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可爱之人
云弈棋回来时失魂落魄，外加一双肿如核桃的眼睛，让瘫在沙发上的宴清不得不强打精神坐起来安慰她。
“明明没有和他恋爱，还被他直接拒绝了，可现在感觉就像失恋，他说永远不会和你见面，我听着，觉得他好像也是在对我这么说。”
云弈棋坐在她身边，靠着她肩膀，说话都没了力气，“对不起，我知道他伤害了你，可我还是没办法讨厌他……我总觉得，他不应该是那样的人。”
宴清其实也这么想。
那日雨夜，他醉酒进屋，看见她的时候眼里有被激起的占有和欲望。刚才，他进来时看见她这副模样，很小心地避开她的眼神，眼底清凌凌的，理智，温和，没有其他杂质。
他在书里喜欢了宴翎一辈子，哪怕最后遁入空门，也从未将这种喜欢向她坦白，他的喜欢含蓄，执着，含着深深的隽永，那种感情很纯粹，而企图通过机器人窥探她心事的行为，则是潮湿阴郁的。
宴清手指深深插进发丝里——是因为喜欢的对象变了所以感觉也变了，还是说，窥听她心事的，其实另有其人？
“已经看完决赛，我打算回烟城了。”
云弈棋说：“我回去后就照老爸的意思开始跟人相亲了，陆嘉明这个烂人，你放心，我决不会再对他动心，也尽量避免见着他，如果见到了，我看见他一次骂他一次，就让他孤独终老去吧！”
宴清送她，被她婉拒，她陪了宴清好一会，宴清是受害者，但反应尚算平静，相比之下，她表现得比宴清还要难受。
当发觉这样下去得要宴清一直安慰自己时，她站起身，“我先回房啦，嗯，走之前我们吃顿饭，来京城受了你这么多照顾，回去这顿我请你啊。”
小姑娘还是年轻，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时刻散发出“我喜欢陆嘉明可没想到他是个混蛋，我现在及时止损放弃他老实去相亲找个靠谱男人结婚，但我知道我这辈子都不会找到比他更让我心动的男人了，我好伤心”的情绪，有一种此生都不会拥有真爱的悲怆感。
但是。
缘分这个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她才二十出头，柳暗花明又一村的事情，在每个人身上都会发生不止一次的。
云弈棋走后，宴清躺沙发上用小号刷了会v博，下周她就要去参加《最奇》综艺了，综艺都是有台本的，无论艺人团队想通过一档节目打造出怎样的人设，都必须和节目组提前磋商，否则无论怎么用心，工作人员的有心引导和后期剪辑，都会让最终的播出效果与当初设想大相径庭。
这件事恩雅已经跟她讨论过，既然在《凤鸣》里是典型的恶女形象，可以在节目里制造反差萌吸粉，比如在节目上表现得迷糊点，食量夸张点，做些无心之错但能引人发笑的小事……
宴清：“这莫不是最近流行的‘智障人设’？”
恩雅：“也不能这么说，迷糊人设会降低攻击性，毕竟小清你长得太漂亮，还演了深入人心的反派，很容易会和观众产生距离感。”
宴清正好刷到一则伍漫菲的短视频，姑娘圆眼圆脸，有着俏生的尖下巴，头发乌黑如墨，长得又乖又甜，只见她在视频里吞了一大口鱼丸，小嘴鼓鼓囊囊地，还不得不掩住嘴，等食物嚼碎艰难咽进胃里才放下手，笑眯眯地道：“真好吃。”
旁边的卖货主播夸张地张大嘴，“伍老师来我们直播间真的好拼，一口吞鱼丸，圈子里没有第二个女星能像你这样吧？太豪迈了，宝宝们看见没，我们伍老师多喜欢吃这个零食，我倒数五秒大家开始抢啊，手要快点，不然马上就卖完了。”
底下评论全部在说伍漫菲超级可爱。
宴清又刷了会视频，她思忖良久，给恩雅发消息，让她和团队不要为自己定义人设，只说到时候上节目为防止恶剪需和他们做好沟通，并设法拿到母带就好。
