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嫁我为妻，你可愿意
慕青璃见慕青璃虽说不上和蔼，却没有想象中的戾气，便也放下心来，行为言语也都轻松了些，至少能正常说话了。
慕青璃聊下来才发现，林姨娘对慕青芙真是下了功夫的。
诗词歌赋、礼乐教养一点儿都不少，唯一缺乏的就是与身居来的从容，以及被保护的太好，而掩盖不住的单纯。
难怪林姨娘想尽办法也要将她送回慕家，就慕青芙这个样子，若没有强大的家族庇护，将来嫁出去真的是要被人欺负。
慕青璃与她说了会儿话，等慕青芙出去的时候送了不少东西，在外人看来她这是得了二小姐的青眼，便对慕青芙高看两分。
“小姐真是好心。”杜鹃说道，“这林姨娘和咱们非亲非故的，您还愿意出手帮她们。”
慕青璃便整理手边的东西边回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人活在这世上，弄得自己举世皆敌才是最失败的，我现在帮她们一把，说不准以后就有用得着她们的地方。”
她从不是一个喜欢与人为敌的人，但悲伤的是总有人喜欢招惹她。
“对了，快点来帮我将这些收拾了，明儿既然要陪祖母去还愿，还是多带两套衣服以防万一。”
孙氏上次求了佛，希望慕家早点再生下男丁，可是那些姨娘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的没了。
如今林姨娘眼瞅着要生了，怎么都要去菩萨面前还个愿，顺便继续求个子嗣昌盛。
虽说慕青璃不信这个，但奈何这个时代的人都将子嗣看的很重，她便也只能配合，免得惹了孙氏不高兴。
……
第二天一早。
慕青璃坐在马车上还有些困顿，一旁的慕青芸却叽叽喳喳个不停。
“二姐姐，你今儿穿的这件水蓝色的褙子真衬你的气质。”慕青芸说到，“远远看去就像画里的人一样。”
慕青璃笑笑道：“要是三妹妹喜欢，我回头也让人给你做一件。”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慕青芸立刻拒绝道，“都说宝马配英雄，这衣服还是二姐姐穿着好看，我没二姐姐的气质，穿上倒成东施效颦了。”
慕青芸今儿的嘴跟抹了蜜一样，马匹一个接着一个的拍。
慕青璃转眼就想到了原因。
昨儿她送了慕青芙一堆东西，这样慕青芸坐不住了。
慕青芸生怕慕青芙得了慕青璃的喜欢，反而将自己挡在后面，就像她说过的，慕青芙与她年纪相差无几，有可能抢了她的婚事。
所以今儿一早死皮赖脸的跟进了慕青璃的马车。
慕青璃倒也没拆穿她，只是不咸不淡的应着，要是实在懒得应付，就装作没有睡醒的假寐，慕青芸自然不敢吵她。
马车不紧不慢的走着，慕青璃摇摇晃晃的真的快要睡过去，忽然一个轻佻的声音飘入她的耳朵：“璃儿，璃儿！”
慕青璃睁开眼睛。
杜鹃连忙透过窗户往外看了看，并没见到有人在附近，就对慕青璃说道：“兴许是在喊别人，小姐继续休息吧。”
她话音未落，那声音更加响亮了些：“璃儿，璃儿，慕青璃，你走慢些等等我啊。”
这下慕青璃听见了，是个青年男子的声音，透着一股子轻浮。
慕家其他人也听见了，老夫人孙氏的车架停了下来，后面慕青璃的车子自然也被迫停下。
这下那个追赶车架的男子总算赶了上来，气喘吁吁的扒住慕青璃的车：“慕青……青璃，这……这下总算抓到你了……你……再不能跑了。”
他脸色青白，一看就是平日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说这几句话都喘个不停。
“大胆！”孙氏身边的嬷嬷厉声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乱喊我家小姐的名讳！”
那男子喘气了半天总算是缓过来了，上前两步到孙氏的车架前，笑眯眯的道：“想必里面坐的定是祖母吧，小婿这厢有礼了……”
“掌嘴。”
话音没落就听见车内一个老妇人冷冷的声音，自带煞气。
那些个护卫都不是吃素的，上前将这男子一脚踹倒，对着他的脸左右开弓一顿乱打。
“别——别打啊！”那男子吓得左右躲避，可是哪能躲得开几个侍卫的桎梏，眼看受不住里，便向慕青璃的方向喊道，“璃儿，你快出来跟祖母解释啊，你怎么忍心看着我挨打？”
就这一会子，外面的人已经越积越多，渐渐有聚拢的趋势，全是一副看热闹的景象。
这男子又胡说个不停，要是让他这样说下去，慕青璃的名声铁定是保不住了。
“二姐姐，这要怎么办？”慕青芸有些不知所措的对慕青璃道，“要不让人堵了这人的嘴，带回去慢慢审问吧？”
她倒也不是全为慕青璃担心。
一个家族的女子，向来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慕青璃今儿的罪名要是坐实了，她也得不到好。
“将他堵着嘴带回去有什么用？”慕青璃淡淡道，“能堵住他一个人的，也堵不住这天下悠悠众口。殊不知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问题要是说不清楚，以后总能作为攻击我的借口。”
“那……那可怎么办？”慕青芸急的汗都流了下来。
慕青璃斜睨她道：“说也不难，只要三妹肯帮忙，还是很容易就能解决的。”
说着伏在慕青芸耳边说了几句话。
且不说车内两姐妹的商量，外面那男子看见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喊声也越发的大：“我跟璃儿真的是两情相悦啊老夫人，虽然小人一文不名，但是我对璃儿的真心天地可鉴，您一定要相信我啊！”
人群听见他这么说，如沸水溅入油锅，一下子沸腾了。
“这人的意思是他跟宁嫣郡君有一腿，不知是真是假？”
“我看八成是假的，宁嫣郡君何等风貌，能看上他这样的？”
“难说，人家都说烈女怕缠郎，说不定他是有些方面厉害，让宁嫣郡君欲罢不能……嘿嘿。”
底下的人肆无忌惮的说着荤话，显然也不将慕青璃放在眼中。
“出了何事？”
这个熟悉的声音落入慕青璃的耳中。
一队人马破开人群，走到人群中央，为首的正是跟在墨凤祈身边的安流风。
他眼睛迅速扫了一眼，走到孙氏的轿子前低声道：“慕老夫人，小人是逍王世子的手下，世子让我来问下您，是不是有了什么麻烦？”
