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他一定很痛很痛
第二百四十二章他一定很痛很痛
苏翎果然只能在春闱镇小住一段时日，不过三五天的功夫，便向苏湄告别。
苏湄眼泪汪汪地送走苏翎，喟然长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再见苏翎，又会是什么时候。又或许以后山高水远，再无相见的时候。
想到这，苏湄不自觉吸了吸鼻尖，委屈红了眼睛。
她心里憋屈着难受，却又不知如何抒发。
江闵在不远处看着怅然若失的苏湄，原本已经快要到嘴边的安抚，因为瞧见她前所未有的难过，只能吞咽回去。
他无力安抚，除了陪在苏湄身旁，没有其他法子。
之后的日子，百里郁每隔三五天都会过来给江闵施针几次，都会特别编排理由支走苏湄。次数一多，便连迟钝得不行的苏湄，都感觉出不大对劲。
终于向百里郁提出抗议。
她拦住打算进院子的百里郁，“你今天要给江闵施针吗？”
小丫头明知故问，百里郁如果不是冲着这个来的，又何必走上一程。百里郁轻蔑哼了声，极不情愿地点头。
“那我今天，就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你。”苏湄将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义正言辞地说。甚至还用上了威胁的语气，只是她威胁的语气实在太可爱了些，在百里郁这样的老江湖听来，根本没有半点威慑力。
“你不能再把我支走了。”见百里郁很是心不在焉，苏湄再补充了句。
那信誓旦旦咬牙切齿的模样，莫名有些可爱。
“那行，你今天就一步不落地跟着我。我施针的时候，你也可以在旁边帮个忙，打个下手。”苏湄本以为这事会非常棘手，没想百里郁只是轻轻挑眉，竟然就这么干脆地答应了？
“不是说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吗？那你杵在那里做什么？”百里郁回头，见苏湄还没有跟上来，出言提醒。
已经有些不大耐烦了。
苏湄反应过来，快走两步追上，紧紧贴着百里郁，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江闵治腿的过程非常痛苦，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百里郁和江闵都知道这事不可能一直瞒着苏湄，如果她主动坚决提出，百里郁可以遂了她的心愿。
纸是包不住火的。
苏湄听得心里一紧，不自觉脚下加快了些，踩到走在前面的百里郁脚背上。
“对不起，对不起。”
苏湄连连道歉，点头如捣蒜。
“你......”百里郁想生气，不过还是压下心里的不爽，“算了，我们进去吧。”
江闵已经在里面等着百里郁了。
看到苏湄，他稍稍惊吓了下，不过很快释然。冲着苏湄招了招手，让她过去自己的身旁。
苏湄乖巧，来到江闵身后站立。
“是今天吗？”
江闵涩涩一笑，终于到了要让苏湄直面这样一幕的时候了。
百里郁第一针下去，江闵便感觉刺骨钻心地疼痛。那双已经废掉的腿，偏偏这时对痛感的刺激这么鲜明，抑制不住地一声浅呼，额头上冒出细细冷汗。
他猜到很痛，所以从百里郁刚刚开始施针的时候就在隐忍，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会痛入心扉，痛到那样让人不能自已，那一声惊呼出于本能，也是控制不住。
苏湄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江闵的忍耐性一直很好很好，那一定很痛很痛。
苏湄有些懊恼，懊恼她怎么那么不争气，竟然一点忙都帮不上。
除掉握住江闵还在微微颤抖的手，她什么都做不了。
这一针，江闵用了好久才缓过劲来。
挤出笑容看向一脸担心的苏湄，“湄儿，我没事，你放心。”
他说得轻描淡写，将明明钻心刺骨的疼痛一笔带过。
重重点头，信了江闵的话。
他一定会没事的！
虽然江闵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也只有百里郁，继续冷漠地施针，权当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施针又稳又狠，一点不留情。
江闵不自觉身上每处神经都紧绷起来，眉头深皱。
剧烈的疼痛感裹挟着他，身子竟有些不受控制，不过轻轻往后坐了坐，昏了过去......
本就苍白得不能再苍白的面庞，失去了所有生机。
苏湄再是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百里郁，江闵他......江闵他还活着吗？”苏湄可怜兮兮地问，拽紧着最后的救命稻草。在那么一瞬，她改变了之前的决定。
其实他坐在轮椅上也没什么不好的，她不该在乎那些人说什么，也无论那些人说什么江闵都是最好的！
她可以照顾他，可以给他做更好更方便的轮椅......
