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Chapter 41
我们在餐厅坐下。
沈家的餐厅很大，装修舒适大方，品味很好——当然我并不是专业评定人员，只是个人的感觉看法。餐桌是长方形的，沈先生和沈太太坐在一边，沈令戈与我坐在他们对面，小星河在我和沈令戈中间的柔软座椅上，显得很是兴奋，但仍然坐得端正，十分乖巧的样子。
李嫂同其他两位佣人在厨房做了最后的处理后便安静地离开餐厅，留下我与沈家一共五个人。
沈先生拿出一瓶藏酒，笑着说：“今天大家都在，不如喝一起两杯？”
沈太太不太赞同，却温婉道：“喝什么酒，你在外面应酬时候喝酒还不够呀。等会儿两个孩子回去还要开车，别喝了。”
沈先生笑呵呵说：“诶，孩子们来了，喝点儿开心。要开车，家里有司机，或者晚上直接在家里住下就行了嘛，也不是没有地方。”
沈太太还想说话，沈令戈说：“妈，没事的，爸想喝就喝一点吧，正好我也很久没和我爸喝过了。”
沈先生瞄了眼沈太太，颇有些被管得牢牢的可怜期许意味。
沈太太瞧着他有些好笑，再加上大概儿子的请求更有用，便微笑着对沈令戈说：“看把你爸馋的，那就喝一些吧，我也来一点儿。”
沈先生有些意外，说：“老婆，你的酒量可要悠着点儿。”
沈太太轻拍沈先生的胳膊，瞥了一眼：“哎，我知道。”
沈先生正要开酒，沈令戈伸手欲接，说：“爸，我来吧。”
沈先生也不犹豫，顺势给了他，笑着说：“儿子，把杯子满上。”
沈太太却道：“多半杯就行了。”
沈先生改口道：“听你妈妈的。”
沈令戈笑笑：“好。”
沈令戈给沈先生、沈太太倒酒，之后举着酒瓶越过星星到我面前，低笑着看我，问：“想喝一点吗？”
我酒量并不好，怕喝多了出丑，但不想扫兴，便笑着说：“嗯，不过少少的就行，尝一尝味道。”
沈令戈给我倒了少半杯，最后给他自己倒上。
星星眨巴着眼睛问：“爸爸，那我呢？我也想和默默一样尝一尝味道。”
沈令戈摸摸他的小脑袋：“小朋友不能喝酒，星星喝草莓汁吧，很甜很好喝。”
星星立马被草莓汁吸引了注意力，开心地说：“哇，草莓汁！”
沈先生先拿起酒杯，说：“大家都在，来，咱们先碰一杯。”
我们都举起杯子，连星星都兴致勃勃、有模有样地一同举杯。
大家碰了碰杯子后，便开始用餐。做的菜很丰盛，不完全属于哪种菜系，都很好吃便是了。
沈先生指着一道汤对我说：“小默，这汤是你伯母亲自为你煲的，从早上起来就开始煲，很不错的，你尝尝。”
我道好，忙盛了一碗来喝，对沈太太说：“麻烦您了，很好喝。”
沈太太笑着说：“别客气，喜欢就多喝点儿。煲汤不算麻烦，就是需要花时间守着，这样煲出来的汤美味又健康，很养生的……疏默会做饭吗？”
我说：“会的，平时在家里都是自己做饭吃，就是不知道手艺怎么样。”
沈太太说：“能自己做饭就很好了，令戈也会做饭，你们两个在一起就算不请阿姨也饿不着，那……”沈太太顿了顿，微一笑道：“你们现在住在一块儿吗？”
“我……”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实话实说，便下意识去看沈令戈。
只见他笑了笑，却不给我什么暗示的眼色。
我只好道：“还没有住一起，我现在租住的公寓还没有到期。”
“这样啊……也好。”沈太太点点头，她似乎忽然来了兴致，放下筷子问：“疏默，你和令戈怎么在一起的？”
我一愣，想了想才说：“令戈有段时间车子出了问题，便搭乘地铁上下班，正好是我乘坐的线路，时间久了我们就脸熟了。后来他恰巧遇到我有困难，几次帮我，我们慢慢就熟悉起来，然后……”我有些脸红，抿嘴笑了笑：“令戈跟我表白了，我也喜欢他，就在一起了。”
“……你们很有缘分”沈太太笑了，但神色里仿佛有些疑惑和古怪，似乎是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只对沈令戈说：“看不出来儿子你在这方面主动的嘛！挺好，像你爸，你爸年轻时候才真是对我死缠烂打。”
