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李京九这一晚睡得不大舒服。
这一连两日都事儿赶事儿的令人思绪不宁，到头来又被沈明庭撩拨愈发缭乱。
她躺在床上的翻来覆去一个时辰都没睡着，后来真睡着了，又不一会儿天就亮了。
露枝和小鹅服侍着她梳洗，她望着窗外院子里的那颗樱桃树，一颗颗本已结成青果的樱桃，晚上凉风一打，又落下了不少。
钟嬷嬷小心翼翼的托着她左脚转了转，“娘娘，这样会牵带着疼么？”
大抵还是会有些疼的，可是疼就能不去左相府上听戏了么？
李京九只说没有大碍，顺手从抽屉里把昨儿那张帖子给摸了出来，上头“冉府”二字分明是朱砂写的，可李京九多看几眼，竟觉得像用金粉填上去的那般厚重。
冉家，历史上顶有名的忠烈世家。往前几代都是文臣，一步一步从地方爬到京城里来。
经历过沙海的大殍，西关的战乱，中置的痢疾，还有秧河的洪灾。
熙国能渡过各种大灾大难，都极仰仗冉家的人才。
到了冉仁忠这一代，簪缨世家的光辉已经变成了萤火一般，飘渺微末。小辈男丁虽然都教养得极好，但能做上三品以上大员却是没有。
也不知是不是因着冉家再无中流砥柱的原因，以至于冉仁忠独木难支，太后也匮乏无力，熙国终于国破，冉家这满门忠烈誓死护卫皇城，最后被天照国人围在玉明门后。
所有后生皆跳下宫墙，以粉身碎骨殉葬这熙国最后的尊严，冉家再无后人。
李京九想到这段历史，不由觉得手中这封平平无奇的帖子也变得沉重起来，今儿她要见到的那些冉家贵胄，不久后就要落得无人敛尸的下场么？
“娘娘，您头上戴步摇还是簪子？”露枝征求的问。
露枝知道李京九在穿戴这方面极有自己的主见，以前样样都要听她的，而今熟悉了她的习惯，也能学着她喜好搭配出一身行头来。
只是这首饰方面，李京九从来都是少而精的，既是点睛之笔，露枝还是不好自己做主，每回都要先问过她的意见。
李京九心不在焉的从妆奁里摸了一支金镶脆桃簪。
“就这个吧。”
一群人速速走出府门。
见着门口站着十来个人，几个主子模样的在前头，后面跟着家丁，披麻戴孝的。
李京九眼稍瞥过他们，心里觉得奇怪。端王府府邸地址偏僻，人烟稀少，平日里门前见不着几个活人。
这群人披麻戴孝的送丧路过么？却又不像。
李京九再看几眼，心里“咯噔”一声。
该不会是怀王的岳丈出了什么事吧？
正这样想着，那群人就蜂拥过来。
“呸，你个丧天良的屠夫娘子，你夫君做了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就不怕往后跟着遭报应么？”
“当心损了阴德，晚年无后！”
“二大娘，三大娘，你们同她说这个做什么？不过是攀权附贵的破鞋罢了，她要是懂这些大道理，何至于一脚蹬了人家何大人？”
“是是是，她和沈明庭蛇鼠一窝倒是登对。姓李的，你给我听着，你们要是不给我们老爷一个说法，我化成厉鬼也要缠着你们！”
李京九觉得莫名，定下*身来要问个清楚，可那群人带着家丁上来就拉拉扯扯，面目凶恶。
守门的侍卫们很快就操着棍棒出来，也不管那群人到底是哪家的主子，立马操起一副军痞架势。
“哪里来的蝇蚋哪里滚！敢在端王府门前造次，见你们是腚眼子长脸上了！”
一阵棍打刀撵，又有侍卫恭恭敬敬走到李京九面前，轻着声催促：“娘娘快上车，要是叫这群泼皮无赖伤着半根头发，王爷非劈死小的们不可。”
哪能呢？他昨晚可是差点劈了她的......
