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岛」其一百三十三 后夜与前夜
（返乡太累了，今天的没能更完，为了全勤先拿之前的稿顶着，等明天再补Orz）
“看我左手戴的戒指，是不是大得很？我从一个搞房地产的富商手上抢来的，摘的时候他手指太粗卡住了，我就把整根手指砍了下来，哈哈！再看这边，脖子这儿的金链看到没，从珠宝店拿的，店员哆嗦半天裤子都湿了才说店里这个最值钱。你再看我腰间别着的这玩意儿……”
萨麦尔酒吧的柜台边，衣着浮夸的男人不断向柜台里的调酒师炫耀着自己的“战利品”。他操着口齿不清的大嗓门，由上至下介绍着自己身上每一件“宝贝”的由来，每一样物品都带着一个血淋淋的背景故事。此时已是夜晚九点，酒吧里挤满了劳累一天后渴望从酒精中寻得几分慰藉的顾客，男人粗俗而膨胀的发言惹来了其中不少人鄙夷的关注；而作为他第一听众的女调酒师更是听得百无聊赖，手上不间断地调制着其他客人提交过来的订单。
“我说美女，你有在听嘛，老子这还好几样东西没介绍完呢！”
“在听、当然在听。您还真是有两下子。”
调酒师是个身形高挑、容貌端正的美女，一头棕色的长发垂到背部，略显轻快地微微卷起；与容貌形成反差的是她的眼神，乍一看杀气腾腾、十分凶狠，似乎随时会对人发起攻击，令人退避三分。好在她举止比眼神要温和许多，也从不会无视他人的发言，所以在顾客之间意外地评价颇高，或许这也是浮夸男积极向她搭讪的一大原因。
“你这说的什么话，没有两下子哪还能在社会上混？老子可啥事情都干过了，烧杀掳掠，别说警察了，就算是「烟灰」的那帮怪物条子来了也得让我三分！”
听到这句话，调酒师慢慢地把视线从远处转回男人身上，突如其来的凶恶目光顿时让男人打了个哆嗦，花了好几秒才缓过来。
“请别在意，我眼神天生这样。您刚才说「烟灰」……客人您尊姓大名？”
“老子叫金万，美女你叫啥——哦，名牌上有写，‘末喜’是吧！”
末喜点点头，眉头微皱着没说话，似乎是在回想有没有在什么地方听过“金万”这个名字。这个反应看得金万心底很不是滋味儿。
“怎么，你没听过老子的大名？那「沙鼠」这称号你总该听过吧？”
“「沙鼠」？客人您这难道是……”
看到末喜在自己身上倾注了更多的注意力，金万心里好不得意。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掏出了裤兜里的手机——那是他从一个IT公司高管手里抢来的。
“要不你以为我为啥要提到「烟灰」？你可别跟别人说这事儿……自己看，「烟灰」，哦不，「人格异能管理局」官网的在逃通缉犯名单，NO.3971，「沙鼠」，看到没有？”
末喜看着男人熟练地操作着手机，点开通缉名单网页的第40页，看样子私底下没少浏览过。通缉名单上的每个在逃犯都附着一张照片或者画像，一些逃犯是正常人类的形象，另一些则完全是一副非人类怪物的形象——而在NO.3971的那一栏，就挂着一张鼠脸人身、浑身黑毛的怪物的照片，照片底下写着两个大字：沙鼠。
“您是「适格者」？”
“是「本我适格者」。”金万洋洋得意地纠正她，“你瞅瞅，我变身之后是不是拉风得很！「烟灰」给我起的这称号我也挺中意的，简短干脆，算他们识相，给了老子这么顺口的名字。”
“哇，您还真是了不得！那您的能力是什么呢？”
被一个大美人如此关注，金万感觉整个人都飘飘然的。
“本来这不是能和你透露的事，美女你这么好奇那我就破例——”金万神秘地指了指正下方，“老子变身后就能发动能力，化为一滩——软泥还是什么玩意儿，总之就是一滩，和地面融为一体，然后在地底流动着自由活动，再在自己喜欢的地方变回原状。”
“那真厉害！随时随地都能这样吗？”
“不，必须得我和地面有所接触才行。”
“那也很厉害了！”
