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从前是,现在也是
阮耳开口之后,空气里弥漫着前所未有的死寂。
男人的脸色阴沉的仿佛可以滴出水来,菲薄的唇瓣紧紧的抿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握成拳头,阮耳看了一眼,就看见男人骨节泛着微微的白。
他在生气,
但,
他在克制。
“我逼你?”
男人低低地嗤笑,“阮耳,我们之间,到底是谁在逼谁?”
“我从来没有逼过你。”
阮耳看着他,“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也从来没有强求过你。”
“以前是,现在也是。”
从来都是如此,从未更改。
男人点头,“既然如此,那好。”
秦暮楚看着她,“一个机会而已,我给你。”
“那个你失去的孩子,我也可以还给你。”
秦暮楚冷冷说了这句话,转身就出去了。
男人的背影很坚决,甚至让阮耳觉得,他们刚才好像根本不是和好了,而是吵架的更厉害了。
房门砰的一下被关上,阮耳肚腹突然之间又绞痛起来,她咬着唇,然后走过去墙壁那边,蹲下身子,伸出手,去捡地上的白瓷碎片。
碎片割破了她的手指,阮耳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捡碎片。
最后,阮耳把所有的碎片都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去浴室里面洗个了手,就上床休息了。
她没有听到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他应该是在家里,在书房,要么就是在侧卧。
阮耳裹着被子,身体慢慢地回暖了,喝了红糖水,小腹也没有那么痛了,她整个人是蜷缩着的姿态,可能真的是因为太累了,没过几分钟,她就睡着了。
——
书房。
男人没有开灯,只有电脑开着,房间里只有淡淡的蓝色的光芒。
书房的窗帘也是紧紧的关着的,空气里弥漫着很重的烟味。
秦暮楚不知道抽了多少的烟,男人面前的烟灰缸里面的烟头已经冒了出来,明明灭灭的烟头在黑暗里像是人一闪一闪的眼睛。
又抽完了一直香烟,秦暮楚灭了烟蒂,然后就靠在软椅上。
脑子里全都是刚才女人抱着他,软软的说的那句话,她说,“秦暮楚,我们和好吧?”
和好。
呵呵。
在她心里,这几年发生的事情,难道就只是他们之间在吵架么?
谈什么和好。
分手是她提出来的,他们之间早就没有了可能,现在的一切也都只不过是一次强求而已,和好,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但是自欺欺人未必也不好,所以最后,他还是答应了她。
她说得对,人这一辈子其实就这么长,几十年一眨眼就过去了,他不希望自己到要死了的时候,遗憾这辈子没能做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得到自己真正喜欢的女人。
她阮耳哪怕就是真的不爱他,哪怕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就算她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他秦暮楚喜欢就是喜欢。
只是这一种喜欢,是违背良心意愿的。
再过几个月,就是思暖的忌日,到时候,他还有资格去妹妹的坟前给她上一炷香,给她说几句话吗?
就在这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是法国巴黎那边的,他认识的一个私家侦探。
男人漫不经心的划了接听,就连嗓音也是极低极淡的,“喂?”
来电的是莱昂,男人在那边笑了一下,“怎么,接到我的电话很不开心?”
秦暮楚,“似乎你每次都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可靠的信息。”
那边,“……”
莱昂低咳了一声,“调查总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对了,你让我查的人,最近有了点进展。”
男人眉骨微微的动了动,就连嗓音也微微低沉了几分,“说。”
“她的确是在你说的那个时间段就来了巴黎,不过那段时间她整个人没什么信息,很消寂,我真的了解到她的信息还是从医院那边得到的,在她来巴黎的第一年,她进了一次医院,是因为轻微抑郁,不过不严重,医生开了药,她就有将近大半年没有来医院了,然后就是正常的生活工作,不过因为她用的是化名,所以之前我才没有查到关于她的资料。”
“还有,她在第一次轻微抑郁之后,病情在第二年复发,很严重,那年春夏,她几乎是每个星期都要去一个地方,见一个叫布朗的老医生,对方很擅长心理学,也治愈过很多抑郁症患者,阮小姐跟他相处了接近大半年的时间,这才恢复正常,但说很正常,其实也不算,我找人去问过那个布朗先生,对方不怎么愿意透露具体的,不过我听说,在今年,布朗先生还跟她有过联系,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你那个阮小姐现在可能依然在生病,是个病人。”
抑郁症这几年是生活里很常见的一个词,或许是因为当代人生活压力太大,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是现代人的承受能力在逐渐减弱。
但是对于阮耳,莱昂觉得,这或许不是生活压力的原因,而是来自于情感方面的,生理跟心理的双重压抑。
男人慢条斯理的说完这一切,电话那边几乎是消寂的。
秦暮楚许久没有发出声音,莱昂觉得自己似乎是在跟空气对话,他皱了下眉头,低低地道,“秦暮楚,你还在吗?嗯?”
