回夙府，应下这门婚事的。
现在怎么办，逃婚吗？
可如果逃婚，大将军府且不论，夙府那边轻易不会放过自己，定会竭力寻找，万一找着找着让他们翻出点什么背景身份来，那才是真的麻烦，说不定以后都没安生日子过了。
虽然朝歌并不怕他们夙家，但有时候在身边嗡嗡嗡直飞的苍蝇，是最烦人，也是最难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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