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思绿腰，念故人
惠昌大长公主来到前院，却得知薛绍不在房中，而是去了蔷薇园。
她信步往蔷薇园走去，一路花木掩映，景色秀致，还未见到人影，却先听到了一阵如泉水淙淙的琴声。
惠昌大长公主神情一震，抬眸向上望去。
远处的凉亭上，隐约能见到一道清隽挺拔的背影，端坐于一架古琴前，十指轻拨，广袖如云，一串串琴音自高处流泻而下，一直流进她的心间。
他弹的……是《思绿腰》啊。
惠昌大长公主怔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那一抹抚琴的身影，渐渐和脑海中尘封已久的回忆重叠。
十五年了，她从没想过，她还能再听到这首曲子。
她第一次见到程昱，是在那年的琼林宴上，他被同科起哄，不得已下场弹了一曲。
意气风发的新科探花，俊秀挺拔的少年郎，一曲《思绿腰》弹得缠绵悱恻，一下子就拨动了惠昌公主的心弦，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可是自从逼着他休妻弃子，成为她的驸马后，他就再也没弹过这首曲子。
这么多年过去，午夜梦回时分，惠昌大长公主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年轻面首，经常会恍惚，她当年到底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程昱是不甘心娶她的，她知道，可她就像是着了魔一样，不管用什么手段，也要逼他成为自己的男人。
那几年，华京城中提起惠昌公主和她的探花驸马，有的只是幸灾乐祸和看笑话。
他不肯与她圆房，她就给他下药。到后来他宁可一个人睡在书房也不肯进内院，她就故意找来许多男宠，想要刺激他吃醋，可他却不为所动，甚至还松了口气一样。
直到她发现他一直在书房里偷偷画着原配妻子的画像，这个举动彻底激怒了她，让人将程昱狠狠打了一顿。
可谁能想到他的身体已经差到了那个地步，最后竟然长病不起，一命呜呼了。
当朝公主打死了自己的驸马，还是年少有为的探花郎。若非当时的太子李桥拼命替她求情，只怕惠昌公主要被群情激奋的御史给骂死。
后来李桥即位，她索性更加放飞自我，整日在公主府里和一群面首寻欢作乐，任凭御史上书弹劾也不为所动。
可是谁都不知道，她招进府里的每一个面首，都只是因为他们身上有某处像程昱的地方。
有的是眼睛，有的是嘴巴，有的是笑起来弯弯的眉毛，有的是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填补程昱死后，心里的那一处空缺。
她知道程昱从未爱过她，可是她不甘心，她只能用这种办法获得虚假的满足和快乐。
年生月久，那个男人早就成了她心里的执念，近乎成魔。
如今再听到这首《思绿腰》，回忆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袭来，让惠昌大长公主几乎站都站不稳，只能用力抓住身侧的蔷薇花枝。
凉亭上的人似乎并不知道下面有人，弹完了整首曲子，并没有起身，而是又自顾自地写起文章来。
惠昌大长公主平复了一会儿情绪，然后一步步走上前，一直到了薛绍身后，才轻声开口，“你就是薛绍？”
薛绍闻声转过头来，只见一个梳着高髻的宫装丽人站在那里，乌发如堆云，肤白似雪，红唇明眸，姿态高贵，整个人就像一朵开到极致的芍药花，让人根本移不开眼。
薛绍也不过是个尚未及冠的年轻人，哪里见过这样美到极致，仿佛人间富贵花一样的女子，眼里闪过一抹不加掩饰的惊艳，下一秒却又红了耳垂，急急忙忙低下头，“薛绍见过大长公主殿下。”
惠昌大长公主忍不住勾起唇角，一开口，声音更是慵懒秾丽，“你怎么知道是本公主？”
薛绍低低开口，“除了大长公主，还有谁有这样的天家气度呢？”
少年郎虽然低着头，可那越来越红的耳垂，还有蔓延到脖颈的红晕，都出卖了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心绪。
