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岛」其六十九 边缘伪装
不见天日的下水道不存在所谓的时间概念。
这里见不到哪怕一寸阳光，因此根本判断不出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更别说确认具体的时间，因为下水道的这群人根本没人随身带着数码产品。
留着梨花头的娇小少女就在这腐朽的空间里小憩。
无论睡着醒着，鬼怒都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安静与淡漠。她怀中紧抱着那本装订古朴的书籍，靠在布满苔藓的墙边，歪着头微闭双眼，平稳地呼吸着。
一个人影蹑手蹑脚地朝她靠近，确认她没被吵醒后，小心翼翼地向她伸出双手，准备扑过去——
唰。
书页从书本里射出，快到连影迹都难以捕捉，疾驰着划过那人的身侧。
等那人反应过来时，自己的两只手掌早已被割除在地，双手如喷泉般往外喷涌着鲜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企图偷袭鬼怒的男人断断续续地惨叫起来！
割下男人双手的那张白纸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停立到了一座烛台上，像一头身上沾了水的小鸟一样抖动了好几下，把沾到纸上的血全都甩干净后，飞回了鬼怒身边。鬼怒不知何时已睁开双眼，打开书本让纸张回归，面无波澜地默默看着因断手而发狂的男人。
男人的惨叫声吵醒了四周正在休息的其他人，他们纷纷紧张地从地上爬起来，围到男人身边查看情况。
“是这么一回事啊……”睡眼朦胧的海兽看了看他一直往外喷血的手，又瞅了一眼鬼怒，很快理解了状况，无奈地挠了挠头。
“段、段阶，救救我……”男人的哭腔里带着痛苦，又看向站在一旁的音爆，“宵进，去把道三喊过来……救救我……”
“别随便喊我们的真名。”音爆恶狠狠地说，“断个手就哭成这副鸟样，没卵蛋的适格者我们可不打算要。”
男人原本还在因疼痛而落泪，一听到这句话，立马悻悻地止住了哭腔，强咬着牙恢复了一点镇定。
“段……海兽，我的异能可以派上用场的，帮我治好，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他已经有些气息虚弱，就快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我只是忍不住了而已……自上岛以来已经有七天没碰过女人了，谁受得了啊……这么年轻貌美的女人就在眼前睡着，换作你们也一样会想偷袭的吧……”
“海兽”段阶毫不客气地冲他脸上吐了口痰。
“我们现在是要准备干大事的，这票能做成功的话，这座无价之岛可就都是我们的东西了，为此我们不惜屈身在这种恶臭不堪的下水道，在没有床和被子的条件下休息，三餐就吃些什么味道都没有的压缩饼干，而你现在却在这里想着女人？”
段阶高抬起腿，似乎想把男人一脚踹进阴沟里，又犹豫了一下，看着他几乎就快彻底昏死过去的表情，最终收回了架势，拿出自己的那根长棍。
“……算了，道三交代过尽量避免战力的损失，你死了我们之后跟地面上那群人开战也会少一个输出。把手伸过来，老子简单给你处理下。”
男人颤颤巍巍地凑到他身旁，他抽出身上的长棍，又从口袋里拿出来一管不明液体，旋开后面不改色地倒进长棍中心的孔里。瞬间，长棍开始凝结起周围的水蒸气来，汇聚成了一团黏稠的液体团，他大手一挥，那团液体便淋到了男人手部的断截面上。
“音爆”宵进捡起地面上的断手，粗鲁地接到了黏糊糊的截面上，摁住了几秒；再松开手时，那断手已牢牢地粘回了男人身上，血也止住了、断掉的神经也重连了，男人试着动了动手指，除了有点迟缓外，一切正常。
“流失的血液我们可没办法，自己找点办法补吧。”段阶懒洋洋地从他身边离开，“禁止对同伙出手，这是规矩，这波重伤就当吃个教训了。接下来两天的外出任务照你这状态来看估计也很难完成，之后道三应该会安排人接替你。”
暂时没有了生命危险，男人松了口气，随即又狠狠地瞪着若无其事读着书的鬼怒！
“女人——这女人！毫不在乎地割断战友的双手，你们难道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趁别人睡觉时打算动手动脚，结果技不如人壮烈挂彩，难道你还打算怪到别人头上吗。”段阶有些不耐烦地回道，“大清早的美梦都被你们毁了……九能，下回再有这样下手可别那么重。”