金万呡了一小口酒，已经快要掩盖不住虚荣感被满足时的笑容。他还想顺着这些继续说下去。
“哈哈，我就问这能力是不是无敌！所以说条子根本拿老子没办法嘛，就今晚，我来这里之前，刚干了一票。条子们赶过来，被我放倒了好几个，他们想开枪我就潜入地底，无声无息的，哪能知道我在哪里？我再静悄悄在他们背后现形，捅几下刀子，谁能打得赢我？”
金万讲得眉飞色舞，拿起酒杯大口大口往喉咙里灌酒。
“美女，再给我来杯最贵的，钱老子有的是……嗝！刚说到哪了？哦对，那群普通警察看打不过我这个「适格者」，就跑去请「烟灰」的外援了，结果手忙脚乱，你猜怎么着，最后只请过来一个，你说好不好笑！
而且请过来那个「烟灰」警员的能力好像还没法用来打架，磨蹭半天也没用到能力，就朝我开了一枪，哈哈哈！枪法倒是比普通警察准，打中了老子肩膀，不过老子变了身之后皮糙肉厚，怎么可能怕这玩意儿？连受轻伤都没有，我就这样溜了！喏，你看……”
金万说着，从外衣的兜里摸索出什么东西，扔在柜台上。那是一发子弹，在吧台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冷淡的银光。
“老子最喜欢收集这些乱七八糟的‘战利品’了，这就那个「烟灰」警员射的那发子弹，老子把「烟灰」压在脚下的‘勋章’，条子们不知道我没变身时长啥样，现在想追踪我都无从下手，输得真是难看。
你说一样都是「适格者」，我和他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呢，我这都杀了不知道几个人了，他估计当怪物条子当了那么久都没杀过人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段有趣的故事。”见金万差不多收住了话茬，末喜回以点到为止的称赞，然后把刚倒满的酒杯端到金万的面前，“金万先生您分享了那么多，我都不好意思不说些什么了。在来这座萨麦尔酒吧之前，您有听过这里相关的传闻吗？”
“啊？你是指这里经常会有「适格者」光顾这事儿吧？老子当然知道！”
“对。正如传闻所说的，可能是这里位置比较隐蔽吧，不知不觉间就成了「适格者」们碰头和交换情报的地点。其中有和您一样被纳入通缉名单、处于逃窜状态的「适格者」，也有尚未暴露给「异能局」、直到现在还伪装成普通人在社会里正常生活的「适格者」。
我们这儿的原则就是无论怎么样的客人，都会一视同仁去接待。实际上，现在这里就已经坐着十几个「适格者」了，您刚才的发言似乎让他们很感兴趣，或许从酒吧回去的路上你们几个可以再好好地交流一下。”
金万愣了一下，有些僵硬地回过头望去。
打量、鄙夷、敌意、试探，各自心怀鬼胎的一双双眼睛正穿过攒动的人头投向自己，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像是一群在领地里发现了羔羊的饿狼。
金万一下子感到背脊发凉，一种莫名的不安和恐慌涌上了喉头，赶紧又呡了一口刚端上来的酒。
“而且光顾这里的「适格者」里也有些和您一样‘小有名气’的人，他们也肯定想和你认识一下。我想想……通缉代号NO.1249，「哥雷姆」，NO.502，「蜃气楼」，NO.263，「鬼年轮」，这些人都时不时会光顾；还有至今真面目都是个谜团的团伙「焦炭猎人」，其实也来过几次。金万先生私底下认识这些人吗？”
“啊？额……”
“一个都不认识？那我就斗胆为你们搭桥啦，只要您经常光顾我们店，下次他们来时我会介绍你们认识的——不过要小心别惹到「焦炭猎人」哦，被他们盯上的话有几条命都不够用。”
金万慌张地摆摆手，狼狈地呛道：“不不不，不用了，我……我不大喜欢跟人往来。”
“不用吗？那可真可惜。金万先生那么神勇，我还以为哪怕是「烟灰」的人过来您都能谈笑风生的。”