孙氏听着是墨凤祈的人，自然不敢松懈道：“多谢世子关心，今儿我们府里的女眷出门上香，不想碰见这等泼皮无赖，让世子见笑了。”
倒霉就倒霉在这一行全是女人，出了事儿都不能抛头露面据理力争，说来委实憋屈。
安流风恭敬道：“老夫人不必客气，既然如此，小的就带您出手惩治他一番。”
说着眼睛扫向那人：“你到底是什么，竟然敢污蔑朝廷命妇，活腻了不成？”
他跟随墨凤祈多年，早就在战场上练就了杀伐之气，这一眼就看的那人差点尿裤子。
不过那人还是抗了下来，哆哆嗦嗦的说道：“你你你……你威胁我也没用……我我……我对璃儿的真心，天地可鉴，你们……”
他没说完，就是一记鞭子劈了下来，将他身下的砖劈成两半。
“再敢胡说，直接打死你。”
那人吓得抖个不停：“你……你别仗势欺人……我我我……我不怕。”
他打定主意，只要能攀上慕青璃，以后吃喝不愁，所以再害怕也要硬着头皮认了。
“呵，这京城中的事儿，而是越发的有意思了。”
一个略带讥讽的声音传来，众人转头看去，人群中有着明显的激动之色。
两个少年从人群中骑马而出，左边那个脸上挂着一丝嘲弄的笑容，右边那个脸色冷淡，一双紫眸极为经验，不过此时倒是锁在那人脸上。
若是说之前安流风的目光吓得他差点失禁，墨凤祈这一眼几乎让他心脏都停了。
颜十一骑在马上没有下来，只是用下巴指了指他：“我说，派你来的那人，究竟有没有告诉你污蔑正四品郡君是个什么罪责，那不是简简单单一条命就能解决的。”
那人一个激灵，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
这两人他都认识，一个是永定伯府世子，一个是逍王府世子，这两人怎么会一起出现在此处。
不过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被逼急了倒是多了几分勇气出来：“我句句属实，宁嫣郡君的确是我相好，你们要是不信，我能拿出证据来！”
说着就从怀里扯出一个红色的肚兜。
众人哗然。
墨凤祈看见那个肚兜的时候眼底的神色顿时冷了两分，他几尺之内的人自动退避，纷纷感觉自己是被萦绕在杀气之中。
连与他相熟的颜十一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嘚瑟。
擦，怎么还有这么不怕死的人！
他难道不知道就连那些个蛮族人听见墨凤祈的名声都要色变的，他丫的倒是光天化日之下拿着未来逍王世子妃的肚兜穷显摆，真是无知者无畏。
慕青璃看见那肚兜露出一丝冷笑来，人群中细密的议论声也冲入她的耳朵，不过她毫不在意，给杜鹃使了个眼色。
杜鹃掀开帘子走出去，厉声说道：“你浑说什么瞎话，这压根不是我家小姐的东西！”
那人看见杜鹃出来，立刻眼睛一亮说道：“杜鹃，你怎么能这么说，每次我跟璃儿幽会的时候不都是你和霜儿把风的么，你之前还跟我说过，你家小姐对我掏心掏肺，连夜里睡觉都叫的我的名字，说是没有我在身边睡不踏实。怎么这会子还说不认识我？你若说我乱说，也要拿出证据来，将你家小姐的肚兜拿出来比对啊。”
慕家人脸上纷纷露出厌恶之色。
怎么碰上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
世家嫡女的肚兜岂是能现于人前的，他这是把慕青璃往死路上逼啊。
同在轿子里的慕青璎眼底却尽是冷色。
这件事从赵家的开始策划，她就知道了。
在本来的计划中，这会子应该是杜鹃承认慕青璃偷情，这样一来她压根不可能脱身。
可是杜鹃也是个乖觉的，竟然骗过了赵家的，让这计划出了个漏洞。
不过没关系，最重要的物证还握在她们手里，这次慕青璃就算能脱身，也少不了一身骚。
那人倒是因此得以起来，看着杜鹃惊怒交加的神色，他假装出悲愤的神情道：“杜鹃，你怎么不说话了，若不是璃儿她太过绝情，我也不会这么做啊。”
墨凤祈手腕一扬，一道凌厉的鞭风闪过，那人脸上便出现了一道血流不止的伤口。
“面目可憎。”墨凤祈声音淡淡，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动了真怒。
颜十一同情的看着那人一眼，心里默默数这数，看着人还能活几秒。
墨凤祈正打算出手，就听见慕青璃的轿子里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说道：“我与阁下素未谋面，你到底是受了什么人的指示陷害于我？”
她虽然生气，但到底气势不足，让人只听得出焦急来。
墨凤祈听见这个声音身子一震，默默的收回了鞭子。
颜十一则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好个慕青璃，能想到这种方法。
那人虽然不知道墨凤祈为什么忽然不动了，此刻也容不得想那么多，立刻附和道：“璃儿，你倒现在都不认我，可知我的心已经碎了好几片了？”
他故作风流，听在在场之人耳朵里却万分恶心。
轿子里的女子继续道：“你口口声声说与我相识，怕是连我的容貌都描述不出来吧？”
“怎么说不出来，你的脸早都刻在我心里了！”那人似乎是急了，上前说道，“你是柳叶眉，眼睛大大的，唇角有些微微翘起……”
他当即将慕青璃的面容形容了个八九不离十。
其实他在心中也是狂笑。
雇佣他的人早就料到这种情况，所以将杜鹃、霜儿和慕青璃的画像都给他看过，确保他不会认错，这会子慕青璃这么说，简直就是自己往枪口上撞。
轿子的帘子猛地掀起，一个少女走了下来。
“你真确定我是这番容貌？”她高傲的说道，“上苍有好生之德，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是就此认错，我还能饶你一命”
“绝对不会错！”这人已经目光灼灼的看向眼前的女子，好像已经看见荣华富贵在跟他招手，“你不妨将面纱摘下来，让在场的诸位帮我做个见证！”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慕青璃”的面纱上。
她顿了一下，将头上的帷帽掀开一个缝隙。
这女子倒是跟他描述的不像。
“胡说八道，居然敢污蔑与我，还不快束手就擒！”她转头对周围的侍卫说道，“你们愣着做什么，将他拉去官府！”
“是。”慕家的侍卫也不傻，虽然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但眼下让这人消失自然是最好。