“……野兽的活法便是依托本能而行动。”鬼怒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来。
四周的人面面相觑，她的发言听得他们云里雾里。
“九能？这家伙叫九能吗？”有人突然问道。
宵进和段阶瞥了她一眼，她长叹一口气，合上了书本。
“通缉编号0606，自我适格者，「千鹤」九能。”
鬼怒面不改色地作着虚假的自我介绍。适格者“九能”确有其人，使用的和她一样是纸张样式的异能，这是咏乐所告诉她的情报。
“我和音爆是最早潜入下水道的那一批人，在我们进来后不久，她就跟着进来了。”段阶介绍道，“可别小瞧这个女人……她也一样通过了‘试炼’，丝毫不是你们可以轻视的人，更不是下来给你们排解欲望的。地上这滩新鲜的人血应该很能说明问题了。”
其他人一阵不爽的咂舌声，看样子里面有不少和刚才那个男人抱有一样想法的人。
“「千鹤」九能……老子只听说过有这个人，可从来没亲眼见过。照刚才秒杀的实力，编号不可能就排六百多名吧。”有人质疑道。
“对啊，刚才被断手那个的排名可是有三百多。”
“老子也没见过这人。”
“我也没见过……这女人真是九能？”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附和。
“……叫声越是响亮的鸟，自然越是被排在猎杀顺序表的前头。”低头看书的鬼怒无动于衷地回应。
“哈啊？什么意思？”
“老子也听不懂，总感觉这女人在耍我们！”
“这女人在嘲讽！找架干是吧？！”
众人纷纷朝她逼近！
鬼怒按住了翻动的书页，猫一般的蓝眼来回扫视着周围的每个人。
“够了，别在这时候整出些幺蛾子。”段阶不耐烦地拦在他们的中间，阻挡住了剑拔弩张的他们，“道三现在正在外面忙着扩大势力，敢在这里窝里斗，等他回来了准没你们好脸色看。”
“海兽、音爆，你俩小子给这女人色诱了吧，就这么护着她！”有人喊道。
咣当！
段阶重重地把长棍敲到地面上，幽绿的地面震出了深深的裂痕！
“‘试炼’的最后环节是由道三把关的，人也是他亲自放进来的，有意见可以去找他。”段阶面露凶光地嘶语道，“我和音爆是最早受到选召的那批人，当初在会客厅没听到蛇腹语，后来才打算加入的家伙，没有资格对我们指手画脚。”
下水道里瞬间安静下来，不仅是因为段阶动真格露出杀气的这段发言，更是因为宵进不知不觉间放出的、布满他们身边的一颗颗泡泡。
唯有鬼怒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的书默读。
“还有你，不合群是老子保你，砍人手也是老子保你，少在这里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读你的破书——”
情绪有些暴躁的段阶一把夺过了鬼怒手中的书，很随意地扫了一眼，随后露出了有些吃惊的表情。
“……这算什么？这本书里一个字都没写！
啧，搞半天你丫不是有点怪，而是脑子不太正常……整天捧着本无字天书看得入迷。还你，老子这么照顾你，等事情告一段落了可得还老子这份人情……用身体也行。”
段阶随手把书扔了回去，同时不怀好意地打量了一遍鬼怒。宵进吹了个口哨，这两人随即带头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鬼怒正死盯着他们。
鬼怒的眼神里不带有任何情感倾向，微表情里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只是像注视着墙上的污点般死死地注视着这两人，手慢慢地打开书本，然后伸出食指，慢慢地指向大笑的两人，慢慢地、精确地指向……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吵闹？”道三扭曲而油腻的声音从拐角的另一边传来。
鬼怒立即收回了手指，合上了书本。
还站着的所有人都立直了身子，朝拐角深鞠一躬。道三缓缓地从那里走了出来，身上的隐形蛇蜕刚脱去一半、下半身还是完全透明的。
“您辛苦了！”其他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道三懒洋洋地耸耸肩：