伍漫菲在公众前的表现，和她所听到的有关她的手段有很大出入，如果这个妹妹表里不一，真是绿茶，那么据她所知，能打败绿茶的，就只有绿茶自己，外加一点白莲味的婊气了。
说起绿茶，宴清想起男朋友，她看了眼时间，才下午两点，距秦来接自己还有四个小时，她在沙发上歪了会，给秦来发了消息。
宴清：【你现在在哪？】
秦来：【上茶艺课】
宴清：【？】
宴清：【还在上茶艺课？不是早上就该上完了吗?无不无聊啊】
秦来：【嗯，还好】
秦来：【倒是感觉你有点无聊】
秦来：【不然，过来陪我上课？】
他发来地址。
宴清压根不信他在上什么茶艺课。
左右闲着无事，她泼了把水洗面，即将出门的时候，看见陆嘉明留下的小盒子，她犹豫了下，走过去打开，把黑色的电子表拿出来。
里面附了份说明，教她怎么进行操作。
想来想去，她能填的三个紧急联系人，也不外乎秦来，高菲，还有管家。
她照说明输了三个人的号码，盯着手表一会，把它放在玄关的柜上，打开门走出去。
-
高菲根据地址开车，在靠近郊外的一处创意产业园门口停下，她们往里走了没多久，在绿草如茵的产业园里看见一座名为颂雅的学堂，进去说明来意，招待员立即请她们去体验周末的露天茶艺课程。
宴清和高菲两人面面相觑。
宴清实在难以相信秦来是真的在上茶艺课，但学堂古典的设计，原木材质的建筑，随处可闻的清淡茶香，以及招待者身着的古制汉服，又不得不让她接受眼前的一切。
她们由招待员领着往里走，没多久就看见露天草坪上，巨大宽敞，雕着精致飞檐的凉亭之下，有十几人席地而坐正在倒茶。
只有一个男人坐在角落，黑衣黑裤，双手捧起已经倒好的温茶，盯着里面漂浮的绿叶，侧颜漫不经心，像在走神。
“老板您独个儿去找秦先生吧。”
高菲连连摇头，“让我过去一动不动在那儿倒茶……开玩笑，这还不如让我去跟什么人打一架。”
宴清只好一个人往男人的方向走，短短途中，她已经看见其他学茶艺的女子，无论老少，在老师讲课的间歇，都要回头冲他那望一眼，秋天才刚来，眼中已越过冬日含了脉脉春意。
她走过去，直接捱了他坐下，立即感受到那些目光疾速倒退回了冬日里的寒风，猎猎向她刮来，似乎还饱含质问，问她怎么就敢坐到那个男人身边。
秦来扭头，看见她来，唇角一挑，根本不管自己是否在课堂上，抬手扯下她的口罩到下颌，箍着她精致的下巴尖，欹斜着凑近她就吻了一口。
她嘴里很甜。
他品了不少茶，唇里泛了轻微的苦，惹得她微微蹙眉，想推开他，他单手拧了她的腰，把苦味之后的糯甜和醇厚悉数喂进她嘴里，这才不紧不慢放开她。
宴清感觉到那些稠密的目光从攻击变成了羡慕，老师的声音穿过学生，递到他这里，“需要再准备一副茶具吗？”
“不用。”
秦来又倒了杯茶，“她不学这些，只是来陪我上课。”
老师不再问，继续讲课。
“抱我。”
秦来抿了口茶说。
宴清抗议：“为什么非要我抱你？”
“你不抱我，我就不泡茶给你喝。”
秦来声音似乎在发抖，“这里如狼似虎，我好没有安全感，你抱着我，我才能安心上课啊。”
“……”
别演了别演了，答应你就是了。
宴清不太情愿地双手搂住他，下巴顺其自然磕在他的肩头，每一次，他泡了新茶，都会品一口，再喝一些，然后渡进她嘴里。
老师有时候会下来看学生们布茶时的动作是否有错，但不管秦来和宴清做什么，她始终越过他们，完全不给予任何指导。
宴清疑心这个学堂就是秦来花钱投资的，老师面对他时非常恭敬，就好像是他的员工一样。
她靠在他身上，极近地打量他的五官，除了那双凤眼最为鲜明，其他都长得各有缺点，然而就是这些有缺点的地方凑到一起，印刻出他完美，漂亮并有些古典的面容。
这个男人要是留着长发去演古装剧，模样不会比商越差。
她问：“你为什么要上茶艺课？”
他道：“因为要去见母亲。”
