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陆行鸟飞
无论哪个城市，火车皆代表着混乱的是非之地。
这里人潮涌动，鱼龙混杂，站在运输的角度上，它是全国交通的中流砥柱；站在生活的角度上，它是城市灰色人群的的集散中心。
李落杉刚一踏入这块地界，便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嘈杂。
轻轻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李落杉埋头融入其中。他注意到一下车就有十几双眼睛盯住了他，不免加快了一些步伐。这时，一个黝黑的中年男人径直向他走来，李落杉心弦一紧，做好了只要情况不对，就夺路而逃的准备！
“小哥，去哪儿啊？我这而有票！”那男子谄媚的说到。
“不去哪，有票了。”李落杉低声说道。
那男的一滋嘴，悻悻地走开了。
呼……原来只是单纯的黄牛。
就在这时，一股蒸笼的香味扑鼻而来，李落杉转头一看，好一笼刚出炉的灌汤包啊！只见气雾中是个简单的食摊，刚出盅的一个个小包子晶莹剔透，蓬松柔软。小摊老板麻利的将包子装成一袋，送给了一个肥胖的顾客，那胖子也不客气，抓起一个来就吃起来，浓浓的汤汁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李落杉只听见自己的腹中咕咕咕咕的叫唤，不禁猛咽了几口唾沫！
自己从昨天到现在，除了酒，那是粒米未进啊。原本早上在天桥和学校门口可以吃点东西，但一来用心思考着逃跑计划，二来就在赶时间，而且多接触多危险，自然想着忍忍就过去了。可这一刻，突然意识到一会儿说不定要坐长途的车程，那可没有时间再吃东西。脑海中的原则，不由就这么放了一放。
“老板，来一笼肉包子。”李落杉走到摊前压低了声音说到。
“好~嘞！”那老板熟练地装上包子，递给了李落杉。
“多少钱？”
“包子六块钱一笼！”老板笑呵呵地说。
李落杉从兜里摸出钞票，皱了皱眉，递出一张20元。
那老板收了钱，在腰上的围裙里翻了半天也皱了皱眉：“呦，刚才把硬币和零钱都退走了，您等等，我找邻家换几张一块钱。”
说完，那老板就朝邻家的炸饼店走去。
三十秒过去了……李落杉手心已经捏出了汗，但那老板似乎还没有把钱找来。
算了，十几块钱，这一刻，时间就是生命。
李落杉决定不等那老板退钱，转身走了。哪知刚走没几步，身后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呼喊：
“嘿！小伙子，还没找你钱呢！”
身边行人贩客全都将目光聚焦在了李落杉的身上，一瞬间，李落杉感到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但可能是因为过于紧张，他不仅没有回头，反而脚步更加快了几分。
这时，一双阴毒的眼睛注意到了李落杉，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匆匆而过的人后，立马掏出手机，翻开最近的第一条彩信，认真对比起来。之后三步并作两步，跟在了李落杉身后。
……
虽然来到了火车站，但这火车李落杉是绝对不会选择坐了，现在中国整个铁路运输系统都采用了实名制的购票方式，想要买票，就得拿出身份证！为了保险起见，自己绝不会采用这样的方式。
他的真正目标不是火车站，而是每一个火车站都要搭配的客车站！
没几分钟，李落杉赶到客运站边上的售票大厅。排上队伍没多久，就来到了售票窗前。
“您好，请问到哪里？”卖票的是一个相貌甜美的小姑娘，正盯着电脑屏幕等着李落杉的回答。
“额……你好，买十分钟后最快出发的4辆客车的票，一辆车一张。”李落杉组织了一下语言，压低了声音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那售票姑娘愣了一下，转眼盯着李落杉，发现对方那张布满伤痕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也恳切地看着她。“好的，请稍等。”她手指悄无声息地在键盘上轻轻一切，一张全省的通缉名单就出现在了眼前，里第一排第一列，赫赫出现了李落杉的照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李落杉只看见这售票员在键盘上轻盈的敲击着，时不时看自己两眼。
突然，那女孩开口说道：“最近的四辆列车的终点站分别是余秀县、培荣市、恒安市和丰茂村，一共六百二十五元，确定购买车票吗？”
李落杉急忙从兜里掏出钱来，数了一数，留下二十八元塞回兜里，将剩下的钱推往售票盒中，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手竟然有一些颤抖。