“辛苦，当然辛苦，但也很有意义……有好几个摇摆不定的被我说动了，正在考虑投奔这里，老规矩，通得过‘试炼’的夹道欢迎，通不过的随你们处置。”
“老板，那里面有……可能通不过‘试炼’的女人吗？”底下有人贪婪地问道。
道三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这群人随即灰溜溜地闭上了嘴，不再有胆子过问。
“……你们私底下搞决斗了？”道三注意到了地上的一大滩血。
这群部下们争先恐后地向他报告了刚才发生的事。
“原来是这样。”
道三朝那个断过手的男人招了招手。
“喂，你。过来。”
男人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
“不用怕，你是我重要的战友，我不会加害于你，不会让能战斗的人数减少的……我有种新药想试试效果，也能治好你的失血过多。把胸口露出来。”
道三那浑浊而恶心的声音在这个丑恶的空间里反而显得像来自天堂的呼唤，听到这段话的男人一下子放下心来，把衣服卷了起来。
“很好。”
话音刚落，道三腹部便变身成巨大而密布尖牙的蛇口，连续四根毒牙从中射出，精准插入了男人的胸口，吓得周围的人连连后退！
而那男人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像木偶一般硬直地倒地。
“把他抬走，等他醒来之后，他会恢复得和你们一样强壮勇猛。”道三嘱咐道。
他随即便不再去搭理可怜的败者，马上又把目光投向坐着的鬼怒。
“至于九能小姐……干得很好。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我很欣赏这种人，男的女的都很欣赏。”他干巴巴地拍拍掌，“各位大可放心，她的确是我亲手臻选出来的、一等一心狠手辣的杀手，昨晚她对那个‘试炼’失败者的处刑大家也都看到了。”
人群里响起断断续续的几句应和声。
“用纸的异能，看似孱弱不堪，实则变化无穷，她会是我们的决战里最强有力的攻坚手。可以的话，今天‘试炼’失败的家伙的最终处刑我也希望由她来执行，或许她不太喜欢融入集体，但这样也能给各位带来极致的快乐。
当然……关于九能小姐，我也有一个问题。”
道三猛地俯下身，眼睛变化成了锐利而敏感的蛇眼，被压得几乎只剩一条缝的瞳孔如同窥视谎言的测谎仪一般，直勾勾地盯着鬼怒的双眼！
“那就是关于九能小姐的外貌……其实我也从来没见过「千鹤」九能，总感觉你的真实长相和我的想象偏差有点大呀。”
“…………哦。”
鬼怒毫不示弱地还以回视，瞳孔里哪怕连一丝的动摇都没有展露出来。猫眼和蛇眼长久地对视着，双方都仿佛面对着鲜活的猎物一般，在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过了十几秒。
“咳……失礼了，看到美女我总是会不住地看得出神。”没能抓住鬼怒动摇破绽的道三站起身来，“该谈些正事了。我一直派假死的那位老兄潜伏在另一处伺机而动，但现当下我们已经到了需要仔细商讨作战计划的阶段，人手也有些不足，所以我通知他差不多该和我们汇合了。”
围着他的乌合之众们一阵欢呼，鬼怒也不自觉坐直了身子。
——她一直想套出口的情报终于要来了。
“所以等那个人和我们碰头后，我就将向各位具体讲述一遍我们的作战计划……”
不知道是不是鬼怒的错觉，她感觉道三有一瞬间瞥了她一眼。
“……换言之，在他过来之前，作战计划和他的具体身份都还是保密事项。
然后还有另一件事……今天会有多名玩家打开井盖、投入到我们的怀抱当中，每个人都会自动经受我设置的‘试炼’。”
道三说着，朝拐角处招了招手，那里原来还站着一个人。
“而现在，这里就迎来了一个将要接受‘试炼’的人。他的实力不俗，让我们祝愿他能顺利成为我们的同伴。”
幽暗的空间一瞬间变得明亮起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映入众人的眼帘，他穿着一身密不透风的连帽衫，走路有如一架钢铁机器人般沉重而富有质感，没带手套的黑钢制双拳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最显眼得是他的下半截脸，从右脸的颧骨一直到左脸的下颚骨，再到喉结处，血肉都已被燃尽，只剩下一脸白骨在永不熄灭的业火中被灼烧。
