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疯了吗
萧渐玄立在船头，当然也听到了悠扬笛声，但他根本无心欣赏。
“王爷，魏先生的记号是在岸边没有的，我们要不要先从靠近岸边的小舟查起？”为他摇船的侍卫道，“咱若往湖心去了，万一绑架魏先生的贼人却在这些小舟中可怎么办？”
“我端王府是没人了吗？这里交给暗卫。你给本王朝那画舫摇！”萧渐玄想：叶枫就不会问这么蠢的问题。
宵禁后的玄武湖本就静谧辽阔人迹罕至，渐行渐远的画舫显眼，飞蛾逐火般往画舫赶的萧渐玄一行也显眼。
顾雪贞遥遥确认了人之后，就背对萧渐玄坐在船头，开始地开始吹《相思引》。
但这次，顾雪贞吹的磕磕绊绊，像个没记住谱子的初学者，很滑稽但又不至于难听。
萧渐鸿有点欣赏不了这种形式的笛声，皱眉道：“这边太吵了，我们换个地方。”
柳婷婷却笑道：“我倒觉得吹笛者是个妙人，曲调有误处也误的颇有章法。”
“你说吹笛者是故意错的？”萧渐鸿不解。
柳婷婷笑道：“曲有误，周郎顾。怕是在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吧。”
萧渐鸿沉吟了一下，皱眉：“莫非又是想找你拜师的？若真是冲你来的，就有点麻烦了。你这行踪……”
“行踪暴露了也不要紧，这不是还有太子殿下护着我么。”柳婷婷笑起来，“此人确有些天分，基础也扎实，倒也符合我八音门入门资格。”
“既然你有兴致，那便再听听。”萧渐鸿不置可否道。
柳婷婷起身行礼：“多谢殿下。”
萧渐鸿摆摆手，又吩咐李翎将船摇近一些。
彼时，月光从云层里钻出来，将湖面耀地银光熠熠。借着月色，便可看见不远处有两艘小船靠在了一起，其中一艘上流淌出了婉转的笛声。
依然是相思引，但比之前要流畅动人许多。
柳婷婷低笑：“我就说她藏拙吧，您听听，是不是好了许多？”
萧渐鸿此时心中也笃定这笛声是冲着拜师来的了，但也并不觉得如何惊艳：“稀松平常。”
“感情上少了点缠绵悱恻，但胜在技法了得，气息稳定。”
柳婷婷起了惜才之心，当即让侍女取了长琴来，抚琴为笛声相和。
这就算是八音门的入门考核了，若求学者可以跟上老师的节奏，便算是考核通过。
萧渐鸿其实不太愿意她多事收个徒弟，可眼下她既已定了心思，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可万万没想到，琴声切入没多久，那笛声忽然就停了。
然后，萧渐鸿听见一个颇为耳熟的声音顺着水雾钻进他耳朵里——
“萧渐玄你给我停下！”
原来，顾雪贞远远发现追画舫的萧渐玄之后，便假装与他偶遇，还自称是来玄武湖上为他练曲子的。
萧渐玄起先自然是不信的，并且觉得她有拖延时间的嫌疑。
可顾雪贞撒娇卖痴，非说什么这《相思引》只有他在，她才能吹得好，要他现在就听一听。
月光下的美人天真娇俏，盈盈眸光中仿佛碎进了万千星辰，而每一缕星辉都是对他的仰望和坦诚。
萧渐玄没顶住。
他明明是来追查魏清的下落，可她横笛在前的时候，他没打断她。
曲子确实比之前听到的要流畅婉转很多，但比起厉害的乐师来还差得远。
可萧渐玄色令智昏，反而觉得这种生涩平淡很是可爱，也确实符合她初学此曲的说辞。并且，此曲他前后听到两遍，确因在他面前而有了很大的不同，一种隐秘的满足感蔓延开来，让他通体舒畅。
顾雪贞这局做的可谓天衣无缝，层层算计，层层暗示才达到了这么个效果。
原本，这一曲毕后，她就能顺势上萧渐玄的船，然后缠着他要那枚玉佩。
玉佩他肯定没带在身上，届时或叫他回去取，或叫他回岸上补些旁的东西，一切都算是水到渠成。哪怕最后萧渐玄还是要追画舫，有她在船上见机行事，幽冥卫那边成事的概率也会大很多。
可哪里能想到，半路会杀出个抚琴相和的来呢！
她与萧渐玄之间的和谐气氛，多半都来自于只在他们之间的隐秘暧昧，仿佛夜半来天明走，有今朝没明日的露水姻缘，危险、隐秘、如昙花易逝。
然而琴音一插入，这种隐秘的暧昧就分崩离析了。
萧渐玄本就生性多疑，一旦氛围破碎，他就会迅速反思。
而且，他的思维有些唯结果论，比如，他会忽略过程，直接提炼出：顾雪贞的出现导致我不能继续追画舫，这种简单直白毫无道理的因果关系。
“吹得不错，我今夜有事要忙，贞贞我们下次见。”丢下这句，他就命令侍卫继续追画舫去了。
顾雪贞被一口老血哽住，当场就吼了那句：“萧渐玄你给我停下！”
并且不顾危险，借着两船相交的片刻，直接跳到了萧渐玄的船上。