他解释：“我这个人戾气重，我妈身体不好，感觉却很灵敏。我和秦浅长大之后，她不怎么喜欢我们去看她，说秦浅虚伪，说我冷漠，对我们避而远之。”
宴清很惊讶，“那，那你们是不是很久没见了？”
秦来把剩下的茶水倒掉，“快一年了，过年的时候，我和姐是一定要过去看她的。”
宴清有些担心，她把秦来的腰搂得更紧了些，他现在开始泡茉莉花茶，不知是花茶的香气，还是他本身自带的茉莉花香，让她忍不住与他凑得更近，“妈会愿意见我吗？”
“你担心什么。”
秦来瞥了她一眼，笑，“是不是我个人情绪掺杂太重，让你以为我妈是个刻薄的人？不，她很温柔，是全天下最温柔的女人，她会喜欢你的。”
茉莉花茶泡好，他照旧倒进那个紫砂小婉里，这次却没喂她，一口将茶水吞下，利如刀尖的喉结轻轻滚动，他忽地起身，牵起她的手，“我们走吧。”
“走？”
“去见我妈。”
宴清跟着他站起来，一路牵着走到高菲旁边，秦来对她道：“高小姐，今儿放你半天假，爷带她去见我妈。”
高菲笑道：“那秦先生请务必要保护好我家老板。”
秦来看着宴清，“就是我死了，我也不会让茉茉有一丁点事。”
宴清很不高兴地掐了他胳膊一下，引他迭声呼通，“你别说这种晦气的话行不行？”
高菲开着车先走了，宴清随秦来上了他的车，“妈是住在避暑山庄吗？”
他“嗯”了声，给她系安全带，“路上大概两个小时，你要是嫌闷，咱俩可以做点事儿加些乐趣。”
他语焉不详，话里的意思却明晃晃指向某处，宴清啐他一口，推开他，“开车。”
秦来发动车子，后视镜里，他娇如玫瑰的唇角就没有落下来过。
一路天高云淡，日空愈发蔚蓝。
“我不知道该给妈买什么，就买了点这个。”
宴清从后座取过来她上车时放的小盒子，给秦来看了一眼，“是各种各样花的种子，我想，妈住的地方应该有不少地方能种花，也许她会喜欢。”
从秦浅那里，她得知姐弟俩的父亲秦已是个多情的人，对两人的母亲倾注的爱意或许只有一瞬，又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秦六家还在为了财产争宠，六任妻子使出浑身解数都想挽回秦已的心，秦来的母亲却仍旧住在偏远的避暑山庄，一年到头都不怎么愿见子女，更不用提丈夫，这样的女人，大抵不会喜欢珠宝，宴清也是想了很长时间，觉得买些花籽，或许能让她高兴。
秦来：“你怎么……”
宴清担心起来，“妈是不是花粉过敏？”
“不。”
他笑了，“你怎么还没见到她，就这么懂她心思。她确实在山庄后面种了各种各样的花，尤其喜欢金盏。”
宴清松了口气，“你介意跟我说说，有关妈的事吗？”
“好。”
他应声，打着方向盘，“等会我慢慢跟你说，路途遥远，你不如先眯一会儿。”
不知道是不是真因为受茶艺课影响，宴清感觉到秦来心思沉下来，他这个人平日里狂妄又冷淡，还带了点不自知的燥意，但现在，他连微扬的眉眼也收敛起来，目不转睛盯着前方静静地开车，时不时地，也会转头看她一眼，又转回去。
见过秦来母亲许多天后，宴清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当时的情绪并非是沉静，而是紧张。
他这个人从来就没紧张过，但因为要带她去见自己的母亲，要让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相互见面，他担心她们会相处得不好。
他无比渴望她会生出一个女儿，那么余生里，他会为了守护四个女人的幸福而殚精竭虑，甘之如饴。
宴清有点疑心他现在不说是吊她胃口，但沿途风景太好，她也因为经历上午的事觉得疲惫，真就慢慢睡过去。
