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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回 雁云谱

小说:云雁关山度作者:弈剑听风雨字数:2000更新时间 : 2021-12-06 20:10:01
吼!吼!吼!

  充满野性的吼叫。

  咚!咚!咚!

  蛮夷特有的兽皮大鼓。

  眼皮似有千斤重,沈流舒费劲的睁开眼,脑袋还是有些昏沉,待到醒了神,明明还是那副瘦弱的身躯,白净的面孔,却觉着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感受到力量的喜悦掩盖了那对于未知的一丝恐惧,“前辈,这是?”

  老神棍不语,将手中吃剩的鸡骨头携带内力丢出。

  沈流舒下意识的抓住,只听,咔嚓一声,鸡骨碎成了粉末,窗外微风拂过,散落无踪影。

  惊喜!哪个少年不做英雄梦。

  但还未好好感受一番,一阵强烈的晕眩感传来,还好老神棍眼疾手快一把托住。

  得,脱力了。

  沈流舒尴尬调笑,“看来这九黎也不是传闻中那么厉害嘛。”

  老神棍没好气道,“臭小子,相当于别人修了几十年的武道内力,你不过睡了三天就有了,还不知足?何况你只是半个九黎,若是完整的九黎,你可敢想象。”

  “突飞猛进的实力,过于虚浮,而且九黎本就是皇家的禁忌。所谓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你此番表面看是上天眷顾,但实则也是他人梦魇。”韩学究不知从哪冒出来,背着手,一副大家风范,悠然道。

  “韩二狗,你这次到说了句人话。”老神棍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许是知道自己也争不过这老光棍,韩学究出奇额没有反驳,语重心长,“能不用就不用吧。”

  沈流舒很赞同,“可前提是晚辈要会用啊。”

  韩学究一幅这个读书人也不知道的表情,努努嘴示意他找老神棍。

  老神棍啃着鸡腿,“别看老夫,老夫也不清楚。”

  又是一个鸡腿吃完,老神棍将油渍胡乱揩在身上,“修武你就别想了,韩二狗虽然平日里脑子不大灵光,但此事他说的没错,即使你是半个九黎,你依然修不出丝毫内力。老天爷是公平的,给了你九黎自然会夺走你修武的权利。”

  沈流舒并不沮丧,做人当惜福,“晚辈能否请教前辈,如今我的实力算个什么水平?”

  老神棍解下腰间的葫芦,豪饮了一口酒,“你可知何为江湖?”

  见沈流舒点了点头,又继续道,“江湖中人大都习武,十之七八更是身手过于常人,道家讲究阴阳调和,修武之人,以武强身,借气调和,化为己用是为内力,又叫内劲。力可顶缸是为武徒,铁手铜骨是为武师,行如风动若钟此乃大武师,更有宗师百步之内取敌首级,不过堪堪探囊取物,大宗师翻手云覆手雨更是只在传闻中。你如今虽是半个九黎但若使用得当,应与大武师不相上下。”

  老神棍想了想还是决定嘱咐一番,“每当你试图激发体内的血脉之力,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出现幻听幻象,而且使用之后的很长时间内会陷入极度虚弱的状态,过度使用更是会使血液沸腾,高烧不退。”

  “当你有天分不清现实还是虚无,便会成为只知道杀戮的野兽。老夫并没有危言耸听,半个九黎于你来说可能是好事,再没有弄清这一切之前,老夫劝你还是平日里多加苦练为好,尤其是你的身子。”老神棍扫了一眼,“啧啧啧,过于孱弱,弱不禁风,若成了这史上第一个死于九黎的人,老夫都替你臊的慌。”

  沈流舒尴尬一笑,摸了下鼻子,“不会,不会。”

  “九黎很容易被错认成热寒体质,你小子算是走运,遇上了老夫。”老神棍一幅邀功的模样。

  韩学究早就憋着一肚子闷气,如今还抢他功劳,  孰能忍,婶都不能忍,“还不是靠着读书人的气海银针,哪有你什么事。”

  二人只要在一起就会拌嘴,没有一刻得闲。

  沈流舒心中思绪万千,别人修武靠内力,我靠血脉,还是不纯的血脉。

  怪不得老慕说我修武天赋极差。

  那黄沙般的回忆,老慕,你到底在哪。

  “对了,柳儿呢?”忽地想起什么重要的事。

  “前边来了个小二寻你,说是西楼的掌柜请你做客。你还昏着,老夫那宝贝疙瘩就就代你去了。”老神棍被韩学究用手捂住了口鼻,含糊不清。

  “什么!?不行我得去。”

  沈流舒听罢,一颗心早就飘到西楼,哪还有什么心思劝架。  

  他内心不愿与殷红红有丝毫交际,并非是这个人消息灵通,而是她太过无情,那种眼神中流露出对生命的蔑视是装不出来的。

  也许从她请他阁内一叙时就已经将一切算计在内,她就好比这三国中的孔明,算尽天时地利人和。

  沈流舒不敢多想,关于刘奕辰之死他依旧没有头绪,可若是硬要抽丝剥茧,还能寻得那蛛丝马迹,但是他害怕,他甚至不愿相信自己的猜测。

  “来人!备马。”

  西楼

  “姐姐,你就这么确定他会来吗?您不是说这世间男子多是薄情寡义之辈。”仍是那名与殷红红相似的女子。

  “他和那些男人不一样,他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畏惧。”今日的殷红红仍旧是往常的打扮,不过一件薄纱遮面,但若细心观察,便会发现,那手中蒲扇缺了些许。

  “可是,姐姐......”那女子欲开口就被打断。

  “行了,下去候着吧,姐姐心里有数。”

  匆忙赶到西楼,翻身下马,也顾不得体面,作势就往西楼闯,却被守卫拦下。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掌柜的邀您赴宴,说是今晚大人会得到一直想要的答案。”

  由于心含怒气,故言语也是不怎么友善,但还是说了句,  “劳烦带路了。”

  “沈司,今日怎来的如此早,这宴席还不曾......”殷红红摇着蒲扇,一扭一捏的走到他的面前。

  沈流舒也不拐弯抹角,“她在哪?”

