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章 真相
随着话音的落下，一个身影推开太平间的门走了进来，赫然竟是张不良！
太平间内的人影听到张不良的话也是一愣，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停下，他转过头来，看到张不良，也显得有些意外，显然没想到会跟他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碰面。
张不良看人影不说话，又接着说道：“既然都已经到了现在了，我看我们也没有必要再继续藏着掖着了，你说呢，白叔叔！”
人影听了张不良的话，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的摘下了口罩，露出了一张略显苍老却又十分坚毅的脸庞，赫然正是白主任！
白主任淡淡的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而且，你来这里干什么？我记得，这里应该是医院的禁地，闲杂人等是不允许进来的吧！还是说，你又打算混进来做些什么？看来，你还真是不长记性啊！”
张不良微微一笑，淡定的说道：“我来这里，当然是为了等你，或者说，是等杀害老乞丐的真正凶手！”
白主任一愣，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来这是要选一具尸体做研究用，倒是你，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这次看在静雯的面子上，我可以不再追究，再有下次，我一定会通报医院对你进行严惩！”
张不良却没有接话，而是转移话题道：“对了，您下午不是说要报告院长关于老乞丐尸体的事吗，院长怎么说？”
白主任冷漠道：“那跟你没关系，我警告你，医院有医院的规矩，你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子，最好不要再多管闲事，而且，老乞丐的尸体也已经被火化了，所以，我劝你，老老实实的做好你该做的事，以免招来无妄之灾！”说到最后，白主任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威胁的意味！
张不良似乎倒是无所畏惧，他指了指白主任拉出来的那具尸体，然后说道：“那么，您知道这具尸体是谁吗？”
白主任神情微微一滞，有些不自然的说道：“这都是被捐献的遗体，是专门用来做研究用的，我怎么会知道是谁！”
张不良微微一笑，说道：“是吗？那我来告诉您吧，其实这里面的尸体，就是老乞丐！还是说，您早就已经知道这个事实了呢？”
这时白主任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有些不好看了，但他还是生硬地说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我说了，老乞丐的尸体已经被火化了，你再从这胡言乱语……”
话还没有说完，张不良就打断了他，说道：“你当然会说老乞丐的尸体已经被火化了，因为，早上匆忙把所谓的老乞丐的尸体火化掉的人，就是你！你很清楚，老乞丐的尸体根本就不在太平间里，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具女尸，所以，当我告诉你警察要来对老乞丐进行尸检时，你肯定慌了，因为他们根本不可能找到老乞丐的尸体，而那样的话，有可能就会引起警察的怀疑，从而对此进行调查，继而，可能就会调查到你的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情急之下，你唯一的选择就是，先随便选一具尸体进行火化，然后告诉警察老乞丐已经被火化了，而最好的选择就是那具女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具女尸大概是一具被捐献的用来做研究的尸体吧，其实女尸所在的存尸柜，最开始应该放的就是老乞丐的尸体吧，只不过你后来偷偷的把它们换了，然后又把老乞丐放到了医院后院的小屋里，而女尸就代替了老乞丐的尸体留在了太平间。我说的对不对呢？白！叔！叔！”
白主任此时已经面沉如水了，他不再解释什么，只是平静的看着张不良，甚至嘴角还挂上了一丝邪魅的微笑，只听他说道：“挺精彩的故事，继续说下去，让我听听你还能说出来些什么？”
张不良看到白主任这样的反应，也觉得有些诧异，不过只是片刻，他就笑了，张不良往前走了几步，停在白主任对面，此时，两人之间已经只隔着一张放着尸体的担架了，张不良笑道：“既然白叔叔有兴趣，那我就再大胆猜测一番，不如，我们从头说起可好。”
“事情可以说是从老乞丐被打和我受伤那天晚上开始的，那天，是我和静雯还有秦大大第一次遇到老乞丐，其实，那天的事如果发展的‘顺利’的话，可能现在已经是另一种结果了。当然，我所指的‘顺利’，是另外一个意思，其实，那天晚上，老乞丐就已经中了硫化氢的剧毒，这一点，我想白叔叔你在给老乞丐治疗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吧。”说完，张不良看了白主任一眼。
白主任并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的听着。张不良也不在意，继续说道：“虽然我现在也不敢确定，下毒的到底是谁，但是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只有失踪的秦大大可能性比较大，因此，我想你应该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有的接下来的计划吧！其实，在我得知了老乞丐中毒之后，就一直有一件事想不明白，那就是，如果你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当初在治疗老乞丐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把它说出来呢，除非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自己本身也有着什么目的！”
白主任听到这，眉头才微微挑了一下，有些惊诧地说道：“所以，你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张不良却摇了摇头，说道：“其实在这之前我就已经感觉到很多地方都很奇怪了，比如说，如果秦大大是凶手，那么她为什么要等一个月后再动手呢，要知道，那个时候老乞丐已经都快要痊愈了，再动手的话不是会更招人怀疑吗？还有，秦大大如果知道自己下的毒没有用，又怎么会采用割断呼吸机输气管的方法去杀害老乞丐呢？而且，还很正好的在手术刀上留下了指纹，现在想想，这些所谓的线索简直是太刻意了。”说到这，张不良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不过他马上又调整好状态，接着说道：“想清楚了这些，其实很多事情就很简单了，换个角度去想，既然可以判定秦大大不是杀害老乞丐的凶手，那么做这一切的就一定另有其人，想想看，对老乞丐的伤情了如指掌，在医院能够来去自如，能够轻易的在医疗器械甚至手术刀上做手脚，这样的人，在医院里还能有几个人呢？”说着，张不良用有些玩味的眼神看着白主任。