“「焦面」伊达，让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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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睡着醒着，鬼怒都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安静与淡漠。她怀中紧抱着那本装订古朴的书籍，靠在布满苔藓的墙边，歪着头微闭双眼，平稳地呼吸着。
一个人影蹑手蹑脚地朝她靠近，确认她没被吵醒后，小心翼翼地向她伸出双手，准备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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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企图偷袭鬼怒的男人断断续续地惨叫起来！
割下男人双手的那张白纸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停立到了一座烛台上，像一头身上沾了水的小鸟一样抖动了好几下，把沾到纸上的血全都甩干净后，飞回了鬼怒身边。鬼怒不知何时已睁开双眼，打开书本让纸张回归，面无波澜地默默看着因断手而发狂的男人。
男人的惨叫声吵醒了四周正在休息的其他人，他们纷纷紧张地从地上爬起来，围到男人身边查看情况。
“是这么一回事啊……”睡眼朦胧的海兽看了看他一直往外喷血的手，又瞅了一眼鬼怒，很快理解了状况，无奈地挠了挠头。
“段、段阶，救救我……”男人的哭腔里带着痛苦，又看向站在一旁的音爆，“宵进，去把道三喊过来……救救我……”
“别随便喊我们的真名。”音爆恶狠狠地说，“断个手就哭成这副鸟样，没卵蛋的适格者我们可不打算要。”
男人原本还在因疼痛而落泪，一听到这句话，立马悻悻地止住了哭腔，强咬着牙恢复了一点镇定。
“段……海兽，我的异能可以派上用场的，帮我治好，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他已经有些气息虚弱，就快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我只是忍不住了而已……自上岛以来已经有七天没碰过女人了，谁受得了啊……这么年轻貌美的女人就在眼前睡着，换作你们也一样会想偷袭的吧……”
“海兽”段阶毫不客气地冲他脸上吐了口痰。
“我们现在是要准备干大事的，这票能做成功的话，这座无价之岛可就都是我们的东西了，为此我们不惜屈身在这种恶臭不堪的下水道，在没有床和被子的条件下休息，三餐就吃些什么味道都没有的压缩饼干，而你现在却在这里想着女人？”
段阶高抬起腿，似乎想把男人一脚踹进阴沟里，又犹豫了一下，看着他几乎就快彻底昏死过去的表情，最终收回了架势，拿出自己的那根长棍。
“……算了，道三交代过尽量避免战力的损失，你死了我们之后跟地面上那群人开战也会少一个输出。把手伸过来，老子简单给你处理下。”
男人颤颤巍巍地凑到他身旁，他抽出身上的长棍，又从口袋里拿出来一管不明液体，旋开后面不改色地倒进长棍中心的孔里。瞬间，长棍开始凝结起周围的水蒸气来，汇聚成了一团黏稠的液体团，他大手一挥，那团液体便淋到了男人手部的断截面上。
“音爆”宵进捡起地面上的断手，粗鲁地接到了黏糊糊的截面上，摁住了几秒；再松开手时，那断手已牢牢地粘回了男人身上，血也止住了、断掉的神经也重连了，男人试着动了动手指，除了有点迟缓外，一切正常。
“流失的血液我们可没办法，自己找点办法补吧。”段阶懒洋洋地从他身边离开，“禁止对同伙出手，这是规矩，这波重伤就当吃个教训了。接下来两天的外出任务照你这状态来看估计也很难完成，之后道三应该会安排人接替你。”
暂时没有了生命危险，男人松了口气，随即又狠狠地瞪着若无其事读着书的鬼怒！
“女人——这女人！毫不在乎地割断战友的双手，你们难道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趁别人睡觉时打算动手动脚，结果技不如人壮烈挂彩，难道你还打算怪到别人头上吗。”段阶有些不耐烦地回道，“大清早的美梦都被你们毁了……九能，下回再有这样下手可别那么重。”
