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空欢喜
徐斯明后来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他们所处的位置不算闹市，但终究不是鬼街，至少身后一家挨一家的小门店里面已经有人在张望。
难为徐斯明那么在乎面子一人，愣是‘众目睽睽’之下哄了她近一个小时，才把人哄上自己的车。
“我爸给你钱你本来就该拿着，我话还没说完，怎么说急就急了？”
宗念话少，沉默是常态，他空出右手亲昵地摸摸她的头，知道这恰到好处的亲昵动作，是她最喜欢的。
“是生理期到了不舒服？还是最近在医院里累到了？等过了这一阵子我排几天年假出来，带你出去散散心……”
一个漫长的红灯，徐斯明拿来敞口的包包，拉好拉链放到她腿上，“扔包干什么？钥匙、手机、钱包都在里面，回家怎么开门？要是路上有什么事儿你连报警的机会都没有……我是你男朋友，你不高兴冲我发脾气可以，但我不允许你这么对自己。”
此时已经临近一点，金城的主路上车依然多，宗念靠在副驾座椅上不搭腔，头转向窗外，
有流光断断续续从她脸上略过。
车窗上，绚烂光影映照着她唇边的淡淡讥讽。
她不得不他精湛而走心演技所折服。
这男人的宠溺是假，关切是假，她也知道他在不断试探她的底线，她顺理成章的‘触底反弹’，他慌，他哄她，他嘴里的每一句话听起来又句句真切。
“我爸妈那边你也是真的误会了，他们是真心不想占你的便宜，给你的钱你就收下，还叮嘱我一定带你吃点好吃的，他们其实很心疼你，就是不善表达……”
宗念特别好奇：当他不停为了圆一个谎言而不得不编造更多谎言时，到底是会因循环往复的虚假感到疲惫无力，还是根本早就分不清什么是假象什么是现实，并时不时会为自己的游刃有余而沾沾自喜。
她嘴唇一直是弯着的，只是原本讥讽的弧度不知何时从讥讽转变为自嘲——为她这么多年的坚守而默哀，叹息都是无声的。
徐斯明送她到家楼下，三层的独栋别墅带前后大花园，无论规模和外观都跟他梦想中的样子重叠，他看着看着，忽然就觉得300平米的跃层寒酸了些。
“上楼吧，这么晚了我就不进去跟阿姨打招呼了，要是阿姨知道了挑理，记得帮我解释几句。”
他拇指拂过她脸颊，“回去别玩手机，乖乖睡觉，走了。”
“嗯。”沈念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
车子缓缓驶离，一如他们之间的感情，注定渐行渐远，直至背道而驰。
可能，又不可避免的相互憎恶，最终化为一段既无法轻易断舍离又不愿意再提起的回忆，彻底消失在彼此的生命里。
车尾灯拖曳出余晕，一个转弯消失在夜色中。
宗念喉咙忽然有点酸涩，不为别的，就是觉得心里不可避免的空了一块——他在她完整的心脏上一声招呼不打就剜走了两块肉，一块叫爱情，一块叫家庭，时间长了也不会觉得特别特别疼，就是愈合需要时间，在完全长好之前总时不时刮对流风。
她确实打算斩草除根.无奈人非草木，三年多的感情，一生仅有一次的初恋，她曾把生命中的一切美好拿出来跟他分享……
他有一句话还真说对了，回金城之前她就没想过这辈子会嫁给别人，她曾努力的幻想过未来，拒绝每一个异性有意无意的接近……
眼睛蒙上了水雾，她自问不是爱哭的人，能忍，也习惯了忍。但在这一刻，大抵是身体上的疲累拖垮了她强撑许久的意志，她躲在深浓的夜色里，眼泪顺着下巴落在衣服上。
哭够了，抬手，擦掉一场空欢喜，封印那些美好又荒谬的岁月。
‘有多爱就有多恨’。男人说起这话时总愿意倒着理解：你有多恨我就说明你有多爱我。只是他们真的不懂，女人的爱一旦转化为恨，那恨是迫不及待毁掉这男人的一切，是无法容忍这男人在未来有任何机会翻身的残忍。
……
洗漱过后，从装钱的兜子下面掏出压着的手机，没有任何未接来电，只有一条50几秒的未读语音，是来自叔叔宗炳辉。
手指点开，说是明晚八点有个商务饭局，他要去另一个更重要的场合，让她代为出席‘……都是本市很厉害的人物，你也别有负担，就当是拓展拓展人脉……’
