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高中：原点

　　
“如果地球是一个圆，希望我们会在最初的原点相遇。没有我的日子，希望你一切都好！”
再生写了这样的一封信，让安岸班里的同学给她。他站在窗口看着眼睛红红的安岸，突然于心不忍。
这算是和平分手了吗？安岸心里想。也许真的结束了，他这么平静，写了这么平淡的一句话，只有简单地告别，没有埋怨，甚至没有说为什么分手。
这天，是周六，专科班放假回家，本科班没有放假。
回家的路上，再生一直魂不守舍的。他知道安岸不会挽留，不问缘由，只会不闹不纠缠地走掉。可是就是这样的安岸，让他无比心痛，她真的对自己认真过吗？还是她就是这样习惯把难过都往肚子里咽？想到这里，再生就觉得喉咙有点哽咽。他越想越难过，他很害怕真的就这样失去安岸。
晚自习下课，安岸接到了再生的电话。
“喂？”
“喂？你还好吗？”
安岸沉默。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安岸还是没有说话。
“我错了好不好，我不该对你那样。”
安岸的眼泪突然又流了下来，这一天她已经流了太多的眼泪，就像一条无意间被冲到海滩上的鱼，快要干涸了。
“可是我们已经这样了！”她尽量压着自己的嗓子，不让再生听出她在哭。
“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
“你没有错，错的人是我。”
“我求你了，不要这么说。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离不开你，安岸，我不要失去你。”
“可是你已经把我给你的全部还给我了，连我用剩下的纸巾你都交给我，可见你的决心！你是真的决定好了不再和我有任何瓜葛不是吗？你明明那么决绝！”
“不是的，我就是冲动，就是头脑发热。我就是嫉妒，嫉妒他跟你在一个班，还是你同桌，我知道他对你很好，我总是想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你知道吗？他能为你做的，我希望我都能为你做到！”
“是啊，我也常常想，为什么你不是他？”如果你可以成熟稳重一点，我也可以依赖你的话那该多好。安岸心想。
“我错了，好不好，你原谅我！”
“你真的没有错，我要怎么原谅你？”
“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我只要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我明天回学校就去找你。”
安岸沉默。她很想原谅他，但是他这么决绝，这么狠心，他这样伤害她，她又不想这样轻易说原谅。可是她更舍不得他难过，怕他会夜不能寐。
“你说话好不好，你不要这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电话那头，安岸终于忍不住还是抽泣起来。
“安岸，你别哭，你哭我也想哭。都是我不好，我该死。我再也不这样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嗯。”
“真的吗？你原谅我了。哈哈哈，我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安岸，我爱你，真的很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好不好？”
再生突然懂得那时和希暮在一起的时候，安岸是什么样的心情了，就像他现在这样。
虽然他喜欢的是安岸，可是他们每天的朝夕相处，他和希暮一些越界的动作，当时一定让安岸特别难受。他知道她现在和拾忆的事情也不是她的错，他不应该这么对她。如果安岸都能原谅当时的他，为什么他不能。
其实扪心自问，再生也是感激拾忆的。他知道安岸特别胆小，什么都退让，在新的班级很容易被欺负。他知道拾忆帮安岸解决了很多难题，这些他都从安岸那里听到过。他知道他没法做到的事情，拾忆能替他做到。他相信安岸对他只是心存感激，可是他自己就是有时会忍不住犯浑。
晚上，安岸又做了一个很久以前做过的类似的梦。梦里，她和一个女孩一起走进了一座神秘的花园，还是同一个女孩，同一座花园。那个女孩的样子那么清晰，一袭灰白色长裙，拉着安岸的手一指往前走。越往花园深处，安岸越觉得害怕。她对那女孩说：“我们回去吧！不要再走下去了！”那女孩便松开了她的手，“你回去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她一个人继续往前走。安岸在背后拼命地喊她，她也不回头，直到她消失在路的尽头，天也黑了下来。
安岸害怕了，一直往回跑，一直跑，两旁原本艳丽的植物一株一株地枯萎凋谢，直到跑出花园入口处，身后的铁门自动关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然后安岸被手机震动给惊醒了。
她坐起身来，出了一身的冷汗，胸口有些闷得喘不过气来，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额头，大口大口地呼吸。那个梦境太真实了，醒来还是记得如此清楚，明明没有梦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为什么她会这样害怕，汗毛都立起来了。
她拿起手机，看到一条未读短信，便点开了。
