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清水村
京都城最近出了一则秘闻，据说此前在皇上面前大红大紫的尚书大人最近无心朝政，有片刻空闲便朝着城外的乱葬岗跑，众人都说他被女鬼迷了心窍，否则别的地方不去，怎的去那不干净的地？
这事在京都城闹得沸沸扬扬，甚至皇上在上朝的时候几次提醒陆远风，可他面上答应，私下里依旧朝着乱葬岗跑。
皇上也晓得其中的因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去了。
众人以为这事顶多闹腾三两个月，却不曾想，半年多过去了，那尚书大人依旧朝着乱葬岗跑。
曾经多留片刻都觉得晦气的地，因着他经常去，也有好事者跟着去瞧热闹，倒是添了些许人气。
大家倒不是去看什么死人骨头的，就是去看看这尚书大人在找什么。
后来听说是尚书大人的结发妻子身染重疾，被人丢到乱葬岗给烧了，尚书大人知道之后大怒，硬是把那送自己夫人来的几个狱卒给开罪了。不过那也是传闻，谁也当不得真，就是当个笑话说一说罢了。
清水村的河边，一二八年华模样的女子身着麻衣蹲在河边搓洗衣服，对于身边说的有牟有眼的传闻不感半点兴趣。
张大娘说的兴起，差点没把手里的搓衣板给丢到了河里，稳住心神看着那女子，不由惊道：“我的个乖乖，孙家小娘子，你对这等稀罕事竟不感半点兴趣？”
孙家小娘子说的就是那穿麻布衣的二八年华女子，她也不是清水村土生土长的，约莫是半年前村里的孙老头带回来的，说是在外边收的干女儿，也是徒弟。
这孙老头长得虽然干瘪难看，在医术方面却是清水村有名的人物。谁家有个伤寒咳嗽的，只要同他要碗药水喝，保管药到病除。
这孙家小娘子也没个名字，大家就依着习俗，一直叫她孙家小娘子。
这孙家小娘子不同于村里的其他女人，总是文文静静的，也不爱掺和东家长西家短的，就爱闷头做事。平日里会和村里的女人们凑在一起的，也无非就是到村口的河边洗衣服了。
她浑身上下素净得很，就头上就用一根木头雕成的簪子挽着个发髻，却硬是比其他姑娘家要耐看上好几分。
张大娘没忍住又瞧了几眼孙家小娘子，兴头来了，就问：“孙家小娘子，瞧你年龄也该婚配了，不如我们给你介绍几个年纪相当的？”
女人们一提起这个自然感兴趣，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家有个卖油郎的表侄儿每日里如何的勤快，又说有个在县衙里当捕快的远房表亲如何如何，说到后头，一群人只顾攀比自家的亲戚谁更有出息，倒是把孙家小娘子忘了个干净。
等她们好不容易分出个高低，才发现那孙家小娘子早已经走了不知道多久。
孙家小娘子抬着木盆回了家，才进去就瞧见那孙老头捧着个医书看得出神，便出声提醒：“师父，我出去的时候你就已经看了两个时辰了，也该休息会，仔细伤了眼睛。”
孙老头年轻时其实也是一位响当当的大人物，后来据说受了刺激，便留在清水村住了下来，一二来去的，大家倒是忘记其实孙老头也是外乡人这事。
他医术好，整日沉迷看医书，前些年没人提醒，经常缓过神来已是半夜，身边又没个人照应，只得喝上半碗清水果腹便去睡觉。
自从他救了孙家小娘子回来，倒是有了体贴的人儿，日子过的滋润不少，也诚心实意的把孙家小娘子当做了自己的女儿。
见孙家小娘子晾晒衣服，他长叹一口气，“不是同你说过，你的身子尚未痊愈，不得碰那冷水，你若是觉得衣服脏了，我替你洗便是。”
听孙老头这么一说，孙家小娘子笑了，“您老到底是我师父，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哪有让自己爹爹给自己洗衣服的道理？”
提到爹爹两个字，孙家小娘子怔了一下，许久都不曾出声。
那孙老头自然知晓她在想什么，便道：“若真是挂念他，不如去祭拜祭拜？”