等醒来，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她睁开惺忪的睡眼，看见眼前有一座山，树木葱茏将其包围，远远能望见一条银带蜿蜒而上，在山顶端的位置，她看见了古香古色的建筑物群，猜到那里可能就是他母亲住的地方。
秦来已经下车，半倚车头，双手抱臂往远处看。
宴清探出车窗，“我们要爬山吗？”
他点头，“要走一会，这里的盘山公路在修。”
她露出愁眉苦脸的表情，在他转头看过来的时候又恢复正常，“好，我下来。”
秦来动作不变，嘴角翘着，看她拎着那个小盒子下来，他接过盒子，与她十指相扣，“要是累了跟我说，我背你上去。”
“就这么点路，不会累的。”
他们沿着上山的石阶走，石阶并不平坦，有深深浅浅的划痕，疙瘩样的凹凸小坑，却干干净净，鲜少有落叶落下，似乎有人每日都勤于打扫。
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天地之间只有他们，风拂过来的时候听见草丛里昆虫的絮语，也捎走了秦来的话。
“想从哪里开始知道？”
“嗯……说什么都可以。”
秦来颔首，“行。”
他首先道：“我妈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女人。”
然后补充，“你和咱妈，跟她并列第一。”
宴清忍俊不禁，知道他滑头。
“她年轻时被我爸看见，惊为天人，当时正好在和六姨闹离婚，激动之下割了名下的一个基金公司给她，二十年过去那公司业绩翻了三番，成了他最后悔的事情。”
宴清认真听着。
“我爸认为这事都因妈而起，以后吵架常常拿这件事出来说道。这老东西管不住下半个身子，几次三番又喜欢上其他女人，我妈不能接受，主动提出离婚，被我劝住了。”
“她是个倔强的女人，这点和你很像。”
秦来看她，勾起唇角，“什么事情都由她自己拿主意，人生里，唯独和我爸结婚，还有不和他离婚的事上，分别听了我和我爸的主意，所以她对我们的惩罚也很简单，就是不见我们，和我爸，是永不再见，横亘生死，而我……”
他没有说完，但宴清知道他母亲对他的惩罚是什么。
一路走走停停，到半山腰的时候也没多长时间，秦来说要歇脚，忽地拦腰把她抱起来，往山坡上走。秋日的山，漫山遍野应铺满金黄，但越往上走，就发现应开在夏季的花木，在这里延迟盛放着。
快到傍晚，秋风微凉，夕阳吻地，落英缤纷。
秦来一直抱着她，走到一株合又欠树下。
软软的，伞状如绒毛的粉色小花铺了一地，他放下她，从地上捡起一朵，捎到她左耳上。
“我妈姓姜，名字叫姜归。”
他双手撑在她腿两侧，轻拂她被微风吹乱的发丝，“上一次她见我的时候对我说，希望下次我来，身边已经有了可爱之人，不过她觉得等不到这一天，谁能想到，今年我就给带来了。”
宴清看他越凑越近，按住他肩膀，“你干什么？天都要黑了，还不先去见妈？”
“不急，等爷接个吻。”
他声音低低地，“没在这儿把你办了，爷已经很有忍耐力了……都说了要带‘可爱之人’回去，你不知道你在我眼里有多可爱么？”
他压过来吻她的刹那。
宴清发觉他母亲说的那句话，配合他们的名字，有些意味深长。
秦来。
姜归。
儿子的感情终于有了着落。
可以回来看她了。
不用再等到年末的时候才能去见她一面。
他应该很想很想他母亲的。
宴清双手环住他脖颈，“阿深……”
“嗯？”
“我们以后多来看妈妈。”
良久。
他说了声：“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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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没有和他恋爱，还被他直接拒绝了，可现在感觉就像失恋，他说永远不会和你见面，我听着，觉得他好像也是在对我这么说。”