  “咯咯咯,沈司问的是谁,这么说说,小女子可不清楚。”

  殷红红的笑宛若星星之火,瞬间点燃了沈流舒的怒意。

  他从未想过会如此担心一个人的安危,只觉着浑身血液沸腾,炙热的心跳强而有力,嘭!嘭!嘭!

  眼前的人影也是不断闪现,定了定心神,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再问一遍,她在哪?”

  殷红红看着满脸愠色的沈流舒,轻摇蒲扇,牛头不对马嘴道,“沈司难道不知刘大人已经去寻了阎王喝酒?”

  前些时日沈流舒处于昏迷状态,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也不怎么了解,如今听殷红红一说,那怒气也是消了大半,倒不是真不生气,只是纯粹的担心柳儿,万一有个什么好歹,自己会内疚一辈子。

  强压下那股熟悉的感觉,大口喘着粗气,“殷掌柜莫怪,是沈某唐突了。”

  听罢此话,殷红红不知何时出现在沈司身后,纤纤玉手,从后环绕上他的脸颊,沈流舒下意识抖动了一下,殷红红嗤笑,“你,怕我?”撩拨之间,薄纱微滑,莲藕半开,恰和煦春风过厅,带来女子独有的体香,今日的她未施粉黛。

  沈流舒僵着身子不语。

  “沈司不要太过惊慌,小女子不过想问您借一样东西。”

  又是一个转身,殷红红早就侧卧在榻,朱唇微启,“雁云谱。”

  沈流舒一愣,“并非沈某吝啬,而是殷掌柜所言之物,沈某当真不知,还请殷掌柜换一个。”

  “那妾身也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殷红红起了身子,沏了杯茶,闻着香应是上号的贡芽春,小抿一口,“沈司怀中之物。”

  沈流舒并不相信,自己身上带了什么,他一清二楚,但还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摸一个方方正正的触感。

  有些粗糙,拿出来一看,是本黄皮的旧书,用小纂写了三个大字,雁云谱。

  沈流舒并不知晓此乃何物,也不知为何殷红红大费周章的向他讨要此物,只觉此书眼熟,但一心想着柳儿的他还是将书随手一扔。

  “东西已经给你,何时把人叫出来。”

  “可能不能如沈司所愿了。”殷红红脸上的笑意未减一丝,却又平添几分。

  “你耍我?”恰年少轻狂,沈流舒好不容易压的怒意再次迸发。

  殷红红是个颇有胆识的女子,放下蒲扇,扭着水蛇腰,“咯咯咯,沈司莫要着急,不是小女子有意为难,柳儿姑娘许是前些时日车马劳累,又殚精竭虑,已经入榻了,如今睡的正安稳。”

  “要不小女子去喊醒她?”可她并没有丝毫要起身的意思,假寐着轻揉额头。

  明明是风华绝代的美人,可那动听的银铃为何只能带来恐惧。

  沈流舒制止道,“不劳烦殷掌柜费心了。沈某明日再来,告辞。”

  “沈司走好,不送。”殷红红自始至终未再看他一眼。

  心中的石头落下,又是一刹那的恍惚,他扶着马,回头看了一眼西楼,楼上有个熟悉的身影在望着自己。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双似水的眼眸,温柔的骂,但是他知道,她有她的理由。

  女子不知何时出现,捏着衣角,“姐姐,他就这么走了?”

  殷红红前未有过的严肃,“霜儿,有那么一瞬间,我清楚的感受到了他的杀意,好似一匹来自荒北的狼,渴望鲜血,并不是为了杀我,而是为了满足他的欲望,那埋藏在骨子里的最原始的兽欲。”

  殷红红又换上一抹浅笑,云淡风轻,“长老说得没错,他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你我姐妹的命运说不定能改变呢?”

  望着面前自小长大的女子,她觉着从未有过的陌生,神色黯淡,语气平缓,“可是姐姐是否知晓,也许妹妹并不想改变。”

  殷红红的笑渐渐凝固,手中不知何时又出现了蒲扇,用长辈的语气说道,“姐姐是为你好。”

  “这天下有太多的所谓为你好的事。也有虚情假意对你好的人。”、

  “姐姐,压垮世人的从来不是命运的残酷,而是你那令人窒息的爱啊。”

  女子转身,留下一个相似的背影。

  半阙寂寥,漫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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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

  “恨我吗?不许你见他,明明相思成疾。本该是最美好的时候。”

  “你说得对,我不该成为他的负担,即使他也许从未这么想过。”

    啊!啊!啊!

  “看吧。”殷红红玉手一点,“雁群来了。”

  女子顺着她的手抬头,想起来了那日湖上泛舟。

  一位老道士忽然出现,嘴里的鸡腿吧唧的作响。

  “行了,该走了。”老道士这次没用乱揩,而是用手帕擦拭干净,那手帕绣着一朵荷花,许是年岁久远微微泛黄,但他似乎宝贵的紧,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拿出来用。

  女子望了一眼江边,眼中闪过一丝的不舍,随后决绝道,“走吧,师傅。”

  老道士一愣,片刻后才道,“好。”

  他们不知道在的那江的对岸,有个人,手握朴刀,在心中默默为她祝福,唇齿间不过微碰几下,但却是那隔了山海的牵肠,剜了心头的挂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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