“……野兽的活法便是依托本能而行动。”鬼怒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来。
四周的人面面相觑，她的发言听得他们云里雾里。
“九能？这家伙叫九能吗？”有人突然问道。
宵进和段阶瞥了她一眼，她长叹一口气，合上了书本。
“通缉编号0606，自我适格者，「千鹤」九能。”
鬼怒面不改色地作着虚假的自我介绍。适格者“九能”确有其人，使用的和她一样是纸张样式的异能，这是咏乐所告诉她的情报。
“我和音爆是最早潜入下水道的那一批人，在我们进来后不久，她就跟着进来了。”段阶介绍道，“可别小瞧这个女人……她也一样通过了‘试炼’，丝毫不是你们可以轻视的人，更不是下来给你们排解欲望的。地上这滩新鲜的人血应该很能说明问题了。”
其他人一阵不爽的咂舌声，看样子里面有不少和刚才那个男人抱有一样想法的人。
“「千鹤」九能……老子只听说过有这个人，可从来没亲眼见过。照刚才秒杀的实力，编号不可能就排六百多名吧。”有人质疑道。
“对啊，刚才被断手那个的排名可是有三百多。”
“老子也没见过这人。”
“我也没见过……这女人真是九能？”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附和。
“……叫声越是响亮的鸟，自然越是被排在猎杀顺序表的前头。”低头看书的鬼怒无动于衷地回应。
“哈啊？什么意思？”
“老子也听不懂，总感觉这女人在耍我们！”
“这女人在嘲讽！找架干是吧？！”
众人纷纷朝她逼近！
鬼怒按住了翻动的书页，猫一般的蓝眼来回扫视着周围的每个人。
“够了，别在这时候整出些幺蛾子。”段阶不耐烦地拦在他们的中间，阻挡住了剑拔弩张的他们，“道三现在正在外面忙着扩大势力，敢在这里窝里斗，等他回来了准没你们好脸色看。”
“海兽、音爆，你俩小子给这女人色诱了吧，就这么护着她！”有人喊道。
咣当！
段阶重重地把长棍敲到地面上，幽绿的地面震出了深深的裂痕！
“‘试炼’的最后环节是由道三把关的，人也是他亲自放进来的，有意见可以去找他。”段阶面露凶光地嘶语道，“我和音爆是最早受到选召的那批人，当初在会客厅没听到蛇腹语，后来才打算加入的家伙，没有资格对我们指手画脚。”
下水道里瞬间安静下来，不仅是因为段阶动真格露出杀气的这段发言，更是因为宵进不知不觉间放出的、布满他们身边的一颗颗泡泡。
唯有鬼怒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的书默读。
“还有你，不合群是老子保你，砍人手也是老子保你，少在这里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读你的破书——”
情绪有些暴躁的段阶一把夺过了鬼怒手中的书，很随意地扫了一眼，随后露出了有些吃惊的表情。
“……这算什么？这本书里一个字都没写！
啧，搞半天你丫不是有点怪，而是脑子不太正常……整天捧着本无字天书看得入迷。还你，老子这么照顾你，等事情告一段落了可得还老子这份人情……用身体也行。”
段阶随手把书扔了回去，同时不怀好意地打量了一遍鬼怒。宵进吹了个口哨，这两人随即带头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鬼怒正死盯着他们。
鬼怒的眼神里不带有任何情感倾向，微表情里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只是像注视着墙上的污点般死死地注视着这两人，手慢慢地打开书本，然后伸出食指，慢慢地指向大笑的两人，慢慢地、精确地指向……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吵闹？”道三扭曲而油腻的声音从拐角的另一边传来。
鬼怒立即收回了手指，合上了书本。
还站着的所有人都立直了身子，朝拐角深鞠一躬。道三缓缓地从那里走了出来，身上的隐形蛇蜕刚脱去一半、下半身还是完全透明的。
“您辛苦了！”其他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道三懒洋洋地耸耸肩：
“辛苦，当然辛苦，但也很有意义……有好几个摇摆不定的被我说动了，正在考虑投奔这里，老规矩，通得过‘试炼’的夹道欢迎，通不过的随你们处置。”
“老板，那里面有……可能通不过‘试炼’的女人吗？”底下有人贪婪地问道。