宗念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回了条文字过去，发出前润色一番，字里行间夹杂着对陌生场合的小小胆怯。
洗漱后强打着精神恶补行业相关资料，一颗艺术脑强行扭转到商务模式，过程痛苦。
东西看久了脑子发僵，她走神儿想到舅舅那边，琢磨着受伤司机目前如何，想详细了解来龙去脉，更想问舅舅下一步怎么处理。
手机锁屏显示时间03:34，她克制着不打这个电话——不一定帮得上忙，但至少不要妨碍。
她想当然的以为这个时间绝大部分人陷入沉睡，殊不知同一时刻，徐家所在的特护病房正鸡飞狗跳。
值班护士来了好几次让安静，徐宏志压着嗓子对徐斯明咬牙切齿——打死他也想不到，钱打了水漂，还不是人家赖账，而是自家儿子反水不要。
儿子大了不能再打，这口气憋着出不来，徐宏志只感到胸腔里边的某处搅劲儿的疼。
他攥着胸口衣料，嘴唇哆嗦。大姑怕他突发什么急病，紧着劝，卢广珍见他没什么大碍也懒得理他，归根结底，这种馊主意就是老徐家三姐弟一起研究的，钱最终也落到了宗念兜儿里，现在倒是腆着一张张老脸埋怨她儿子？
月嫂早抱着孩子躲到外间，门关得严实，一大一小平白占了二姑的住处，眼见这都闹了两三个钟头了，她无比烦心却也不敢在这时候找不痛快。
大姑起来给老三倒水，“你真得小点儿声，左右病房都住的什么人物我不都告诉你了？别回头让人家说咱们没素质，对咱家人印象不好。”
徐宏志一扭脸，爱什么人什么人，能给他11万的才叫好人！
卢广珍不愿见徐宏志鸡皮酸脸，扭头问徐斯明，“儿子，你跟妈交个实底儿，这钱你打算怎么找补回来？”
徐斯明也累，什么叫烂泥扶不上墙，半宿半夜的折腾身体自然疲劳，但更主要的还是心累——大姑二姑在旁边竖着耳朵听，他不愿意多说，他爸光顾着急赤白脸也看不出眉眼高低，他没脑子也就算了，怎么现在他妈也犯傻……
徐斯明敛下眼底异色，起身帮她掖了掖被角，开口是卢广珍最熟悉的温和嗓音，“妈，别想太多，早点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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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为徐斯明那么在乎面子一人，愣是‘众目睽睽’之下哄了她近一个小时，才把人哄上自己的车。
“我爸给你钱你本来就该拿着，我话还没说完，怎么说急就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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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生理期到了不舒服？还是最近在医院里累到了？等过了这一阵子我排几天年假出来，带你出去散散心……”
一个漫长的红灯，徐斯明拿来敞口的包包，拉好拉链放到她腿上，“扔包干什么？钥匙、手机、钱包都在里面，回家怎么开门？要是路上有什么事儿你连报警的机会都没有……我是你男朋友，你不高兴冲我发脾气可以，但我不允许你这么对自己。”
此时已经临近一点，金城的主路上车依然多，宗念靠在副驾座椅上不搭腔，头转向窗外，
有流光断断续续从她脸上略过。
车窗上，绚烂光影映照着她唇边的淡淡讥讽。
她不得不他精湛而走心演技所折服。
这男人的宠溺是假，关切是假，她也知道他在不断试探她的底线，她顺理成章的‘触底反弹’，他慌，他哄她，他嘴里的每一句话听起来又句句真切。
“我爸妈那边你也是真的误会了，他们是真心不想占你的便宜，给你的钱你就收下，还叮嘱我一定带你吃点好吃的，他们其实很心疼你，就是不善表达……”
宗念特别好奇：当他不停为了圆一个谎言而不得不编造更多谎言时，到底是会因循环往复的虚假感到疲惫无力，还是根本早就分不清什么是假象什么是现实，并时不时会为自己的游刃有余而沾沾自喜。