“放心，死不了。”百里郁对这一切早就司空见惯，每次施针到最后，江闵都会因为疼痛昏厥过去，这再正常不过了。
因为，那本就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痛苦。
她以前跟随师父行医的时候，见过不少断腿的病人，他们当中大部分人承受不住接骨的痛苦，又觉得站起来的机会实在太渺茫了，中途放弃的不在少数。
江闵接骨难度比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要大，也更痛苦。但是他从未有一刻想过放弃......
这让百里郁对他，改观了许多。
见苏湄还是死死盯着自己，百里郁只得再叹了口气，走过去将靠在轮椅上昏厥孱弱的江闵抱了起来，扶他回床上休息。
“你守着他吧，过一会儿就醒了。后天的这个时候，我再过来施针。”
她就像是一无情无心的治疗机器。
“好的。”
苏湄点头，快步来到江闵身旁，小心替他将被子盖上。
眼眸中的关心更切。
她有些话，是江闵醒来，想要告诉给他知道的。
............
苏湄不知道江闵什么时候可以清醒，拜托四喜做了些吃的备着。他那么辛苦难受，总归要吃些东西。
江闵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
苏湄守在他的床边，眼眸紧闭，已然已经睡着。
江闵只觉得浑身都使不上力气，这样的感觉太熟悉了，每一次的施针，都会耗尽他所有的力气，每次醒来都是这幅四肢体乏的模样。
唯一不同的是，以前都是他一个在绝望无助中醒来，这次却有了苏湄的陪伴。
小丫头已经睡着了，可惜就算是在梦里，仍然眉头紧锁，紧紧皱成一团。江闵见了太多无忧无虑又没心没肺的模样，见她这般如此，一时有些恍惚。
苏湄这样的改变，都是因为他吧......
是他把苏湄变成这幅样子的。以前那个单纯又没有心机的苏湄，到底还是藏了不少的心事......
他喜欢以前的苏湄，却又无比心疼现在的苏湄。
江闵欠了欠身子，轻轻又低低地唤了声。
“湄儿。”
那一声很浅，却把还在梦中的苏湄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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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翎果然只能在春闱镇小住一段时日，不过三五天的功夫，便向苏湄告别。
苏湄眼泪汪汪地送走苏翎，喟然长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再见苏翎，又会是什么时候。又或许以后山高水远，再无相见的时候。
想到这，苏湄不自觉吸了吸鼻尖，委屈红了眼睛。
她心里憋屈着难受，却又不知如何抒发。
江闵在不远处看着怅然若失的苏湄，原本已经快要到嘴边的安抚，因为瞧见她前所未有的难过，只能吞咽回去。
他无力安抚，除了陪在苏湄身旁，没有其他法子。
之后的日子，百里郁每隔三五天都会过来给江闵施针几次，都会特别编排理由支走苏湄。次数一多，便连迟钝得不行的苏湄，都感觉出不大对劲。
终于向百里郁提出抗议。
她拦住打算进院子的百里郁，“你今天要给江闵施针吗？”
小丫头明知故问，百里郁如果不是冲着这个来的，又何必走上一程。百里郁轻蔑哼了声，极不情愿地点头。
“那我今天，就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你。”苏湄将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义正言辞地说。甚至还用上了威胁的语气，只是她威胁的语气实在太可爱了些，在百里郁这样的老江湖听来，根本没有半点威慑力。
“你不能再把我支走了。”见百里郁很是心不在焉，苏湄再补充了句。
那信誓旦旦咬牙切齿的模样，莫名有些可爱。
“那行，你今天就一步不落地跟着我。我施针的时候，你也可以在旁边帮个忙，打个下手。”苏湄本以为这事会非常棘手，没想百里郁只是轻轻挑眉，竟然就这么干脆地答应了？
“不是说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吗？那你杵在那里做什么？”百里郁回头，见苏湄还没有跟上来，出言提醒。
已经有些不大耐烦了。
苏湄反应过来，快走两步追上，紧紧贴着百里郁，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江闵治腿的过程非常痛苦，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百里郁和江闵都知道这事不可能一直瞒着苏湄，如果她主动坚决提出，百里郁可以遂了她的心愿。
纸是包不住火的。
苏湄听得心里一紧，不自觉脚下加快了些，踩到走在前面的百里郁脚背上。
“对不起，对不起。”
苏湄连连道歉，点头如捣蒜。
