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星光黯淡
一年半载？宗念心里犯嘀咕，卢溪是遭他人寻仇，那么这个人是谁……忽然想到某种可能，宗念惊出一身冷汗。
然而更惊悚的还在后边儿——宗念所在的楼梯间中，不知从何处传来女人的嘤嘤哭声，那声音在幽暗的楼梯间摆荡，余音绕梁。
也就听了几秒，宗念只觉得冷汗出了一茬又一茬，惊惧程度节节攀升，从小到大看过的所有恐怖片镜头纷纷在眼前闪现，头发丝都炸了。
电话那头还在问接下来要不要暂停或改变计划。
“不用。”宗念对卢溪有一些同情，但这同情也只维持了两秒，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过往的行为负责，卢溪选择破坏别人家庭，确保她名声扫地，是她理应付出的代价。
匆匆挂断电话。越来越近的哭声直接把宗念吓毛愣了，她立马抬腿往防火门处奔，直到一声响亮的擤鼻涕声音响彻整个空间。
……
“上了十二个小时的班，闫助理和组长说我家离得远，让早点打车回家，可我前脚出门，闫助理后脚就在群里发了大家加班的合影，里边就缺我。”
实习生坐在楼梯台阶上抽抽搭搭，“就上个卫生间的功夫，我人都还没出大楼……很想在群里发一句解释，但总监您已经在下面表扬了，我没插嘴，怕更不招人待见。”
她积攒了很久的委屈在宗念的倾听下爆发。
宗念站在一旁，有点儿尴尬。她琢磨着该怎么告诉这个还没有真正融入职场，却已经感受到职场真实生态的女孩儿，她是看到照片了没错儿，但她真没注意到里边少谁多谁。
“行了，赶紧擦擦眼泪，”宗念本想让她以后别在楼梯间哭，环绕立体声的特别瘆得慌，可对上女孩儿委屈巴巴的脸，想想还是作罢，“一个人的业务能力和工作态度，不是一张照片就能衡量的，时间也不早了，你先下一楼等我，我送你回家。”
“啊？”实习生都做好辞职的准备了，可惊喜来的太突然，以至于她本能怀疑，跳过受宠若惊的阶段，直接升级为诚惶诚恐。
“总监。”
宗念驻足，回视这个总记不住全名的女孩儿。
她几番犹豫终于开口：“跟您反映个情况，有一天我来的早，我听到闫助理打电话，不知道在跟谁报告您本月行程，闫助理后来找到我特意解释了一句是在跟韦助理打电话，但我后来又看到韦助理过来问她行程表有没有整理好……”
犹记得之前还言之凿凿，说没有人会去策反一个部门助理，可现实啪啪打脸，宗念头疼，却也不得不正视闫文婷的问题。
第二天把情况告知韦历城，两人隔着桌子，脸上同样的同样哭笑不得。连带着，二人一致决定对那个动作频繁却始终对不上脸的人重新评估。
“城哥，这人似乎偏爱釜底抽薪这一招，我真的不明白，就算把我身边所有人策反成商业间谍，我一旦怀疑了难道不会解雇，缺人了我难道不会再招？
“从我进公司到现在，杉北被截胡的几个单子最终都落到不同公司，除了董事会那几个叔伯经常会闹事，大量员工被挖走，没有更大的动作，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操作，到底是对方段位仅止于此，还是……”
宗念自顾自分析，韦历城忽然道：“不是。”
“啊？”宗念由凝重直接切换到茫然。
“有些麻烦刚有苗头就被林总扼杀掉了，所以没让你知道。”
韦历城替林沅发声，细数他所知道的，那些被隔离于她世界之外的种种阴损诡谲，宗念听得心惊。
感谢之词说不出口，她这边感恩戴德的别人不一定看重，而且他做得多说得少，性格可能是一方面，更多的可能只是他在履行合同。
这样的想法只停留了数秒，就被她自己推翻，这么想是不是太功利了？