白主任听到这，才终于开口了，他“啪、啪”的鼓着掌，笑道：“不错，真的很精彩，看来，静雯能够看上你，确实是有些道理的，不过，你可知道，你说这么多，也无非只是你的猜测而已，没有证据，谁会相信你呢？”
张不良点头道：“没错，这些的确都是我的猜测，不得不说，白叔叔你的计划的确是天衣无缝，即便是让人看出了不对劲，却依然没有确切的证据怀疑到你身上。”
听了张不良的话，白主任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不过，还没等他说话，张不良又接着说道：“不过，百密一疏，恐怕连白叔叔你自己都不知道，其实，你早已经留下了致命的证据了。”
白主任的脸色迅速的阴沉了下来，他冷言问道：“哦？是什么？说说看？”
张不良淡定的说道：“老乞丐的手里有几根女性的长发，经过比对，我发现那是属于秦大大的，我想这也是你为了嫁祸给她而故意放的吧，毕竟，并不一定会有人能想到查看呼吸机和手术刀，所以，为了能更好的增加她的嫌疑，你一定要设置一些更明显和直接的证据。”
白主任轻蔑的一笑，正想说些什么，却被张不良抬手阻止了，张不良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又想说这只是我的猜测，对吧？不过，你大概不知道吧，在这几根头发上，还有着既不属于老乞丐，也不属于秦大大的第三个人的血液！”
白主任一惊，他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张不良，仿佛在确认他说的是否是真的。
张不良接着说道：“老乞丐的死因是窒息而死，起初，我以为他是由于中毒才导致的窒息，可是后来经过检测发现，老乞丐中的毒其实非常轻微，根本不足以达到致死的地步，而呼吸机又被判定是一条错误的线索，因此，造成老乞丐窒息的一定是其他的方式，这一点目前我还没有调查出来，不过，我大胆猜测一下，你大概是利用了输液管吧，因为老乞丐死后，存在肺水肿的现象，而导致这种现象最直接的因素就是打破了肺部气体交换平衡，我想，没有比用注射器直接往输液管里推空气更快更便捷的方式了吧！”
说完这些，张不良突然沉默了一下，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突然，他好像又反驳自己一般的小声嘀咕道：“不，不对！现在的输液管都有进气保护，如果输液管内空气过多的话，会有一个自动锁死的装置，以免病人发生危险。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应该怎么……对了！直接采用静脉注射不就好了！”想到这，张不良还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拍了一下手。
他是兴奋了，白主任可就没那么开心了，随着张不良的讲述，白主任一开始的从容早已经烟消云散，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已经到了极限。
张不良兀自兴奋了一下，看到白主任的样子，又平复下来，微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我失态了，咱们继续说，刚刚这些也只是我的猜测，其实，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既然你知道老乞丐中了毒，为什么不将计就计的继续下毒呢，我想，以你资深医师主任的身份，即便是硫化氢这种剧毒的药物，你想要取到的话应该也是轻而易举吧？是怕别人检测出来的话可能会波及到自己吗？不过，这个不重要了，事实是，你用了一种非常简单的方式就造成了老乞丐窒息死亡的事实。然而，接下来，才是我们要说的重点！”
说到这，张不良的声音也变得清亮起来，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窒息而死的人，死前的几秒钟会感受到犹如凌迟般的痛苦，这么痛苦的话，他一定会挣扎的吧！而你下手的时间又是深夜，为了不让老乞丐发出太大的动静，你一定会努力的遏制住他的叫喊声和动作，但是，人临死前的挣扎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控制住的，所以，尽管你制定的计划再完美，但是，老乞丐依然在最后时刻留下了你就是凶手的证据，那就是，在你身上留下了抓痕！”说到最后，张不良的声音突然变大，宛如一把巨锤般狠狠地砸在了白主任的心上。
白主任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张不良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而是紧接着说道：“这么突如其来的变故恐怕是你也无法预先料到的吧，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你又要作伪证，又要迅速的离开，所以，恐怕你就算清理了老乞丐的手，恐怕也只是大致清理了一下，然后就在他的手里放上了秦大大的头发，你以为，就算有人发现，也只会被头发吸引全部的注意力，却没想到，老乞丐的手上沾有你的血迹，而血迹又沾到了秦大大的头发上，你说，这算不算是作茧自缚呢！”
白主任此时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他下意识的捂住左手上的伤口，张不良记得很清楚，那几道伤口正是他来借手术刀的那天晚上，白主任借口被猫挠了而留下的。
张不良不再看白主任，而是看向了面前的滑板床上的尸体，突然，他伸出手，一把拉开了裹尸袋的拉链，瞬间，一张略显消瘦却十分熟悉的面庞映入了张不良和白主任的眼帘，正是被所有人都以为已经火化了的老乞丐！
张不良微微弯下腰，仔细的检查着老乞丐的胳膊，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想要找到的东西——两个针眼！其中一个还很明显，是他那天抽老乞丐的血时留下的，而另外一个，虽然已经变成一个极淡的血点，但毫无疑问，一定就是白主任通过静脉注射往老乞丐的血管里注射空气时留下的。
张不良露出满意的微笑，他又举起老乞丐的右手，对白主任说道：“我想，如果检测一下老乞丐的手，应该还能提取出来些许属于凶手的DNA，到时候，只要一经比对，很容易就能真相大白了！怎么样，白叔叔，你觉得我给出的这个证据，还算充分吗？”
白主任低着头沉默不语，既不看张不良也不看老乞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一时间，太平间内陷入了寂静之中。