云弈棋坐在她身边，靠着她肩膀，说话都没了力气，“对不起，我知道他伤害了你，可我还是没办法讨厌他……我总觉得，他不应该是那样的人。”
宴清其实也这么想。
那日雨夜，他醉酒进屋，看见她的时候眼里有被激起的占有和欲望。刚才，他进来时看见她这副模样，很小心地避开她的眼神，眼底清凌凌的，理智，温和，没有其他杂质。
他在书里喜欢了宴翎一辈子，哪怕最后遁入空门，也从未将这种喜欢向她坦白，他的喜欢含蓄，执着，含着深深的隽永，那种感情很纯粹，而企图通过机器人窥探她心事的行为，则是潮湿阴郁的。
宴清手指深深插进发丝里——是因为喜欢的对象变了所以感觉也变了，还是说，窥听她心事的，其实另有其人？
“已经看完决赛，我打算回烟城了。”
云弈棋说：“我回去后就照老爸的意思开始跟人相亲了，陆嘉明这个烂人，你放心，我决不会再对他动心，也尽量避免见着他，如果见到了，我看见他一次骂他一次，就让他孤独终老去吧！”
宴清送她，被她婉拒，她陪了宴清好一会，宴清是受害者，但反应尚算平静，相比之下，她表现得比宴清还要难受。
当发觉这样下去得要宴清一直安慰自己时，她站起身，“我先回房啦，嗯，走之前我们吃顿饭，来京城受了你这么多照顾，回去这顿我请你啊。”
小姑娘还是年轻，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时刻散发出“我喜欢陆嘉明可没想到他是个混蛋，我现在及时止损放弃他老实去相亲找个靠谱男人结婚，但我知道我这辈子都不会找到比他更让我心动的男人了，我好伤心”的情绪，有一种此生都不会拥有真爱的悲怆感。
但是。
缘分这个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她才二十出头，柳暗花明又一村的事情，在每个人身上都会发生不止一次的。
云弈棋走后，宴清躺沙发上用小号刷了会v博，下周她就要去参加《最奇》综艺了，综艺都是有台本的，无论艺人团队想通过一档节目打造出怎样的人设，都必须和节目组提前磋商，否则无论怎么用心，工作人员的有心引导和后期剪辑，都会让最终的播出效果与当初设想大相径庭。
这件事恩雅已经跟她讨论过，既然在《凤鸣》里是典型的恶女形象，可以在节目里制造反差萌吸粉，比如在节目上表现得迷糊点，食量夸张点，做些无心之错但能引人发笑的小事……
宴清：“这莫不是最近流行的‘智障人设’？”
恩雅：“也不能这么说，迷糊人设会降低攻击性，毕竟小清你长得太漂亮，还演了深入人心的反派，很容易会和观众产生距离感。”
宴清正好刷到一则伍漫菲的短视频，姑娘圆眼圆脸，有着俏生的尖下巴，头发乌黑如墨，长得又乖又甜，只见她在视频里吞了一大口鱼丸，小嘴鼓鼓囊囊地，还不得不掩住嘴，等食物嚼碎艰难咽进胃里才放下手，笑眯眯地道：“真好吃。”
旁边的卖货主播夸张地张大嘴，“伍老师来我们直播间真的好拼，一口吞鱼丸，圈子里没有第二个女星能像你这样吧？太豪迈了，宝宝们看见没，我们伍老师多喜欢吃这个零食，我倒数五秒大家开始抢啊，手要快点，不然马上就卖完了。”
底下评论全部在说伍漫菲超级可爱。
宴清又刷了会视频，她思忖良久，给恩雅发消息，让她和团队不要为自己定义人设，只说到时候上节目为防止恶剪需和他们做好沟通，并设法拿到母带就好。
伍漫菲在公众前的表现，和她所听到的有关她的手段有很大出入，如果这个妹妹表里不一，真是绿茶，那么据她所知，能打败绿茶的，就只有绿茶自己，外加一点白莲味的婊气了。