“老板怎么了，愁眉不展的？告诉你是希望你尽可能多的掌握线索，但若让你郁闷心烦……老板，我如果说刚才的所有事儿都是子虚乌有凭空杜撰，来得及吗？”
他俯身，双臂撑在桌上，目光低垂，宗念巴掌大的小脸微仰着回视，许是他面上是笑容太温暖，宗念眉心渐渐舒展开来，粉唇轻勾，“失忆梗比较难配合，但我答应不走心行不行？而且本来嘛，当初跟林总合同里边早签好的条件。“
韦历城笑着直起身子，没再提别的。外边有人敲门，是章松命人来唤韦历城，要问参加德国展会的事儿。
独自一人的时候，宗念止不住的想起那些她不曾知晓的过往，也自然的联想到林沅，不过十一二个小时前，两人就差没有当面翻脸。
肆无忌惮的一个长叹，宗念决定把那些不该有的纠结悉数搁置。眼下的。事儿，一桩桩一件件，其中最不重要也是她最不想触及到就是男女情爱，无论她有什么样的小心思，就当做被美色迷惑的短暂荒唐就好。
约了章忆丞出来打球，章忆丞只打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说没劲儿要逛街吃饭。
吃饭可以理解，但一个男孩儿主动提出逛街，这不符合常理。
“你要买什么？去哪家店？”
他想了很久，宗念以为他是在临时想要往哪儿花钱，但他抬手耙了一把刘海，“……姐，我想剪个头发，听说女的失恋都乐意剪头发，我也试试。另外她最后送了我一条领带，祝我日后飞黄腾达，我满衣帽间没有一件正装，你帮我参谋参谋，我得买一身配领带。”
章忆丞说是他去提分手的，“她其实特别聪明，我什么都还没说，她见我第一眼就懂了。”
他说了很多关于那女孩儿的故事：说小时候她和她妈妈睡的是批发城后的小仓库，睡睡觉都会有老鼠窜到脑袋上。
后来一个远方亲戚看母女俩可怜，接济着搬到了楼房里，她妈妈被做直销的骗，所有的钱买了产品，等到冬天交不起暖气费水电费，母女俩大年三十那天躲在被窝里抱头痛哭。
再后来，女孩儿的妈妈找了份卖保健品的工作，开始赚的多，那个年代一个月有四五千，可她妈妈发现卖给老人的胶囊里面就是水淀粉，告诉了客户，被当时公司上下几十个销售员围起来扇巴掌，好几天嘴巴合不上。
然后她妈妈去宾馆做保洁，女儿长到十几岁，早上三四点起来帮着妈妈送牛奶送酸奶，母女俩日子才慢慢好了起来。
章忆丞跟她讲述这些话的时候，眼角一直是湿的，剪头发的过程，试西装的过程，姐弟俩承包了一整条街的颜值，造型师助手们拿手机偷拍，裁剪师量体的时候，某些店员嫉妒起那根尺子。
宗念看在眼里，理解，但也不得不唏嘘，她甚至懂得章忆丞不得不舍之后无边无际的惋惜和心疼。可生而为人，权衡利弊是本能，作为章忆丞血亲，她唏嘘的同时不会脑子混沌，不分前提的不计后果的劝和。两个人出生时的差距就已经太大了，就好比章忆丞不会为了迁就一条三五百块的领带而走进一两千就能买一整身西装的地方。女孩儿与生俱来的价值观也不会理解为什么章忆丞喜欢收集表，手机明明就能看时间……
压垮两人的不是不忠和背叛，就像章忆丞挑衬衫的时候说的，“去年我送包给她，希望能在突然下雨的晚上代替我充当雨伞，但她哭着告诉我雨太大了，她已经把包紧紧抱在怀里护着还是给弄湿了，我发脾气的原因是怕她感冒，可她却说既然这么心疼，以后就别给她买这么贵的包，她不配。”
去饭店的路上，章忆丞说：“姐，所以你以后再找男朋友，擦亮眼睛的同时也千万别妄自菲薄，每个人都是星星，别自己把自己看成沙子，那样儿光就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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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更惊悚的还在后边儿——宗念所在的楼梯间中，不知从何处传来女人的嘤嘤哭声，那声音在幽暗的楼梯间摆荡，余音绕梁。
