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另一个版本
宗念留下六张名片,却接到十几通来电。
“您好,宗总监,我们刚才见过面,我是——”
“挂了吧,你不是第一个。”
随后的半个多小时里,宗念的手机铃声不断响起,有的会直接挂掉,有的会接起,但也只是说出同样那一句‘你不是第一个’
韦历城挑眉问道:“是刚才那几个人?老板不听听吗?”
宗念摇头,“不急,再等等。”
结果正如宗念所料,前后十七通来电,超量的原因道倒不是因为那六个人好心,跟其他不在场的‘前战友’们互通有无。而是这六个人,接通后被挂断,被挂断后再打,不甘心,不死心,也是担心。
‘不是第一个’,确实是宗念在晃人。
可这结果出乎她意料的好,若说之前,这几人还仗着某些自以为的优势,存着‘谈条件’、‘博好处’的心理拨通宗念的电话。那么随着那些压根占线的,或者被直接按掉的去电,他们到最后,也只能放弃所有的初衷,之所以知无不言,只是内心诚挚的恳求——不要登天梯,看在全说了的份儿上,拦路石可千万别降落在自己的人生路上。
其实算来算去,他们还是棋差一招。宗念压根没想给任何人机会,同样的,也没有心思去设坎儿难为谁,就是从此陌路吧,之所以有这个饭局,不过是宗念作为一个商人,在这些吃里扒外的小团体中,挖掘一点剩余价值罢了。
韦历城自认了解宗念的路数,或者说他的睿智和精明,足以让他迅速的掌握一个人的思维模式,或者是事件脉络。
只言片语中,韦历城拼凑出饭局上的经过,他微笑着调侃:“老板好厉害,最近是不是看了很多兵书?”
得到了一些有价值的讯息,宗念雾霭沉沉的心境,出现短暂的晴朗,她学着韦历城的样子,眯眼微笑,“兵书用不上,身边有城哥,行走的教科书。”
“老板意思是‘近墨者黑’?”
宗念煞有介事的摇摇头,“这么说不好听,要不就当是我无师自通,或者,就说我是阴暗面觉醒,看城哥喜欢哪种。”
对上宗念那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韦历城笑意更甚。
风吹云动,清空被阴霾重掩。
宗念想了想,绕回正题:“城哥,按照你之前查到的结果,运营部离职的那一批人,七成都去一家叫做蓝鲸的电商公0272910c司,业务看上去上跟杉北没有重叠……
“做运营的,从木材行业转到点上,不是不能理解,职业壁垒不难跨越。但这六个我不大,没有一个人提到蓝鲸这个名字。
“他们口径算同意,说是一个很有实力的外商,准备在金城筹建分公司,对每个人承诺了比他们现有的薪资水平高出三级的报酬,参加示威的,额外给两万到三万不等的鼓励金。”
韦历城挑眉,“承诺?承诺意味着没有约束和管制,很难兑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们不会轻易相信,我猜那两三万的鼓励金早就到账,对方后来应该是恩威并施,画了很多大饼的同时也拿这个作为威胁,不照做,就等着被揭发,被杉北解聘。”
两人想法不谋而合,宗念点点头,“两三万,对这几个人来说也就是两个多月的薪水而已……他们肯定还有隐瞒的部分,或者是他们自己也弄不清楚的部分……”
宗念若有所思,下个路口,韦历城把车停在路边,“别想了,我这边有结果了告诉你……你在车上等我一会儿,我下去买个果篮。”
果篮?