惠昌大长公主心中有一处莫名被勾动起来，这感觉熟悉又陌生，却让她忍不住想要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她绕着薛绍缓缓走了半圈，在石桌前停下，拿起写了一半的文章，红唇轻启，缓缓念出。
“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
惠昌大长公主轻笑一声，纤白如葱段的指尖捻起纸张，在他眼前一晃而过，带起她身上淡淡的熏香气味，钻入他鼻息。
“春闱在即，你却躲在花园里抚琴吟诗，难不成是对科考信心十足了？”
薛绍有些羞赧，仿佛做了坏事被大人抓个正着的孩子，嗫喏着道，“钰之见这里的蔷薇开得正好，一时兴起，忍不住偷得浮生半日闲……若是惊扰到了大长公主殿下，还请您恕罪。”
“怎么会呢？”惠昌大长公主状似不经意地拂过他肩头，摘下一片飘落的花瓣，温声道，“那你为何要弹那首《思绿腰》？难道你心中已经有了倾慕之人？”
薛绍猛地抬起头，对上惠昌大长公主娇艳风情的面孔，眼神无措又紧张，连连摆手，“没有！我只是，只是一时触景生情……”
惠昌大长公主觉得他好像一只迷路了的小兔子，面对她惊慌失措的反应有趣极了。
她故意蹙起柳眉，“你怕我？”
这句话一出，薛绍白净的面皮顿时都红了起来，俊秀的少年郎双颊通红，像是开在初春的桃花，让人忍不住伸手去攀折。
他更加用力的摇头，“我只是没有想到，虽然大长公主是程姑娘的母亲，可是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像……”
惠昌大长公主今年也不过刚三十出头，可她保养得宜，身姿窈窕，一身奶白的皮肤晃人眼，说是二十多岁的新妇也有人信。
没有女人不喜欢听到这样的夸奖和赞美，惠昌大长公主咯咯直笑，眉眼间不自觉带出几分媚意，“你这小子，年纪不大，倒是嘴甜。”
薛绍表情突然变得无比诚恳，“在下说的句句属实，不敢哄骗殿下。”
惠昌大长公主歪着头，静静打量了他一会儿，突然道，“你再弹一遍《思绿腰》给我听，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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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信步往蔷薇园走去，一路花木掩映，景色秀致，还未见到人影，却先听到了一阵如泉水淙淙的琴声。
惠昌大长公主神情一震，抬眸向上望去。
远处的凉亭上，隐约能见到一道清隽挺拔的背影，端坐于一架古琴前，十指轻拨，广袖如云，一串串琴音自高处流泻而下，一直流进她的心间。
他弹的……是《思绿腰》啊。
惠昌大长公主怔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那一抹抚琴的身影，渐渐和脑海中尘封已久的回忆重叠。
十五年了，她从没想过，她还能再听到这首曲子。
她第一次见到程昱，是在那年的琼林宴上，他被同科起哄，不得已下场弹了一曲。
意气风发的新科探花，俊秀挺拔的少年郎，一曲《思绿腰》弹得缠绵悱恻，一下子就拨动了惠昌公主的心弦，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可是自从逼着他休妻弃子，成为她的驸马后，他就再也没弹过这首曲子。
这么多年过去，午夜梦回时分，惠昌大长公主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年轻面首，经常会恍惚，她当年到底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程昱是不甘心娶她的，她知道，可她就像是着了魔一样，不管用什么手段，也要逼他成为自己的男人。
那几年，华京城中提起惠昌公主和她的探花驸马，有的只是幸灾乐祸和看笑话。
他不肯与她圆房，她就给他下药。到后来他宁可一个人睡在书房也不肯进内院，她就故意找来许多男宠，想要刺激他吃醋，可他却不为所动，甚至还松了口气一样。
直到她发现他一直在书房里偷偷画着原配妻子的画像，这个举动彻底激怒了她，让人将程昱狠狠打了一顿。
可谁能想到他的身体已经差到了那个地步，最后竟然长病不起，一命呜呼了。