“我说的哪里不对！”他此刻也有些慌，“你不是柳叶眉？嘴巴不是翘的？长得不好看？我都说对了，你怎么不承认啊！”
眼下只能吃准这个说法，将事情闹大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这时，另一个清雅的女声传来：“阁下形容的倒是不错，只是除了一点，面前与你说了这许多话的人是我三妹妹，而我才是慕青璃。”
轿子里再次走出一个女子，她出来后先是到墨凤祈和颜十一面前行了一礼：“见过二位世子。”
墨凤祈淡淡道：“郡君多礼了。”
他这么一说，算是坐实了慕青璃的身份。
那个男子脸上的惊诧之色还没有褪去，就呆在原地，嘴巴张的大大的，颇为滑稽。
这时慕青芸也上前一步，不无讥讽的说道：“阁下既然与我二姐相识已久，又怎么会将我认成二姐姐，我姐妹无论是声音还是身形都不同，你这谎言委实拙劣。”
那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从慕青璃出来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自己这次失败的一塌糊涂，所有的谎言不攻自破了。
他一直说和慕青璃有私情，但慕青芸出现在他面前说了那么久的话，他还以为是慕青璃，围观的人只要不是傻的，都不会相信他。
“郡君饶命，郡君饶命啊！”他当即神色一变，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小人也是听命于人，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也是被逼无奈啊郡君，您饶了小的吧。”
他边说边磕头，磕的咚咚响，血流了一地，围观的人群中当即有些不忍。
颜十一适时的开口：“还是给大家都省些力气吧，宁嫣郡君是陛下亲自侧缝，你这辱的已经不是她一人，而是陛下，这要是都能饶了你，我大楚的天威何在？”说着对慕青璃道，“宁嫣郡君，不是在下不给你面子，而是此人的罪责实在太大，要交送刑部好好拷问，还请你多担待一下。”
慕青璃听他那一本正经的说法险些笑出声来。
就算他不开口，她也不会放过这人，现在却是全了她的名声——看来颜十一偶尔还是能干好事儿的。
于是慕青璃配合的做出了一脸迟疑的神色：“我本想着他这么可怜，也就算了，不过既然您都这么说了，小女自然不会再插手。”说着颇为同情的看着那人，目光中分明有些不忍，“劳烦两位了。”
“说不上麻烦，谁让我们正好遇见这等事，又偏生是个古道热肠呢。”颜十一也是演戏上了瘾，当即义正言辞的摆摆手，直接叫人将那人绑了送去刑部。
他亲自打了招呼，这人在刑部恐怕也会有一番“特殊招待”。
慕青璃再次道谢，与孙氏说了一声后重新回到轿子里，倒是在原地看着她的轿子离开，直到看不见……
“咳咳。”颜十一轻咳两声，将墨凤祈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既然如此喜欢，这样看怎么能看的够？你还不如将她娶回家，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岂不比现在这样偷偷摸摸好得多。”
在慕青璃的事情上，凤祈婆婆妈妈的简直不像他自己，颜十一想了这许久，都没弄懂他到底在犹豫什么。
慕青璃能救他的命，又刚好是他中意的，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么，立刻娶了她才是正经啊。
这会儿人群也差不多散了，他们周围只剩下自己的亲卫，听见颜十一这么说以后纷纷起哄。
“颜公子说的没错啊世子。”安流风眼巴巴的看着他，“这宁嫣郡君的确不错，您还是早些跟王爷说，让他去慕家提亲吧。”
“就是就是，世子您赶紧着啊。”
“说不定慕家啥时候就给她定亲了呢。”
“没错啊世子，可千万别大意。”
大家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迫的墨凤祈修长的手指摁了下额头：“够了。”
说起娶媳妇，他们比他还要热情。
颜十一撇了撇嘴：“玩笑归玩笑，你可真别不当回事儿，毕竟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不容有失。”
虽然但凡知情者，都绝对不会看着慕青璃嫁给别人，但墨凤祈这小子老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慕家答应了别人，他再去抢婚，说起来也不好看啊。
他面对慕青璃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战场上那种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气场呢。
墨凤祈没有说话，眼中紫光闪动，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倒是远处的屋顶上，有人看了眼那个被押送道刑部的人，嘴角露出丝嗜血的笑容来：“这人的右手，今夜就给我废了。”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舌头也拔了。”
敢碰她的东西，这右手就彻底别要了吧。
那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舌头留下也是多余。
“是。”身后战战兢兢的属下如蒙大赦，立刻离开执行命令去了。
慕容绝尘看着远处那一身墨色的衣衫，眼睛眯了眯：“墨凤祈，怎么哪儿都有你？不过想要跟我抢她，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风声涌动，将他这句话吹得消散在风里。
……
“方才吓死我了，幸亏二姐姐聪明。”慕青芸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慕青璃笑道：“也多亏三妹肯配合，不然并不容易糊弄过去的。”
其实今儿大家玩的就是舆论。