李京九看着这场闹剧，还没弄个明白呢，就被嬷嬷和丫鬟们扶上了车。
阿越一甩鞭子，两匹快马就隆隆的驶远了。
马车是沈明庭新配的，一辆芙蓉色的小圆顶，样样东西都是上乘。
李京九伏在小案桌上耷拉着脑袋继续休息，奴才几个都当她经了昨天的摧打，又受了刚才的惊吓，所以有些恹恹的。
钟嬷嬷坐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安慰。眼睛游来瞥去却望见小案桌下头有盏沉水香。
沉水香有定神的功效，这新崭崭的马车里怎么会有沉水香呢？
钟嬷嬷把沉水香捡到桌面上，又发现托座里还只火折子，真是一应俱全的，肯定是人特地准备的。
她吹燃了火折子点燃了沉水香，并着手扇了扇风，把香味喂到李京九跟前。
李京九闻了一会儿，似乎终于好受了些，浅浅的睁了眼皮儿。
“娘娘，您可是被刚刚那群人给吓着了？”钟嬷嬷问。
李京九说没有，“我只是觉得奇怪，我都不认识他们，为何他们上来就骂得这么难听呢？”
钟嬷嬷和露枝尴尬的对望一眼道，钟嬷嬷道：“我瞧着他们穿的是孝服，大约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儿，误会在咱们府上了。不过娘娘不必担心，府里的侍卫都是从军中的精锐里拔出来的，不论来了什么人都有他们来应付，伤不着咱们。”
李京九点点头，“我知道，我不是在想这个。”
钟嬷嬷侧头瞧瞧窥着李京九脸上的表情，见她眉心轻轻的蹙着，黛眉弯弯，下头一双妙目惘然空空。
钟嬷嬷似乎窥出了她的心思，又朝她挨近了些道：“方才在寒穆楼里奴才不好上跟前来和娘娘说。这会子出来了，老奴便啰嗦两句。其实您不必因着昨晚的事儿心灰意冷，纵然王爷发了火，还拍了碗不小心伤了娘娘，可是娘娘的脚伤却是王爷亲手处理包扎的。这要放在以前，是如何也不可能的事。”
旁边露枝也附和道：“嬷嬷说的都是实话。奴婢以前虽然不在王爷的院子里干活，可是王爷进出府邸，总还是见过些面。以往那些商贾贵胄来送礼，王爷是瞧也不瞧一眼的。去外头吃席面也十分难得，就算出去了，那些痴迷王爷的官家小姐暗暗装样子在王爷面前摔跤跛脚之类，王爷也通通不带搭理的。就连老太妃生病，王爷也没照料得这么仔细过，在一旁递递汤药就算了不得了。”
钟嬷嬷替李京九捶打着肩膀，把音调提高了几分，“是了，就是如此。王爷性冷，天生不会体贴人的。可这回发现娘娘脚背伤了，那着急的样子，叫奴婢们做起事来都惶惶的。奴婢总觉得，王爷真待娘娘有些不一样，昨儿发脾气只是为了给老天非顺气儿，这背后的目的还不是为了把娘娘给留下来。不然这张拜帖怎么会来得如此及时，偏就在王爷提剑……”
说到这儿钟嬷嬷自己也是一顿。这事儿说来真是惊险，现在提起也觉得脊背还阴凉凉的。李京九从早上起来就兴致不高，估计心结就在此处吧……论谁经历了这么一遭，心里没个记恨呢？
钟嬷嬷声音又柔和下来，尴尬的笑了笑，“偏就在王爷提剑的时候送来。奴婢当时心惊肉跳，回过身细想，又觉得怎么会这么巧呢？八成是王爷做的局，既不会伤着娘娘，又能在老太妃面前表决心。不然依着昨儿老太妃那架势，如何糊弄得过呀……”
李京九正听得迷惘，突然外面一阵哄闹，马车也渐渐勒停了下来。
钟嬷嬷问：“外面怎么了？”
驾车的阿越掀了帘子朝里面道：“前面是张邸报的地方，不知出了什么事，围满了人，走不通了。”
“那就换条道吧。”
阿越应声说好，可是这马车个头不小，要想从挤满人的驰道里退出来十分艰难。
挪挪转转好一阵子，车里的人都跟着急出了一身汗。
