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关姐姐，小声点，这么多人呢……”
关妙恩瞧着人来人往，还是咬了咬嘴皮子把这内心的不甘给忍下。
老媪见她这般，心知又是个不好相与的，愈发小心的带着她二人往里走。
冉府颇大，进门之后分了两条道来，女客走右边，男客走左边。
客人三五成群，嘻嘻笑笑的往里进，能来冉府听戏，那是荣耀，一个个脸上光彩熠熠的。
而关妙恩和边瑶呢，自打刚刚在门口遇见了李京九后，就引出了各自的心事，老媪无论跟她们介绍什么景致，她二人都有些不自在得紧，最后索性就让老媪别说话，离她二人远一些带路。
默默无言走了两条小道，前后的人的喁喁细语着，关妙恩隐隐听见周围人的谈论才突然回过神来，想起这次来的目的。
她重新真振奋起精神，对边瑶道：“你听见她们都在议论么？”
“什么？”
边瑶得知沈明庭身受重伤，是彻底云游天外了，旁人说什么，她全然没有心思。经关妙恩这么一摇胳膊，她才猛地收回神来。
“这些来听戏的，其实都赶着来瞧十一公子的。”
这么一说，边瑶恍然大悟，“你是说，冉家那个一直在江南做生意的那个冉公子？”
边瑶极守女德，哪怕在相熟的人面前也不会直接叫出男人的名讳。
关妙恩倒是不那么避讳，说到冉十一，她眼里不由生出一副向往模样。
“连你也知道冉瑾啊……看来这回是僧多粥少了……”
边瑶笑了笑：“怎么的，关姐姐是来看冉公子的？”
关妙恩想起母亲交代的事，望着廊外一片海棠若有所思。
边瑶对沈明庭一边痴心，该怎么子才能说服她去见冉瑾呢？
边瑶当她是害羞了，连忙打趣道：“我听人说，这冉公子虽然是个经商之人，却跟那些满脑肥肠的商贾全然不同，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学问这方面也是极好的。且面容生得极好，市井不是有句传言，说什么北有七珠贵王，邪而似妖，南有八海鸿贾，温而如玉……”
因提了沈明庭，边瑶说着说着自己先脸红了。
“这话中听！依着我看，你别惦记什么七王爷了，刀尖上舔血的人，能给人什么许诺？你看那李京九，再光鲜，转眼说不定就成了寡妇……”
“关姐姐！”边瑶眉头皱了老高，不许她再说对沈明庭不吉的话。
关妙恩没得法，连声道：“好好好，你这丫头是颗实心萝卜，拔出来也啃不动，真拿你没办法，不过我也确实要好好劝劝你了。以前王爷第五任王妃去世的时候，你念想念想，我倒也不拦你。现在人家已经娶了第六位，还是只破鞋。你知道大家私底下怎么议论的么？”
边瑶低着头。
“人家都说端王娶媳妇，就好比麻袋片上绣花，一袋不如一袋。你想等着李京九香消玉殒，再嫁到端王府去？”
“关姐姐……你说什么呢……我……”
“第三个第四个死的时候你都没好意思上门，以后李京九被克死了，你就好意思了？真如了你的意，旁人又该怎么议论你？成了，你这傻丫头，且就收收心吧。端王永远是最宝贵的千斤坠，谁都想拿，可谁拿他就轧谁的手。大家都这样远远看着不好么？”
边瑶低着头，神情恍惚。
“以你的出生门第，姿色容貌，什么好男子找不着？这冉瑾，你正应该好好见见。”
边瑶摇头，“没得见一个不认识的人为何？”
“不认识？认识认识不就认识了么？”关妙恩拿眼神指着周围：“你瞧今程子来的人，不说二百人，一百七八还是有的，不过是听场戏而已，这么子热闹倒是罕见得很。我可私下里听了人说，冉府大张旗鼓的发帖办宴，其实是为了给冉公子选妻......”