半晌，一阵低笑声从白主任的口中传了出来，慢慢的，低笑变成了放声大笑，他仿佛对眼前发生的事漠不关心似的，只是自顾自的在那笑着。
对于白主任的反应，张不良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想象过在揭穿真相后，白主任可能会否认、会惊慌，甚至可能会气急败坏，但是现在的场景，张不良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大笑了一会儿，白主任才终于平复了心情，此时的他看起来又变回了那个人人尊敬、大名鼎鼎的外科医师主任，他看着张不良说道：“你大概不知道，其实，你来找我借手术刀那次，我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
张不良一愣，不知道白主任现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白主任也不管他，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确切的说，我第一次看到你，是在你受伤的时候，那个时候，静雯每天形影不离的照顾你，虽然我不干涉她的感情，但是像她这么优秀的人，我还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够让她都为之心动。可是，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失望了，无论怎么看，你都只是一个刚刚踏入社会、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我实在想不明白，她到底是看上了你哪一点。尤其是——”
说到这，白主任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他接着说道：“尤其是，你那个时候无意中发现了医院后院小屋的秘密！”
张不良听到这一惊，既然揭穿了白主任的罪行，那么他当初在医院后院小屋发现的第一具尸体必然也会跟他有关系，只不过张不良还没有来得及问，没想到白主任现在自己倒是先提了出来。他赶紧趁势问道：“另一具尸体到底是谁？也是你所杀害的受害人之一吗？他现在在哪里？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面对张不良连珠炮一般的提问，白主任却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说道：“其实，被你发现了那具尸体，完全是一个意外，原本那具尸体应该在再往前的一个星期就处理掉的，可是，正好那天晚上，你的那个同事发生了车祸，我不得不去抢救她，而之后的一个星期，我又去忙了其他事情，没办法，只能拖到一个星期之后才找机会把他从太平间换了出去，没想到，又被你误打误撞的发现了他，或许，这就是天意吧！”说着，白主任深深的叹了口气。
张不良没有插话，只是静静的听白主任说着，气氛一时间竟然还显得有那么一丝和谐。
白主任接着说道：“当我得知你发现了这个秘密后，我本来是想找个机会让你永远闭嘴的，毕竟，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你不用怀疑，想要一个人不着边际或者不受怀疑的死去，方法其实很多，比如说，制造一场车祸！”虽然在谈论着谋杀的事情，但是从白主任的口中说出来，却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似的。
但是，虽然白主任说的很自然，但是，听在张不良耳中，却又是另一番感觉，他倒不是对白主任的威胁感到害怕，而是对白主任最后举得那个车祸的例子产生了一丝怪异的感觉，宋娇就是由于车祸导致了现在这副模样，恰好白主任又举了这么一个例子，这难道会是巧合吗？
白主任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而是继续说道：“但是，由于静雯的原因，我并没有对你动手，或许也是我对你太过大意了，我觉得，以你一个毛头小子，就算让你发现了什么，你也搞不出什么大动作，而且，有静雯在，我只要之后再对你小小的威胁一番，恐怕你也翻不起什么浪来，可是，事实证明，我还是小看了你！”虽然这么说，但是从白主任的语气中，张不良竟然听出了一丝欣赏的意味。
此时的白主任，就像是一位老丈人看女婿的样子，他笑着对张不良说道：“不得不说，你是一个聪明的小伙子，你之前所有的推断，基本上都是正确的，我也没想到，你竟然凭借自己就能调查到这一步，其实，我更好奇的是，当你看到了我设置的那些陷害秦大大的证据时，难道就真的没有怀疑过她吗？”
张不良沉默了一下，低着头闷闷的说道：“不，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一直以为凶手是她，所以说，你还是成功了的，如果没有我的朋友帮忙，我可能真的会相信你所设置的那些线索！”
听到张不良这么说，白主任才满意的点点头，不过，他马上又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说道：“可是，没有如果不是吗？最终还是你赢了！”
张不良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直视白主任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秦大大在哪？”
白主任似乎早就想到了张不良会问他这个问题，不过他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她现在在哪儿，我也不知道，或者说，她是不是还活着，我也不知道，正如我刚才说的，想要一个人无声无息的消失，其实很简单！”
张不良狠狠的握紧了拳头，这时，白主任突然说道：“好了，我们的聊天恐怕就要到这里了，这应该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这样对话了！”
说着，白主任把手伸进了白大褂的兜里，紧接着，一把明晃晃的手术刀就被他掏了出来！
张不良心头一紧，顿时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再次来到敞开的太平间大门前。
白主任看到张不良这个样子，不由得失笑道：“怎么，你这么聪明，难道没有预料到故事的结局会是这样吗？”
张不良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勉强镇静了下来，说道：“你就算杀了我，又能怎么样呢，在医院里，你也逃不掉，况且，如果我失踪了，静雯一定会发现，到时候她一定会报警，警方只要稍加调查，你就会暴露，你只会是作茧自缚！”