“贞贞，你既在周围埋伏了别的人，又何苦以身犯险呢？”萧渐玄冷下脸来，他几乎已经确定，顾雪贞今日种种举动，都不是偶然。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要回礼，我便亲自吹相思引赠你。那我玉佩呢？还来！”顾雪贞将头发约到耳后，一抬眸，眼底俱是锋利的光芒。
能拖几时就几时吧，拖得越久，幽冥卫得手的希望就越大。
“我没带在身上。下次！”萧渐玄皱眉，此时顾雪贞这种锋芒毕露的样子，让他心中尚余的情意都消散了。
笨拙的讨好很可爱，但目的明确的讨好，就很讨厌了。
这个答案符合顾雪贞的期待，于是她跳起来，走到摇浆的侍卫那边，猛然推了他一把。
那侍卫碍着她的身份，根本不敢与她动手，如此一来就被顾雪贞推到了水里去。
“端王殿下，食言而肥，这小舟可载不动你。”顾雪贞冷冷看着他，眼底俱是疯魔。
下一瞬，她猛地挥动刚从侍卫腰间抽来的腰刀，一刀斩在了小船上。
“顾雪贞，你疯了吗？”
顾雪贞面无表情地朝他掷出玉笛，同时挥了第二剑。
水从缺口处哗哗地冒上来，她清冷疯魔的声音却压着水声传出很远——
“天命说你我有缘无分，所以即便我曾爱你如命，也与你没有姻缘。今夜你我若死在一处，也不知算不算是逆天改命。”
事到如今，顾雪贞除了破罐子破摔这招，也实在是没别的辄儿了。不过，看萧渐玄那一副被震住还有点动容的样子，这招倒也不算太烂。
顾雪贞心底不屑地笑：这男人呐，不管心里有什么野望，胸中有何等沟壑，见到一个为他疯魔为他张狂的美丽女人，依然会沾沾自喜，虚荣心暴涨。
萧渐玄有些无奈道：“贞贞你这又是何苦。”
顾雪贞凄婉哀怨地看着他，控诉：“我好不容易见你一次，你却要丢下我。”
“罢了，陪你就是。且过来，我带你去安全地方！”萧渐玄叹息着，朝她伸出手。
顾雪贞随手抛了手中利刃，朝他递出了柔荑。
但就在这个时候，湖面上有破空声传来，萧渐玄无比警觉地后退两步，只听“啪嚓”一声，一只酒杯砸在了他原先站的地方。
“呵。逆天改命？我看你是痴心妄想！”一声冷喝从迷蒙水雾里破风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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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魏先生的记号是在岸边没有的，我们要不要先从靠近岸边的小舟查起？”为他摇船的侍卫道，“咱若往湖心去了，万一绑架魏先生的贼人却在这些小舟中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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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禁后的玄武湖本就静谧辽阔人迹罕至，渐行渐远的画舫显眼，飞蛾逐火般往画舫赶的萧渐玄一行也显眼。
顾雪贞遥遥确认了人之后，就背对萧渐玄坐在船头，开始地开始吹《相思引》。
但这次，顾雪贞吹的磕磕绊绊，像个没记住谱子的初学者，很滑稽但又不至于难听。
萧渐鸿有点欣赏不了这种形式的笛声，皱眉道：“这边太吵了，我们换个地方。”
柳婷婷却笑道：“我倒觉得吹笛者是个妙人，曲调有误处也误的颇有章法。”
“你说吹笛者是故意错的？”萧渐鸿不解。
柳婷婷笑道：“曲有误，周郎顾。怕是在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吧。”
萧渐鸿沉吟了一下，皱眉：“莫非又是想找你拜师的？若真是冲你来的，就有点麻烦了。你这行踪……”
“行踪暴露了也不要紧，这不是还有太子殿下护着我么。”柳婷婷笑起来，“此人确有些天分，基础也扎实，倒也符合我八音门入门资格。”
“既然你有兴致，那便再听听。”萧渐鸿不置可否道。
柳婷婷起身行礼：“多谢殿下。”
萧渐鸿摆摆手，又吩咐李翎将船摇近一些。
彼时，月光从云层里钻出来，将湖面耀地银光熠熠。借着月色，便可看见不远处有两艘小船靠在了一起，其中一艘上流淌出了婉转的笛声。
依然是相思引，但比之前要流畅动人许多。
柳婷婷低笑：“我就说她藏拙吧，您听听，是不是好了许多？”
萧渐鸿此时心中也笃定这笛声是冲着拜师来的了，但也并不觉得如何惊艳：“稀松平常。”
“感情上少了点缠绵悱恻，但胜在技法了得，气息稳定。”
柳婷婷起了惜才之心，当即让侍女取了长琴来，抚琴为笛声相和。