宗念一瞬间的茫然,之后很快想起,这条路是往医院开的,是本来就定好的行程,到医院探望被打保安。
顺带着,谈判。
……
前25年,她人生中最大的忧虑就是爹不疼娘不爱。如今的她,见识过为利益面前轻易沦丧的道德和人性,也见识过为了生活甚至是生存所做的无奈妥协……
徐斯明曾说过一句话,‘宗念你命太好,拿得是童话剧本,生来就是公主命’。其不说她从不觉得自己是公主,即使是童话剧本,那也是暗黑童话,其中,还得穿插宅斗、伦理和商战谍战。
所以当她看到先一步到场的人事经理,伪善共情表象下,隐含施恩的口吻,宣读公司给出的赔偿方案。
宗念没有立刻发飙,甚至站在门边全程听完,才上前拍拍这位人事经理的肩膀,“报工伤好几天了吧,保险还没下来?给你两天时间,去追款。”
那助理不知道宗念为什么来,也不知道这位前董事长独女听了多久,本能心虚,但一想,自己也是临危受命,又不是他自己争着抢着要来应付一群难缠的农村人,而且最重要的是:“您可能不太清楚工伤险这边的规矩,保险金不会这么快下来,走流程,到最后钱到账,怎么着也得个把月。”
宗念看向男人,“走流程,随便一个专员带着公章都能去办,是不是?”
经理仅次于总监级,能做到这个职位,人自然不会傻到听不出宗念的言外之意。
经理离开前向宗念承诺了什么。宗念没再搭理他。有些人就是这样,没被践踏过尊严,不懂得尊重别人,没当过孙子,不会安下心来当人。
随后,宗念跟保安父母商讨赔偿金数额,请对方签下保密协议,要求对方,不能诉诸正义。
她尽量不刺激家属情绪,哪知保安家属很是通情达理,“领导,不告就不告吧,你也不用一个劲儿的道歉,我儿子不是你找人打的。
“心疼是肯定的,那群人下手也是真狠,还拿凳子砸人……可他就是干保安的,每个月拿工资,给交保险,挣得就是保护人的钱。吃里扒外,不行;遇事儿就躲,更不行。
“他要是真那样,我还不能让他干了,做人得踏实、得安分。不能吃那份儿苦,别腆着脸去混那份儿钱。”
宗念不知道这父亲的话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考虑到事已至此,为了儿子的将来,在讨好儿子的顶头老板。
无论如何,感动是有的,宗念不想纠结,因为还有东西想确认:“全明振,我想问你点儿事儿,你身体还行吗现在?不行的话你直说,我们以后再聊。”
……
也许每一个‘眼见为实’背后,都存在另一个看不见的事实。
宗念之前听到的,或者说闫文婷看到的‘事实’是:保安出手想把人揪走,推搡间,双方发生冲突。但从保安全明振嘴里,她听到了另外一个版本。
夏末的金城,早没有了烈日的炙烤,宗念以手遮额,眯眼望着快落山的太阳。
“城哥,之前还觉得叔叔的做法没毛病,集体解聘,全行业通报,现在一看,还是太轻。”
韦历城沉吟片刻,“如果那些防狼喷雾和指虎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宗副总的嫌疑确实不能排除。”
“……”宗念一路沉默,回到公司。
韦历城没上楼,有事儿要他亲自去办。今天运营部很多人排了休,是舅舅给的补偿。临近下班时间,几个女同事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宗念不想去管,十几分钟而已,她不太想当个讨人嫌的老板。
想着一走一过,却不成想,眼尖的几人非但没有作鸟兽散,反而一脸兴奋的冲过来,把宗念团团围住。
宗念都楞了,眼前一张张迥异的脸孔,如出一辙的振奋。
“总监!”闫文婷气音尖叫,“你藏得也太深了吧?!”
宗念认真问:“我藏什么了?”
而回答宗念的,是七嘴八舌,群魔乱舞。
她忍了一会儿,没忍住,“都好好儿说话!”
有人是瞬间清醒,碍于宗念的身份,不敢再造次,有人是强忍着激动,其中以闫文婷最为放肆,非但没有忌惮,反而一把抱住宗念的胳膊,一脸八卦,“总监总监,有人在你办公室等你,超帅!巨帅!快说是谁,不然不准你走。”
几人闻言,忙不迭的点头。
宗念第一反应,‘超帅’的能是谁……林沅?
