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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向死而生

小说:白菲菲柳伏城作者:想飞的鱼z字数:2000更新时间 : 2021-03-30 01:18:07
白子末不由分说的拉着我就往外走,我用力的甩开他的手,狠狠地瞪着他,咬着嘴唇,我想我当时的表情肯定接近于狰狞。

        白子末不解的看着我说道:"走啊,之前不就说好了,今晚凤家那边会有事的吗?"

        "我也说了,我不去,你自己去就行了。"我转身就往奶奶的房间走。

        白子末追上来,拽住我说道:"菲菲,你在闹什么?你知道今夜对我们七门来说很重要,不是吗?"

        "那是你的七门,不是我的。"我第一次跟他摊牌,"但是奶奶是我的,我一个人的,白子末,七门可以没有我,但是我却不能没有奶奶,你去吧,我要留下来陪我奶奶。"

        白子末愣住了。没想到我会这么强硬,他张了张嘴,似乎在斟酌着怎样开口,最后终究压低声音说道:"菲菲,白奶奶油尽灯枯了。"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解读他话里的意思,难道我奶奶年纪大了,就不该被关注,被疼惜了吗?

        谁的人生又不是向死而生呢?

        "我可以让人过来照顾白奶奶,保证把她安排的好好的,菲菲,以后你是要嫁给我的,七门是你的最终归宿,我希望我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有你参与。"白子末说着,又伸手来摸我的头,他这一招摸头杀曾经对我很管用。

        可是这一次,我不耐烦的躲过,与他拉开距离,极其冷漠的说道:"对不起。我现在只想待在奶奶身边,如果她时日无多,我更不能离开她半步,否则,我会后悔一辈子的,你走吧,别赶不上了。"

        白子末看我这么决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我了,只是看着我,眼睛里面满是忧伤。

        "菲菲。你奶奶交给我,你应该可以放心吧?"白老爷子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我和白子末同时朝着前面看去,过了一会儿,白老爷子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后院。

        他身后还跟着白二爷,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白二爷了,他看起来还是那么的精神矍铄,威风凛凛。

        白子末激动道:"菲菲,你看,我爷爷和父亲都来帮我们守护白奶奶了,这下不用担心了。"

        到底是来守护,还是来挟持?

        白老爷子亲自下场,我如果还要拒绝,那就是忤逆,到时候是我奶奶受罪,还是我自己被刁难,就说不一定了。

        我只得说道:"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然后看向白老爷子说道:"那还请白爷爷和二伯多费点神,我奶奶最近很痛苦,如果难受的时候发脾气冲撞了二位,还请多担待。"

        "都是自家人,菲菲不用客气。"白二爷说道,"你长大了,是该到了为自己的将来拼搏的时候了,放开手去做,你奶奶这边有我们,不用担心。"

        有你们?

        有你们我才最担心吧!

        ……

        白子末开车载着我一路往凤家赶,我坐在副驾驶上神游天外。

        今天夜里出动的,必定不止七门这一支,白子末到底带了多少人手我也不清楚,但绝对不会少。

        凤凌仙那边也不会坐视不理,甚至我觉得这个时候,她们可能已经埋伏好了。

        柳伏城现在在干什么呢?

        他跟凤凌仙是有老交情的,这件事情他不会袖手旁观吧?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直到车子上了山路,开始颠簸起来的时候,我才猛然回过神来,刚好这个时候白子末也开了口:"车子只能到山路口,接下来的路我们得自己摸过去,菲菲,这个凤凌娟并不是什么正派人士,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是打算今夜将其一锅端的。"

        "一锅端?可能这么容易吗?"我不赞同道,"她今天白天既然敢大摆寿宴,就一定做好了万全准备,说不定我们现在的行踪已经落在她的视线之内,时刻被监视着了。"

        白子末点头:"你说的对,但你忘记了一点,只要三门想重新立起来,这一刻迟早都要经历。这是绕不过去的坎。"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我只想问一句,你们就这么容不下三门吗?说到底,七门与三门,算得上同根,谁也不能一家独大,否则,树大招风,曾经的三门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我说道。

        "菲菲,你错了,七门与三门到底是不一样的。"白子末解释道,"七门现在发展的的确不错,但它对其他门派的威胁很小很小,但三门拥有鬼面戏法,那一张鬼面,据说是从阴间而来,法力发挥到极致,是有毁天灭地的威力的,三门如若起来了,野心勃勃之下,想要吞灭其他七门也不是不可能。"

        "而我们现在所做的,只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罢了。"

        "当然,我们也并不是必须得赶尽杀绝,这个下马威却必须的。"

        "你们怎么打算我不管,只是有一点,不要伤害凤灵犀。"我说道,"她是我的学姐,本性很善良,也曾试图脱离凤凌娟的控制,如果给她选择的机会,她一定会是个好人的。"

        白子末停下了车子,一手握着方向盘,侧脸看着我说道:"我想,今夜来的大部分人,目标都是凤灵犀吧?今天她当众露了那一手,不知道被多少人盯上了,如果我们最终能有幸捕获她的话,只要她愿意,七门会有她的容身之处的。"

        "这就是今夜你必须带我一起过来的原因吧?"我毫不客气的揭穿他,"我与凤灵犀有点交情,这对于你们拉拢凤灵犀有一定的帮助,对吧?"

