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残酷
果不其然，洛与伦派出去调查的人，很快就传回了消息。
“洛哥哥，左姐姐她现在怎么样了？”
洛与伦捏着手中的传讯信笺，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目光微微有些愣怔，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呃……洛府暗卫去了左姑娘修行的地方，发现左姑娘已经不在那儿了。”
熏公主眸光一闪，忙问道：“她去哪儿了？”
“据说，她在庵中诵经修行之时，突然身体不适、气散功消，紫府中的灵力悉数化为了乌有。
“十数载的苦苦修炼，好不容易瑞气衍生，庆云有望，却不想，竟是一朝沦丧，又变回了普通人。”
洛与伦说到这儿，见到熏公主秀眉微微蹙起，不由得瘪了瘪嘴，嗤笑一声，道：“不过据我估计，这多半啊，只是左家的托辞罢了！
“因为左姑娘散功之际，正值诸位长公主出嫁的那段时间，胤都之中所有人的目光，统统都聚焦在尚公主的世家身上，压根就没什么人关注左家。”
“所以？”
熏公主妙目流波，讶然道：“这莫非是左家的金蝉脱壳之术？”
“熏儿果真聪慧！”
洛与伦扬了扬手中的信笺，清润的声音轻轻漾开，温声道：“出了这桩事之后，左家的左首辅，亲自登临国师府邸，请动了国师大人，让其出手替左姑娘批命。
“国师出面看过情况后，给出的说辞乃是，左姑娘命格过于单薄，不足以长期替国运朝祚祈告。
“所以她此番功消灵散，皆是国运反噬之祸，但正因如此，也算是她替大胤古朝背了锅。”
“那太后娘娘哪儿，对此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太后娘娘说，左姑娘这相当于是为国受殃，实在是嘉行懿范已极，值得表彰夸赞。
“是以，太后娘娘当即就下了懿旨，说要送左姑娘，去那远离京都的绿柳庄里头好好儿休养。”
“绿柳庄？”
熏公主思索了一阵儿，随后微微抿唇，叹息道：“绿柳庄乃是皇庄，左姐姐一旦到了那里头，一切就只能，全凭太后娘娘作主了。”
“没错。”
洛与伦说完，迟疑了一小会儿，才又缓声说道：“但是以左姑娘和嫡公主之间的关系，太后娘娘应该还不至于，太过为难于她吧？”
“洛哥哥！你太不了解一个女人了，尤其是，这个女人还是一位掌控欲过盛的母亲、是一位试图揽尽皇纲、打造独属于她的女人天下的女强/人。”
“那依熏儿之见，太后娘娘她，会怎么对待左姑娘？”
“唉！依我看，太后娘娘虽说不会要了左姐姐的命，但最少一番辛苦磋磨是逃不掉的。
“毕竟不管怎么说，左姐姐都相当于是从太后娘娘手中，‘夺’走了嫡姐。
“她不仅‘抢’走了太后娘娘的亲生骨血，还险些耽搁、贻误了太后娘娘和世家联姻的计划。
“有此二点在前，左姐姐她气散功消一事，恐怕也并非全是金蝉脱壳的把戏。”
“什么？”
洛与伦悚然一惊，失色道：“难道太后娘娘真的废了左姑娘修为不成？”
“人世匆匆，不过百年。嫡姐既然舍弃了嫡公主的身份和荣耀，太后娘娘估计也不会，再让她拥有长生久视的机会。”
“这么说来……”
“嫡姐尚且修为尽去，更何况是左姐姐呢？”
“太后娘娘若是如此，未免也太过狠心肠了！”
熏公主垂下眼睑，摇头叹道：“若不够狠辣，何以端位居中宫？若不够有决断，又何以雷厉安朝纲？
“洛哥哥可别忘了，嫡姐的身份终究是一个抹不去的污点，倘若被有心人探知，太后娘娘可就不好向姜家交代了！”
“姜家也是聪明人，又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就和太后娘娘撕破脸皮？
“对于他们而言，嫡公主是不是她本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姜家新妇’，能够起到勾连胤宫和世家的作用。
“既然如此，嫡公主是不是嫡公主，对姜家人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需要过分纠结的事情吧？
“而今木已成舟，生米也已经煮成了熟饭，他们又岂会自废武功，自己掌掴自己的脸？”
“话虽如此，但如若这件事情闹大，姜家和皇室的颜面，又将置之于何地？
“最重要的是，皇室掌握有画皮秘术这一点，一直以来都只是众人的猜测，若是嫡姐和左姐姐的事情曝光，这事儿也就彻底捂不住了。
“到了那个时候，一切和皇室有过接触的世家，岂非要人人自危？
“毕竟保不齐什么时候，他们家的继承人乃至高层，就有可能被皇室之人悄悄给取代了。”