道三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这群人随即灰溜溜地闭上了嘴，不再有胆子过问。
“……你们私底下搞决斗了？”道三注意到了地上的一大滩血。
这群部下们争先恐后地向他报告了刚才发生的事。
“原来是这样。”
道三朝那个断过手的男人招了招手。
“喂，你。过来。”
男人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
“不用怕，你是我重要的战友，我不会加害于你，不会让能战斗的人数减少的……我有种新药想试试效果，也能治好你的失血过多。把胸口露出来。”
道三那浑浊而恶心的声音在这个丑恶的空间里反而显得像来自天堂的呼唤，听到这段话的男人一下子放下心来，把衣服卷了起来。
“很好。”
话音刚落，道三腹部便变身成巨大而密布尖牙的蛇口，连续四根毒牙从中射出，精准插入了男人的胸口，吓得周围的人连连后退！
而那男人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像木偶一般硬直地倒地。
“把他抬走，等他醒来之后，他会恢复得和你们一样强壮勇猛。”道三嘱咐道。
他随即便不再去搭理可怜的败者，马上又把目光投向坐着的鬼怒。
“至于九能小姐……干得很好。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我很欣赏这种人，男的女的都很欣赏。”他干巴巴地拍拍掌，“各位大可放心，她的确是我亲手臻选出来的、一等一心狠手辣的杀手，昨晚她对那个‘试炼’失败者的处刑大家也都看到了。”
人群里响起断断续续的几句应和声。
“用纸的异能，看似孱弱不堪，实则变化无穷，她会是我们的决战里最强有力的攻坚手。可以的话，今天‘试炼’失败的家伙的最终处刑我也希望由她来执行，或许她不太喜欢融入集体，但这样也能给各位带来极致的快乐。
当然……关于九能小姐，我也有一个问题。”
道三猛地俯下身，眼睛变化成了锐利而敏感的蛇眼，被压得几乎只剩一条缝的瞳孔如同窥视谎言的测谎仪一般，直勾勾地盯着鬼怒的双眼！
“那就是关于九能小姐的外貌……其实我也从来没见过「千鹤」九能，总感觉你的真实长相和我的想象偏差有点大呀。”
“…………哦。”
鬼怒毫不示弱地还以回视，瞳孔里哪怕连一丝的动摇都没有展露出来。猫眼和蛇眼长久地对视着，双方都仿佛面对着鲜活的猎物一般，在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过了十几秒。
“咳……失礼了，看到美女我总是会不住地看得出神。”没能抓住鬼怒动摇破绽的道三站起身来，“该谈些正事了。我一直派假死的那位老兄潜伏在另一处伺机而动，但现当下我们已经到了需要仔细商讨作战计划的阶段，人手也有些不足，所以我通知他差不多该和我们汇合了。”
围着他的乌合之众们一阵欢呼，鬼怒也不自觉坐直了身子。
——她一直想套出口的情报终于要来了。
“所以等那个人和我们碰头后，我就将向各位具体讲述一遍我们的作战计划……”
不知道是不是鬼怒的错觉，她感觉道三有一瞬间瞥了她一眼。
“……换言之，在他过来之前，作战计划和他的具体身份都还是保密事项。
然后还有另一件事……今天会有多名玩家打开井盖、投入到我们的怀抱当中，每个人都会自动经受我设置的‘试炼’。”
道三说着，朝拐角处招了招手，那里原来还站着一个人。
“而现在，这里就迎来了一个将要接受‘试炼’的人。他的实力不俗，让我们祝愿他能顺利成为我们的同伴。”
幽暗的空间一瞬间变得明亮起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映入众人的眼帘，他穿着一身密不透风的连帽衫，走路有如一架钢铁机器人般沉重而富有质感，没带手套的黑钢制双拳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最显眼得是他的下半截脸，从右脸的颧骨一直到左脸的下颚骨，再到喉结处，血肉都已被燃尽，只剩下一脸白骨在永不熄灭的业火中被灼烧。
“「焦面」伊达，让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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