想想不可能,闫文婷是见过林沅的,面对某人,这丫头可是花痴与敬畏并存,不会是现在这副小脑萎缩的颜狗模样。
想不出人选,是在下班铃声的帮助下,宗念才好不容易摆脱了一众思春少女。
逃也似的回到自己办公室,推开门的瞬间,宗念眨巴眨巴眼,唇角止不住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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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宗总监,我们刚才见过面,我是——”
“挂了吧,你不是第一个。”
随后的半个多小时里,宗念的手机铃声不断响起,有的会直接挂掉,有的会接起,但也只是说出同样那一句‘你不是第一个’
韦历城挑眉问道:“是刚才那几个人?老板不听听吗?”
宗念摇头,“不急,再等等。”
结果正如宗念所料,前后十七通来电,超量的原因道倒不是因为那六个人好心,跟其他不在场的‘前战友’们互通有无。而是这六个人,接通后被挂断,被挂断后再打,不甘心,不死心,也是担心。
‘不是第一个’,确实是宗念在晃人。
可这结果出乎她意料的好,若说之前,这几人还仗着某些自以为的优势,存着‘谈条件’、‘博好处’的心理拨通宗念的电话。那么随着那些压根占线的,或者被直接按掉的去电,他们到最后,也只能放弃所有的初衷,之所以知无不言,只是内心诚挚的恳求——不要登天梯,看在全说了的份儿上,拦路石可千万别降落在自己的人生路上。
其实算来算去,他们还是棋差一招。宗念压根没想给任何人机会,同样的,也没有心思去设坎儿难为谁,就是从此陌路吧,之所以有这个饭局,不过是宗念作为一个商人,在这些吃里扒外的小团体中,挖掘一点剩余价值罢了。
韦历城自认了解宗念的路数,或者说他的睿智和精明,足以让他迅速的掌握一个人的思维模式,或者是事件脉络。
只言片语中,韦历城拼凑出饭局上的经过,他微笑着调侃:“老板好厉害,最近是不是看了很多兵书?”
得到了一些有价值的讯息,宗念雾霭沉沉的心境,出现短暂的晴朗,她学着韦历城的样子,眯眼微笑,“兵书用不上,身边有城哥,行走的教科书。”
“老板意思是‘近墨者黑’?”
宗念煞有介事的摇摇头,“这么说不好听,要不就当是我无师自通,或者,就说我是阴暗面觉醒,看城哥喜欢哪种。”
对上宗念那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韦历城笑意更甚。
风吹云动,清空被阴霾重掩。
宗念想了想,绕回正题:“城哥,按照你之前查到的结果,运营部离职的那一批人,七成都去一家叫做蓝鲸的电商公0272910c司,业务看上去上跟杉北没有重叠……
“做运营的,从木材行业转到点上,不是不能理解,职业壁垒不难跨越。但这六个我不大,没有一个人提到蓝鲸这个名字。
“他们口径算同意,说是一个很有实力的外商,准备在金城筹建分公司,对每个人承诺了比他们现有的薪资水平高出三级的报酬,参加示威的,额外给两万到三万不等的鼓励金。”
韦历城挑眉,“承诺?承诺意味着没有约束和管制,很难兑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们不会轻易相信,我猜那两三万的鼓励金早就到账,对方后来应该是恩威并施,画了很多大饼的同时也拿这个作为威胁,不照做,就等着被揭发,被杉北解聘。”
两人想法不谋而合,宗念点点头,“两三万,对这几个人来说也就是两个多月的薪水而已……他们肯定还有隐瞒的部分,或者是他们自己也弄不清楚的部分……”
宗念若有所思,下个路口,韦历城把车停在路边,“别想了,我这边有结果了告诉你……你在车上等我一会儿,我下去买个果篮。”
果篮?