白主任冷笑道：“我把你杀了，就藏在这太平间里，别人就算想找，谁又能找得到呢？据我所知，你应该不是本市人吧，等有人发现你消失了，恐怕你早已经变成医院的研究品了，拆的七零八碎的，恐怕就算是静雯也认不出你来吧！而且，你觉得，如果你揭穿了她父亲的罪行，她还会跟你在一起，像以前一样爱你吗？所以说，小子，我是在帮你解脱啊！哈哈！”
一边说着，白主任已经渐渐地向张不良逼近，手中的手术刀也抬了起来。
白主任狞笑着，就在他打算欣赏着张不良在绝望中鲜血飞溅时，突然，张不良笑了！脸上的惊恐表情也一扫而空。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白主任一愣，他阴狠狠的问道：“小子，你笑什么？”
张不良没有说话，而是也把手伸进了兜里，从里面掏出一个东西，白主任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手机！
张不良把手机翻转过来，把屏幕转向了白主任，白主任赫然看到，上面显示的竟然是通话状态！
此时，手机通话的另一头，宋栋熙正开着免提，旁边就是一脸严肃的李文宇和另外几个刑警，而他们现在的位置，则是刚刚出了电梯！
没错！李文宇他们就在刚刚已经到达了医院地下二层，正在迅速的接近太平间，远远地，甚至都已经能看到张不良的背影！
其实，张不良早在进入太平间之前就已经拨通了宋栋熙的电话，而他交给宋栋熙的任务就是，等在刑警队门口，一旦接到他的电话，立刻找到李文宇，让李文宇听到通话内容的同时，再迅速赶往医院！
不是张不良不想让李文宇提前埋伏在这，只是，这个计划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能够成功，他不想因为鲁莽行事导致上次那样不靠谱的情况再次发生，所以，虽然自己一个人在医院埋伏是一件很冒险的事，甚至还会有危险，但他依然坚持这么做了。
幸好，宋栋熙没有让他失望，在千钧一发之际带着李文宇赶到了医院。
白主任此时也发现了不对，他顾不上去追究张不良到底在跟谁通话，他只知道，自己今天恐怕真的无法善终了！他恶狠狠的看向张不良，“都是这个小子！都是他！”带着无尽的恨意，手中的手术刀狠狠的划向了张不良！
“爸，不要！”“砰！”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和一声枪响，一抹鲜红飞洒在太平间门前的地板上！
当那声叫喊响起时，张不良的身躯顿时一震，他甚至都没有去看那夺命的镰刀，而是转过身，深情的看向那正在朝自己飞奔而来的倩影。
是的，发出那声叫喊的正是张不良的女友，白主任的女儿，白静雯。
张不良不知道为什么白静雯也会出现在这里，他并没有告诉她今晚的计划，而且他也很清楚，白主任说的对，即便白主任是杀人犯，可他依旧是白静雯的父亲，自己亲手揭穿抓住了女友的父亲，在内心深处，张不良已经有了一种感觉，恐怕自己跟白静雯已经不可能了！
可是，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当他听到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时，内心深处的感情还是瞬间喷发了出来，是啊，虽然自己“背叛”了她的父亲，可是，能够在死前再次见到自己的爱人，也算是死而无憾了吧！
“叮！”手术刀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而张不良身后，白主任捂着被鲜血染红的右手，正脚步踉跄着大口喘息着。
远处，李文宇站在走廊中段，还保持着射击的姿势。是的，刚刚，就在白主任举起手术刀的一刻，李文宇果断开枪，准确的击中了白主任持刀的右手，从而救了张不良一命。
张不良还楞在原地，此时的他，也不知道是被跟死神擦肩而过的恐惧吓到了，还是被李文宇那一声枪响震住了，直到白静雯跑到跟前扑进他怀里，他才稍微回过点神来。
他微微低头，看着怀中娇俏可人的面容，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温软，终于，脑海深处的恐惧瞬间化成了虚弱，他几乎把整个身子都靠在了白静雯身上，才勉强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白静雯感受着身上的重量，吓得赶忙抬起头来，看着张不良焦急的问道：“不良，你怎么样，你有没有事啊，别吓我啊！”
张不良缓了缓神，用轻微颤抖的声音说道：“我没事，静雯，你怎么会来的？”
这时，宋栋熙和李文宇等人也都来到了近前，宋栋熙也跑过来，有些后怕的问道：“小良子，怎么样，没事吧？”
张不良摇摇头，宋栋熙才放心，他看了看白静雯，然后说道：“是我通知的她，我觉得，与其通过别人告诉她，还不如让她自己……”说到这，他没有再说下去。
张不良沉默不语，他看向了白静雯，却正好与那双闪亮的眼眸对视在一起，在这双眼睛中，他看到了深深的担心和无尽的爱意，可是，在那心灵的深处，张不良却依然读出了一丝痛苦与怨恨。
张不良有些心痛的闭上了眼睛，片刻后，他重新睁开双眼，眼神却已恢复了清明，他扭头看向白主任，有些疲惫的说道：“怎么？算计好一切的你，难道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吗？你真的以为我会没有任何准备，只凭头脑一热就来与你对峙吗？”
白主任忍着手上传来的剧痛，弯下腰缓缓地捡起了手术刀，他在白大卦上把手术刀上自己的血擦拭干净，然后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它。
李文宇和一众刑警又举起枪，以防白主任再次暴起发难，不过，这次白主任却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慢慢地讲述道：“我十七岁考入医学院，二十一岁大学毕业，出国五年，二十六岁回国已经是医学博士，从那时开始，我就一直在医院工作，凭借着出色的外科经验和手术技巧，仅三十岁，我便成了全国最年轻最知名的外科手术主任医师，前前后后从事医学研究四十余年，没想到，今天，我最引以为傲的工具竟然会成为杀人的凶器！”
说到这，白主任闭上眼仰天长叹一声，良久，他睁开眼，看向了白静雯，似是对着张不良又似是对其他人说道：“我的妻子在静雯出生不久便去世了，静雯是我这么多年坚持下来的唯一希望，但是，今后恐怕我再也照顾不了她了，我的罪行，由我一个人来承担，只希望，我的女儿能好好的生活下去，如果有可能的话，就忘了她这个耻辱的父亲吧！”
白静雯听了，眼泪再也止不住，她哽咽着喊了一声：“爸，你……”
话还未说完，突然，白主任猛的一挥手，手中的手术刀瞬间刺入了自己的脖子，动作之快，让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止。
锋利的刀刃划破颈动脉，鲜血瞬间激射而出，喷洒在地面和存尸柜上，宛如一朵鲜艳的花朵，只是，看在所有人的眼中，却显得那么的刺眼和凄厉。