熏公主顿了顿，转而笑道：“洛哥哥不妨设身处地去想想，如若熏儿是皇室的内应，作为你的枕边人，是不是轻而易举就可以，伺机让皇室的心腹取代于你？”
洛与伦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后颓然地点了点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道：“诚然如此！”
“所以啊！当初百巧阁被覆灭，诸多世家虽然颇有微词，但却并未真正地出手阻挠。
“而且皇室为了避嫌，不也公开烧毁了百巧阁的传承，并且把修炼此种奇技淫巧之辈，通通都打成了妖/人？”
“是啊！倒是我想岔了！”
“当然啦，除此之外，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
“嗯？”
熏公主无奈地眨了眨眼，指了指天，低声道：“太后娘娘虽说是胤宫明面上的掌舵人，可皇室真正意义上的主宰，还是那些修为高深的老祖宗们。
“太后娘娘动用画皮秘术，着人取嫡公主而代之，这么大的事情，估计是瞒不过老祖宗们慧眼的。
“既然瞒不过，一旦老祖宗们插手进来了，那么嫡姐可能不仅修为会被废掉，甚至落得个一世为囚的下场都未可知！”
洛与伦怔怔无言，又听熏公主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太后娘娘对嫡姐有母女之情，但那些老祖宗们可没有，也更加不可能会有。
“不过既然方世兄的卦象显示，嫡姐她如今得到了自由，想来这应该是，太后娘娘多方斡旋换来的结果。
“但饶是如此，嫡姐估计也不可能再有修为在身，只能和左姐姐化作凡世鸳鸯，纵然两人之间再怎么情意绵长，也难逃百年之后化为土灰的下场。”
皇室虞家在大胤古朝之地，也并不是盖世无敌。
最少，嬴家作为一只过江猛/龙，就自始至终，都在他们的卧榻之侧安睡着。
所以皇室那些经年的老怪物们，是断然不可能会允许，他们拥有画皮秘术这件事，因为嫡公主的事情而外传。
哪怕只是有这个可能性，那也不行！
身为皇室之人，享受尊贵体面的同时，也要承担苦果，经受这份残酷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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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哥哥，左姐姐她现在怎么样了？”
洛与伦捏着手中的传讯信笺，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目光微微有些愣怔，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呃……洛府暗卫去了左姑娘修行的地方，发现左姑娘已经不在那儿了。”
熏公主眸光一闪，忙问道：“她去哪儿了？”
“据说，她在庵中诵经修行之时，突然身体不适、气散功消，紫府中的灵力悉数化为了乌有。
“十数载的苦苦修炼，好不容易瑞气衍生，庆云有望，却不想，竟是一朝沦丧，又变回了普通人。”
洛与伦说到这儿，见到熏公主秀眉微微蹙起，不由得瘪了瘪嘴，嗤笑一声，道：“不过据我估计，这多半啊，只是左家的托辞罢了！
“因为左姑娘散功之际，正值诸位长公主出嫁的那段时间，胤都之中所有人的目光，统统都聚焦在尚公主的世家身上，压根就没什么人关注左家。”
“所以？”
熏公主妙目流波，讶然道：“这莫非是左家的金蝉脱壳之术？”
“熏儿果真聪慧！”
洛与伦扬了扬手中的信笺，清润的声音轻轻漾开，温声道：“出了这桩事之后，左家的左首辅，亲自登临国师府邸，请动了国师大人，让其出手替左姑娘批命。
“国师出面看过情况后，给出的说辞乃是，左姑娘命格过于单薄，不足以长期替国运朝祚祈告。
“所以她此番功消灵散，皆是国运反噬之祸，但正因如此，也算是她替大胤古朝背了锅。”
“那太后娘娘哪儿，对此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太后娘娘说，左姑娘这相当于是为国受殃，实在是嘉行懿范已极，值得表彰夸赞。
“是以，太后娘娘当即就下了懿旨，说要送左姑娘，去那远离京都的绿柳庄里头好好儿休养。”
“绿柳庄？”
熏公主思索了一阵儿，随后微微抿唇，叹息道：“绿柳庄乃是皇庄，左姐姐一旦到了那里头，一切就只能，全凭太后娘娘作主了。”
“没错。”
洛与伦说完，迟疑了一小会儿，才又缓声说道：“但是以左姑娘和嫡公主之间的关系，太后娘娘应该还不至于，太过为难于她吧？”