金万一口喝到一半的酒差点儿喷出来。
“「烟灰」的人？！”
“您不知道吗？「烟灰」的警员也经常会来这边喝酒的，毕竟会正常招待「适格者」的店不多。”末喜若无其事地擦拭着酒杯，然后递给柜台另一边两鬓斑白的老板，“只要钱给够了，我和老板也会适当地抖出一些情报……逃犯和警员都会向我们买情报的，算是店里提供的额外服务。
没有暴露真实长相的逃犯和警员在同一个空间喝酒这种情况也挺常见的，绝不闹事是这里的铁则，所以警员来这里除了喝酒解闷和买情报，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知道可能有「适格者」在场，也不会对其他顾客搞突击检测，更不会在店里大闹。”
“这、这样啊……真是奇妙的平衡。”
“「适格者」都希望能有一个容身之处嘛，哪怕是怪物条子也不例外。对了，刚才透露的这些情报，算您5000元没问题吧？”
金万呆坐在那里双目圆睁，和末喜对视着说不出话。但和美女对视终究有股说不出的诱惑力，他嘴巴张开良久，最后还是低头摸索了上衣，掏出几张钞票扣在柜台上。
“呵，钱嘛……老子多得是！”
“谢谢惠顾，您真大方！”
听到赞美的金万又放松下来，刚才话题给他带来的惊吓和狼狈已经慢慢退去。
“没啥没啥，难得找到了这么家好店，这点儿小钱应该的！还真得感谢那个无能又无脑的「烟灰」条子，居然轻易就把这里的信息给透露出来了……”
听到这里的末喜停下了调酒的动作。
“……你说啥？”
她露出一脸没听懂的神情，直直地盯着打算再度夸耀自己的金万。
“我刚没说这事儿吗？就今晚打我一枪但是没有效果的那个怪物条子嘛！他射中我之后我就躲到地底下了，他们就开始四处找我，连我就在他们脚底下偷听他们谈话都不知道！
然后那个怪物条子说，‘不妙，「沙鼠」估计已经逃离现场了，快把附近的弹壳都回收好然后把这一带都搜一下，但愿他没有逃到萨麦尔酒吧之类的人群聚集地，那样就难找了’……哈哈，你说他这得有多蠢！
既然他说要回收弹壳，那老子偏要拿一个来做战利品，他说别去萨麦尔酒吧，那老子偏要去，这种废物居然都能当怪物条子，那老子就向他们证明一回，这种废物哪怕来一百个老子都能横着走出来——”
但末喜打断了他。
“那个「烟灰」警员，他外表有什么特征？”
“特征？警服跟普通警察不一样呗，还能有啥……哦对，那家伙嘴上戴着个黑色的狗嘴套，大型狼犬用的那种，特别滑稽。”
听到这里，末喜完全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掏出手机低头点个不停。
“喂美女，你有没有在听老子说话？现在可还是上班期间，再玩手机信不信我跟老板投诉你？”
但末喜没有理睬他，只是看着手机。漫长的几秒过后，她把手机收起来，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按了一下柜台边上的一个按钮。
随即，飘渺而空灵的铃声伴随着她响亮的嗓音，充满了酒吧的每个角落。
“打扰到各位了。「烟灰」很快会对这里进行突击检测，请各位做好准备。”
热闹的空气瞬间凝固了下来，所有人都安静了，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投向柜台的末喜和金万。
很快，凝固的空气再度流动起来。顾客们大声咒骂着，其中的一些人连随身物品都来不及拿便夺门而出，另一些人则拿出随身携带的某样东西来回鼓捣，或开始凭空变身成怪物的模样，随后神奇地隐去了身形，柜台后的店主则对着乱哄哄的人群大喊着：“还没结账的人，下次必须算上！”。
金万呆坐着，不知所措地看着突然发生的这一切。他小心翼翼地朝末喜投去询问的目光，却发现对方一脸冷漠地俯视着他。
“你中「烟灰」的圈套了，蠢货。”