        白子末顿了顿,只说了一句:"菲菲,别把我想的那么坏,到了,我们下车吧。"

        说着,他便率先下去了,我长舒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也跟着下了车。

        有人过来将车子开走。隐蔽起来,我和白子末并排站着,并没有急着赶路。

        过了一会儿,有人过来汇报道:"果然不出我们所料,凤家今天摆的是阴阳宴,这会子才七点多,整个凤家庄已经被一片白雾笼罩住了,恐怕里面埋伏重重啊。"

        白子末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伸手来牵我的手:"菲菲,一会进入村庄之后,你一定要跟紧我,千万别走丢了。"

        从下车到接近村庄入口,我们走了有一刻钟的时间,站在高处俯瞰凤家庄的时候,能看到一片薄薄的雾气,在那一层雾气之中,隐隐约约,红通通的一片。

        凤家庄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灯笼,一大片红色很是喜庆,可是在这夜色中,乍一看就只有阴森感。

        我忍不住问白子末:"什么事阴阳宴?"

        "阴阳宴只是我们自己给予的一个说法。"白子末解释道,"字面意思,很简单,今天是凤凌娟的百岁寿辰,白天宴请的宾客全是大活人,而晚上宴请的是什么东西,咱们也说不清,但总不会是好东西。"

        "阴魂吗?"我试探着问道。

        白子末忽然指着一旁的火车道问我:"菲菲,你知道这条火车道为什么被废弃了吗?"

        我摇头:"年久失修,自己被淘汰了吧?"

        "不,这是一条亡灵之路。"白子末说道,"百多年前,军阀当道,一条满载着逃亡百姓的火车企图借助这条火车道逃生出去,却没想到走到这儿的时候,火车发生了侧翻,一瞬间爆炸,一火车的人,无一生还。"

        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没想到这条火车道还有这样让人心痛的故事,但转念一想,问道:"百多年前?凤凌娟那个时候,是不是刚好与一军阀搅和在一起?"

        "对。"白子末说道,"虽然过去很多年了,当初留下来的资料并不多,但是我却查到,所死军阀家有个很得宠的姨太太,正是凤凌娟。"

        这就对了。

        之前从柳伏城那里我就听说,凤凌仙与凤凌娟姐妹当初的感情特别好。但是后来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导致姐妹情破裂,凤凌娟是以色侍人的戏子,特别招当时某一军阀的喜爱。

        可是那个年代,各大势力起来快,陨落更快,凤凌娟跟着那军阀,并没有好下场。

        我猛然看向白子末,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的脑子里出现:"当年,这列火车出事,不会就跟凤凌娟有关吧?"

        那如果是这样,凤凌娟也太残忍了吧?

        白子末摇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火车失事到底是人为还是天灾,这都无从考证,但凤凌娟却从此留在了这儿,今夜这宴席,也是为了这些亡灵所摆吧。"

        "在这种时候大摆筵席宴请这些亡魂,怎么让我有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错觉呢?"我自顾自的说道。

        白子末指了指前面的村庄,说道:"猜是没有用的,我们得混进去好好看一看。毕竟眼见为实。"

        ……

        我和白子末迅速的朝着村庄靠近过去,一进了村庄,我们周身立刻被那层白雾包裹住,耳边传来了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以及敲锣打鼓的声音,经久不绝。

        "在戏台子那边?"我小声说道。

        白子末点头:"那我们先去戏台那边,再去别处。"

        白天来过一趟,这会子走起这条路来,轻车熟路。

        越靠近戏台,唱戏的声音就越大,鼓点子咚咚咚的仿佛敲在我们心上一般。

        一路走过来,整个凤家庄,除了戏台这边,静的像是一座坟墓,我不知道人都弄哪里去了,按道理来说,不是应该有看护的吗?

        等我们看到戏台子的那一刻,虽然心里有准备,但还是被惊到了。

        戏台子搭的比较高,四周全都挂着红灯笼。光线虽不是太强,但也足以让我们看清楚周围的事物。

        更关键的是,戏台子下面摆了七张圆桌,圆桌并没有按规矩整齐的排列,摆的有些松散。

        每一张圆桌的正中央,都点着一根足有婴儿手臂粗细的白蜡,火焰跳动着幽绿色的光,蜡烛的周围,摆着猪头、瓜果、糕点等东西。

        在七张圆桌的正中央,有一顶三角铜鼎,铜鼎里面插着燃烧着的香塔,火星子一炸一炸的,烧的极快。

        从戏台,到下面的圆桌,总给我一种是在祭祀的感觉,看着圆桌旁那一张张空椅子,心里瘆的慌。

        戏台上还在咿咿呀呀的没完没了的唱着,戏台下,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东西正坐在圆桌旁边,拍手叫好捧场。

        白子末没动,我也不敢动,没一会儿,有人过来小声说道:"整个凤家庄除了这戏台上的两个人,全都不见了,这戏台上的两个人,从下午三点一直唱到了现在,中途根本没换人。"

        白子末眼睛盯着戏台,轻扯嘴角道:"确定没有一个人?"