一代名医，医学才子，闻名全国的外科手术主任医师，就此命丧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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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间内的人影听到张不良的话也是一愣，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停下，他转过头来，看到张不良，也显得有些意外，显然没想到会跟他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碰面。
张不良看人影不说话，又接着说道：“既然都已经到了现在了，我看我们也没有必要再继续藏着掖着了，你说呢，白叔叔！”
人影听了张不良的话，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的摘下了口罩，露出了一张略显苍老却又十分坚毅的脸庞，赫然正是白主任！
白主任淡淡的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而且，你来这里干什么？我记得，这里应该是医院的禁地，闲杂人等是不允许进来的吧！还是说，你又打算混进来做些什么？看来，你还真是不长记性啊！”
张不良微微一笑，淡定的说道：“我来这里，当然是为了等你，或者说，是等杀害老乞丐的真正凶手！”
白主任一愣，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来这是要选一具尸体做研究用，倒是你，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这次看在静雯的面子上，我可以不再追究，再有下次，我一定会通报医院对你进行严惩！”
张不良却没有接话，而是转移话题道：“对了，您下午不是说要报告院长关于老乞丐尸体的事吗，院长怎么说？”
白主任冷漠道：“那跟你没关系，我警告你，医院有医院的规矩，你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子，最好不要再多管闲事，而且，老乞丐的尸体也已经被火化了，所以，我劝你，老老实实的做好你该做的事，以免招来无妄之灾！”说到最后，白主任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威胁的意味！
张不良似乎倒是无所畏惧，他指了指白主任拉出来的那具尸体，然后说道：“那么，您知道这具尸体是谁吗？”
白主任神情微微一滞，有些不自然的说道：“这都是被捐献的遗体，是专门用来做研究用的，我怎么会知道是谁！”
张不良微微一笑，说道：“是吗？那我来告诉您吧，其实这里面的尸体，就是老乞丐！还是说，您早就已经知道这个事实了呢？”
这时白主任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有些不好看了，但他还是生硬地说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我说了，老乞丐的尸体已经被火化了，你再从这胡言乱语……”
话还没有说完，张不良就打断了他，说道：“你当然会说老乞丐的尸体已经被火化了，因为，早上匆忙把所谓的老乞丐的尸体火化掉的人，就是你！你很清楚，老乞丐的尸体根本就不在太平间里，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具女尸，所以，当我告诉你警察要来对老乞丐进行尸检时，你肯定慌了，因为他们根本不可能找到老乞丐的尸体，而那样的话，有可能就会引起警察的怀疑，从而对此进行调查，继而，可能就会调查到你的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情急之下，你唯一的选择就是，先随便选一具尸体进行火化，然后告诉警察老乞丐已经被火化了，而最好的选择就是那具女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具女尸大概是一具被捐献的用来做研究的尸体吧，其实女尸所在的存尸柜，最开始应该放的就是老乞丐的尸体吧，只不过你后来偷偷的把它们换了，然后又把老乞丐放到了医院后院的小屋里，而女尸就代替了老乞丐的尸体留在了太平间。我说的对不对呢？白！叔！叔！”
白主任此时已经面沉如水了，他不再解释什么，只是平静的看着张不良，甚至嘴角还挂上了一丝邪魅的微笑，只听他说道：“挺精彩的故事，继续说下去，让我听听你还能说出来些什么？”
张不良看到白主任这样的反应，也觉得有些诧异，不过只是片刻，他就笑了，张不良往前走了几步，停在白主任对面，此时，两人之间已经只隔着一张放着尸体的担架了，张不良笑道：“既然白叔叔有兴趣，那我就再大胆猜测一番，不如，我们从头说起可好。”
“事情可以说是从老乞丐被打和我受伤那天晚上开始的，那天，是我和静雯还有秦大大第一次遇到老乞丐，其实，那天的事如果发展的‘顺利’的话，可能现在已经是另一种结果了。当然，我所指的‘顺利’，是另外一个意思，其实，那天晚上，老乞丐就已经中了硫化氢的剧毒，这一点，我想白叔叔你在给老乞丐治疗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吧。”说完，张不良看了白主任一眼。
白主任并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的听着。张不良也不在意，继续说道：“虽然我现在也不敢确定，下毒的到底是谁，但是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只有失踪的秦大大可能性比较大，因此，我想你应该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有的接下来的计划吧！其实，在我得知了老乞丐中毒之后，就一直有一件事想不明白，那就是，如果你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当初在治疗老乞丐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把它说出来呢，除非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自己本身也有着什么目的！”
白主任听到这，眉头才微微挑了一下，有些惊诧地说道：“所以，你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张不良却摇了摇头，说道：“其实在这之前我就已经感觉到很多地方都很奇怪了，比如说，如果秦大大是凶手，那么她为什么要等一个月后再动手呢，要知道，那个时候老乞丐已经都快要痊愈了，再动手的话不是会更招人怀疑吗？还有，秦大大如果知道自己下的毒没有用，又怎么会采用割断呼吸机输气管的方法去杀害老乞丐呢？而且，还很正好的在手术刀上留下了指纹，现在想想，这些所谓的线索简直是太刻意了。”说到这，张不良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不过他马上又调整好状态，接着说道：“想清楚了这些，其实很多事情就很简单了，换个角度去想，既然可以判定秦大大不是杀害老乞丐的凶手，那么做这一切的就一定另有其人，想想看，对老乞丐的伤情了如指掌，在医院能够来去自如，能够轻易的在医疗器械甚至手术刀上做手脚，这样的人，在医院里还能有几个人呢？”说着，张不良用有些玩味的眼神看着白主任。