说起绿茶，宴清想起男朋友，她看了眼时间，才下午两点，距秦来接自己还有四个小时，她在沙发上歪了会，给秦来发了消息。
宴清：【你现在在哪？】
秦来：【上茶艺课】
宴清：【？】
宴清：【还在上茶艺课？不是早上就该上完了吗?无不无聊啊】
秦来：【嗯，还好】
秦来：【倒是感觉你有点无聊】
秦来：【不然，过来陪我上课？】
他发来地址。
宴清压根不信他在上什么茶艺课。
左右闲着无事，她泼了把水洗面，即将出门的时候，看见陆嘉明留下的小盒子，她犹豫了下，走过去打开，把黑色的电子表拿出来。
里面附了份说明，教她怎么进行操作。
想来想去，她能填的三个紧急联系人，也不外乎秦来，高菲，还有管家。
她照说明输了三个人的号码，盯着手表一会，把它放在玄关的柜上，打开门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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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菲根据地址开车，在靠近郊外的一处创意产业园门口停下，她们往里走了没多久，在绿草如茵的产业园里看见一座名为颂雅的学堂，进去说明来意，招待员立即请她们去体验周末的露天茶艺课程。
宴清和高菲两人面面相觑。
宴清实在难以相信秦来是真的在上茶艺课，但学堂古典的设计，原木材质的建筑，随处可闻的清淡茶香，以及招待者身着的古制汉服，又不得不让她接受眼前的一切。
她们由招待员领着往里走，没多久就看见露天草坪上，巨大宽敞，雕着精致飞檐的凉亭之下，有十几人席地而坐正在倒茶。
只有一个男人坐在角落，黑衣黑裤，双手捧起已经倒好的温茶，盯着里面漂浮的绿叶，侧颜漫不经心，像在走神。
“老板您独个儿去找秦先生吧。”
高菲连连摇头，“让我过去一动不动在那儿倒茶……开玩笑，这还不如让我去跟什么人打一架。”
宴清只好一个人往男人的方向走，短短途中，她已经看见其他学茶艺的女子，无论老少，在老师讲课的间歇，都要回头冲他那望一眼，秋天才刚来，眼中已越过冬日含了脉脉春意。
她走过去，直接捱了他坐下，立即感受到那些目光疾速倒退回了冬日里的寒风，猎猎向她刮来，似乎还饱含质问，问她怎么就敢坐到那个男人身边。
秦来扭头，看见她来，唇角一挑，根本不管自己是否在课堂上，抬手扯下她的口罩到下颌，箍着她精致的下巴尖，欹斜着凑近她就吻了一口。
她嘴里很甜。
他品了不少茶，唇里泛了轻微的苦，惹得她微微蹙眉，想推开他，他单手拧了她的腰，把苦味之后的糯甜和醇厚悉数喂进她嘴里，这才不紧不慢放开她。
宴清感觉到那些稠密的目光从攻击变成了羡慕，老师的声音穿过学生，递到他这里，“需要再准备一副茶具吗？”
“不用。”
秦来又倒了杯茶，“她不学这些，只是来陪我上课。”
老师不再问，继续讲课。
“抱我。”
秦来抿了口茶说。
宴清抗议：“为什么非要我抱你？”
“你不抱我，我就不泡茶给你喝。”
秦来声音似乎在发抖，“这里如狼似虎，我好没有安全感，你抱着我，我才能安心上课啊。”
“……”
别演了别演了，答应你就是了。
宴清不太情愿地双手搂住他，下巴顺其自然磕在他的肩头，每一次，他泡了新茶，都会品一口，再喝一些，然后渡进她嘴里。
老师有时候会下来看学生们布茶时的动作是否有错，但不管秦来和宴清做什么，她始终越过他们，完全不给予任何指导。
宴清疑心这个学堂就是秦来花钱投资的，老师面对他时非常恭敬，就好像是他的员工一样。
她靠在他身上，极近地打量他的五官，除了那双凤眼最为鲜明，其他都长得各有缺点，然而就是这些有缺点的地方凑到一起，印刻出他完美，漂亮并有些古典的面容。