边瑶忽地想起来，今早她出门时她母亲还特地来送别她，并将她头上的一只白玉钗子给取下，硬给她换了只翠纹的蝴蝶珊瑚钗插上，还叫她随几个哥哥玩得开心些。
她的哥哥们在颐庄书院念书，那是京城最好的学堂，和左相家里的几个公子都是同窗。跟着哥哥们，必定就能见到冉府的公子，见到冉府的公子，就不愁见不着冉瑾了。
边瑶忽然觉得自己应邀前来很可笑，忙遮掩着：“这......这不能吧......”
“怎么不能？十一公子一直住在江南，好不容易回到祖宅，老人们自然要趁着孩子在跟前的时候把亲事定下，这样才安心。只是这十一公子是他爹娘的独子，又是左相的嫡孙。自小活龙似的养大，要什么给什么。这选妻，自然是要万中挑一的。媒妁之言，人家父母都不愿信，要亲眼看过了才行。但以选妻为名目大张旗鼓的操办，可怎么招姑娘上门过眼呢？所以才弄了这么一出。人家有金钩子在手，帖子一送出去，来的都是年轻女眷。你瞧瞧……啧啧，这一片花团锦簇的模样。你要不要也去凑凑热闹？”
边瑶又捏了捏胸口挂着的福囊，“你都说了这十一公子是金钩子，我又何苦去上钩呢……这么多女眷围着一个，多难堪啊……”
“又不是叫你去争宠，顶多就是去看看，到底是个这风*流倜傥的十一公子到底生得是个什么样儿，别没得徒有虚名，那可就空欢喜一场了。”
这么一说，边瑶也有些动摇。毕竟大家都爱拿这位公子的美貌与沈明庭相提并论，可她却一直想象不出来，能和沈明庭的容貌不相上下的人，该长着什么的鼻眼，又该是什么样举止风度？
“走吧，我和你一起去瞧瞧。正好了，我家里有事想托付冉公子，可我阖家上下都在忙着操办我的婚礼，你也知道，皇上赐的婚，婚期都很赶……所以我父母兄弟都脱不开身，唯独我成了闲人，便应约来会会。”
这么子边瑶就明白了，原来关妙恩说这么多，是想让自己陪着她去办事。
“你有何事需要托付冉公子？”
“……”关妙恩犹豫了一下，望着边瑶纯澈的一双眸子，最后还是说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我的嫁妆。你也知道，置办嫁妆不是直接挥霍钱财就能办好的。要是只花银子就能嫁得体面，我关府何愁这些？还不是因着嫁妆难置办啊……什么东西珍贵，什么东西罕有，添在嫁妆里才能涨身价，贴脸金。皇上赐婚的婚期偏偏这样紧，家里人抱着金银也买不到那些真正西罕的东西。”
说到这儿，关妙恩不自知的露出些憎恨的神情来，“京城里上一场赐婚是李京九和端王，这李家虽然一穷二白的，可临婚期的时候，却得了皇上的赏赐。穷人最擅长的就是打肿脸充胖子，他们李家竟把全部御赏全拿来给李京九充嫁妆。宫里的东西再怎么差，也比外面的强。真正的好货，得平常就盯梢着，日积月累才能弄出那样的行头派场。唉……我们关府不知道比李家强多少倍，要是到头来嫁妆不如李京九的，我……”
关妙恩欲言又止，终究没把情绪全都显露出来。
可边瑶却全然懂了。同样是皇帝赐婚，嫁的还是李京九以前的夫君。这样的婚事很难不让人拿来比较。
关妙恩是个要强的人，自然处处都想把李京九给比下去。莫说是嫁妆，哪怕是鞋边上的一颗珠花她都不容有失。
这种感觉，边瑶自己再明白不过。
关于李京九的一切，她和关妙恩都有种惺惺相惜之感，却未曾互相捅破。
于是她含笑应下，“女儿家嫁人，嫁妆的确是头等大事。我听闻冉瑾公子在南海有巨轮百艘，每年都会下洋去各国购探珍宝。身为江南商贾的魁首，西罕的货物估计堆成山了。关姐姐不必着急，既来了，便能有法子见到冉公子的。”