白主任听到这，才终于开口了，他“啪、啪”的鼓着掌，笑道：“不错，真的很精彩，看来，静雯能够看上你，确实是有些道理的，不过，你可知道，你说这么多，也无非只是你的猜测而已，没有证据，谁会相信你呢？”
张不良点头道：“没错，这些的确都是我的猜测，不得不说，白叔叔你的计划的确是天衣无缝，即便是让人看出了不对劲，却依然没有确切的证据怀疑到你身上。”
听了张不良的话，白主任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不过，还没等他说话，张不良又接着说道：“不过，百密一疏，恐怕连白叔叔你自己都不知道，其实，你早已经留下了致命的证据了。”
白主任的脸色迅速的阴沉了下来，他冷言问道：“哦？是什么？说说看？”
张不良淡定的说道：“老乞丐的手里有几根女性的长发，经过比对，我发现那是属于秦大大的，我想这也是你为了嫁祸给她而故意放的吧，毕竟，并不一定会有人能想到查看呼吸机和手术刀，所以，为了能更好的增加她的嫌疑，你一定要设置一些更明显和直接的证据。”
白主任轻蔑的一笑，正想说些什么，却被张不良抬手阻止了，张不良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又想说这只是我的猜测，对吧？不过，你大概不知道吧，在这几根头发上，还有着既不属于老乞丐，也不属于秦大大的第三个人的血液！”
白主任一惊，他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张不良，仿佛在确认他说的是否是真的。
张不良接着说道：“老乞丐的死因是窒息而死，起初，我以为他是由于中毒才导致的窒息，可是后来经过检测发现，老乞丐中的毒其实非常轻微，根本不足以达到致死的地步，而呼吸机又被判定是一条错误的线索，因此，造成老乞丐窒息的一定是其他的方式，这一点目前我还没有调查出来，不过，我大胆猜测一下，你大概是利用了输液管吧，因为老乞丐死后，存在肺水肿的现象，而导致这种现象最直接的因素就是打破了肺部气体交换平衡，我想，没有比用注射器直接往输液管里推空气更快更便捷的方式了吧！”
说完这些，张不良突然沉默了一下，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突然，他好像又反驳自己一般的小声嘀咕道：“不，不对！现在的输液管都有进气保护，如果输液管内空气过多的话，会有一个自动锁死的装置，以免病人发生危险。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应该怎么……对了！直接采用静脉注射不就好了！”想到这，张不良还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拍了一下手。
他是兴奋了，白主任可就没那么开心了，随着张不良的讲述，白主任一开始的从容早已经烟消云散，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已经到了极限。
张不良兀自兴奋了一下，看到白主任的样子，又平复下来，微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我失态了，咱们继续说，刚刚这些也只是我的猜测，其实，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既然你知道老乞丐中了毒，为什么不将计就计的继续下毒呢，我想，以你资深医师主任的身份，即便是硫化氢这种剧毒的药物，你想要取到的话应该也是轻而易举吧？是怕别人检测出来的话可能会波及到自己吗？不过，这个不重要了，事实是，你用了一种非常简单的方式就造成了老乞丐窒息死亡的事实。然而，接下来，才是我们要说的重点！”
说到这，张不良的声音也变得清亮起来，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窒息而死的人，死前的几秒钟会感受到犹如凌迟般的痛苦，这么痛苦的话，他一定会挣扎的吧！而你下手的时间又是深夜，为了不让老乞丐发出太大的动静，你一定会努力的遏制住他的叫喊声和动作，但是，人临死前的挣扎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控制住的，所以，尽管你制定的计划再完美，但是，老乞丐依然在最后时刻留下了你就是凶手的证据，那就是，在你身上留下了抓痕！”说到最后，张不良的声音突然变大，宛如一把巨锤般狠狠地砸在了白主任的心上。
白主任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张不良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而是紧接着说道：“这么突如其来的变故恐怕是你也无法预先料到的吧，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你又要作伪证，又要迅速的离开，所以，恐怕你就算清理了老乞丐的手，恐怕也只是大致清理了一下，然后就在他的手里放上了秦大大的头发，你以为，就算有人发现，也只会被头发吸引全部的注意力，却没想到，老乞丐的手上沾有你的血迹，而血迹又沾到了秦大大的头发上，你说，这算不算是作茧自缚呢！”
白主任此时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他下意识的捂住左手上的伤口，张不良记得很清楚，那几道伤口正是他来借手术刀的那天晚上，白主任借口被猫挠了而留下的。
张不良不再看白主任，而是看向了面前的滑板床上的尸体，突然，他伸出手，一把拉开了裹尸袋的拉链，瞬间，一张略显消瘦却十分熟悉的面庞映入了张不良和白主任的眼帘，正是被所有人都以为已经火化了的老乞丐！
张不良微微弯下腰，仔细的检查着老乞丐的胳膊，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想要找到的东西——两个针眼！其中一个还很明显，是他那天抽老乞丐的血时留下的，而另外一个，虽然已经变成一个极淡的血点，但毫无疑问，一定就是白主任通过静脉注射往老乞丐的血管里注射空气时留下的。
张不良露出满意的微笑，他又举起老乞丐的右手，对白主任说道：“我想，如果检测一下老乞丐的手，应该还能提取出来些许属于凶手的DNA，到时候，只要一经比对，很容易就能真相大白了！怎么样，白叔叔，你觉得我给出的这个证据，还算充分吗？”
白主任低着头沉默不语，既不看张不良也不看老乞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一时间，太平间内陷入了寂静之中。