“洛哥哥！你太不了解一个女人了，尤其是，这个女人还是一位掌控欲过盛的母亲、是一位试图揽尽皇纲、打造独属于她的女人天下的女强/人。”
“那依熏儿之见，太后娘娘她，会怎么对待左姑娘？”
“唉！依我看，太后娘娘虽说不会要了左姐姐的命，但最少一番辛苦磋磨是逃不掉的。
“毕竟不管怎么说，左姐姐都相当于是从太后娘娘手中，‘夺’走了嫡姐。
“她不仅‘抢’走了太后娘娘的亲生骨血，还险些耽搁、贻误了太后娘娘和世家联姻的计划。
“有此二点在前，左姐姐她气散功消一事，恐怕也并非全是金蝉脱壳的把戏。”
“什么？”
洛与伦悚然一惊，失色道：“难道太后娘娘真的废了左姑娘修为不成？”
“人世匆匆，不过百年。嫡姐既然舍弃了嫡公主的身份和荣耀，太后娘娘估计也不会，再让她拥有长生久视的机会。”
“这么说来……”
“嫡姐尚且修为尽去，更何况是左姐姐呢？”
“太后娘娘若是如此，未免也太过狠心肠了！”
熏公主垂下眼睑，摇头叹道：“若不够狠辣，何以端位居中宫？若不够有决断，又何以雷厉安朝纲？
“洛哥哥可别忘了，嫡姐的身份终究是一个抹不去的污点，倘若被有心人探知，太后娘娘可就不好向姜家交代了！”
“姜家也是聪明人，又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就和太后娘娘撕破脸皮？
“对于他们而言，嫡公主是不是她本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姜家新妇’，能够起到勾连胤宫和世家的作用。
“既然如此，嫡公主是不是嫡公主，对姜家人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需要过分纠结的事情吧？
“而今木已成舟，生米也已经煮成了熟饭，他们又岂会自废武功，自己掌掴自己的脸？”
“话虽如此，但如若这件事情闹大，姜家和皇室的颜面，又将置之于何地？
“最重要的是，皇室掌握有画皮秘术这一点，一直以来都只是众人的猜测，若是嫡姐和左姐姐的事情曝光，这事儿也就彻底捂不住了。
“到了那个时候，一切和皇室有过接触的世家，岂非要人人自危？
“毕竟保不齐什么时候，他们家的继承人乃至高层，就有可能被皇室之人悄悄给取代了。”
熏公主顿了顿，转而笑道：“洛哥哥不妨设身处地去想想，如若熏儿是皇室的内应，作为你的枕边人，是不是轻而易举就可以，伺机让皇室的心腹取代于你？”
洛与伦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后颓然地点了点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道：“诚然如此！”
“所以啊！当初百巧阁被覆灭，诸多世家虽然颇有微词，但却并未真正地出手阻挠。
“而且皇室为了避嫌，不也公开烧毁了百巧阁的传承，并且把修炼此种奇技淫巧之辈，通通都打成了妖/人？”
“是啊！倒是我想岔了！”
“当然啦，除此之外，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
“嗯？”
熏公主无奈地眨了眨眼，指了指天，低声道：“太后娘娘虽说是胤宫明面上的掌舵人，可皇室真正意义上的主宰，还是那些修为高深的老祖宗们。
“太后娘娘动用画皮秘术，着人取嫡公主而代之，这么大的事情，估计是瞒不过老祖宗们慧眼的。
“既然瞒不过，一旦老祖宗们插手进来了，那么嫡姐可能不仅修为会被废掉，甚至落得个一世为囚的下场都未可知！”
洛与伦怔怔无言，又听熏公主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太后娘娘对嫡姐有母女之情，但那些老祖宗们可没有，也更加不可能会有。
“不过既然方世兄的卦象显示，嫡姐她如今得到了自由，想来这应该是，太后娘娘多方斡旋换来的结果。
“但饶是如此，嫡姐估计也不可能再有修为在身，只能和左姐姐化作凡世鸳鸯，纵然两人之间再怎么情意绵长，也难逃百年之后化为土灰的下场。”
皇室虞家在大胤古朝之地，也并不是盖世无敌。
最少，嬴家作为一只过江猛/龙，就自始至终，都在他们的卧榻之侧安睡着。
所以皇室那些经年的老怪物们，是断然不可能会允许，他们拥有画皮秘术这件事，因为嫡公主的事情而外传。
哪怕只是有这个可能性，那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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