宗念一瞬间的茫然,之后很快想起,这条路是往医院开的,是本来就定好的行程,到医院探望被打保安。
顺带着,谈判。
……
前25年,她人生中最大的忧虑就是爹不疼娘不爱。如今的她,见识过为利益面前轻易沦丧的道德和人性,也见识过为了生活甚至是生存所做的无奈妥协……
徐斯明曾说过一句话,‘宗念你命太好,拿得是童话剧本,生来就是公主命’。其不说她从不觉得自己是公主,即使是童话剧本,那也是暗黑童话,其中,还得穿插宅斗、伦理和商战谍战。
所以当她看到先一步到场的人事经理,伪善共情表象下,隐含施恩的口吻,宣读公司给出的赔偿方案。
宗念没有立刻发飙,甚至站在门边全程听完,才上前拍拍这位人事经理的肩膀,“报工伤好几天了吧,保险还没下来?给你两天时间,去追款。”
那助理不知道宗念为什么来,也不知道这位前董事长独女听了多久,本能心虚,但一想,自己也是临危受命,又不是他自己争着抢着要来应付一群难缠的农村人,而且最重要的是:“您可能不太清楚工伤险这边的规矩,保险金不会这么快下来,走流程,到最后钱到账,怎么着也得个把月。”
宗念看向男人,“走流程,随便一个专员带着公章都能去办,是不是?”
经理仅次于总监级,能做到这个职位,人自然不会傻到听不出宗念的言外之意。
经理离开前向宗念承诺了什么。宗念没再搭理他。有些人就是这样,没被践踏过尊严,不懂得尊重别人,没当过孙子,不会安下心来当人。
随后,宗念跟保安父母商讨赔偿金数额,请对方签下保密协议,要求对方,不能诉诸正义。
她尽量不刺激家属情绪,哪知保安家属很是通情达理,“领导,不告就不告吧,你也不用一个劲儿的道歉,我儿子不是你找人打的。
“心疼是肯定的,那群人下手也是真狠,还拿凳子砸人……可他就是干保安的,每个月拿工资,给交保险,挣得就是保护人的钱。吃里扒外,不行;遇事儿就躲,更不行。
“他要是真那样,我还不能让他干了,做人得踏实、得安分。不能吃那份儿苦,别腆着脸去混那份儿钱。”
宗念不知道这父亲的话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考虑到事已至此,为了儿子的将来,在讨好儿子的顶头老板。
无论如何,感动是有的,宗念不想纠结,因为还有东西想确认:“全明振,我想问你点儿事儿,你身体还行吗现在?不行的话你直说,我们以后再聊。”
……
也许每一个‘眼见为实’背后,都存在另一个看不见的事实。
宗念之前听到的,或者说闫文婷看到的‘事实’是:保安出手想把人揪走,推搡间,双方发生冲突。但从保安全明振嘴里,她听到了另外一个版本。
夏末的金城,早没有了烈日的炙烤,宗念以手遮额,眯眼望着快落山的太阳。
“城哥,之前还觉得叔叔的做法没毛病,集体解聘,全行业通报,现在一看,还是太轻。”
韦历城沉吟片刻,“如果那些防狼喷雾和指虎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宗副总的嫌疑确实不能排除。”
“……”宗念一路沉默,回到公司。
韦历城没上楼,有事儿要他亲自去办。今天运营部很多人排了休,是舅舅给的补偿。临近下班时间,几个女同事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宗念不想去管,十几分钟而已,她不太想当个讨人嫌的老板。
想着一走一过,却不成想,眼尖的几人非但没有作鸟兽散,反而一脸兴奋的冲过来,把宗念团团围住。
宗念都楞了,眼前一张张迥异的脸孔,如出一辙的振奋。
“总监!”闫文婷气音尖叫,“你藏得也太深了吧?!”
宗念认真问:“我藏什么了?”
而回答宗念的,是七嘴八舌,群魔乱舞。
她忍了一会儿,没忍住,“都好好儿说话!”
有人是瞬间清醒,碍于宗念的身份,不敢再造次,有人是强忍着激动,其中以闫文婷最为放肆,非但没有忌惮,反而一把抱住宗念的胳膊,一脸八卦,“总监总监,有人在你办公室等你,超帅!巨帅!快说是谁,不然不准你走。”
几人闻言,忙不迭的点头。
宗念第一反应,‘超帅’的能是谁……林沅?
想想不可能,闫文婷是见过林沅的,面对某人,这丫头可是花痴与敬畏并存,不会是现在这副小脑萎缩的颜狗模样。
想不出人选,是在下班铃声的帮助下,宗念才好不容易摆脱了一众思春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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