孙家小娘子手一抖，差点没把手里洗好的衣服拿掉在地上，稳住了才笑道：“此时去，怕是自投罗网吧？”
听她这么说，孙老头笑了一声，又说：“你之前与我说那尚书大人是个薄情寡性的，现如今我瞧着却不像。且不说他日日到乱葬岗寻你，就说每日去祭拜你父亲，这执着也够了。”
孙家小娘子听孙老头这么一说，手里的衣服都快拧成了麻花，好一会才慢悠悠的松开手转身把衣服晾到竹竿上。
其实孙老头也觉得自己多管闲事，若把她送回那人身边，岂不是从新踏进了火坑？
是的，这孙家小娘子便是秦妙雪，陆远风日日往乱葬岗跑的因由。
孙老头那日也是恰巧路过乱葬岗，看到漫天的浓烟，便想着过去瞧瞧，这几年他没事就会去乱葬岗走动，倒是救了好几条人命。
他走近就看到已经被烧到大片衣襟的秦妙雪是个活人，只是她已经快魂归九天了，所以连火灼烧的感觉都察觉不到。
他急匆匆的把秦妙雪从大火里拖出来，又把那着着火的外衣给扯掉，方才把秦妙雪从鬼门关抢回来。
秦妙雪看着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带回清水村去难免会落人诟病，就将她藏在村后头的山洞里，一藏便是三个月。
三个月以来，秦妙雪的命也算是捡回了，只是寒气入骨，想到根治起码还得几年。日日去山洞探望秦妙雪终究不方便，孙老头便寻了个青天白日的日子将秦妙雪带回了清水村，只说是早年在外云游时收的徒弟。
这清水村人虽然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到底还是一群淳朴的乡下人，又见秦妙雪长得那么水灵，自是欢欢喜喜的接纳了。
这一住下，便是半年的光景。
曾经的朱门红墙、权衡利弊，早已经离秦妙雪远去，许多时候她都会想，不如留在清水村一辈子都不回去罢了。
可世事不如人意，你喜欢的，自有人想将你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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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在京都城闹得沸沸扬扬，甚至皇上在上朝的时候几次提醒陆远风，可他面上答应，私下里依旧朝着乱葬岗跑。
皇上也晓得其中的因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去了。
众人以为这事顶多闹腾三两个月，却不曾想，半年多过去了，那尚书大人依旧朝着乱葬岗跑。
曾经多留片刻都觉得晦气的地，因着他经常去，也有好事者跟着去瞧热闹，倒是添了些许人气。
大家倒不是去看什么死人骨头的，就是去看看这尚书大人在找什么。
后来听说是尚书大人的结发妻子身染重疾，被人丢到乱葬岗给烧了，尚书大人知道之后大怒，硬是把那送自己夫人来的几个狱卒给开罪了。不过那也是传闻，谁也当不得真，就是当个笑话说一说罢了。
清水村的河边，一二八年华模样的女子身着麻衣蹲在河边搓洗衣服，对于身边说的有牟有眼的传闻不感半点兴趣。
张大娘说的兴起，差点没把手里的搓衣板给丢到了河里，稳住心神看着那女子，不由惊道：“我的个乖乖，孙家小娘子，你对这等稀罕事竟不感半点兴趣？”
孙家小娘子说的就是那穿麻布衣的二八年华女子，她也不是清水村土生土长的，约莫是半年前村里的孙老头带回来的，说是在外边收的干女儿，也是徒弟。
这孙老头长得虽然干瘪难看，在医术方面却是清水村有名的人物。谁家有个伤寒咳嗽的，只要同他要碗药水喝，保管药到病除。
这孙家小娘子也没个名字，大家就依着习俗，一直叫她孙家小娘子。
这孙家小娘子不同于村里的其他女人，总是文文静静的，也不爱掺和东家长西家短的，就爱闷头做事。平日里会和村里的女人们凑在一起的，也无非就是到村口的河边洗衣服了。