男人抿了下薄唇,很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在。”
“我就查到了这么多,至于她工作方面的事情,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了,其它的信息我想也没用什么好查的了,今天给你说的这些,我觉得已经算是很值得的信息了。”
是。
阮耳进过医院,得过抑郁症……
秦暮楚捏着手机的骨节已经彻底泛白,男人的脸色难看的厉害,额角的青筋狠狠地凸起,仿佛要爆炸了一般。
“你说,她得过抑郁症,而且现在还没有好,是吗?”
“据资料显示,是这样的,”莱昂淡淡地道,“抑郁症这方面其实我也不是专家,但是我听说,这种人平时是跟常人无异的,你根本看不出来她是病态的,但是等到真的发作的时候,就可能已经是回天无力的时候了。”
“给她治疗的医生的联系方式,你发到我的邮箱,还有你今天说的这些信息,都以文字形式给我。”
“OK。”
莱昂挂了电话,很快就把信息给了秦暮楚。
男人眯眸看着邮箱里的那一串英文字母,菲薄的唇瓣微微的抿成一条直线,随即男人掀唇,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自嘲的弧度。
抑郁症么。
“你别这样对我了,我怕你再这样羞辱我,我受不了,哪天就跳楼割腕了,到时候警察还得带你去警察局做笔录,多不好。”
“我说的实话啊,我这个人本来就内心戏很多很敏感,你这样每天羞辱我,说不定我哪天就抑郁了,人一旦想不开,进了死胡同,不就很容易做出那么极端的事情么。”
“就假如明天我就要死了,你也要像现在这样对我吗?秦暮楚,人是很脆弱的,你别太逼我了。”
刚才女人在卧室里说的那些话此刻猛地就窜进脑海里来。
男人骨骼握得咯咯作响,菲薄的唇瓣紧抿成线。
真是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消息。
抑郁症。
呵呵。
她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了,不是不爱他么,跟他分个手,还闹出抑郁症来了。
还是说,是因为苏屿,所以她难过得不得了,慢慢地就把自己给弄成抑郁症了么?
男人猛地关了电脑,然后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部都掀在了地上。
各种文件都在地上乱七八糟凌乱的躺着。
男人的太阳穴突突的疼的厉害,秦暮楚抿了下薄唇,然后抬脚朝着门口那边走去。
时间已经很晚了,外面的世界都是黑色,世界寂静的仿佛是世界末日一样的死寂。
秦暮楚推开卧室的门。
房间里只剩下床头的一盏小灯,橘黄色的温暖的光懒洋洋的洒在床头,落在女人雪白孱弱的脸蛋上。
秦暮楚走进去,男人的脚步很轻,加上地上铺着地毯,所以一路都没有任何的声响。
男人最后就坐在床边,狭长的眼眸微微的眯着,就这么看着床上已经睡着了的女人。
从后面看,是一抹黑色的身影坐在床畔,就像是个鬼一样的,杳无声息。
秦暮楚抿着薄唇,男人的眸色冷的像是冰潭一般。
女人纤细修长的手指就落在外面。
秦暮楚余光就瞥了一眼,就看见女人手指上被划破的口中,上面还有已经干涸了的鲜血。
但是伤口微微张开着,有的地方还能看到手指里面的嫩肉。
她受伤了。
男人好看的眉头蓦地狠狠地拧起来。
男人喉结猛地上下滚动了一下,然后转身去拿了医药箱,家里的药水跟棉签这些东西都是必备的,他也经常受伤,有时候不能去医院,就自己在家里处理一下就好了。
给女人包扎好就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秦暮楚一点睡意也没有,男人就这么看着阮耳,一直到天明。
脑子里翻来覆去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但是越想得多,脑子里就是越清醒。
直到天色泛白,秦暮楚这才支撑不住靠在床边睡了过去。
男人好看的下巴冒出了更深更青的胡渣,俊美的五官透着疲倦的味道,让人不忍心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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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脸色阴沉的仿佛可以滴出水来,菲薄的唇瓣紧紧的抿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握成拳头,阮耳看了一眼,就看见男人骨节泛着微微的白。
他在生气,
但,
他在克制。
“我逼你?”