“你......”百里郁想生气，不过还是压下心里的不爽，“算了，我们进去吧。”
江闵已经在里面等着百里郁了。
看到苏湄，他稍稍惊吓了下，不过很快释然。冲着苏湄招了招手，让她过去自己的身旁。
苏湄乖巧，来到江闵身后站立。
“是今天吗？”
江闵涩涩一笑，终于到了要让苏湄直面这样一幕的时候了。
百里郁第一针下去，江闵便感觉刺骨钻心地疼痛。那双已经废掉的腿，偏偏这时对痛感的刺激这么鲜明，抑制不住地一声浅呼，额头上冒出细细冷汗。
他猜到很痛，所以从百里郁刚刚开始施针的时候就在隐忍，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会痛入心扉，痛到那样让人不能自已，那一声惊呼出于本能，也是控制不住。
苏湄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江闵的忍耐性一直很好很好，那一定很痛很痛。
苏湄有些懊恼，懊恼她怎么那么不争气，竟然一点忙都帮不上。
除掉握住江闵还在微微颤抖的手，她什么都做不了。
这一针，江闵用了好久才缓过劲来。
挤出笑容看向一脸担心的苏湄，“湄儿，我没事，你放心。”
他说得轻描淡写，将明明钻心刺骨的疼痛一笔带过。
重重点头，信了江闵的话。
他一定会没事的！
虽然江闵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也只有百里郁，继续冷漠地施针，权当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施针又稳又狠，一点不留情。
江闵不自觉身上每处神经都紧绷起来，眉头深皱。
剧烈的疼痛感裹挟着他，身子竟有些不受控制，不过轻轻往后坐了坐，昏了过去......
本就苍白得不能再苍白的面庞，失去了所有生机。
苏湄再是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百里郁，江闵他......江闵他还活着吗？”苏湄可怜兮兮地问，拽紧着最后的救命稻草。在那么一瞬，她改变了之前的决定。
其实他坐在轮椅上也没什么不好的，她不该在乎那些人说什么，也无论那些人说什么江闵都是最好的！
她可以照顾他，可以给他做更好更方便的轮椅......
“放心，死不了。”百里郁对这一切早就司空见惯，每次施针到最后，江闵都会因为疼痛昏厥过去，这再正常不过了。
因为，那本就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痛苦。
她以前跟随师父行医的时候，见过不少断腿的病人，他们当中大部分人承受不住接骨的痛苦，又觉得站起来的机会实在太渺茫了，中途放弃的不在少数。
江闵接骨难度比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要大，也更痛苦。但是他从未有一刻想过放弃......
这让百里郁对他，改观了许多。
见苏湄还是死死盯着自己，百里郁只得再叹了口气，走过去将靠在轮椅上昏厥孱弱的江闵抱了起来，扶他回床上休息。
“你守着他吧，过一会儿就醒了。后天的这个时候，我再过来施针。”
她就像是一无情无心的治疗机器。
“好的。”
苏湄点头，快步来到江闵身旁，小心替他将被子盖上。
眼眸中的关心更切。
她有些话，是江闵醒来，想要告诉给他知道的。
............
苏湄不知道江闵什么时候可以清醒，拜托四喜做了些吃的备着。他那么辛苦难受，总归要吃些东西。
江闵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
苏湄守在他的床边，眼眸紧闭，已然已经睡着。
江闵只觉得浑身都使不上力气，这样的感觉太熟悉了，每一次的施针，都会耗尽他所有的力气，每次醒来都是这幅四肢体乏的模样。
唯一不同的是，以前都是他一个在绝望无助中醒来，这次却有了苏湄的陪伴。
小丫头已经睡着了，可惜就算是在梦里，仍然眉头紧锁，紧紧皱成一团。江闵见了太多无忧无虑又没心没肺的模样，见她这般如此，一时有些恍惚。
苏湄这样的改变，都是因为他吧......
是他把苏湄变成这幅样子的。以前那个单纯又没有心机的苏湄，到底还是藏了不少的心事......
他喜欢以前的苏湄，却又无比心疼现在的苏湄。
江闵欠了欠身子，轻轻又低低地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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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声很浅，却把还在梦中的苏湄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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