双方都心知肚明，全看谁能让那些百姓取信。
那人之前准备的也算是充足，只是没想到她这里多坐了一个慕青芸，而他到底没有真的见过慕青璃，出破绽也不奇怪。
“这人到底是谁派来了，还有他拿的那个贴身衣物……”
慕青璃失笑道：“这家中，还有谁巴不得我死，这人是谁不是明摆着的吗？”
慕青芸尴尬的咽了下口水，不敢再问。
慕青璃倒也没有多言，一行人很快也到了目的地。
等到了寺庙后，她先是陪着孙氏还了愿，不过孙氏表示她还想听会儿经，她知道这些丫头们不喜这些，就也没拘着她们，随便她们自己活动了。
这寺庙建在山里，周围的景色也算不错，慕青璃一个人溜溜达达的转悠，一时倒也有趣。
直到一抹墨色闯入她的视线。
他站在树林中静静的仰望天际，周围零零散散的树叶落下，使得这少年像是一幅画。
慕青璃差点看的痴了。
墨凤祈，他怎么会在这？
他不是跟颜十一一起离开了吗，不会这么巧，他们也是来寺庙的吧。
脑海中想过这些，慕青璃还是上前打招呼道：“世子，好巧，您竟然也在这里。”
其实她都不想说话，因为这少年站在自成一景，端的是芝兰玉树，完美的如同一幅画卷，让她连出声都有些罪恶感，好像自己是像是破坏了什么。
不过假装什么都没看见，默默走开好像也不对，毕竟两人也是相熟，而且墨凤祈那么多次的帮过她。
墨凤祈慢慢的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她，紫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每次被墨凤祈这般看着，她都有些说不出的……心慌。
可是等了半天墨凤祈就是只看着她不说话，慕青璃不想让气氛太古怪，就硬着头皮开口道：“世子常年带兵，不想也是信佛之人。”
哪知墨凤祈一点都不配合，张口就说道：“我不信佛。”
额……那你来这里做什么，总不至于是跟着我来的吧。
慕青璃在心里碎碎念。
墨凤祈像是听到了她心底的话，淡淡说道：“我是因为你来的。”
(⊙o⊙)…
慕青璃呆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要做一个受宠若惊的表情来。
“那个……”
“宁嫣郡君。”墨凤祈开口唤她。
完了完了。
每次墨凤祈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再赔上那副严肃的神情，一准儿没什么好事儿。
“嗯？”慕青璃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面子上却还是露出个洗耳恭听的神色。
“……”墨凤祈却不说话了。
慕青璃也不敢催他，就站在那里等着，可是等了好久好久他都没有再说话。
“世子？”她深吸一口气说，后退半步道，“祖母那边还在等我，您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告退了。”
孙氏那边其实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好，讲经没有那么快结束。
慕青璃现在这么说，是因为不想跟他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带着。
今天的墨凤祈万分奇怪，直觉告诉她，他想说的话，她绝对不想听。
“若是让你嫁给我，你可愿意？”
墨凤祈这一句淡淡的话如平地一声雷，将慕青璃炸的七荤八素。
“你……你说什么？”她瞪大了眼睛，转头看他。
“若是要你嫁我为妻，你可愿意？”墨凤祈又重复了一遍。
他看起来虽然淡定，可白的几乎透明的面颊上却还是有了一丝绯红。
他紫色的眸子紧紧锁着她的面庞，认真的等待她的答案。
慕青璃当真是一团乱麻。
她怎么都想不到，墨凤祈叫住她是为了跟她说着话的，早知道刚才啥话都别说，看着他要开口了没命的往前跑就对了。
可是现在已经这般了，要怎么办才好？
慕青璃长久的沉默落在墨凤祈的眼中，让他眸子里的紫色深了三分。
“我明白了。”墨凤祈淡淡的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擦肩而过的瞬间，慕青璃下意识的想要喊住他，嘴都张开了却又闭上了。
说什么好呢？
总不至于告诉他说“世子你很好，可我已经心有所属了”吧。
骄傲如墨凤祈，这样说话只会更伤人。
还不如就这样过去，也许他没多久就忘了今天的事儿了呢……
不过慕青璃咋的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向她说这些，难道跟容焕一样，被家里逼得不行，着急的想要找个人成亲，看她还算顺眼就找到她了么。
慕青璃心头乱糟糟的一片，感觉自己脑袋都是蒙的，想了半天也找不到答案。
不过她向来看得开，这种明显没有正确答案的事情，想不懂……也就先不想了吧。
只要墨凤祈不会因此怪罪她就好。
慕青璃收拾好心情往回走去，她打算接下来的时间就守在孙氏门口等着她结束，免得等下再碰到墨凤祈。
没走多远，慕青璃就听见了一阵争执声，那声音很大，她离得老远都能听见。
慕青璃皱眉，本来不想理会。
不知什么人竟然子啊佛门清净之地大声喧哗，若是不能保持基本的尊重，干脆不要进来好了，进来之后这样吵吵闹闹的算什么。
可是下一秒，一个少女的哭声迫的慕青璃不得不往那个方向走去。
“你……你还给我，那是我娘给我的。”慕青芙哭着哀求，却始终没有勇气上前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前面站了个十四五岁的女子，模样倒是明艳，只是那唯我独尊神情完全不令人喜欢。
“你是哪家府上的女儿，看你这样子，便是小门小户吧。”那女子上下扫了她一眼，“这香囊我看的不错，你开个价，我给你银子就是了。”
“那是我娘给我的，我不卖！”
慕青芙总算鼓起勇气说出了个“不”字。
那少女听得柳眉倒竖：“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说给你银子是给你脸面，怎么还拎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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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青璃聊下来才发现，林姨娘对慕青芙真是下了功夫的。