沈令戈说：“疏默很好，我总觉得要抓紧。”
即使知道是在演戏，但说出那样的话，又听到沈令戈的言语，我着实感到害羞的情绪，甚至夹杂着若有似无的暗喜和失落，不敢看向他。
我与沈令戈并不是真的在交往，而我确实知道他的好，这份好又不知道会降落在谁的身上
沈先生这时开口：“我当年也是这样想，才着急着娶了你母亲，到现在都觉得是很幸运的事情。”
沈太太莞尔，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便不再说话了。
其实今天我并没有见家长的实感，因为沈令戈的爸爸妈妈都是随和温柔的人——我才明白是什么样的家庭氛围才会养成沈令戈这样优秀有风度的绅士。
只有沈太太问了我一些年龄、学校、工作等无关紧要的小事，比起是在了解我，她更像是在活跃餐桌上的气氛，想让我放松一些。而更深的，关于我的父母和家庭，她却只字不提。
我想也许是沈令戈先行向沈先生沈太太介绍过我的身世，他们善良而体贴，并不想提出来让我伤感。当初除了沈令戈可能事先看过我的资料，我之后也陆陆续续向他提过家里的事情。这虽然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但我也不会轻易告诉别人，但对于沈令戈，我总有莫名其妙地不知从何而来的信任和依赖，便不对他设防，结果就是他几乎成为乔依楠和戚昱之后第三了解我的人。
更让我感激的是，沈先生沈太太不曾提到我的着装与性别，就如我同常人没有任何区别。他们看我的时候，也不是那种实际上好奇在意，却打着不想伤害别人的幌子暗自打量照顾，而是一切如常，好似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并不知晓沈令戈对沈父沈母如何讲我的爱好习惯，也不知晓他们对我到底有什么样的认知，只是到现在为止的相处时间里，他们从未表现出对我这方面的在意，仿佛性别与癖好并不是认识、评判我的必要标准，而我就是我，是我这个人，与男性女性、与穿男装女装无关。
在这顿饭之前，我内心深处一直在意担忧是否真的要穿女装，因为并没有什么必要，还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沈令戈送了裙子做礼物，我只好硬着头皮穿来了。
幸好如此，我很感激他们，同时也十分羡慕沈令戈有如此开明的父母。
正发呆想着，视线里出现一双筷子，将菜夹到我面前的碟子里。
我一怔，抬眼去看，是沈令戈。
他说：“别发呆，多吃点。”
我对他笑笑，说：“嗯。”
这一餐的饭桌上，沈先生与沈令戈聊生意上的事情，两人时不时碰杯喝酒，沈太太与我都插不进嘴也没有兴趣，偶尔相视笑笑，聊一聊别的事情和听他们讲话。
星星会一个人拿着小勺子吃饭，吃饭的时候很乖很安静，偶尔告诉我还想吃哪道菜，我便给他夹。
沈令戈常转头来照顾身旁的我和小星河，他的脸隐隐发红，似乎是有些醉了。
吃完饭，大家回到客厅坐下，李嫂适时出现来收拾桌子，我想帮些忙，却被小星河神神秘秘地拉到角落。
我有些奇怪，问他：“星星，怎么了？”
星星主动拉住我的手，怯怯地看着我，用细软的声音问：“默默，你是不是在和爸爸谈恋爱？”
我呆了呆，没想到他小小的年纪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我不忍心骗单纯的小孩子，却不得不回答：“是的，星星。”
“那……”他靠近了一些，期待地看着我，声音却愈小：“你们会结婚吗？”
我愈感罪恶，艰难地回答：“会……的吧。”
星星眼前一亮，露出一个小小的害羞的笑，似乎是鼓起了勇气凑到我的耳边。
小朋友柔软的身体和奶香味道充斥了我的怀抱。