那人群在车旁来来去去，有人在马车边上高声议论着。
“真惨啊，听说头都被砍断了，是拿针线缝回脖子上抬回来的。啧啧啧……这天照国人真是凶悍得很，下手跟畜生似的。”
“砍了七十八刀，尸体都成烂肉了，缝在一起又起个什么作用呢？叫我说，这样的尸首找不回来也罢，让妻儿老小看见，那还不哭断肠？”
“可不是嘛，今儿一运回来，辅国将军门口跪着的那几十号人当场晕过去七八个，现在人家阖府上下咽不下这口气，不肯埋，说要进宫面圣呢。”
“可为何要闹着去见圣人呢？上了战场就生死无常，自古都是这样，合着还是想多讹点功勋和钱财呗。”
“唉，你们不知道，将军府上的人说，这辅国将军本是有命活着回来的，是七王爷使了计，把辅国将军当作了诱饵，这才把天照国人引到了布置好的陷阱里。这回七王爷立了功，辅国将军成却只是个逃军的名头，将军府的人自然不依，要找圣人主持公道呢。”
李京九听到这儿，猛地想起出门前门口那些个披麻戴孝的主仆。
她掀开帘子，那些人的议论声就更清楚了些。
“主持公道？哼，要不是七王爷英勇盖世，这时候天照国人该破多少城镇了？自己没守好关口，让人家帮他们擦屁股，还嫌人家擦得不够好，哪有这样的道理……”
“就是就是，况且七王爷为了击退敌寇，都中箭成了重伤了，现在还在北境受着雪打霜摧呢。他们还想要什么公道？！”
李京九越听越莫名，直到这最后一句，管叫她嘴巴都合不上。
沈明庭中箭成了重伤？
那在府里活蹦乱跳还举着剑要砍她的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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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连两日都事儿赶事儿的令人思绪不宁，到头来又被沈明庭撩拨愈发缭乱。
她躺在床上的翻来覆去一个时辰都没睡着，后来真睡着了，又不一会儿天就亮了。
露枝和小鹅服侍着她梳洗，她望着窗外院子里的那颗樱桃树，一颗颗本已结成青果的樱桃，晚上凉风一打，又落下了不少。
钟嬷嬷小心翼翼的托着她左脚转了转，“娘娘，这样会牵带着疼么？”
大抵还是会有些疼的，可是疼就能不去左相府上听戏了么？
李京九只说没有大碍，顺手从抽屉里把昨儿那张帖子给摸了出来，上头“冉府”二字分明是朱砂写的，可李京九多看几眼，竟觉得像用金粉填上去的那般厚重。
冉家，历史上顶有名的忠烈世家。往前几代都是文臣，一步一步从地方爬到京城里来。
经历过沙海的大殍，西关的战乱，中置的痢疾，还有秧河的洪灾。
熙国能渡过各种大灾大难，都极仰仗冉家的人才。
到了冉仁忠这一代，簪缨世家的光辉已经变成了萤火一般，飘渺微末。小辈男丁虽然都教养得极好，但能做上三品以上大员却是没有。
也不知是不是因着冉家再无中流砥柱的原因，以至于冉仁忠独木难支，太后也匮乏无力，熙国终于国破，冉家这满门忠烈誓死护卫皇城，最后被天照国人围在玉明门后。
所有后生皆跳下宫墙，以粉身碎骨殉葬这熙国最后的尊严，冉家再无后人。
李京九想到这段历史，不由觉得手中这封平平无奇的帖子也变得沉重起来，今儿她要见到的那些冉家贵胄，不久后就要落得无人敛尸的下场么？
“娘娘，您头上戴步摇还是簪子？”露枝征求的问。
露枝知道李京九在穿戴这方面极有自己的主见，以前样样都要听她的，而今熟悉了她的习惯，也能学着她喜好搭配出一身行头来。
只是这首饰方面，李京九从来都是少而精的，既是点睛之笔，露枝还是不好自己做主，每回都要先问过她的意见。