也就听了几秒，宗念只觉得冷汗出了一茬又一茬，惊惧程度节节攀升，从小到大看过的所有恐怖片镜头纷纷在眼前闪现，头发丝都炸了。
电话那头还在问接下来要不要暂停或改变计划。
“不用。”宗念对卢溪有一些同情，但这同情也只维持了两秒，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过往的行为负责，卢溪选择破坏别人家庭，确保她名声扫地，是她理应付出的代价。
匆匆挂断电话。越来越近的哭声直接把宗念吓毛愣了，她立马抬腿往防火门处奔，直到一声响亮的擤鼻涕声音响彻整个空间。
……
“上了十二个小时的班，闫助理和组长说我家离得远，让早点打车回家，可我前脚出门，闫助理后脚就在群里发了大家加班的合影，里边就缺我。”
实习生坐在楼梯台阶上抽抽搭搭，“就上个卫生间的功夫，我人都还没出大楼……很想在群里发一句解释，但总监您已经在下面表扬了，我没插嘴，怕更不招人待见。”
她积攒了很久的委屈在宗念的倾听下爆发。
宗念站在一旁，有点儿尴尬。她琢磨着该怎么告诉这个还没有真正融入职场，却已经感受到职场真实生态的女孩儿，她是看到照片了没错儿，但她真没注意到里边少谁多谁。
“行了，赶紧擦擦眼泪，”宗念本想让她以后别在楼梯间哭，环绕立体声的特别瘆得慌，可对上女孩儿委屈巴巴的脸，想想还是作罢，“一个人的业务能力和工作态度，不是一张照片就能衡量的，时间也不早了，你先下一楼等我，我送你回家。”
“啊？”实习生都做好辞职的准备了，可惊喜来的太突然，以至于她本能怀疑，跳过受宠若惊的阶段，直接升级为诚惶诚恐。
“总监。”
宗念驻足，回视这个总记不住全名的女孩儿。
她几番犹豫终于开口：“跟您反映个情况，有一天我来的早，我听到闫助理打电话，不知道在跟谁报告您本月行程，闫助理后来找到我特意解释了一句是在跟韦助理打电话，但我后来又看到韦助理过来问她行程表有没有整理好……”
犹记得之前还言之凿凿，说没有人会去策反一个部门助理，可现实啪啪打脸，宗念头疼，却也不得不正视闫文婷的问题。
第二天把情况告知韦历城，两人隔着桌子，脸上同样的同样哭笑不得。连带着，二人一致决定对那个动作频繁却始终对不上脸的人重新评估。
“城哥，这人似乎偏爱釜底抽薪这一招，我真的不明白，就算把我身边所有人策反成商业间谍，我一旦怀疑了难道不会解雇，缺人了我难道不会再招？
“从我进公司到现在，杉北被截胡的几个单子最终都落到不同公司，除了董事会那几个叔伯经常会闹事，大量员工被挖走，没有更大的动作，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操作，到底是对方段位仅止于此，还是……”
宗念自顾自分析，韦历城忽然道：“不是。”
“啊？”宗念由凝重直接切换到茫然。
“有些麻烦刚有苗头就被林总扼杀掉了，所以没让你知道。”
韦历城替林沅发声，细数他所知道的，那些被隔离于她世界之外的种种阴损诡谲，宗念听得心惊。
感谢之词说不出口，她这边感恩戴德的别人不一定看重，而且他做得多说得少，性格可能是一方面，更多的可能只是他在履行合同。
这样的想法只停留了数秒，就被她自己推翻，这么想是不是太功利了？