诗词歌赋、礼乐教养一点儿都不少，唯一缺乏的就是与身居来的从容，以及被保护的太好，而掩盖不住的单纯。
难怪林姨娘想尽办法也要将她送回慕家，就慕青芙这个样子，若没有强大的家族庇护，将来嫁出去真的是要被人欺负。
慕青璃与她说了会儿话，等慕青芙出去的时候送了不少东西，在外人看来她这是得了二小姐的青眼，便对慕青芙高看两分。
“小姐真是好心。”杜鹃说道，“这林姨娘和咱们非亲非故的，您还愿意出手帮她们。”
慕青璃便整理手边的东西边回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人活在这世上，弄得自己举世皆敌才是最失败的，我现在帮她们一把，说不准以后就有用得着她们的地方。”
她从不是一个喜欢与人为敌的人，但悲伤的是总有人喜欢招惹她。
“对了，快点来帮我将这些收拾了，明儿既然要陪祖母去还愿，还是多带两套衣服以防万一。”
孙氏上次求了佛，希望慕家早点再生下男丁，可是那些姨娘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的没了。
如今林姨娘眼瞅着要生了，怎么都要去菩萨面前还个愿，顺便继续求个子嗣昌盛。
虽说慕青璃不信这个，但奈何这个时代的人都将子嗣看的很重，她便也只能配合，免得惹了孙氏不高兴。
……
第二天一早。
慕青璃坐在马车上还有些困顿，一旁的慕青芸却叽叽喳喳个不停。
“二姐姐，你今儿穿的这件水蓝色的褙子真衬你的气质。”慕青芸说到，“远远看去就像画里的人一样。”
慕青璃笑笑道：“要是三妹妹喜欢，我回头也让人给你做一件。”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慕青芸立刻拒绝道，“都说宝马配英雄，这衣服还是二姐姐穿着好看，我没二姐姐的气质，穿上倒成东施效颦了。”
慕青芸今儿的嘴跟抹了蜜一样，马匹一个接着一个的拍。
慕青璃转眼就想到了原因。
昨儿她送了慕青芙一堆东西，这样慕青芸坐不住了。
慕青芸生怕慕青芙得了慕青璃的喜欢，反而将自己挡在后面，就像她说过的，慕青芙与她年纪相差无几，有可能抢了她的婚事。
所以今儿一早死皮赖脸的跟进了慕青璃的马车。
慕青璃倒也没拆穿她，只是不咸不淡的应着，要是实在懒得应付，就装作没有睡醒的假寐，慕青芸自然不敢吵她。
马车不紧不慢的走着，慕青璃摇摇晃晃的真的快要睡过去，忽然一个轻佻的声音飘入她的耳朵：“璃儿，璃儿！”
慕青璃睁开眼睛。
杜鹃连忙透过窗户往外看了看，并没见到有人在附近，就对慕青璃说道：“兴许是在喊别人，小姐继续休息吧。”
她话音未落，那声音更加响亮了些：“璃儿，璃儿，慕青璃，你走慢些等等我啊。”
这下慕青璃听见了，是个青年男子的声音，透着一股子轻浮。
慕家其他人也听见了，老夫人孙氏的车架停了下来，后面慕青璃的车子自然也被迫停下。
这下那个追赶车架的男子总算赶了上来，气喘吁吁的扒住慕青璃的车：“慕青……青璃，这……这下总算抓到你了……你……再不能跑了。”
他脸色青白，一看就是平日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说这几句话都喘个不停。
“大胆！”孙氏身边的嬷嬷厉声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乱喊我家小姐的名讳！”
那男子喘气了半天总算是缓过来了，上前两步到孙氏的车架前，笑眯眯的道：“想必里面坐的定是祖母吧，小婿这厢有礼了……”
“掌嘴。”
话音没落就听见车内一个老妇人冷冷的声音，自带煞气。
那些个护卫都不是吃素的，上前将这男子一脚踹倒，对着他的脸左右开弓一顿乱打。
“别——别打啊！”那男子吓得左右躲避，可是哪能躲得开几个侍卫的桎梏，眼看受不住里，便向慕青璃的方向喊道，“璃儿，你快出来跟祖母解释啊，你怎么忍心看着我挨打？”
就这一会子，外面的人已经越积越多，渐渐有聚拢的趋势，全是一副看热闹的景象。
这男子又胡说个不停，要是让他这样说下去，慕青璃的名声铁定是保不住了。
“二姐姐，这要怎么办？”慕青芸有些不知所措的对慕青璃道，“要不让人堵了这人的嘴，带回去慢慢审问吧？”
她倒也不是全为慕青璃担心。
一个家族的女子，向来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慕青璃今儿的罪名要是坐实了，她也得不到好。
“将他堵着嘴带回去有什么用？”慕青璃淡淡道，“能堵住他一个人的，也堵不住这天下悠悠众口。殊不知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问题要是说不清楚，以后总能作为攻击我的借口。”
“那……那可怎么办？”慕青芸急的汗都流了下来。
慕青璃斜睨她道：“说也不难，只要三妹肯帮忙，还是很容易就能解决的。”
说着伏在慕青芸耳边说了几句话。
且不说车内两姐妹的商量，外面那男子看见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喊声也越发的大：“我跟璃儿真的是两情相悦啊老夫人，虽然小人一文不名，但是我对璃儿的真心天地可鉴，您一定要相信我啊！”
人群听见他这么说，如沸水溅入油锅，一下子沸腾了。
“这人的意思是他跟宁嫣郡君有一腿，不知是真是假？”
“我看八成是假的，宁嫣郡君何等风貌，能看上他这样的？”
“难说，人家都说烈女怕缠郎，说不定他是有些方面厉害，让宁嫣郡君欲罢不能……嘿嘿。”
底下的人肆无忌惮的说着荤话，显然也不将慕青璃放在眼中。
“出了何事？”
这个熟悉的声音落入慕青璃的耳中。
一队人马破开人群，走到人群中央，为首的正是跟在墨凤祈身边的安流风。
他眼睛迅速扫了一眼，走到孙氏的轿子前低声道：“慕老夫人，小人是逍王世子的手下，世子让我来问下您，是不是有了什么麻烦？”
孙氏听着是墨凤祈的人，自然不敢松懈道：“多谢世子关心，今儿我们府里的女眷出门上香，不想碰见这等泼皮无赖，让世子见笑了。”