混乱的下一秒，酒吧的店门便被粗暴地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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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麦尔酒吧的柜台边，衣着浮夸的男人不断向柜台里的调酒师炫耀着自己的“战利品”。他操着口齿不清的大嗓门，由上至下介绍着自己身上每一件“宝贝”的由来，每一样物品都带着一个血淋淋的背景故事。此时已是夜晚九点，酒吧里挤满了劳累一天后渴望从酒精中寻得几分慰藉的顾客，男人粗俗而膨胀的发言惹来了其中不少人鄙夷的关注；而作为他第一听众的女调酒师更是听得百无聊赖，手上不间断地调制着其他客人提交过来的订单。
“我说美女，你有在听嘛，老子这还好几样东西没介绍完呢！”
“在听、当然在听。您还真是有两下子。”
调酒师是个身形高挑、容貌端正的美女，一头棕色的长发垂到背部，略显轻快地微微卷起；与容貌形成反差的是她的眼神，乍一看杀气腾腾、十分凶狠，似乎随时会对人发起攻击，令人退避三分。好在她举止比眼神要温和许多，也从不会无视他人的发言，所以在顾客之间意外地评价颇高，或许这也是浮夸男积极向她搭讪的一大原因。
“你这说的什么话，没有两下子哪还能在社会上混？老子可啥事情都干过了，烧杀掳掠，别说警察了，就算是「烟灰」的那帮怪物条子来了也得让我三分！”
听到这句话，调酒师慢慢地把视线从远处转回男人身上，突如其来的凶恶目光顿时让男人打了个哆嗦，花了好几秒才缓过来。
“请别在意，我眼神天生这样。您刚才说「烟灰」……客人您尊姓大名？”
“老子叫金万，美女你叫啥——哦，名牌上有写，‘末喜’是吧！”
末喜点点头，眉头微皱着没说话，似乎是在回想有没有在什么地方听过“金万”这个名字。这个反应看得金万心底很不是滋味儿。
“怎么，你没听过老子的大名？那「沙鼠」这称号你总该听过吧？”
“「沙鼠」？客人您这难道是……”
看到末喜在自己身上倾注了更多的注意力，金万心里好不得意。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掏出了裤兜里的手机——那是他从一个IT公司高管手里抢来的。
“要不你以为我为啥要提到「烟灰」？你可别跟别人说这事儿……自己看，「烟灰」，哦不，「人格异能管理局」官网的在逃通缉犯名单，NO.3971，「沙鼠」，看到没有？”
末喜看着男人熟练地操作着手机，点开通缉名单网页的第40页，看样子私底下没少浏览过。通缉名单上的每个在逃犯都附着一张照片或者画像，一些逃犯是正常人类的形象，另一些则完全是一副非人类怪物的形象——而在NO.3971的那一栏，就挂着一张鼠脸人身、浑身黑毛的怪物的照片，照片底下写着两个大字：沙鼠。
“您是「适格者」？”
“是「本我适格者」。”金万洋洋得意地纠正她，“你瞅瞅，我变身之后是不是拉风得很！「烟灰」给我起的这称号我也挺中意的，简短干脆，算他们识相，给了老子这么顺口的名字。”
“哇，您还真是了不得！那您的能力是什么呢？”
被一个大美人如此关注，金万感觉整个人都飘飘然的。
“本来这不是能和你透露的事，美女你这么好奇那我就破例——”金万神秘地指了指正下方，“老子变身后就能发动能力，化为一滩——软泥还是什么玩意儿，总之就是一滩，和地面融为一体，然后在地底流动着自由活动，再在自己喜欢的地方变回原状。”
“那真厉害！随时随地都能这样吗？”
“不，必须得我和地面有所接触才行。”
“那也很厉害了！”
金万呡了一小口酒，已经快要掩盖不住虚荣感被满足时的笑容。他还想顺着这些继续说下去。