那女孩理好钱在键盘上一敲，打印机里滋滋滋打出四张票出来，正当她将票递往售票盒中的时候，李落杉也伸手进去取，一扯之下，竟然没扯动！一抬头，正迎上女孩直勾勾的目光，瞬间李落杉僵在了那里。
“因为您买的票较多，规定里需要您出示一下自己的身份证明。”女孩突然说道。
听到了这一句李落杉轻轻把手一撒，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轻声说到：“如果你要我的身份证，这票我可以不买了，但我想说，我做的事，问心无愧。”
正要转身离开之际，只听见而后竟然传来那姑娘天籁般的声音：“请收好您的票，旅途愉快！下一位！”
…………
出了售票大厅，李落杉只感觉自己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刚才那姑娘在电脑前对比自己的神情历历在目。想到这里，李落杉只觉得自己是在和时间赛跑，不由越走越快。
就在他将要进入入站口的时候，一个瘦小的身影拦住了他。
“哟！这不是柱子哥吗？你怎么到咱易开来了！”说话的是一个矮小的青年，一边说，一边将手强硬的搭在了小同的肩膀上，并生出一股力量将他往出站的方向带。
我根本不认识他！一瞬间，李落杉的脑子如一个高速运转的计算机一般，思考着各式各样的可能性和处理方法。推开？不行，他现在最怕引人注目。跟着他出站？那和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他知道自己现在出不得半点差错，只要留下一丝破绽，那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一秒钟之后，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只见他右手高高扬起，同样用力地搭在了那瘦子的肩上，口中还欢快的叫了一声：“这不是猴子吗？实在是太巧了！来来来，咱们这边儿说！”话音刚落，李落杉腰一用力，硬生生将那猴子强行扭转了方向，朝着火车站边缘的的一个后巷里走去。同时压低了嗓子那猴子的耳畔说道：“昨晚可不是我杀的第一个人，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想活命，别说话。”
到了后巷的一个无人处，李落杉把这猴子往墙壁上一扔，冲上去是一个飞踹！
他凶神恶煞的对那猴子说到：“小子，你说你发现我，报个信儿就完了，结果你居然还敢上来和我搭话！你这是逼我灭口！”说完他照着猴子脑门又是一脚抽射！
如果说刚才这猴子还有一丝侥幸的话，这下可真是万念俱灰了，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地说到：“大哥……大哥！我被钱眯了眼，看见你要走了就过来想拖点时间，这样好不好，我没看见你……根本不知道你这个人，您放我一条生路！我……”
“费什么话！要活命手机钱包丢地上！转过身去！”说完李落杉双手也没停下来，立刻把自己的长袜脱了下来，先用一只将猴子的双手反绑在了旁边的水泥管上，再用另一只捏成一一个球，狠狠塞进猴子的口中。
做完这些，李落杉眼光里流露出一丝狠厉，这猴子明显就是个零散小喽罗，既然他已经见过自己的相貌，那如果现在下手把他杀了，未来会省下很多麻烦，否则……
“呜呜~~呜呜呜呜呜~~”那猴子眼见李落杉神情不对，立刻呜呜的求饶起来，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做着最后的挣扎。
最终，李落杉眼里的凶狠慢慢退了下去。他，下不去手……捡起地上的手机和钱包，留下一句话：“如果我被追上了，但没死……”他也不把话说完，而是转身走掉。
……
遇见猴子到现在这段时间看似漫长，实则发生不过五分钟。买票时已经说了车会在10分钟之后开，李落杉不由加快了步伐，经历了这么两出，他只感觉自己仿佛身在一张天罗地网之中，再不抓紧时间，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了。
速速来到进站口，李落杉递出了自己的票。
“动作快点！只剩去恒安的还没开车！”检票员提醒到。
还来得及！李落杉快速的接过自己的票，一个小跑冲向客车站台，在一辆写着“易开——恒安”的客车车门即将关闭之际，终于蹿上这辆大巴。
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刚坐下，汽车已经发动了。长舒一口气，李落杉内心不由呐喊道：我终于逃出升天了！
然而喜不过几时，在路过入站口的时候，李落杉绝望地看到，远处的入站口处，一群痞子已经集结在了那里，道路上也多了一辆警车，正张牙舞爪地闪耀着警示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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