这就算是八音门的入门考核了，若求学者可以跟上老师的节奏，便算是考核通过。
萧渐鸿其实不太愿意她多事收个徒弟，可眼下她既已定了心思，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可万万没想到，琴声切入没多久，那笛声忽然就停了。
然后，萧渐鸿听见一个颇为耳熟的声音顺着水雾钻进他耳朵里——
“萧渐玄你给我停下！”
原来，顾雪贞远远发现追画舫的萧渐玄之后，便假装与他偶遇，还自称是来玄武湖上为他练曲子的。
萧渐玄起先自然是不信的，并且觉得她有拖延时间的嫌疑。
可顾雪贞撒娇卖痴，非说什么这《相思引》只有他在，她才能吹得好，要他现在就听一听。
月光下的美人天真娇俏，盈盈眸光中仿佛碎进了万千星辰，而每一缕星辉都是对他的仰望和坦诚。
萧渐玄没顶住。
他明明是来追查魏清的下落，可她横笛在前的时候，他没打断她。
曲子确实比之前听到的要流畅婉转很多，但比起厉害的乐师来还差得远。
可萧渐玄色令智昏，反而觉得这种生涩平淡很是可爱，也确实符合她初学此曲的说辞。并且，此曲他前后听到两遍，确因在他面前而有了很大的不同，一种隐秘的满足感蔓延开来，让他通体舒畅。
顾雪贞这局做的可谓天衣无缝，层层算计，层层暗示才达到了这么个效果。
原本，这一曲毕后，她就能顺势上萧渐玄的船，然后缠着他要那枚玉佩。
玉佩他肯定没带在身上，届时或叫他回去取，或叫他回岸上补些旁的东西，一切都算是水到渠成。哪怕最后萧渐玄还是要追画舫，有她在船上见机行事，幽冥卫那边成事的概率也会大很多。
可哪里能想到，半路会杀出个抚琴相和的来呢！
她与萧渐玄之间的和谐气氛，多半都来自于只在他们之间的隐秘暧昧，仿佛夜半来天明走，有今朝没明日的露水姻缘，危险、隐秘、如昙花易逝。
然而琴音一插入，这种隐秘的暧昧就分崩离析了。
萧渐玄本就生性多疑，一旦氛围破碎，他就会迅速反思。
而且，他的思维有些唯结果论，比如，他会忽略过程，直接提炼出：顾雪贞的出现导致我不能继续追画舫，这种简单直白毫无道理的因果关系。
“吹得不错，我今夜有事要忙，贞贞我们下次见。”丢下这句，他就命令侍卫继续追画舫去了。
顾雪贞被一口老血哽住，当场就吼了那句：“萧渐玄你给我停下！”
并且不顾危险，借着两船相交的片刻，直接跳到了萧渐玄的船上。
“贞贞，你既在周围埋伏了别的人，又何苦以身犯险呢？”萧渐玄冷下脸来，他几乎已经确定，顾雪贞今日种种举动，都不是偶然。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要回礼，我便亲自吹相思引赠你。那我玉佩呢？还来！”顾雪贞将头发约到耳后，一抬眸，眼底俱是锋利的光芒。
能拖几时就几时吧，拖得越久，幽冥卫得手的希望就越大。
“我没带在身上。下次！”萧渐玄皱眉，此时顾雪贞这种锋芒毕露的样子，让他心中尚余的情意都消散了。
笨拙的讨好很可爱，但目的明确的讨好，就很讨厌了。
这个答案符合顾雪贞的期待，于是她跳起来，走到摇浆的侍卫那边，猛然推了他一把。
那侍卫碍着她的身份，根本不敢与她动手，如此一来就被顾雪贞推到了水里去。
“端王殿下，食言而肥，这小舟可载不动你。”顾雪贞冷冷看着他，眼底俱是疯魔。
下一瞬，她猛地挥动刚从侍卫腰间抽来的腰刀，一刀斩在了小船上。
“顾雪贞，你疯了吗？”
顾雪贞面无表情地朝他掷出玉笛，同时挥了第二剑。
水从缺口处哗哗地冒上来，她清冷疯魔的声音却压着水声传出很远——
“天命说你我有缘无分，所以即便我曾爱你如命，也与你没有姻缘。今夜你我若死在一处，也不知算不算是逆天改命。”
事到如今，顾雪贞除了破罐子破摔这招，也实在是没别的辄儿了。不过，看萧渐玄那一副被震住还有点动容的样子，这招倒也不算太烂。
顾雪贞心底不屑地笑：这男人呐，不管心里有什么野望，胸中有何等沟壑，见到一个为他疯魔为他张狂的美丽女人，依然会沾沾自喜，虚荣心暴涨。
萧渐玄有些无奈道：“贞贞你这又是何苦。”
顾雪贞凄婉哀怨地看着他，控诉：“我好不容易见你一次，你却要丢下我。”
“罢了，陪你就是。且过来，我带你去安全地方！”萧渐玄叹息着，朝她伸出手。
顾雪贞随手抛了手中利刃，朝他递出了柔荑。
但就在这个时候，湖面上有破空声传来，萧渐玄无比警觉地后退两步，只听“啪嚓”一声，一只酒杯砸在了他原先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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