“哈哈，我就问这能力是不是无敌！所以说条子根本拿老子没办法嘛，就今晚，我来这里之前，刚干了一票。条子们赶过来，被我放倒了好几个，他们想开枪我就潜入地底，无声无息的，哪能知道我在哪里？我再静悄悄在他们背后现形，捅几下刀子，谁能打得赢我？”
金万讲得眉飞色舞，拿起酒杯大口大口往喉咙里灌酒。
“美女，再给我来杯最贵的，钱老子有的是……嗝！刚说到哪了？哦对，那群普通警察看打不过我这个「适格者」，就跑去请「烟灰」的外援了，结果手忙脚乱，你猜怎么着，最后只请过来一个，你说好不好笑！
而且请过来那个「烟灰」警员的能力好像还没法用来打架，磨蹭半天也没用到能力，就朝我开了一枪，哈哈哈！枪法倒是比普通警察准，打中了老子肩膀，不过老子变了身之后皮糙肉厚，怎么可能怕这玩意儿？连受轻伤都没有，我就这样溜了！喏，你看……”
金万说着，从外衣的兜里摸索出什么东西，扔在柜台上。那是一发子弹，在吧台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冷淡的银光。
“老子最喜欢收集这些乱七八糟的‘战利品’了，这就那个「烟灰」警员射的那发子弹，老子把「烟灰」压在脚下的‘勋章’，条子们不知道我没变身时长啥样，现在想追踪我都无从下手，输得真是难看。
你说一样都是「适格者」，我和他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呢，我这都杀了不知道几个人了，他估计当怪物条子当了那么久都没杀过人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段有趣的故事。”见金万差不多收住了话茬，末喜回以点到为止的称赞，然后把刚倒满的酒杯端到金万的面前，“金万先生您分享了那么多，我都不好意思不说些什么了。在来这座萨麦尔酒吧之前，您有听过这里相关的传闻吗？”
“啊？你是指这里经常会有「适格者」光顾这事儿吧？老子当然知道！”
“对。正如传闻所说的，可能是这里位置比较隐蔽吧，不知不觉间就成了「适格者」们碰头和交换情报的地点。其中有和您一样被纳入通缉名单、处于逃窜状态的「适格者」，也有尚未暴露给「异能局」、直到现在还伪装成普通人在社会里正常生活的「适格者」。
我们这儿的原则就是无论怎么样的客人，都会一视同仁去接待。实际上，现在这里就已经坐着十几个「适格者」了，您刚才的发言似乎让他们很感兴趣，或许从酒吧回去的路上你们几个可以再好好地交流一下。”
金万愣了一下，有些僵硬地回过头望去。
打量、鄙夷、敌意、试探，各自心怀鬼胎的一双双眼睛正穿过攒动的人头投向自己，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像是一群在领地里发现了羔羊的饿狼。
金万一下子感到背脊发凉，一种莫名的不安和恐慌涌上了喉头，赶紧又呡了一口刚端上来的酒。
“而且光顾这里的「适格者」里也有些和您一样‘小有名气’的人，他们也肯定想和你认识一下。我想想……通缉代号NO.1249，「哥雷姆」，NO.502，「蜃气楼」，NO.263，「鬼年轮」，这些人都时不时会光顾；还有至今真面目都是个谜团的团伙「焦炭猎人」，其实也来过几次。金万先生私底下认识这些人吗？”
“啊？额……”
“一个都不认识？那我就斗胆为你们搭桥啦，只要您经常光顾我们店，下次他们来时我会介绍你们认识的——不过要小心别惹到「焦炭猎人」哦，被他们盯上的话有几条命都不够用。”
金万慌张地摆摆手，狼狈地呛道：“不不不，不用了，我……我不大喜欢跟人往来。”
“不用吗？那可真可惜。金万先生那么神勇，我还以为哪怕是「烟灰」的人过来您都能谈笑风生的。”
金万一口喝到一半的酒差点儿喷出来。
“「烟灰」的人？！”