这个男人要是留着长发去演古装剧，模样不会比商越差。
她问：“你为什么要上茶艺课？”
他道：“因为要去见母亲。”
他解释：“我这个人戾气重，我妈身体不好，感觉却很灵敏。我和秦浅长大之后，她不怎么喜欢我们去看她，说秦浅虚伪，说我冷漠，对我们避而远之。”
宴清很惊讶，“那，那你们是不是很久没见了？”
秦来把剩下的茶水倒掉，“快一年了，过年的时候，我和姐是一定要过去看她的。”
宴清有些担心，她把秦来的腰搂得更紧了些，他现在开始泡茉莉花茶，不知是花茶的香气，还是他本身自带的茉莉花香，让她忍不住与他凑得更近，“妈会愿意见我吗？”
“你担心什么。”
秦来瞥了她一眼，笑，“是不是我个人情绪掺杂太重，让你以为我妈是个刻薄的人？不，她很温柔，是全天下最温柔的女人，她会喜欢你的。”
茉莉花茶泡好，他照旧倒进那个紫砂小婉里，这次却没喂她，一口将茶水吞下，利如刀尖的喉结轻轻滚动，他忽地起身，牵起她的手，“我们走吧。”
“走？”
“去见我妈。”
宴清跟着他站起来，一路牵着走到高菲旁边，秦来对她道：“高小姐，今儿放你半天假，爷带她去见我妈。”
高菲笑道：“那秦先生请务必要保护好我家老板。”
秦来看着宴清，“就是我死了，我也不会让茉茉有一丁点事。”
宴清很不高兴地掐了他胳膊一下，引他迭声呼通，“你别说这种晦气的话行不行？”
高菲开着车先走了，宴清随秦来上了他的车，“妈是住在避暑山庄吗？”
他“嗯”了声，给她系安全带，“路上大概两个小时，你要是嫌闷，咱俩可以做点事儿加些乐趣。”
他语焉不详，话里的意思却明晃晃指向某处，宴清啐他一口，推开他，“开车。”
秦来发动车子，后视镜里，他娇如玫瑰的唇角就没有落下来过。
一路天高云淡，日空愈发蔚蓝。
“我不知道该给妈买什么，就买了点这个。”
宴清从后座取过来她上车时放的小盒子，给秦来看了一眼，“是各种各样花的种子，我想，妈住的地方应该有不少地方能种花，也许她会喜欢。”
从秦浅那里，她得知姐弟俩的父亲秦已是个多情的人，对两人的母亲倾注的爱意或许只有一瞬，又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秦六家还在为了财产争宠，六任妻子使出浑身解数都想挽回秦已的心，秦来的母亲却仍旧住在偏远的避暑山庄，一年到头都不怎么愿见子女，更不用提丈夫，这样的女人，大抵不会喜欢珠宝，宴清也是想了很长时间，觉得买些花籽，或许能让她高兴。
秦来：“你怎么……”
宴清担心起来，“妈是不是花粉过敏？”
“不。”
他笑了，“你怎么还没见到她，就这么懂她心思。她确实在山庄后面种了各种各样的花，尤其喜欢金盏。”
宴清松了口气，“你介意跟我说说，有关妈的事吗？”
“好。”
他应声，打着方向盘，“等会我慢慢跟你说，路途遥远，你不如先眯一会儿。”
不知道是不是真因为受茶艺课影响，宴清感觉到秦来心思沉下来，他这个人平日里狂妄又冷淡，还带了点不自知的燥意，但现在，他连微扬的眉眼也收敛起来，目不转睛盯着前方静静地开车，时不时地，也会转头看她一眼，又转回去。
见过秦来母亲许多天后，宴清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当时的情绪并非是沉静，而是紧张。
他这个人从来就没紧张过，但因为要带她去见自己的母亲，要让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相互见面，他担心她们会相处得不好。
他无比渴望她会生出一个女儿，那么余生里，他会为了守护四个女人的幸福而殚精竭虑，甘之如饴。
宴清有点疑心他现在不说是吊她胃口，但沿途风景太好，她也因为经历上午的事觉得疲惫，真就慢慢睡过去。