倒霉就倒霉在这一行全是女人，出了事儿都不能抛头露面据理力争，说来委实憋屈。
安流风恭敬道：“老夫人不必客气，既然如此，小的就带您出手惩治他一番。”
说着眼睛扫向那人：“你到底是什么，竟然敢污蔑朝廷命妇，活腻了不成？”
他跟随墨凤祈多年，早就在战场上练就了杀伐之气，这一眼就看的那人差点尿裤子。
不过那人还是抗了下来，哆哆嗦嗦的说道：“你你你……你威胁我也没用……我我……我对璃儿的真心，天地可鉴，你们……”
他没说完，就是一记鞭子劈了下来，将他身下的砖劈成两半。
“再敢胡说，直接打死你。”
那人吓得抖个不停：“你……你别仗势欺人……我我我……我不怕。”
他打定主意，只要能攀上慕青璃，以后吃喝不愁，所以再害怕也要硬着头皮认了。
“呵，这京城中的事儿，而是越发的有意思了。”
一个略带讥讽的声音传来，众人转头看去，人群中有着明显的激动之色。
两个少年从人群中骑马而出，左边那个脸上挂着一丝嘲弄的笑容，右边那个脸色冷淡，一双紫眸极为经验，不过此时倒是锁在那人脸上。
若是说之前安流风的目光吓得他差点失禁，墨凤祈这一眼几乎让他心脏都停了。
颜十一骑在马上没有下来，只是用下巴指了指他：“我说，派你来的那人，究竟有没有告诉你污蔑正四品郡君是个什么罪责，那不是简简单单一条命就能解决的。”
那人一个激灵，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
这两人他都认识，一个是永定伯府世子，一个是逍王府世子，这两人怎么会一起出现在此处。
不过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被逼急了倒是多了几分勇气出来：“我句句属实，宁嫣郡君的确是我相好，你们要是不信，我能拿出证据来！”
说着就从怀里扯出一个红色的肚兜。
众人哗然。
墨凤祈看见那个肚兜的时候眼底的神色顿时冷了两分，他几尺之内的人自动退避，纷纷感觉自己是被萦绕在杀气之中。
连与他相熟的颜十一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嘚瑟。
擦，怎么还有这么不怕死的人！
他难道不知道就连那些个蛮族人听见墨凤祈的名声都要色变的，他丫的倒是光天化日之下拿着未来逍王世子妃的肚兜穷显摆，真是无知者无畏。
慕青璃看见那肚兜露出一丝冷笑来，人群中细密的议论声也冲入她的耳朵，不过她毫不在意，给杜鹃使了个眼色。
杜鹃掀开帘子走出去，厉声说道：“你浑说什么瞎话，这压根不是我家小姐的东西！”
那人看见杜鹃出来，立刻眼睛一亮说道：“杜鹃，你怎么能这么说，每次我跟璃儿幽会的时候不都是你和霜儿把风的么，你之前还跟我说过，你家小姐对我掏心掏肺，连夜里睡觉都叫的我的名字，说是没有我在身边睡不踏实。怎么这会子还说不认识我？你若说我乱说，也要拿出证据来，将你家小姐的肚兜拿出来比对啊。”
慕家人脸上纷纷露出厌恶之色。
怎么碰上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
世家嫡女的肚兜岂是能现于人前的，他这是把慕青璃往死路上逼啊。
同在轿子里的慕青璎眼底却尽是冷色。
这件事从赵家的开始策划，她就知道了。
在本来的计划中，这会子应该是杜鹃承认慕青璃偷情，这样一来她压根不可能脱身。
可是杜鹃也是个乖觉的，竟然骗过了赵家的，让这计划出了个漏洞。
不过没关系，最重要的物证还握在她们手里，这次慕青璃就算能脱身，也少不了一身骚。
那人倒是因此得以起来，看着杜鹃惊怒交加的神色，他假装出悲愤的神情道：“杜鹃，你怎么不说话了，若不是璃儿她太过绝情，我也不会这么做啊。”
墨凤祈手腕一扬，一道凌厉的鞭风闪过，那人脸上便出现了一道血流不止的伤口。
“面目可憎。”墨凤祈声音淡淡，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动了真怒。
颜十一同情的看着那人一眼，心里默默数这数，看着人还能活几秒。
墨凤祈正打算出手，就听见慕青璃的轿子里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说道：“我与阁下素未谋面，你到底是受了什么人的指示陷害于我？”
她虽然生气，但到底气势不足，让人只听得出焦急来。
墨凤祈听见这个声音身子一震，默默的收回了鞭子。
颜十一则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好个慕青璃，能想到这种方法。
那人虽然不知道墨凤祈为什么忽然不动了，此刻也容不得想那么多，立刻附和道：“璃儿，你倒现在都不认我，可知我的心已经碎了好几片了？”
他故作风流，听在在场之人耳朵里却万分恶心。
轿子里的女子继续道：“你口口声声说与我相识，怕是连我的容貌都描述不出来吧？”
“怎么说不出来，你的脸早都刻在我心里了！”那人似乎是急了，上前说道，“你是柳叶眉，眼睛大大的，唇角有些微微翘起……”
他当即将慕青璃的面容形容了个八九不离十。
其实他在心中也是狂笑。
雇佣他的人早就料到这种情况，所以将杜鹃、霜儿和慕青璃的画像都给他看过，确保他不会认错，这会子慕青璃这么说，简直就是自己往枪口上撞。
轿子的帘子猛地掀起，一个少女走了下来。
“你真确定我是这番容貌？”她高傲的说道，“上苍有好生之德，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是就此认错，我还能饶你一命”
“绝对不会错！”这人已经目光灼灼的看向眼前的女子，好像已经看见荣华富贵在跟他招手，“你不妨将面纱摘下来，让在场的诸位帮我做个见证！”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慕青璃”的面纱上。
她顿了一下，将头上的帷帽掀开一个缝隙。
这女子倒是跟他描述的不像。
“胡说八道，居然敢污蔑与我，还不快束手就擒！”她转头对周围的侍卫说道，“你们愣着做什么，将他拉去官府！”
“是。”慕家的侍卫也不傻，虽然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但眼下让这人消失自然是最好。