关妙恩也含笑回望边瑶，眼里闪过必胜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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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妙恩瞧着人来人往，还是咬了咬嘴皮子把这内心的不甘给忍下。
老媪见她这般，心知又是个不好相与的，愈发小心的带着她二人往里走。
冉府颇大，进门之后分了两条道来，女客走右边，男客走左边。
客人三五成群，嘻嘻笑笑的往里进，能来冉府听戏，那是荣耀，一个个脸上光彩熠熠的。
而关妙恩和边瑶呢，自打刚刚在门口遇见了李京九后，就引出了各自的心事，老媪无论跟她们介绍什么景致，她二人都有些不自在得紧，最后索性就让老媪别说话，离她二人远一些带路。
默默无言走了两条小道，前后的人的喁喁细语着，关妙恩隐隐听见周围人的谈论才突然回过神来，想起这次来的目的。
她重新真振奋起精神，对边瑶道：“你听见她们都在议论么？”
“什么？”
边瑶得知沈明庭身受重伤，是彻底云游天外了，旁人说什么，她全然没有心思。经关妙恩这么一摇胳膊，她才猛地收回神来。
“这些来听戏的，其实都赶着来瞧十一公子的。”
这么一说，边瑶恍然大悟，“你是说，冉家那个一直在江南做生意的那个冉公子？”
边瑶极守女德，哪怕在相熟的人面前也不会直接叫出男人的名讳。
关妙恩倒是不那么避讳，说到冉十一，她眼里不由生出一副向往模样。
“连你也知道冉瑾啊……看来这回是僧多粥少了……”
边瑶笑了笑：“怎么的，关姐姐是来看冉公子的？”
关妙恩想起母亲交代的事，望着廊外一片海棠若有所思。
边瑶对沈明庭一边痴心，该怎么子才能说服她去见冉瑾呢？
边瑶当她是害羞了，连忙打趣道：“我听人说，这冉公子虽然是个经商之人，却跟那些满脑肥肠的商贾全然不同，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学问这方面也是极好的。且面容生得极好，市井不是有句传言，说什么北有七珠贵王，邪而似妖，南有八海鸿贾，温而如玉……”
因提了沈明庭，边瑶说着说着自己先脸红了。
“这话中听！依着我看，你别惦记什么七王爷了，刀尖上舔血的人，能给人什么许诺？你看那李京九，再光鲜，转眼说不定就成了寡妇……”
“关姐姐！”边瑶眉头皱了老高，不许她再说对沈明庭不吉的话。
关妙恩没得法，连声道：“好好好，你这丫头是颗实心萝卜，拔出来也啃不动，真拿你没办法，不过我也确实要好好劝劝你了。以前王爷第五任王妃去世的时候，你念想念想，我倒也不拦你。现在人家已经娶了第六位，还是只破鞋。你知道大家私底下怎么议论的么？”
边瑶低着头。
“人家都说端王娶媳妇，就好比麻袋片上绣花，一袋不如一袋。你想等着李京九香消玉殒，再嫁到端王府去？”
“关姐姐……你说什么呢……我……”
“第三个第四个死的时候你都没好意思上门，以后李京九被克死了，你就好意思了？真如了你的意，旁人又该怎么议论你？成了，你这傻丫头，且就收收心吧。端王永远是最宝贵的千斤坠，谁都想拿，可谁拿他就轧谁的手。大家都这样远远看着不好么？”
边瑶低着头，神情恍惚。
“以你的出生门第，姿色容貌，什么好男子找不着？这冉瑾，你正应该好好见见。”
边瑶摇头，“没得见一个不认识的人为何？”
“不认识？认识认识不就认识了么？”关妙恩拿眼神指着周围：“你瞧今程子来的人，不说二百人，一百七八还是有的，不过是听场戏而已，这么子热闹倒是罕见得很。我可私下里听了人说，冉府大张旗鼓的发帖办宴，其实是为了给冉公子选妻......”