李京九心不在焉的从妆奁里摸了一支金镶脆桃簪。
“就这个吧。”
一群人速速走出府门。
见着门口站着十来个人，几个主子模样的在前头，后面跟着家丁，披麻戴孝的。
李京九眼稍瞥过他们，心里觉得奇怪。端王府府邸地址偏僻，人烟稀少，平日里门前见不着几个活人。
这群人披麻戴孝的送丧路过么？却又不像。
李京九再看几眼，心里“咯噔”一声。
该不会是怀王的岳丈出了什么事吧？
正这样想着，那群人就蜂拥过来。
“呸，你个丧天良的屠夫娘子，你夫君做了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就不怕往后跟着遭报应么？”
“当心损了阴德，晚年无后！”
“二大娘，三大娘，你们同她说这个做什么？不过是攀权附贵的破鞋罢了，她要是懂这些大道理，何至于一脚蹬了人家何大人？”
“是是是，她和沈明庭蛇鼠一窝倒是登对。姓李的，你给我听着，你们要是不给我们老爷一个说法，我化成厉鬼也要缠着你们！”
李京九觉得莫名，定下*身来要问个清楚，可那群人带着家丁上来就拉拉扯扯，面目凶恶。
守门的侍卫们很快就操着棍棒出来，也不管那群人到底是哪家的主子，立马操起一副军痞架势。
“哪里来的蝇蚋哪里滚！敢在端王府门前造次，见你们是腚眼子长脸上了！”
一阵棍打刀撵，又有侍卫恭恭敬敬走到李京九面前，轻着声催促：“娘娘快上车，要是叫这群泼皮无赖伤着半根头发，王爷非劈死小的们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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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京九看着这场闹剧，还没弄个明白呢，就被嬷嬷和丫鬟们扶上了车。
阿越一甩鞭子，两匹快马就隆隆的驶远了。
马车是沈明庭新配的，一辆芙蓉色的小圆顶，样样东西都是上乘。
李京九伏在小案桌上耷拉着脑袋继续休息，奴才几个都当她经了昨天的摧打，又受了刚才的惊吓，所以有些恹恹的。
钟嬷嬷坐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安慰。眼睛游来瞥去却望见小案桌下头有盏沉水香。
沉水香有定神的功效，这新崭崭的马车里怎么会有沉水香呢？
钟嬷嬷把沉水香捡到桌面上，又发现托座里还只火折子，真是一应俱全的，肯定是人特地准备的。
她吹燃了火折子点燃了沉水香，并着手扇了扇风，把香味喂到李京九跟前。
李京九闻了一会儿，似乎终于好受了些，浅浅的睁了眼皮儿。
“娘娘，您可是被刚刚那群人给吓着了？”钟嬷嬷问。
李京九说没有，“我只是觉得奇怪，我都不认识他们，为何他们上来就骂得这么难听呢？”
钟嬷嬷和露枝尴尬的对望一眼道，钟嬷嬷道：“我瞧着他们穿的是孝服，大约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儿，误会在咱们府上了。不过娘娘不必担心，府里的侍卫都是从军中的精锐里拔出来的，不论来了什么人都有他们来应付，伤不着咱们。”
李京九点点头，“我知道，我不是在想这个。”
钟嬷嬷侧头瞧瞧窥着李京九脸上的表情，见她眉心轻轻的蹙着，黛眉弯弯，下头一双妙目惘然空空。