“我说的哪里不对！”他此刻也有些慌，“你不是柳叶眉？嘴巴不是翘的？长得不好看？我都说对了，你怎么不承认啊！”
眼下只能吃准这个说法，将事情闹大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这时，另一个清雅的女声传来：“阁下形容的倒是不错，只是除了一点，面前与你说了这许多话的人是我三妹妹，而我才是慕青璃。”
轿子里再次走出一个女子，她出来后先是到墨凤祈和颜十一面前行了一礼：“见过二位世子。”
墨凤祈淡淡道：“郡君多礼了。”
他这么一说，算是坐实了慕青璃的身份。
那个男子脸上的惊诧之色还没有褪去，就呆在原地，嘴巴张的大大的，颇为滑稽。
这时慕青芸也上前一步，不无讥讽的说道：“阁下既然与我二姐相识已久，又怎么会将我认成二姐姐，我姐妹无论是声音还是身形都不同，你这谎言委实拙劣。”
那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从慕青璃出来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自己这次失败的一塌糊涂，所有的谎言不攻自破了。
他一直说和慕青璃有私情，但慕青芸出现在他面前说了那么久的话，他还以为是慕青璃，围观的人只要不是傻的，都不会相信他。
“郡君饶命，郡君饶命啊！”他当即神色一变，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小人也是听命于人，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也是被逼无奈啊郡君，您饶了小的吧。”
他边说边磕头，磕的咚咚响，血流了一地，围观的人群中当即有些不忍。
颜十一适时的开口：“还是给大家都省些力气吧，宁嫣郡君是陛下亲自侧缝，你这辱的已经不是她一人，而是陛下，这要是都能饶了你，我大楚的天威何在？”说着对慕青璃道，“宁嫣郡君，不是在下不给你面子，而是此人的罪责实在太大，要交送刑部好好拷问，还请你多担待一下。”
慕青璃听他那一本正经的说法险些笑出声来。
就算他不开口，她也不会放过这人，现在却是全了她的名声——看来颜十一偶尔还是能干好事儿的。
于是慕青璃配合的做出了一脸迟疑的神色：“我本想着他这么可怜，也就算了，不过既然您都这么说了，小女自然不会再插手。”说着颇为同情的看着那人，目光中分明有些不忍，“劳烦两位了。”
“说不上麻烦，谁让我们正好遇见这等事，又偏生是个古道热肠呢。”颜十一也是演戏上了瘾，当即义正言辞的摆摆手，直接叫人将那人绑了送去刑部。
他亲自打了招呼，这人在刑部恐怕也会有一番“特殊招待”。
慕青璃再次道谢，与孙氏说了一声后重新回到轿子里，倒是在原地看着她的轿子离开，直到看不见……
“咳咳。”颜十一轻咳两声，将墨凤祈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既然如此喜欢，这样看怎么能看的够？你还不如将她娶回家，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岂不比现在这样偷偷摸摸好得多。”
在慕青璃的事情上，凤祈婆婆妈妈的简直不像他自己，颜十一想了这许久，都没弄懂他到底在犹豫什么。
慕青璃能救他的命，又刚好是他中意的，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么，立刻娶了她才是正经啊。
这会儿人群也差不多散了，他们周围只剩下自己的亲卫，听见颜十一这么说以后纷纷起哄。
“颜公子说的没错啊世子。”安流风眼巴巴的看着他，“这宁嫣郡君的确不错，您还是早些跟王爷说，让他去慕家提亲吧。”
“就是就是，世子您赶紧着啊。”
“说不定慕家啥时候就给她定亲了呢。”
“没错啊世子，可千万别大意。”
大家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迫的墨凤祈修长的手指摁了下额头：“够了。”
说起娶媳妇，他们比他还要热情。
颜十一撇了撇嘴：“玩笑归玩笑，你可真别不当回事儿，毕竟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不容有失。”
虽然但凡知情者，都绝对不会看着慕青璃嫁给别人，但墨凤祈这小子老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慕家答应了别人，他再去抢婚，说起来也不好看啊。
他面对慕青璃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战场上那种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气场呢。
墨凤祈没有说话，眼中紫光闪动，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倒是远处的屋顶上，有人看了眼那个被押送道刑部的人，嘴角露出丝嗜血的笑容来：“这人的右手，今夜就给我废了。”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舌头也拔了。”
敢碰她的东西，这右手就彻底别要了吧。
那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舌头留下也是多余。
“是。”身后战战兢兢的属下如蒙大赦，立刻离开执行命令去了。
慕容绝尘看着远处那一身墨色的衣衫，眼睛眯了眯：“墨凤祈，怎么哪儿都有你？不过想要跟我抢她，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风声涌动，将他这句话吹得消散在风里。
……
“方才吓死我了，幸亏二姐姐聪明。”慕青芸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慕青璃笑道：“也多亏三妹肯配合，不然并不容易糊弄过去的。”
其实今儿大家玩的就是舆论。
双方都心知肚明，全看谁能让那些百姓取信。