等醒来，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她睁开惺忪的睡眼，看见眼前有一座山，树木葱茏将其包围，远远能望见一条银带蜿蜒而上，在山顶端的位置，她看见了古香古色的建筑物群，猜到那里可能就是他母亲住的地方。
秦来已经下车，半倚车头，双手抱臂往远处看。
宴清探出车窗，“我们要爬山吗？”
他点头，“要走一会，这里的盘山公路在修。”
她露出愁眉苦脸的表情，在他转头看过来的时候又恢复正常，“好，我下来。”
秦来动作不变，嘴角翘着，看她拎着那个小盒子下来，他接过盒子，与她十指相扣，“要是累了跟我说，我背你上去。”
“就这么点路，不会累的。”
他们沿着上山的石阶走，石阶并不平坦，有深深浅浅的划痕，疙瘩样的凹凸小坑，却干干净净，鲜少有落叶落下，似乎有人每日都勤于打扫。
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天地之间只有他们，风拂过来的时候听见草丛里昆虫的絮语，也捎走了秦来的话。
“想从哪里开始知道？”
“嗯……说什么都可以。”
秦来颔首，“行。”
他首先道：“我妈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女人。”
然后补充，“你和咱妈，跟她并列第一。”
宴清忍俊不禁，知道他滑头。
“她年轻时被我爸看见，惊为天人，当时正好在和六姨闹离婚，激动之下割了名下的一个基金公司给她，二十年过去那公司业绩翻了三番，成了他最后悔的事情。”
宴清认真听着。
“我爸认为这事都因妈而起，以后吵架常常拿这件事出来说道。这老东西管不住下半个身子，几次三番又喜欢上其他女人，我妈不能接受，主动提出离婚，被我劝住了。”
“她是个倔强的女人，这点和你很像。”
秦来看她，勾起唇角，“什么事情都由她自己拿主意，人生里，唯独和我爸结婚，还有不和他离婚的事上，分别听了我和我爸的主意，所以她对我们的惩罚也很简单，就是不见我们，和我爸，是永不再见，横亘生死，而我……”
他没有说完，但宴清知道他母亲对他的惩罚是什么。
一路走走停停，到半山腰的时候也没多长时间，秦来说要歇脚，忽地拦腰把她抱起来，往山坡上走。秋日的山，漫山遍野应铺满金黄，但越往上走，就发现应开在夏季的花木，在这里延迟盛放着。
快到傍晚，秋风微凉，夕阳吻地，落英缤纷。
秦来一直抱着她，走到一株合又欠树下。
软软的，伞状如绒毛的粉色小花铺了一地，他放下她，从地上捡起一朵，捎到她左耳上。
“我妈姓姜，名字叫姜归。”
他双手撑在她腿两侧，轻拂她被微风吹乱的发丝，“上一次她见我的时候对我说，希望下次我来，身边已经有了可爱之人，不过她觉得等不到这一天，谁能想到，今年我就给带来了。”
宴清看他越凑越近，按住他肩膀，“你干什么？天都要黑了，还不先去见妈？”
“不急，等爷接个吻。”
他声音低低地，“没在这儿把你办了，爷已经很有忍耐力了……都说了要带‘可爱之人’回去，你不知道你在我眼里有多可爱么？”
他压过来吻她的刹那。
宴清发觉他母亲说的那句话，配合他们的名字，有些意味深长。
秦来。
姜归。
儿子的感情终于有了着落。
可以回来看她了。
不用再等到年末的时候才能去见她一面。
他应该很想很想他母亲的。
宴清双手环住他脖颈，“阿深……”
“嗯？”
“我们以后多来看妈妈。”
良久。
他说了声：“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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