男人低低地嗤笑,“阮耳,我们之间,到底是谁在逼谁?”
“我从来没有逼过你。”
阮耳看着他,“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也从来没有强求过你。”
“以前是,现在也是。”
从来都是如此,从未更改。
男人点头,“既然如此,那好。”
秦暮楚看着她,“一个机会而已,我给你。”
“那个你失去的孩子,我也可以还给你。”
秦暮楚冷冷说了这句话,转身就出去了。
男人的背影很坚决,甚至让阮耳觉得,他们刚才好像根本不是和好了,而是吵架的更厉害了。
房门砰的一下被关上,阮耳肚腹突然之间又绞痛起来,她咬着唇,然后走过去墙壁那边,蹲下身子,伸出手,去捡地上的白瓷碎片。
碎片割破了她的手指,阮耳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捡碎片。
最后,阮耳把所有的碎片都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去浴室里面洗个了手,就上床休息了。
她没有听到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他应该是在家里,在书房,要么就是在侧卧。
阮耳裹着被子,身体慢慢地回暖了,喝了红糖水,小腹也没有那么痛了,她整个人是蜷缩着的姿态,可能真的是因为太累了,没过几分钟,她就睡着了。
——
书房。
男人没有开灯,只有电脑开着,房间里只有淡淡的蓝色的光芒。
书房的窗帘也是紧紧的关着的,空气里弥漫着很重的烟味。
秦暮楚不知道抽了多少的烟,男人面前的烟灰缸里面的烟头已经冒了出来,明明灭灭的烟头在黑暗里像是人一闪一闪的眼睛。
又抽完了一直香烟,秦暮楚灭了烟蒂,然后就靠在软椅上。
脑子里全都是刚才女人抱着他,软软的说的那句话,她说,“秦暮楚,我们和好吧?”
和好。
呵呵。
在她心里,这几年发生的事情,难道就只是他们之间在吵架么?
谈什么和好。
分手是她提出来的,他们之间早就没有了可能,现在的一切也都只不过是一次强求而已,和好,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但是自欺欺人未必也不好,所以最后,他还是答应了她。
她说得对,人这一辈子其实就这么长,几十年一眨眼就过去了,他不希望自己到要死了的时候,遗憾这辈子没能做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得到自己真正喜欢的女人。
她阮耳哪怕就是真的不爱他,哪怕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就算她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他秦暮楚喜欢就是喜欢。
只是这一种喜欢,是违背良心意愿的。
再过几个月,就是思暖的忌日,到时候,他还有资格去妹妹的坟前给她上一炷香,给她说几句话吗?
就在这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是法国巴黎那边的,他认识的一个私家侦探。
男人漫不经心的划了接听,就连嗓音也是极低极淡的,“喂?”
来电的是莱昂,男人在那边笑了一下,“怎么,接到我的电话很不开心?”
秦暮楚,“似乎你每次都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可靠的信息。”
那边,“……”
莱昂低咳了一声,“调查总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对了,你让我查的人,最近有了点进展。”
男人眉骨微微的动了动,就连嗓音也微微低沉了几分,“说。”
“她的确是在你说的那个时间段就来了巴黎,不过那段时间她整个人没什么信息,很消寂,我真的了解到她的信息还是从医院那边得到的,在她来巴黎的第一年,她进了一次医院,是因为轻微抑郁,不过不严重,医生开了药,她就有将近大半年没有来医院了,然后就是正常的生活工作,不过因为她用的是化名,所以之前我才没有查到关于她的资料。”
“还有,她在第一次轻微抑郁之后,病情在第二年复发,很严重,那年春夏,她几乎是每个星期都要去一个地方,见一个叫布朗的老医生,对方很擅长心理学,也治愈过很多抑郁症患者,阮小姐跟他相处了接近大半年的时间,这才恢复正常,但说很正常,其实也不算,我找人去问过那个布朗先生,对方不怎么愿意透露具体的,不过我听说,在今年,布朗先生还跟她有过联系,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你那个阮小姐现在可能依然在生病,是个病人。”
抑郁症这几年是生活里很常见的一个词,或许是因为当代人生活压力太大,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是现代人的承受能力在逐渐减弱。
但是对于阮耳,莱昂觉得,这或许不是生活压力的原因,而是来自于情感方面的,生理跟心理的双重压抑。
男人慢条斯理的说完这一切,电话那边几乎是消寂的。
秦暮楚许久没有发出声音,莱昂觉得自己似乎是在跟空气对话,他皱了下眉头,低低地道,“秦暮楚,你还在吗?嗯?”