半晌，一阵低笑声从白主任的口中传了出来，慢慢的，低笑变成了放声大笑，他仿佛对眼前发生的事漠不关心似的，只是自顾自的在那笑着。
对于白主任的反应，张不良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想象过在揭穿真相后，白主任可能会否认、会惊慌，甚至可能会气急败坏，但是现在的场景，张不良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大笑了一会儿，白主任才终于平复了心情，此时的他看起来又变回了那个人人尊敬、大名鼎鼎的外科医师主任，他看着张不良说道：“你大概不知道，其实，你来找我借手术刀那次，我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
张不良一愣，不知道白主任现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白主任也不管他，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确切的说，我第一次看到你，是在你受伤的时候，那个时候，静雯每天形影不离的照顾你，虽然我不干涉她的感情，但是像她这么优秀的人，我还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够让她都为之心动。可是，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失望了，无论怎么看，你都只是一个刚刚踏入社会、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我实在想不明白，她到底是看上了你哪一点。尤其是——”
说到这，白主任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他接着说道：“尤其是，你那个时候无意中发现了医院后院小屋的秘密！”
张不良听到这一惊，既然揭穿了白主任的罪行，那么他当初在医院后院小屋发现的第一具尸体必然也会跟他有关系，只不过张不良还没有来得及问，没想到白主任现在自己倒是先提了出来。他赶紧趁势问道：“另一具尸体到底是谁？也是你所杀害的受害人之一吗？他现在在哪里？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面对张不良连珠炮一般的提问，白主任却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说道：“其实，被你发现了那具尸体，完全是一个意外，原本那具尸体应该在再往前的一个星期就处理掉的，可是，正好那天晚上，你的那个同事发生了车祸，我不得不去抢救她，而之后的一个星期，我又去忙了其他事情，没办法，只能拖到一个星期之后才找机会把他从太平间换了出去，没想到，又被你误打误撞的发现了他，或许，这就是天意吧！”说着，白主任深深的叹了口气。
张不良没有插话，只是静静的听白主任说着，气氛一时间竟然还显得有那么一丝和谐。
白主任接着说道：“当我得知你发现了这个秘密后，我本来是想找个机会让你永远闭嘴的，毕竟，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你不用怀疑，想要一个人不着边际或者不受怀疑的死去，方法其实很多，比如说，制造一场车祸！”虽然在谈论着谋杀的事情，但是从白主任的口中说出来，却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似的。
但是，虽然白主任说的很自然，但是，听在张不良耳中，却又是另一番感觉，他倒不是对白主任的威胁感到害怕，而是对白主任最后举得那个车祸的例子产生了一丝怪异的感觉，宋娇就是由于车祸导致了现在这副模样，恰好白主任又举了这么一个例子，这难道会是巧合吗？
白主任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而是继续说道：“但是，由于静雯的原因，我并没有对你动手，或许也是我对你太过大意了，我觉得，以你一个毛头小子，就算让你发现了什么，你也搞不出什么大动作，而且，有静雯在，我只要之后再对你小小的威胁一番，恐怕你也翻不起什么浪来，可是，事实证明，我还是小看了你！”虽然这么说，但是从白主任的语气中，张不良竟然听出了一丝欣赏的意味。
此时的白主任，就像是一位老丈人看女婿的样子，他笑着对张不良说道：“不得不说，你是一个聪明的小伙子，你之前所有的推断，基本上都是正确的，我也没想到，你竟然凭借自己就能调查到这一步，其实，我更好奇的是，当你看到了我设置的那些陷害秦大大的证据时，难道就真的没有怀疑过她吗？”
张不良沉默了一下，低着头闷闷的说道：“不，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一直以为凶手是她，所以说，你还是成功了的，如果没有我的朋友帮忙，我可能真的会相信你所设置的那些线索！”
听到张不良这么说，白主任才满意的点点头，不过，他马上又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说道：“可是，没有如果不是吗？最终还是你赢了！”
张不良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直视白主任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秦大大在哪？”
白主任似乎早就想到了张不良会问他这个问题，不过他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她现在在哪儿，我也不知道，或者说，她是不是还活着，我也不知道，正如我刚才说的，想要一个人无声无息的消失，其实很简单！”
张不良狠狠的握紧了拳头，这时，白主任突然说道：“好了，我们的聊天恐怕就要到这里了，这应该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这样对话了！”
说着，白主任把手伸进了白大褂的兜里，紧接着，一把明晃晃的手术刀就被他掏了出来！
张不良心头一紧，顿时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再次来到敞开的太平间大门前。
白主任看到张不良这个样子，不由得失笑道：“怎么，你这么聪明，难道没有预料到故事的结局会是这样吗？”
张不良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勉强镇静了下来，说道：“你就算杀了我，又能怎么样呢，在医院里，你也逃不掉，况且，如果我失踪了，静雯一定会发现，到时候她一定会报警，警方只要稍加调查，你就会暴露，你只会是作茧自缚！”
白主任冷笑道：“我把你杀了，就藏在这太平间里，别人就算想找，谁又能找得到呢？据我所知，你应该不是本市人吧，等有人发现你消失了，恐怕你早已经变成医院的研究品了，拆的七零八碎的，恐怕就算是静雯也认不出你来吧！而且，你觉得，如果你揭穿了她父亲的罪行，她还会跟你在一起，像以前一样爱你吗？所以说，小子，我是在帮你解脱啊！哈哈！”
