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田睿发飙

　　
门口的争吵蔓延到了客厅，两夫妻也不顾有外人在场，越吵越凶，大有把房子屋顶吵掀掉的架势，球球懵懂的大眼睛望着忘我争吵的父母，吓坏了，瘪着小嘴巴，眼睛里蕴满了晶莹的泪。
居冉万万没想到只是看个房而已，居然撞上了房东两口子吵架闹离婚，易云深的脸色也不好，连田睿天塌下来都不无所谓的人，这会儿年轻的脸罕有地阴沉着。
男人才发现客厅里有外人在，女儿也快吓哭了，尚存一丝理智，揽着冯太太的肩膀：“咱们别当着女儿客人的面前吵，回房说。”
“回个屁！”冯太太一把推开了丈夫的手，积攒许久的负面情绪就跟山洪暴发，任何外力都无法阻止它在这个时候全部释放出来，她像个泼妇完全失去了理智：“你现在想着女儿了，你炒股的时候怎么不想？你一天到晚不着家，我带孩子做家务累得腰都断了你在哪里？我那么辛苦却怕影响你工作我从来不抱怨，结果等到什么？等到是你要把我们当初辛辛苦苦攒钱买的房子给卖了！”
“我受够了！我要离婚！”
冯太太大声痛哭，大概还不解气，见墙壁上挂满了一家三口的照片，她发了疯一样拽下一幅相框，正要摔下去，见照片上的一家三口人笑得那么灿烂，失控之余保有最后的理智，把照片扔在柜子上，发泄一般地拎过花瓶，重重地砸在地上，花瓶哐当一声巨响，玻璃碎片洒了一地，就像这个原本幸福的家庭，因为房子引发危机，正在走向分崩离析。
“妈妈~”
球球无助地喊了一声“妈妈”后放声大哭，眼泪糊了一脸，孩子纯净的心灵只能接受微笑，她不能接受爱她的父母会这样像仇人一般争吵对峙，居冉立马抱起孩子哄着。
孩子凄惨的哭声回荡在整个客厅，让在场所有人大人的心都揪成了一团。
也许年幼的孩子才是家庭破碎最无辜也是最大的受害者。
冯太太哭着要接过居冉手里的球球，球球扑到了妈妈怀里，冯先生哭丧着脸围了上来，想用手擦去女儿脸上的泪，被冯女士一把打掉：“你滚开！”
“这是我的家，我滚去哪里？”
“家个屁，都要被你卖了还有脸说这是你的家，这家有我跟球球就够了，我要离婚！”
“离就离！”冯先生似乎也受够了此刻的内心极大的不满和痛苦。
新一轮家庭大战眼看就要爆发，孩子的哭声愈演愈烈，这场因为卖房引发的婚姻关系看起来岌岌可危。
“都别吵了！”
一道颇具有威慑力的怒吼声突然在这时响起，在场除了易云深之外的成年人都愣了一下，居冉循着声音，发现吼话的人竟然是田睿。
田睿脸色铁青，眉紧紧地拧在一起，脸上显露出的愤怒甚至不比女主人要少，居冉疑惑地盯着田睿，印象中他总是嘻嘻哈哈，她从没有见过田睿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田睿攥着拳头道：“你们当初为什么要结婚？还把孩子生出来？你们拍拍屁股离的干净了，你们知道这对孩子意味着什么吗？”
这几句话一出，夫妻俩都不做声了，球球还在抽泣个不停，两人怒气的脸上都渐渐添上一丝内疚。
在场情绪最激动的那个人变成田睿，他涩声指着小女孩说：“单亲家庭的孩子，一辈子都会活在父母离婚的阴影里，小时候被送来送去，再大一些就要面对后妈后爸，爸妈重组家庭各自有了孩子以后，她就是多余的，他们的家都不是你的家，所有的都不是她的，她只有她自己。”
他的眼里似乎隐隐闪烁着泪光，他拿袖子擦了把眼睛，那些代表着脆弱和伤感的水光又都消失无踪。
“你们有房有孩子还有工作，你们的家庭明明很好，为什么却不珍惜？男人挣钱养家，女人牺牲事业照顾孩子，大家为了家庭明明都很努力，为什么要让这种努力半途而废？”才只有20岁的田睿此刻像个大人，训斥在场这对年纪比他大很多的夫妻，“学区房很重要吗？我告诉你们，学区房再重要，也没有完整的家庭给孩子的爱重要，再好的学校都治愈不了单亲家庭对孩子造成的心理伤害。”