“对不起，我真的坚持不住了，我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的，我真的不想离开你，不想失去你。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我只是不希望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里留下任何遗憾，我想要过正常人的生活，和你谈一场正常的恋爱。我这辈子，只嫁给你，我说过的。我不后悔，能遇见你已经是奇迹，我不怨恨老天爷，但我想要多一些日子，哪怕多一天，再好好看看你，让你抱着我。可是我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你会记得我吧，你”
安岸使命挤了挤眼睛，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看着这个陌生的号码，心里有些怪异，是谁大半夜会发这样的消息，而且还发错了，短信应该还没有编辑完整就发出来了。
安岸不敢细究其中的内容，就像那个梦一样让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恐惧。
这时，对面床铺的室友小心地爬下床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安岸叫住了她。
“你大半夜的怎么还不睡啊？”
“我做了个梦，好害怕，睡不着。”
“那你过来吧，我陪你睡。”
安岸像找到了救兵一样，搬着自己的被子，满意地爬到对面床铺上，和室友挤在一起，她裹紧被子，这才睡了一个安稳觉。
第二天早晨，安岸醒来的时候，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惊觉地从床上坐起，突然想到今天是周日，不用上课，才又缓缓地躺进被窝。昨天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
“所以，是真的了？”再生话音未落就转身离开。
“我可以将一张纸对折成九次！”
“真的吗？拿来我看看。”
“有机会再说吧！”
“那你把纸拿上来再来找我！”
再生的表情冰冷极了，他的眼睛深不可见，脖颈上的红心痣像一团火，灼伤她的眼睛。
“那，意味着什么呢？”
“我们分手吧！”
“好，那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想起再生托人把她的东西一股脑地全部还给了她，想起他写给她的那句冰冷的“如果地球是圆的，希望我们会在最初的原点相遇。没有我的日子，希望你一切都好！”想起他在电话里道歉，自己泪流满面的样子，想起神秘花园里那个女孩，她一个人在黑夜里逃出来的场景。
亦幻亦梦，才昨日的事情，好像已经过了一些时日了，她感觉脑袋迷糊，分辨不清。各种场景不停在脑海里切换，便也无法再继续睡眠。她从床上爬起来，搬着被子放到自己床上，看到了手机，想起昨晚的那条陌生短信，便下意识地拿起手机，翻开短信，又看了一遍那条短信内容，简单地回了一句，“不好意思，你发错了！”
安岸拿起换洗的衣服，便去浴室冲澡。
温热的水从头顶倾斜而下，沿着头发流过脸颊，顺着肌肤散落在瓷砖地板上，发出哗哗的声响。如瀑的水流蒙在脸上，屏住呼吸，思绪也跟着停滞，整个人被温暖的水柱包裹着，慵懒从心里爬出来，一动也不想动。
“安岸，起床啦？给你买了奶黄包！咦？人呢？”
“我在洗澡，你放桌子上吧，谢啦！”安岸朝浴室门外喊着回应。这才回过神，抹起了沐浴液，然后冲洗干净，穿上衣服，用毛巾包着头发走出来。洗完澡，整个人都清醒很多，好像脑袋也轻松了。
“赶紧吃吧，待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的，我现在就吃。”
“你昨晚怎么了？做了什么可怕的梦？”
“哦，我也记不清了。还好有你，不然真的睡不好了。会不会很挤？”安岸一边说着一边往嘴里送馒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腾的水。
“不会。我去食堂都能听到你们的八卦，好多人议论昨天你们分手的事情。”
“这么快就传开了？”虽然安岸知道这件事肯定会很快传开的，只是没想到那么快。
再生在学校一直受人瞩目，帅气的外表加上脖颈上那颗红色爱心胎记，对他着迷的女生实在多得数不过来，要不是因为有安岸这样的正牌女友在身边，估计情书早都要塞爆他的抽屉了。
“越传越乱，还指不定会传出什么样的版本呢？”
“她们说什么了？”安岸好奇地问。
“说你脚踏两只船，两个那么好的男生为了你不和不值得，甚至还有版本说是再生不要你抛弃你了，这都哪跟哪儿！”
是啊，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大家只是把他们的事情当饭后谈资，真相根本不重要。她也不想在意这些流言。
“我估计又有人要开始蠢蠢欲动了，我说再生也很奇怪，分手这么冲动，分了就跟你求和，也是个奇葩！”
安岸无奈地笑了笑。
“那你真的打算就这么原谅他了吗？”
“我也不知道。”
“你不能不知道啊，要我说不能那么轻易就原谅他，不然你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说分手就分手，说和好就和好，你又不是他的玩具，什么都他说了算啊！你要自己掌握主动权，太容易得到，男生都不会珍惜的。”
安岸默默地点了点头。虽然她不太懂室友的那套理论，至于原不原谅的，她也不想去多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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