边瑶忽地想起来，今早她出门时她母亲还特地来送别她，并将她头上的一只白玉钗子给取下，硬给她换了只翠纹的蝴蝶珊瑚钗插上，还叫她随几个哥哥玩得开心些。
她的哥哥们在颐庄书院念书，那是京城最好的学堂，和左相家里的几个公子都是同窗。跟着哥哥们，必定就能见到冉府的公子，见到冉府的公子，就不愁见不着冉瑾了。
边瑶忽然觉得自己应邀前来很可笑，忙遮掩着：“这......这不能吧......”
“怎么不能？十一公子一直住在江南，好不容易回到祖宅，老人们自然要趁着孩子在跟前的时候把亲事定下，这样才安心。只是这十一公子是他爹娘的独子，又是左相的嫡孙。自小活龙似的养大，要什么给什么。这选妻，自然是要万中挑一的。媒妁之言，人家父母都不愿信，要亲眼看过了才行。但以选妻为名目大张旗鼓的操办，可怎么招姑娘上门过眼呢？所以才弄了这么一出。人家有金钩子在手，帖子一送出去，来的都是年轻女眷。你瞧瞧……啧啧，这一片花团锦簇的模样。你要不要也去凑凑热闹？”
边瑶又捏了捏胸口挂着的福囊，“你都说了这十一公子是金钩子，我又何苦去上钩呢……这么多女眷围着一个，多难堪啊……”
“又不是叫你去争宠，顶多就是去看看，到底是个这风*流倜傥的十一公子到底生得是个什么样儿，别没得徒有虚名，那可就空欢喜一场了。”
这么一说，边瑶也有些动摇。毕竟大家都爱拿这位公子的美貌与沈明庭相提并论，可她却一直想象不出来，能和沈明庭的容貌不相上下的人，该长着什么的鼻眼，又该是什么样举止风度？
“走吧，我和你一起去瞧瞧。正好了，我家里有事想托付冉公子，可我阖家上下都在忙着操办我的婚礼，你也知道，皇上赐的婚，婚期都很赶……所以我父母兄弟都脱不开身，唯独我成了闲人，便应约来会会。”
这么子边瑶就明白了，原来关妙恩说这么多，是想让自己陪着她去办事。
“你有何事需要托付冉公子？”
“……”关妙恩犹豫了一下，望着边瑶纯澈的一双眸子，最后还是说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我的嫁妆。你也知道，置办嫁妆不是直接挥霍钱财就能办好的。要是只花银子就能嫁得体面，我关府何愁这些？还不是因着嫁妆难置办啊……什么东西珍贵，什么东西罕有，添在嫁妆里才能涨身价，贴脸金。皇上赐婚的婚期偏偏这样紧，家里人抱着金银也买不到那些真正西罕的东西。”
说到这儿，关妙恩不自知的露出些憎恨的神情来，“京城里上一场赐婚是李京九和端王，这李家虽然一穷二白的，可临婚期的时候，却得了皇上的赏赐。穷人最擅长的就是打肿脸充胖子，他们李家竟把全部御赏全拿来给李京九充嫁妆。宫里的东西再怎么差，也比外面的强。真正的好货，得平常就盯梢着，日积月累才能弄出那样的行头派场。唉……我们关府不知道比李家强多少倍，要是到头来嫁妆不如李京九的，我……”
关妙恩欲言又止，终究没把情绪全都显露出来。
可边瑶却全然懂了。同样是皇帝赐婚，嫁的还是李京九以前的夫君。这样的婚事很难不让人拿来比较。
关妙恩是个要强的人，自然处处都想把李京九给比下去。莫说是嫁妆，哪怕是鞋边上的一颗珠花她都不容有失。
这种感觉，边瑶自己再明白不过。
关于李京九的一切，她和关妙恩都有种惺惺相惜之感，却未曾互相捅破。
于是她含笑应下，“女儿家嫁人，嫁妆的确是头等大事。我听闻冉瑾公子在南海有巨轮百艘，每年都会下洋去各国购探珍宝。身为江南商贾的魁首，西罕的货物估计堆成山了。关姐姐不必着急，既来了，便能有法子见到冉公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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