我听见他用气声悄悄地问我：“那我可以叫你妈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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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的餐厅很大，装修舒适大方，品味很好——当然我并不是专业评定人员，只是个人的感觉看法。餐桌是长方形的，沈先生和沈太太坐在一边，沈令戈与我坐在他们对面，小星河在我和沈令戈中间的柔软座椅上，显得很是兴奋，但仍然坐得端正，十分乖巧的样子。
李嫂同其他两位佣人在厨房做了最后的处理后便安静地离开餐厅，留下我与沈家一共五个人。
沈先生拿出一瓶藏酒，笑着说：“今天大家都在，不如喝一起两杯？”
沈太太不太赞同，却温婉道：“喝什么酒，你在外面应酬时候喝酒还不够呀。等会儿两个孩子回去还要开车，别喝了。”
沈先生笑呵呵说：“诶，孩子们来了，喝点儿开心。要开车，家里有司机，或者晚上直接在家里住下就行了嘛，也不是没有地方。”
沈太太还想说话，沈令戈说：“妈，没事的，爸想喝就喝一点吧，正好我也很久没和我爸喝过了。”
沈先生瞄了眼沈太太，颇有些被管得牢牢的可怜期许意味。
沈太太瞧着他有些好笑，再加上大概儿子的请求更有用，便微笑着对沈令戈说：“看把你爸馋的，那就喝一些吧，我也来一点儿。”
沈先生有些意外，说：“老婆，你的酒量可要悠着点儿。”
沈太太轻拍沈先生的胳膊，瞥了一眼：“哎，我知道。”
沈先生正要开酒，沈令戈伸手欲接，说：“爸，我来吧。”
沈先生也不犹豫，顺势给了他，笑着说：“儿子，把杯子满上。”
沈太太却道：“多半杯就行了。”
沈先生改口道：“听你妈妈的。”
沈令戈笑笑：“好。”
沈令戈给沈先生、沈太太倒酒，之后举着酒瓶越过星星到我面前，低笑着看我，问：“想喝一点吗？”
我酒量并不好，怕喝多了出丑，但不想扫兴，便笑着说：“嗯，不过少少的就行，尝一尝味道。”
沈令戈给我倒了少半杯，最后给他自己倒上。
星星眨巴着眼睛问：“爸爸，那我呢？我也想和默默一样尝一尝味道。”
沈令戈摸摸他的小脑袋：“小朋友不能喝酒，星星喝草莓汁吧，很甜很好喝。”
星星立马被草莓汁吸引了注意力，开心地说：“哇，草莓汁！”
沈先生先拿起酒杯，说：“大家都在，来，咱们先碰一杯。”
我们都举起杯子，连星星都兴致勃勃、有模有样地一同举杯。
大家碰了碰杯子后，便开始用餐。做的菜很丰盛，不完全属于哪种菜系，都很好吃便是了。
沈先生指着一道汤对我说：“小默，这汤是你伯母亲自为你煲的，从早上起来就开始煲，很不错的，你尝尝。”
我道好，忙盛了一碗来喝，对沈太太说：“麻烦您了，很好喝。”
沈太太笑着说：“别客气，喜欢就多喝点儿。煲汤不算麻烦，就是需要花时间守着，这样煲出来的汤美味又健康，很养生的……疏默会做饭吗？”
我说：“会的，平时在家里都是自己做饭吃，就是不知道手艺怎么样。”
沈太太说：“能自己做饭就很好了，令戈也会做饭，你们两个在一起就算不请阿姨也饿不着，那……”沈太太顿了顿，微一笑道：“你们现在住在一块儿吗？”
“我……”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实话实说，便下意识去看沈令戈。
只见他笑了笑，却不给我什么暗示的眼色。
我只好道：“还没有住一起，我现在租住的公寓还没有到期。”
“这样啊……也好。”沈太太点点头，她似乎忽然来了兴致，放下筷子问：“疏默，你和令戈怎么在一起的？”
我一愣，想了想才说：“令戈有段时间车子出了问题，便搭乘地铁上下班，正好是我乘坐的线路，时间久了我们就脸熟了。后来他恰巧遇到我有困难，几次帮我，我们慢慢就熟悉起来，然后……”我有些脸红，抿嘴笑了笑：“令戈跟我表白了，我也喜欢他，就在一起了。”
“……你们很有缘分”沈太太笑了，但神色里仿佛有些疑惑和古怪，似乎是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只对沈令戈说：“看不出来儿子你在这方面主动的嘛！挺好，像你爸，你爸年轻时候才真是对我死缠烂打。”