“老板怎么了，愁眉不展的？告诉你是希望你尽可能多的掌握线索，但若让你郁闷心烦……老板，我如果说刚才的所有事儿都是子虚乌有凭空杜撰，来得及吗？”
他俯身，双臂撑在桌上，目光低垂，宗念巴掌大的小脸微仰着回视，许是他面上是笑容太温暖，宗念眉心渐渐舒展开来，粉唇轻勾，“失忆梗比较难配合，但我答应不走心行不行？而且本来嘛，当初跟林总合同里边早签好的条件。“
韦历城笑着直起身子，没再提别的。外边有人敲门，是章松命人来唤韦历城，要问参加德国展会的事儿。
独自一人的时候，宗念止不住的想起那些她不曾知晓的过往，也自然的联想到林沅，不过十一二个小时前，两人就差没有当面翻脸。
肆无忌惮的一个长叹，宗念决定把那些不该有的纠结悉数搁置。眼下的。事儿，一桩桩一件件，其中最不重要也是她最不想触及到就是男女情爱，无论她有什么样的小心思，就当做被美色迷惑的短暂荒唐就好。
约了章忆丞出来打球，章忆丞只打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说没劲儿要逛街吃饭。
吃饭可以理解，但一个男孩儿主动提出逛街，这不符合常理。
“你要买什么？去哪家店？”
他想了很久，宗念以为他是在临时想要往哪儿花钱，但他抬手耙了一把刘海，“……姐，我想剪个头发，听说女的失恋都乐意剪头发，我也试试。另外她最后送了我一条领带，祝我日后飞黄腾达，我满衣帽间没有一件正装，你帮我参谋参谋，我得买一身配领带。”
章忆丞说是他去提分手的，“她其实特别聪明，我什么都还没说，她见我第一眼就懂了。”
他说了很多关于那女孩儿的故事：说小时候她和她妈妈睡的是批发城后的小仓库，睡睡觉都会有老鼠窜到脑袋上。
后来一个远方亲戚看母女俩可怜，接济着搬到了楼房里，她妈妈被做直销的骗，所有的钱买了产品，等到冬天交不起暖气费水电费，母女俩大年三十那天躲在被窝里抱头痛哭。
再后来，女孩儿的妈妈找了份卖保健品的工作，开始赚的多，那个年代一个月有四五千，可她妈妈发现卖给老人的胶囊里面就是水淀粉，告诉了客户，被当时公司上下几十个销售员围起来扇巴掌，好几天嘴巴合不上。
然后她妈妈去宾馆做保洁，女儿长到十几岁，早上三四点起来帮着妈妈送牛奶送酸奶，母女俩日子才慢慢好了起来。
章忆丞跟她讲述这些话的时候，眼角一直是湿的，剪头发的过程，试西装的过程，姐弟俩承包了一整条街的颜值，造型师助手们拿手机偷拍，裁剪师量体的时候，某些店员嫉妒起那根尺子。
宗念看在眼里，理解，但也不得不唏嘘，她甚至懂得章忆丞不得不舍之后无边无际的惋惜和心疼。可生而为人，权衡利弊是本能，作为章忆丞血亲，她唏嘘的同时不会脑子混沌，不分前提的不计后果的劝和。两个人出生时的差距就已经太大了，就好比章忆丞不会为了迁就一条三五百块的领带而走进一两千就能买一整身西装的地方。女孩儿与生俱来的价值观也不会理解为什么章忆丞喜欢收集表，手机明明就能看时间……
压垮两人的不是不忠和背叛，就像章忆丞挑衬衫的时候说的，“去年我送包给她，希望能在突然下雨的晚上代替我充当雨伞，但她哭着告诉我雨太大了，她已经把包紧紧抱在怀里护着还是给弄湿了，我发脾气的原因是怕她感冒，可她却说既然这么心疼，以后就别给她买这么贵的包，她不配。”
去饭店的路上，章忆丞说：“姐，所以你以后再找男朋友，擦亮眼睛的同时也千万别妄自菲薄，每个人都是星星，别自己把自己看成沙子，那样儿光就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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