她浑身上下素净得很，就头上就用一根木头雕成的簪子挽着个发髻，却硬是比其他姑娘家要耐看上好几分。
张大娘没忍住又瞧了几眼孙家小娘子，兴头来了，就问：“孙家小娘子，瞧你年龄也该婚配了，不如我们给你介绍几个年纪相当的？”
女人们一提起这个自然感兴趣，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家有个卖油郎的表侄儿每日里如何的勤快，又说有个在县衙里当捕快的远房表亲如何如何，说到后头，一群人只顾攀比自家的亲戚谁更有出息，倒是把孙家小娘子忘了个干净。
等她们好不容易分出个高低，才发现那孙家小娘子早已经走了不知道多久。
孙家小娘子抬着木盆回了家，才进去就瞧见那孙老头捧着个医书看得出神，便出声提醒：“师父，我出去的时候你就已经看了两个时辰了，也该休息会，仔细伤了眼睛。”
孙老头年轻时其实也是一位响当当的大人物，后来据说受了刺激，便留在清水村住了下来，一二来去的，大家倒是忘记其实孙老头也是外乡人这事。
他医术好，整日沉迷看医书，前些年没人提醒，经常缓过神来已是半夜，身边又没个人照应，只得喝上半碗清水果腹便去睡觉。
自从他救了孙家小娘子回来，倒是有了体贴的人儿，日子过的滋润不少，也诚心实意的把孙家小娘子当做了自己的女儿。
见孙家小娘子晾晒衣服，他长叹一口气，“不是同你说过，你的身子尚未痊愈，不得碰那冷水，你若是觉得衣服脏了，我替你洗便是。”
听孙老头这么一说，孙家小娘子笑了，“您老到底是我师父，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哪有让自己爹爹给自己洗衣服的道理？”
提到爹爹两个字，孙家小娘子怔了一下，许久都不曾出声。
那孙老头自然知晓她在想什么，便道：“若真是挂念他，不如去祭拜祭拜？”
孙家小娘子手一抖，差点没把手里洗好的衣服拿掉在地上，稳住了才笑道：“此时去，怕是自投罗网吧？”
听她这么说，孙老头笑了一声，又说：“你之前与我说那尚书大人是个薄情寡性的，现如今我瞧着却不像。且不说他日日到乱葬岗寻你，就说每日去祭拜你父亲，这执着也够了。”
孙家小娘子听孙老头这么一说，手里的衣服都快拧成了麻花，好一会才慢悠悠的松开手转身把衣服晾到竹竿上。
其实孙老头也觉得自己多管闲事，若把她送回那人身边，岂不是从新踏进了火坑？
是的，这孙家小娘子便是秦妙雪，陆远风日日往乱葬岗跑的因由。
孙老头那日也是恰巧路过乱葬岗，看到漫天的浓烟，便想着过去瞧瞧，这几年他没事就会去乱葬岗走动，倒是救了好几条人命。
他走近就看到已经被烧到大片衣襟的秦妙雪是个活人，只是她已经快魂归九天了，所以连火灼烧的感觉都察觉不到。
他急匆匆的把秦妙雪从大火里拖出来，又把那着着火的外衣给扯掉，方才把秦妙雪从鬼门关抢回来。
秦妙雪看着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带回清水村去难免会落人诟病，就将她藏在村后头的山洞里，一藏便是三个月。
三个月以来，秦妙雪的命也算是捡回了，只是寒气入骨，想到根治起码还得几年。日日去山洞探望秦妙雪终究不方便，孙老头便寻了个青天白日的日子将秦妙雪带回了清水村，只说是早年在外云游时收的徒弟。
这清水村人虽然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到底还是一群淳朴的乡下人，又见秦妙雪长得那么水灵，自是欢欢喜喜的接纳了。
这一住下，便是半年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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