沈令戈说：“疏默很好，我总觉得要抓紧。”
即使知道是在演戏，但说出那样的话，又听到沈令戈的言语，我着实感到害羞的情绪，甚至夹杂着若有似无的暗喜和失落，不敢看向他。
我与沈令戈并不是真的在交往，而我确实知道他的好，这份好又不知道会降落在谁的身上
沈先生这时开口：“我当年也是这样想，才着急着娶了你母亲，到现在都觉得是很幸运的事情。”
沈太太莞尔，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便不再说话了。
其实今天我并没有见家长的实感，因为沈令戈的爸爸妈妈都是随和温柔的人——我才明白是什么样的家庭氛围才会养成沈令戈这样优秀有风度的绅士。
只有沈太太问了我一些年龄、学校、工作等无关紧要的小事，比起是在了解我，她更像是在活跃餐桌上的气氛，想让我放松一些。而更深的，关于我的父母和家庭，她却只字不提。
我想也许是沈令戈先行向沈先生沈太太介绍过我的身世，他们善良而体贴，并不想提出来让我伤感。当初除了沈令戈可能事先看过我的资料，我之后也陆陆续续向他提过家里的事情。这虽然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但我也不会轻易告诉别人，但对于沈令戈，我总有莫名其妙地不知从何而来的信任和依赖，便不对他设防，结果就是他几乎成为乔依楠和戚昱之后第三了解我的人。
更让我感激的是，沈先生沈太太不曾提到我的着装与性别，就如我同常人没有任何区别。他们看我的时候，也不是那种实际上好奇在意，却打着不想伤害别人的幌子暗自打量照顾，而是一切如常，好似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并不知晓沈令戈对沈父沈母如何讲我的爱好习惯，也不知晓他们对我到底有什么样的认知，只是到现在为止的相处时间里，他们从未表现出对我这方面的在意，仿佛性别与癖好并不是认识、评判我的必要标准，而我就是我，是我这个人，与男性女性、与穿男装女装无关。
在这顿饭之前，我内心深处一直在意担忧是否真的要穿女装，因为并没有什么必要，还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沈令戈送了裙子做礼物，我只好硬着头皮穿来了。
幸好如此，我很感激他们，同时也十分羡慕沈令戈有如此开明的父母。
正发呆想着，视线里出现一双筷子，将菜夹到我面前的碟子里。
我一怔，抬眼去看，是沈令戈。
他说：“别发呆，多吃点。”
我对他笑笑，说：“嗯。”
这一餐的饭桌上，沈先生与沈令戈聊生意上的事情，两人时不时碰杯喝酒，沈太太与我都插不进嘴也没有兴趣，偶尔相视笑笑，聊一聊别的事情和听他们讲话。
星星会一个人拿着小勺子吃饭，吃饭的时候很乖很安静，偶尔告诉我还想吃哪道菜，我便给他夹。
沈令戈常转头来照顾身旁的我和小星河，他的脸隐隐发红，似乎是有些醉了。
吃完饭，大家回到客厅坐下，李嫂适时出现来收拾桌子，我想帮些忙，却被小星河神神秘秘地拉到角落。
我有些奇怪，问他：“星星，怎么了？”
星星主动拉住我的手，怯怯地看着我，用细软的声音问：“默默，你是不是在和爸爸谈恋爱？”
我呆了呆，没想到他小小的年纪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我不忍心骗单纯的小孩子，却不得不回答：“是的，星星。”
“那……”他靠近了一些，期待地看着我，声音却愈小：“你们会结婚吗？”
我愈感罪恶，艰难地回答：“会……的吧。”
星星眼前一亮，露出一个小小的害羞的笑，似乎是鼓起了勇气凑到我的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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