        "确定。"那人说道。

        白子末点头,表示知道了,让那人小心,那人便离开了。

        我心里扑通扑通乱跳,靠近白子末问道:"要不要先退出凤家庄,好好跟你的人商量一下再攻进来?"

        白子末摇头:"已经身处其中,想退,也没那么容易了。"

        "那就在这儿干等着吗?我总觉得这儿有点阴森。"我说道。

        白子末抬头看了一眼天上,今夜月色朦朦胧胧的,被这白雾一挡,都看不到月头了。

        "过了午夜十二点,百岁生辰便过去了,但宴请的这些看不见的宾客却必须晚上来。所以,菲菲,我们得抓紧时间了。"白子末自顾自的说道。

        我不解:"抓紧什么时间?"

        "我们得在宾客到来之前,毁了这阵法,坏了凤凌娟的好事。"白子末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们最迟夜里十一点会出现。"

        "你的意思是,这戏台周围布置了阵法?"我问道,"凤家庄的所有人,都被阵法隐蔽起来了。那些宾客到来之后,他们启动阵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我们说不清,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凤凌娟故弄玄虚,最终为的,也就只能是鬼面戏法这一样了。

        看来想要凤灵犀的鬼面戏法更上一层楼,是要借助这些看不见的宾客的阴力的。

        "既然是阵法,能立能破。"我说道,"破阵最重要的便是先找到阵眼。我眼拙,看不出来这是什么阵法,你能看出来吗?阵眼又在哪里?"

        "无非就是聚魂阵法一类罢了。"白子末说道,"阵眼可能就在那三角铜鼎周围,但也有可能在戏台上面,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什么?"我问。

        白子末朝着四周看了一眼,说道:"最重要的是,我怕咱们螳螂捕蝉,身后有黄雀正盯着我们。"

        黄雀?

        凤凌仙她们吗?

        还是八大门派其余六门中,野心勃勃之人?

        我们费尽心机去破阵。最终却替他人做了嫁衣裳,这事儿挺蠢的,更何况,这个阵法底下还有多少陷阱,可能只有凤凌仙自己知道吧?

        我们现在贸然动手并不是明智之举,但不动手,错过了机会,可就麻烦了。

        这就是凤凌娟的高明之处,她大张旗鼓的宴请宾客,呼朋引伴,为的就是走这一步险棋,她自己做饵,引来一众人,互相残杀,最终自己收网,坐收渔翁之利。

        如果最终是凤凌娟胜了,其他几门必定内伤。

        果然,三门立,就真的没有其他几门什么事儿了。

        白子末忽然拉了我一把,将我拉到了一边,隐身藏在了一旁的角落里,竖起中指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动作。

        我屏住呼吸,知道是有人来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三个大汉鬼鬼祟祟的靠近过来。

        这三个大汉长得很粗犷,大热天的,身上竟然穿着兽皮,背上背着弓。

        奇怪的是,只有弓,没有箭。

        他们站在原地,盯着戏台看了一会儿,其中一人说道:"搞什么乌龙?人呢?"

        "恐怕戏台上的戏,不是为人而唱吧?"另一个大汉说道。

        领头的皱着眉头听了一会儿,说道:"这戏哭哭啼啼的,一听就是唱给死人听的,咱们没来错。"

        第一个说话的大汉有些不耐烦了:"管那么多鸟事,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再说。"

        他说着,一手将背后的弓拿了出来,一个用力,直接拉了一个满弓,稳稳地对着戏台上面正中央挂着的大红色绣球便射了过去。

        有弓,有架势,那大汉看起来也的确有些本事,但是弓上并没有箭啊!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眼睛盯着那枚绣球,心中其实有点期待的。

        今晚的形势很不明朗,本来我们无从下手,现在这三个大汉如果真的能出点什么动静来,对我们是极其有利的。

        弓落,我只听到一声空响,声音特别的大,一下子划破了这寂静的夜色,咻的一声。

        虽然没有箭,但是听着那声音,我的脑海里却仿佛一下子出现了一支刚劲有力的箭矢,目标直冲着那绣球而去。

        那大汉的手在半空中一个哗啦,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看样子是胸有成竹的。

        伴随着他的笑声,挂在戏台上的绣球,一下子断裂开来,连带着戏台柱子,轰咚一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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