钟嬷嬷似乎窥出了她的心思，又朝她挨近了些道：“方才在寒穆楼里奴才不好上跟前来和娘娘说。这会子出来了，老奴便啰嗦两句。其实您不必因着昨晚的事儿心灰意冷，纵然王爷发了火，还拍了碗不小心伤了娘娘，可是娘娘的脚伤却是王爷亲手处理包扎的。这要放在以前，是如何也不可能的事。”
旁边露枝也附和道：“嬷嬷说的都是实话。奴婢以前虽然不在王爷的院子里干活，可是王爷进出府邸，总还是见过些面。以往那些商贾贵胄来送礼，王爷是瞧也不瞧一眼的。去外头吃席面也十分难得，就算出去了，那些痴迷王爷的官家小姐暗暗装样子在王爷面前摔跤跛脚之类，王爷也通通不带搭理的。就连老太妃生病，王爷也没照料得这么仔细过，在一旁递递汤药就算了不得了。”
钟嬷嬷替李京九捶打着肩膀，把音调提高了几分，“是了，就是如此。王爷性冷，天生不会体贴人的。可这回发现娘娘脚背伤了，那着急的样子，叫奴婢们做起事来都惶惶的。奴婢总觉得，王爷真待娘娘有些不一样，昨儿发脾气只是为了给老天非顺气儿，这背后的目的还不是为了把娘娘给留下来。不然这张拜帖怎么会来得如此及时，偏就在王爷提剑……”
说到这儿钟嬷嬷自己也是一顿。这事儿说来真是惊险，现在提起也觉得脊背还阴凉凉的。李京九从早上起来就兴致不高，估计心结就在此处吧……论谁经历了这么一遭，心里没个记恨呢？
钟嬷嬷声音又柔和下来，尴尬的笑了笑，“偏就在王爷提剑的时候送来。奴婢当时心惊肉跳，回过身细想，又觉得怎么会这么巧呢？八成是王爷做的局，既不会伤着娘娘，又能在老太妃面前表决心。不然依着昨儿老太妃那架势，如何糊弄得过呀……”
李京九正听得迷惘，突然外面一阵哄闹，马车也渐渐勒停了下来。
钟嬷嬷问：“外面怎么了？”
驾车的阿越掀了帘子朝里面道：“前面是张邸报的地方，不知出了什么事，围满了人，走不通了。”
“那就换条道吧。”
阿越应声说好，可是这马车个头不小，要想从挤满人的驰道里退出来十分艰难。
挪挪转转好一阵子，车里的人都跟着急出了一身汗。
那人群在车旁来来去去，有人在马车边上高声议论着。
“真惨啊，听说头都被砍断了，是拿针线缝回脖子上抬回来的。啧啧啧……这天照国人真是凶悍得很，下手跟畜生似的。”
“砍了七十八刀，尸体都成烂肉了，缝在一起又起个什么作用呢？叫我说，这样的尸首找不回来也罢，让妻儿老小看见，那还不哭断肠？”
“可不是嘛，今儿一运回来，辅国将军门口跪着的那几十号人当场晕过去七八个，现在人家阖府上下咽不下这口气，不肯埋，说要进宫面圣呢。”
“可为何要闹着去见圣人呢？上了战场就生死无常，自古都是这样，合着还是想多讹点功勋和钱财呗。”
“唉，你们不知道，将军府上的人说，这辅国将军本是有命活着回来的，是七王爷使了计，把辅国将军当作了诱饵，这才把天照国人引到了布置好的陷阱里。这回七王爷立了功，辅国将军成却只是个逃军的名头，将军府的人自然不依，要找圣人主持公道呢。”
李京九听到这儿，猛地想起出门前门口那些个披麻戴孝的主仆。
她掀开帘子，那些人的议论声就更清楚了些。
“主持公道？哼，要不是七王爷英勇盖世，这时候天照国人该破多少城镇了？自己没守好关口，让人家帮他们擦屁股，还嫌人家擦得不够好，哪有这样的道理……”
“就是就是，况且七王爷为了击退敌寇，都中箭成了重伤了，现在还在北境受着雪打霜摧呢。他们还想要什么公道？！”
李京九越听越莫名，直到这最后一句，管叫她嘴巴都合不上。
沈明庭中箭成了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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