当朝公主打死了自己的驸马，还是年少有为的探花郎。若非当时的太子李桥拼命替她求情，只怕惠昌公主要被群情激奋的御史给骂死。
后来李桥即位，她索性更加放飞自我，整日在公主府里和一群面首寻欢作乐，任凭御史上书弹劾也不为所动。
可是谁都不知道，她招进府里的每一个面首，都只是因为他们身上有某处像程昱的地方。
有的是眼睛，有的是嘴巴，有的是笑起来弯弯的眉毛，有的是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填补程昱死后，心里的那一处空缺。
她知道程昱从未爱过她，可是她不甘心，她只能用这种办法获得虚假的满足和快乐。
年生月久，那个男人早就成了她心里的执念，近乎成魔。
如今再听到这首《思绿腰》，回忆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袭来，让惠昌大长公主几乎站都站不稳，只能用力抓住身侧的蔷薇花枝。
凉亭上的人似乎并不知道下面有人，弹完了整首曲子，并没有起身，而是又自顾自地写起文章来。
惠昌大长公主平复了一会儿情绪，然后一步步走上前，一直到了薛绍身后，才轻声开口，“你就是薛绍？”
薛绍闻声转过头来，只见一个梳着高髻的宫装丽人站在那里，乌发如堆云，肤白似雪，红唇明眸，姿态高贵，整个人就像一朵开到极致的芍药花，让人根本移不开眼。
薛绍也不过是个尚未及冠的年轻人，哪里见过这样美到极致，仿佛人间富贵花一样的女子，眼里闪过一抹不加掩饰的惊艳，下一秒却又红了耳垂，急急忙忙低下头，“薛绍见过大长公主殿下。”
惠昌大长公主忍不住勾起唇角，一开口，声音更是慵懒秾丽，“你怎么知道是本公主？”
薛绍低低开口，“除了大长公主，还有谁有这样的天家气度呢？”
少年郎虽然低着头，可那越来越红的耳垂，还有蔓延到脖颈的红晕，都出卖了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心绪。
惠昌大长公主心中有一处莫名被勾动起来，这感觉熟悉又陌生，却让她忍不住想要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她绕着薛绍缓缓走了半圈，在石桌前停下，拿起写了一半的文章，红唇轻启，缓缓念出。
“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
惠昌大长公主轻笑一声，纤白如葱段的指尖捻起纸张，在他眼前一晃而过，带起她身上淡淡的熏香气味，钻入他鼻息。
“春闱在即，你却躲在花园里抚琴吟诗，难不成是对科考信心十足了？”
薛绍有些羞赧，仿佛做了坏事被大人抓个正着的孩子，嗫喏着道，“钰之见这里的蔷薇开得正好，一时兴起，忍不住偷得浮生半日闲……若是惊扰到了大长公主殿下，还请您恕罪。”
“怎么会呢？”惠昌大长公主状似不经意地拂过他肩头，摘下一片飘落的花瓣，温声道，“那你为何要弹那首《思绿腰》？难道你心中已经有了倾慕之人？”
薛绍猛地抬起头，对上惠昌大长公主娇艳风情的面孔，眼神无措又紧张，连连摆手，“没有！我只是，只是一时触景生情……”
惠昌大长公主觉得他好像一只迷路了的小兔子，面对她惊慌失措的反应有趣极了。
她故意蹙起柳眉，“你怕我？”
这句话一出，薛绍白净的面皮顿时都红了起来，俊秀的少年郎双颊通红，像是开在初春的桃花，让人忍不住伸手去攀折。
他更加用力的摇头，“我只是没有想到，虽然大长公主是程姑娘的母亲，可是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像……”
惠昌大长公主今年也不过刚三十出头，可她保养得宜，身姿窈窕，一身奶白的皮肤晃人眼，说是二十多岁的新妇也有人信。
没有女人不喜欢听到这样的夸奖和赞美，惠昌大长公主咯咯直笑，眉眼间不自觉带出几分媚意，“你这小子，年纪不大，倒是嘴甜。”
薛绍表情突然变得无比诚恳，“在下说的句句属实，不敢哄骗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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