她嘴唇一直是弯着的，只是原本讥讽的弧度不知何时从讥讽转变为自嘲——为她这么多年的坚守而默哀，叹息都是无声的。
徐斯明送她到家楼下，三层的独栋别墅带前后大花园，无论规模和外观都跟他梦想中的样子重叠，他看着看着，忽然就觉得300平米的跃层寒酸了些。
“上楼吧，这么晚了我就不进去跟阿姨打招呼了，要是阿姨知道了挑理，记得帮我解释几句。”
他拇指拂过她脸颊，“回去别玩手机，乖乖睡觉，走了。”
“嗯。”沈念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
车子缓缓驶离，一如他们之间的感情，注定渐行渐远，直至背道而驰。
可能，又不可避免的相互憎恶，最终化为一段既无法轻易断舍离又不愿意再提起的回忆，彻底消失在彼此的生命里。
车尾灯拖曳出余晕，一个转弯消失在夜色中。
宗念喉咙忽然有点酸涩，不为别的，就是觉得心里不可避免的空了一块——他在她完整的心脏上一声招呼不打就剜走了两块肉，一块叫爱情，一块叫家庭，时间长了也不会觉得特别特别疼，就是愈合需要时间，在完全长好之前总时不时刮对流风。
她确实打算斩草除根.无奈人非草木，三年多的感情，一生仅有一次的初恋，她曾把生命中的一切美好拿出来跟他分享……
他有一句话还真说对了，回金城之前她就没想过这辈子会嫁给别人，她曾努力的幻想过未来，拒绝每一个异性有意无意的接近……
眼睛蒙上了水雾，她自问不是爱哭的人，能忍，也习惯了忍。但在这一刻，大抵是身体上的疲累拖垮了她强撑许久的意志，她躲在深浓的夜色里，眼泪顺着下巴落在衣服上。
哭够了，抬手，擦掉一场空欢喜，封印那些美好又荒谬的岁月。
‘有多爱就有多恨’。男人说起这话时总愿意倒着理解：你有多恨我就说明你有多爱我。只是他们真的不懂，女人的爱一旦转化为恨，那恨是迫不及待毁掉这男人的一切，是无法容忍这男人在未来有任何机会翻身的残忍。
……
洗漱过后，从装钱的兜子下面掏出压着的手机，没有任何未接来电，只有一条50几秒的未读语音，是来自叔叔宗炳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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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当然的以为这个时间绝大部分人陷入沉睡，殊不知同一时刻，徐家所在的特护病房正鸡飞狗跳。
值班护士来了好几次让安静，徐宏志压着嗓子对徐斯明咬牙切齿——打死他也想不到，钱打了水漂，还不是人家赖账，而是自家儿子反水不要。
儿子大了不能再打，这口气憋着出不来，徐宏志只感到胸腔里边的某处搅劲儿的疼。
他攥着胸口衣料，嘴唇哆嗦。大姑怕他突发什么急病，紧着劝，卢广珍见他没什么大碍也懒得理他，归根结底，这种馊主意就是老徐家三姐弟一起研究的，钱最终也落到了宗念兜儿里，现在倒是腆着一张张老脸埋怨她儿子？
月嫂早抱着孩子躲到外间，门关得严实，一大一小平白占了二姑的住处，眼见这都闹了两三个钟头了，她无比烦心却也不敢在这时候找不痛快。
大姑起来给老三倒水，“你真得小点儿声，左右病房都住的什么人物我不都告诉你了？别回头让人家说咱们没素质，对咱家人印象不好。”
徐宏志一扭脸，爱什么人什么人，能给他11万的才叫好人！
卢广珍不愿见徐宏志鸡皮酸脸，扭头问徐斯明，“儿子，你跟妈交个实底儿，这钱你打算怎么找补回来？”
徐斯明也累，什么叫烂泥扶不上墙，半宿半夜的折腾身体自然疲劳，但更主要的还是心累——大姑二姑在旁边竖着耳朵听，他不愿意多说，他爸光顾着急赤白脸也看不出眉眼高低，他没脑子也就算了，怎么现在他妈也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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