男人抿了下薄唇,很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在。”
“我就查到了这么多,至于她工作方面的事情,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了,其它的信息我想也没用什么好查的了,今天给你说的这些,我觉得已经算是很值得的信息了。”
是。
阮耳进过医院,得过抑郁症……
秦暮楚捏着手机的骨节已经彻底泛白,男人的脸色难看的厉害,额角的青筋狠狠地凸起,仿佛要爆炸了一般。
“你说,她得过抑郁症,而且现在还没有好,是吗?”
“据资料显示,是这样的,”莱昂淡淡地道,“抑郁症这方面其实我也不是专家,但是我听说,这种人平时是跟常人无异的,你根本看不出来她是病态的,但是等到真的发作的时候,就可能已经是回天无力的时候了。”
“给她治疗的医生的联系方式,你发到我的邮箱,还有你今天说的这些信息,都以文字形式给我。”
“OK。”
莱昂挂了电话,很快就把信息给了秦暮楚。
男人眯眸看着邮箱里的那一串英文字母,菲薄的唇瓣微微的抿成一条直线,随即男人掀唇,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自嘲的弧度。
抑郁症么。
“你别这样对我了,我怕你再这样羞辱我,我受不了,哪天就跳楼割腕了,到时候警察还得带你去警察局做笔录,多不好。”
“我说的实话啊,我这个人本来就内心戏很多很敏感,你这样每天羞辱我,说不定我哪天就抑郁了,人一旦想不开,进了死胡同,不就很容易做出那么极端的事情么。”
“就假如明天我就要死了,你也要像现在这样对我吗?秦暮楚,人是很脆弱的,你别太逼我了。”
刚才女人在卧室里说的那些话此刻猛地就窜进脑海里来。
男人骨骼握得咯咯作响,菲薄的唇瓣紧抿成线。
真是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消息。
抑郁症。
呵呵。
她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了,不是不爱他么,跟他分个手,还闹出抑郁症来了。
还是说,是因为苏屿,所以她难过得不得了,慢慢地就把自己给弄成抑郁症了么?
男人猛地关了电脑,然后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部都掀在了地上。
各种文件都在地上乱七八糟凌乱的躺着。
男人的太阳穴突突的疼的厉害,秦暮楚抿了下薄唇,然后抬脚朝着门口那边走去。
时间已经很晚了,外面的世界都是黑色,世界寂静的仿佛是世界末日一样的死寂。
秦暮楚推开卧室的门。
房间里只剩下床头的一盏小灯,橘黄色的温暖的光懒洋洋的洒在床头,落在女人雪白孱弱的脸蛋上。
秦暮楚走进去,男人的脚步很轻,加上地上铺着地毯,所以一路都没有任何的声响。
男人最后就坐在床边,狭长的眼眸微微的眯着,就这么看着床上已经睡着了的女人。
从后面看,是一抹黑色的身影坐在床畔,就像是个鬼一样的,杳无声息。
秦暮楚抿着薄唇,男人的眸色冷的像是冰潭一般。
女人纤细修长的手指就落在外面。
秦暮楚余光就瞥了一眼,就看见女人手指上被划破的口中,上面还有已经干涸了的鲜血。
但是伤口微微张开着,有的地方还能看到手指里面的嫩肉。
她受伤了。
男人好看的眉头蓦地狠狠地拧起来。
男人喉结猛地上下滚动了一下,然后转身去拿了医药箱,家里的药水跟棉签这些东西都是必备的,他也经常受伤,有时候不能去医院,就自己在家里处理一下就好了。
给女人包扎好就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秦暮楚一点睡意也没有,男人就这么看着阮耳,一直到天明。
脑子里翻来覆去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但是越想得多,脑子里就是越清醒。
直到天色泛白,秦暮楚这才支撑不住靠在床边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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