“您不知道吗？「烟灰」的警员也经常会来这边喝酒的，毕竟会正常招待「适格者」的店不多。”末喜若无其事地擦拭着酒杯，然后递给柜台另一边两鬓斑白的老板，“只要钱给够了，我和老板也会适当地抖出一些情报……逃犯和警员都会向我们买情报的，算是店里提供的额外服务。
没有暴露真实长相的逃犯和警员在同一个空间喝酒这种情况也挺常见的，绝不闹事是这里的铁则，所以警员来这里除了喝酒解闷和买情报，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知道可能有「适格者」在场，也不会对其他顾客搞突击检测，更不会在店里大闹。”
“这、这样啊……真是奇妙的平衡。”
“「适格者」都希望能有一个容身之处嘛，哪怕是怪物条子也不例外。对了，刚才透露的这些情报，算您5000元没问题吧？”
金万呆坐在那里双目圆睁，和末喜对视着说不出话。但和美女对视终究有股说不出的诱惑力，他嘴巴张开良久，最后还是低头摸索了上衣，掏出几张钞票扣在柜台上。
“呵，钱嘛……老子多得是！”
“谢谢惠顾，您真大方！”
听到赞美的金万又放松下来，刚才话题给他带来的惊吓和狼狈已经慢慢退去。
“没啥没啥，难得找到了这么家好店，这点儿小钱应该的！还真得感谢那个无能又无脑的「烟灰」条子，居然轻易就把这里的信息给透露出来了……”
听到这里的末喜停下了调酒的动作。
“……你说啥？”
她露出一脸没听懂的神情，直直地盯着打算再度夸耀自己的金万。
“我刚没说这事儿吗？就今晚打我一枪但是没有效果的那个怪物条子嘛！他射中我之后我就躲到地底下了，他们就开始四处找我，连我就在他们脚底下偷听他们谈话都不知道！
然后那个怪物条子说，‘不妙，「沙鼠」估计已经逃离现场了，快把附近的弹壳都回收好然后把这一带都搜一下，但愿他没有逃到萨麦尔酒吧之类的人群聚集地，那样就难找了’……哈哈，你说他这得有多蠢！
既然他说要回收弹壳，那老子偏要拿一个来做战利品，他说别去萨麦尔酒吧，那老子偏要去，这种废物居然都能当怪物条子，那老子就向他们证明一回，这种废物哪怕来一百个老子都能横着走出来——”
但末喜打断了他。
“那个「烟灰」警员，他外表有什么特征？”
“特征？警服跟普通警察不一样呗，还能有啥……哦对，那家伙嘴上戴着个黑色的狗嘴套，大型狼犬用的那种，特别滑稽。”
听到这里，末喜完全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掏出手机低头点个不停。
“喂美女，你有没有在听老子说话？现在可还是上班期间，再玩手机信不信我跟老板投诉你？”
但末喜没有理睬他，只是看着手机。漫长的几秒过后，她把手机收起来，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按了一下柜台边上的一个按钮。
随即，飘渺而空灵的铃声伴随着她响亮的嗓音，充满了酒吧的每个角落。
“打扰到各位了。「烟灰」很快会对这里进行突击检测，请各位做好准备。”
热闹的空气瞬间凝固了下来，所有人都安静了，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投向柜台的末喜和金万。
很快，凝固的空气再度流动起来。顾客们大声咒骂着，其中的一些人连随身物品都来不及拿便夺门而出，另一些人则拿出随身携带的某样东西来回鼓捣，或开始凭空变身成怪物的模样，随后神奇地隐去了身形，柜台后的店主则对着乱哄哄的人群大喊着：“还没结账的人，下次必须算上！”。
金万呆坐着，不知所措地看着突然发生的这一切。他小心翼翼地朝末喜投去询问的目光，却发现对方一脸冷漠地俯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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