一边说着，白主任已经渐渐地向张不良逼近，手中的手术刀也抬了起来。
白主任狞笑着，就在他打算欣赏着张不良在绝望中鲜血飞溅时，突然，张不良笑了！脸上的惊恐表情也一扫而空。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白主任一愣，他阴狠狠的问道：“小子，你笑什么？”
张不良没有说话，而是也把手伸进了兜里，从里面掏出一个东西，白主任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手机！
张不良把手机翻转过来，把屏幕转向了白主任，白主任赫然看到，上面显示的竟然是通话状态！
此时，手机通话的另一头，宋栋熙正开着免提，旁边就是一脸严肃的李文宇和另外几个刑警，而他们现在的位置，则是刚刚出了电梯！
没错！李文宇他们就在刚刚已经到达了医院地下二层，正在迅速的接近太平间，远远地，甚至都已经能看到张不良的背影！
其实，张不良早在进入太平间之前就已经拨通了宋栋熙的电话，而他交给宋栋熙的任务就是，等在刑警队门口，一旦接到他的电话，立刻找到李文宇，让李文宇听到通话内容的同时，再迅速赶往医院！
不是张不良不想让李文宇提前埋伏在这，只是，这个计划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能够成功，他不想因为鲁莽行事导致上次那样不靠谱的情况再次发生，所以，虽然自己一个人在医院埋伏是一件很冒险的事，甚至还会有危险，但他依然坚持这么做了。
幸好，宋栋熙没有让他失望，在千钧一发之际带着李文宇赶到了医院。
白主任此时也发现了不对，他顾不上去追究张不良到底在跟谁通话，他只知道，自己今天恐怕真的无法善终了！他恶狠狠的看向张不良，“都是这个小子！都是他！”带着无尽的恨意，手中的手术刀狠狠的划向了张不良！
“爸，不要！”“砰！”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和一声枪响，一抹鲜红飞洒在太平间门前的地板上！
当那声叫喊响起时，张不良的身躯顿时一震，他甚至都没有去看那夺命的镰刀，而是转过身，深情的看向那正在朝自己飞奔而来的倩影。
是的，发出那声叫喊的正是张不良的女友，白主任的女儿，白静雯。
张不良不知道为什么白静雯也会出现在这里，他并没有告诉她今晚的计划，而且他也很清楚，白主任说的对，即便白主任是杀人犯，可他依旧是白静雯的父亲，自己亲手揭穿抓住了女友的父亲，在内心深处，张不良已经有了一种感觉，恐怕自己跟白静雯已经不可能了！
可是，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当他听到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时，内心深处的感情还是瞬间喷发了出来，是啊，虽然自己“背叛”了她的父亲，可是，能够在死前再次见到自己的爱人，也算是死而无憾了吧！
“叮！”手术刀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而张不良身后，白主任捂着被鲜血染红的右手，正脚步踉跄着大口喘息着。
远处，李文宇站在走廊中段，还保持着射击的姿势。是的，刚刚，就在白主任举起手术刀的一刻，李文宇果断开枪，准确的击中了白主任持刀的右手，从而救了张不良一命。
张不良还楞在原地，此时的他，也不知道是被跟死神擦肩而过的恐惧吓到了，还是被李文宇那一声枪响震住了，直到白静雯跑到跟前扑进他怀里，他才稍微回过点神来。
他微微低头，看着怀中娇俏可人的面容，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温软，终于，脑海深处的恐惧瞬间化成了虚弱，他几乎把整个身子都靠在了白静雯身上，才勉强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白静雯感受着身上的重量，吓得赶忙抬起头来，看着张不良焦急的问道：“不良，你怎么样，你有没有事啊，别吓我啊！”
张不良缓了缓神，用轻微颤抖的声音说道：“我没事，静雯，你怎么会来的？”
这时，宋栋熙和李文宇等人也都来到了近前，宋栋熙也跑过来，有些后怕的问道：“小良子，怎么样，没事吧？”
张不良摇摇头，宋栋熙才放心，他看了看白静雯，然后说道：“是我通知的她，我觉得，与其通过别人告诉她，还不如让她自己……”说到这，他没有再说下去。
张不良沉默不语，他看向了白静雯，却正好与那双闪亮的眼眸对视在一起，在这双眼睛中，他看到了深深的担心和无尽的爱意，可是，在那心灵的深处，张不良却依然读出了一丝痛苦与怨恨。
张不良有些心痛的闭上了眼睛，片刻后，他重新睁开双眼，眼神却已恢复了清明，他扭头看向白主任，有些疲惫的说道：“怎么？算计好一切的你，难道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吗？你真的以为我会没有任何准备，只凭头脑一热就来与你对峙吗？”
白主任忍着手上传来的剧痛，弯下腰缓缓地捡起了手术刀，他在白大卦上把手术刀上自己的血擦拭干净，然后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它。
李文宇和一众刑警又举起枪，以防白主任再次暴起发难，不过，这次白主任却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慢慢地讲述道：“我十七岁考入医学院，二十一岁大学毕业，出国五年，二十六岁回国已经是医学博士，从那时开始，我就一直在医院工作，凭借着出色的外科经验和手术技巧，仅三十岁，我便成了全国最年轻最知名的外科手术主任医师，前前后后从事医学研究四十余年，没想到，今天，我最引以为傲的工具竟然会成为杀人的凶器！”
说到这，白主任闭上眼仰天长叹一声，良久，他睁开眼，看向了白静雯，似是对着张不良又似是对其他人说道：“我的妻子在静雯出生不久便去世了，静雯是我这么多年坚持下来的唯一希望，但是，今后恐怕我再也照顾不了她了，我的罪行，由我一个人来承担，只希望，我的女儿能好好的生活下去，如果有可能的话，就忘了她这个耻辱的父亲吧！”
白静雯听了，眼泪再也止不住，她哽咽着喊了一声：“爸，你……”
话还未说完，突然，白主任猛的一挥手，手中的手术刀瞬间刺入了自己的脖子，动作之快，让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止。
锋利的刀刃划破颈动脉，鲜血瞬间激射而出，喷洒在地面和存尸柜上，宛如一朵鲜艳的花朵，只是，看在所有人的眼中，却显得那么的刺眼和凄厉。
一代名医，医学才子，闻名全国的外科手术主任医师，就此命丧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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