那人之前准备的也算是充足，只是没想到她这里多坐了一个慕青芸，而他到底没有真的见过慕青璃，出破绽也不奇怪。
“这人到底是谁派来了，还有他拿的那个贴身衣物……”
慕青璃失笑道：“这家中，还有谁巴不得我死，这人是谁不是明摆着的吗？”
慕青芸尴尬的咽了下口水，不敢再问。
慕青璃倒也没有多言，一行人很快也到了目的地。
等到了寺庙后，她先是陪着孙氏还了愿，不过孙氏表示她还想听会儿经，她知道这些丫头们不喜这些，就也没拘着她们，随便她们自己活动了。
这寺庙建在山里，周围的景色也算不错，慕青璃一个人溜溜达达的转悠，一时倒也有趣。
直到一抹墨色闯入她的视线。
他站在树林中静静的仰望天际，周围零零散散的树叶落下，使得这少年像是一幅画。
慕青璃差点看的痴了。
墨凤祈，他怎么会在这？
他不是跟颜十一一起离开了吗，不会这么巧，他们也是来寺庙的吧。
脑海中想过这些，慕青璃还是上前打招呼道：“世子，好巧，您竟然也在这里。”
其实她都不想说话，因为这少年站在自成一景，端的是芝兰玉树，完美的如同一幅画卷，让她连出声都有些罪恶感，好像自己是像是破坏了什么。
不过假装什么都没看见，默默走开好像也不对，毕竟两人也是相熟，而且墨凤祈那么多次的帮过她。
墨凤祈慢慢的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她，紫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每次被墨凤祈这般看着，她都有些说不出的……心慌。
可是等了半天墨凤祈就是只看着她不说话，慕青璃不想让气氛太古怪，就硬着头皮开口道：“世子常年带兵，不想也是信佛之人。”
哪知墨凤祈一点都不配合，张口就说道：“我不信佛。”
额……那你来这里做什么，总不至于是跟着我来的吧。
慕青璃在心里碎碎念。
墨凤祈像是听到了她心底的话，淡淡说道：“我是因为你来的。”
(⊙o⊙)…
慕青璃呆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要做一个受宠若惊的表情来。
“那个……”
“宁嫣郡君。”墨凤祈开口唤她。
完了完了。
每次墨凤祈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再赔上那副严肃的神情，一准儿没什么好事儿。
“嗯？”慕青璃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面子上却还是露出个洗耳恭听的神色。
“……”墨凤祈却不说话了。
慕青璃也不敢催他，就站在那里等着，可是等了好久好久他都没有再说话。
“世子？”她深吸一口气说，后退半步道，“祖母那边还在等我，您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告退了。”
孙氏那边其实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好，讲经没有那么快结束。
慕青璃现在这么说，是因为不想跟他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带着。
今天的墨凤祈万分奇怪，直觉告诉她，他想说的话，她绝对不想听。
“若是让你嫁给我，你可愿意？”
墨凤祈这一句淡淡的话如平地一声雷，将慕青璃炸的七荤八素。
“你……你说什么？”她瞪大了眼睛，转头看他。
“若是要你嫁我为妻，你可愿意？”墨凤祈又重复了一遍。
他看起来虽然淡定，可白的几乎透明的面颊上却还是有了一丝绯红。
他紫色的眸子紧紧锁着她的面庞，认真的等待她的答案。
慕青璃当真是一团乱麻。
她怎么都想不到，墨凤祈叫住她是为了跟她说着话的，早知道刚才啥话都别说，看着他要开口了没命的往前跑就对了。
可是现在已经这般了，要怎么办才好？
慕青璃长久的沉默落在墨凤祈的眼中，让他眸子里的紫色深了三分。
“我明白了。”墨凤祈淡淡的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擦肩而过的瞬间，慕青璃下意识的想要喊住他，嘴都张开了却又闭上了。
说什么好呢？
总不至于告诉他说“世子你很好，可我已经心有所属了”吧。
骄傲如墨凤祈，这样说话只会更伤人。
还不如就这样过去，也许他没多久就忘了今天的事儿了呢……
不过慕青璃咋的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向她说这些，难道跟容焕一样，被家里逼得不行，着急的想要找个人成亲，看她还算顺眼就找到她了么。
慕青璃心头乱糟糟的一片，感觉自己脑袋都是蒙的，想了半天也找不到答案。
不过她向来看得开，这种明显没有正确答案的事情，想不懂……也就先不想了吧。
只要墨凤祈不会因此怪罪她就好。
慕青璃收拾好心情往回走去，她打算接下来的时间就守在孙氏门口等着她结束，免得等下再碰到墨凤祈。
没走多远，慕青璃就听见了一阵争执声，那声音很大，她离得老远都能听见。
慕青璃皱眉，本来不想理会。
不知什么人竟然子啊佛门清净之地大声喧哗，若是不能保持基本的尊重，干脆不要进来好了，进来之后这样吵吵闹闹的算什么。
可是下一秒，一个少女的哭声迫的慕青璃不得不往那个方向走去。
“你……你还给我，那是我娘给我的。”慕青芙哭着哀求，却始终没有勇气上前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前面站了个十四五岁的女子，模样倒是明艳，只是那唯我独尊神情完全不令人喜欢。
“你是哪家府上的女儿，看你这样子，便是小门小户吧。”那女子上下扫了她一眼，“这香囊我看的不错，你开个价，我给你银子就是了。”
“那是我娘给我的，我不卖！”
慕青芙总算鼓起勇气说出了个“不”字。
那少女听得柳眉倒竖：“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说给你银子是给你脸面，怎么还拎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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