冯太太垂下了头。
田睿犀利的眼看向冯先生：“是男人就把责任扛起来！以前犯下的错就去承担起来，去改正，只要这个家还在，什么时候去挽救都来得及，哥们你记住了，你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以后还想再冒险，就想想她们。”
冯先生被训得不敢直视田睿，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彼此看到的不是像刚才那样非要撕得对方遍体鳞伤才肯罢休怒气，平静后的千言万语都汇集在这难以言喻的一眼中。
“这世界上就是有太多不负责任的父母，才会有这么多可怜的小孩。”
说完这句田睿头也不回地甩门走了，他的情绪明显很糟糕。
看着田睿离开，客厅里骤然降温，其他几个成年人面面相觑都尴尬的不知如何开口，尤其是居冉，今天的田睿让她太意外了，这小哥哥虽然接触不多，个人感觉经常看似不着调，但情商高，为人处事很擅长拿捏尺寸，相信不是触碰到逆鳞，他是不会在这种场合站用这种态度吼人的。
居冉看看易云深，知道他是铁定不会插嘴掺和人家家事的，居冉也觉得他们俩再待下去不合适，她缓缓上前把那张一家三口的合照捡起来重新放回到照片墙上，望着那面记录着这家人相识相爱再到结婚生子的墙壁，她开口道：“我爷爷去世之前，我们一家五口就挤在50平的房子里，我妈妈总说，日子不论好坏，一家人在一起才最重要。房子卖了还可以再买，家散了家人就散了。“
居冉对似乎有些怔住的易云深说：“易先生，我们走吧。”  今天肯定是白跑一趟了。
易云深全程沉默，走过男主人身边时停下开口说：“你们离婚卖了它前，能不能考虑先租给我？反正你们有时间也是吵架浪费了这平台风景。考虑好的话，找她！”说完也依然头也不回的走了。
两夫妻张口结舌。
居冉震惊，都怪她，带什么不好，非要带两个毒舌直男出门，一个个麻溜地得罪完人，留下她独自面对残局。
等居冉从这户人家出来，易云深已经不见人影，居冉第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坐在小区花园秋千上的寂寥背影。
田睿垂着头，其实不用他亲口说，她也能从刚才他发的那通脾气里猜到八九成。
犹豫片刻，她还是走了过去，朋友一场，即便只是默默的陪他坐一会也是好的吧。
“我能坐下吗？”虽然是问，也没等田睿同意，居冉就已经坐了下来，狭小的秋千双人椅因为多了一个人，发出沉重的“吱嘎吱嘎”的声音。
田睿一声不吭，和刚才的暴躁相比，现在的他脸色沉郁，许是一时半会没法从往事里走出来。
“你爸妈在你几岁的时候离婚的？”居冉静静地问。
田睿抬起头扬着下巴桀骜一笑，又带了点微微的涩意：“8岁，那对狗男女就离了。”
居冉能听出他言语间他对父母的怨恨，猜到在父母离婚后他的生活多半颠沛流离，难得的是经历过这样家庭破碎的童年，现在的田睿依然是个阳光青年，并没有因为自暴自弃走上歧路。
“你后来跟谁生活？”
“跟谁？”田睿冷哼了一下，从骨子里透出对这个问题的不屑，随后说了一句让居冉很难受的话，“他们都不要我。”
阳光正好，阳光下的田睿跟居冉回忆他那个笼罩在阴影中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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