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长城
第四十一章长城
1.
父亲除夕打来电话，说今年过年不相聚了，他这一次说了实话：他在南方狩猎年鬼。
我早已经习惯了，这么多年以来每逢过年都是一个人度过。我常看电视上或是网络上有一些视频，讲的是一些孤寡老人，他们的子女忙于打工过年也并不能回家，自己一个人守着空房间做自己一个人的年夜饭。然而我家里只有我与父亲两个人，那孤独就被一分为二了，我在家里感到孤单，那父亲就会有和我一样的感受，我一直这样去想，并且认为过年与平日没有区别。估计父亲和我的想法一样，我俩的性格相似，别人家的父子都是亲密无间，而我与父亲始终都不近不远，关系很微妙......嘴上不说，却时常挂念。
除夕早上元一行提出一件事，他想要回北京老家过年——他的父母和姐姐回来了。我们对他表示祝贺并打算为他送行。
他表情怪异地看着我们，“要去肯定是一起去啊！”他理所当然地说。
我们抵不过元一行的盛情邀请，他也马上购置了机票，从他说这件事到我们抵达北京一共不过三个小时。我恍然间现钱真的能解决许多事情！
元一行在北京的家居然在颐和原著，这一定是我这一生住过的最昂贵的宅子。
还有件事令我们感到新鲜，那就是神易也接受了元一行的邀请，而且他希望能去八达岭长城看看。我觉得这是件好事，神易也显露出了平常人的一面。
我还没到他家时有种强烈的紧张感，我很少去同学家里，元一行不是一般人，他的父母肯定也会不同凡响......好在有七五三和神易两个人在，他俩的奇异程度无疑会成为我的遮阳伞。
然而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元一行的父母除了有种贵人之气之外，他们还十分的和蔼而且热情。我一直以为会是那种极其严厉甚至不讲道理的父母，可能是我一些电视剧看多了。元一行的姐姐名叫元心怡，是位很有气质和气场的女士，虽然她比元一行大不了几岁，但看上去十分成熟，而且嘴角的笑意告诉我，这位女士惹不起，和元一行相比她的城府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暗地里问元一行，“他们是不是行业里的人？”，“他们是岸边人。”元一行这样回答。所谓岸边人就是知晓我们这个行业，但不以祛魇为生的人，也就是说这个行业里除了祛魇师之外所有的人都是岸边人。既然是岸边人，那我们就不必拘束自己的一些言语了。
还有一个非岸边人和我们一同过年。
元一行的大伯——元缘。我们同他见过一面，就是那次扫墓之前的那次会议。他依然大腹便便，两只小眼睛丢溜乱转，十分机灵。我虽然看不出元缘有什么本事，但是人不可貌相，李老师已经让我见识到了这一点。我做一个简单的推理，元缘肯定是拥有强大的魄。
“大伯，你怎么不去狩猎年鬼？”元一行当天问。
“哈哈哈！”元缘大笑，“有我在，方圆五百里不敢来年鬼！”
我们当时以为他在开玩笑，后来才知道他所言属实，元缘的存在本身就能对一切魇产生巨大的震慑力！
2.
我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新年。这几天我们大饱口福和眼福，元一行一家的待客之道让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每天都有不同的欢乐，让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过年的乐趣。
大年初三那天，我们满足神易的想法，一起去长城。神易这几天老实得很，几乎一直待在家里，也没有突然消失。那天是他率先提议去八达岭看看，我与两位留学生也对长城感兴趣，所以我们四人一拍即合。
“长城有啥好去的？”元一行对于我们的想法表示不能理解，“大过年的累死人！”
可最终元一行还是跟我们一起去了。
“听说现在卖票了。”神易在路途中淡淡地说了句。
他的声音很小，只有我听见了，但是我当时并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啥。
景区人并不多，爬长城的路线也分为南北两部分，南边坡缓北边坡急，有不同的终点。
“我们爬哪边呢？”我问他们，因为游客往往只选择一边来爬。
“肯定是全爬啊！”七五三很起劲地说。
“先爬南，再爬北！”如月兴奋地说。
“嗯。”神易说。
“啥？！”元一行当时快哭了。
当我们爬到北长城所设置的终点城台时，除了神易之外的我们四个已经是大汗淋漓筋疲力竭了，好在我们经历过特殊训练，怎么说也算是能撑下来。
我们四人瘫倒在台阶上倚着垛子，东风袭来，带来几分清爽，也把游客们的说笑声混在一起。
忽然间空中飘起了小雪，一片一片仿佛精灵一般环绕着我们。恍惚之间我似乎感觉空气凝固了，时间停止了流动，周围的景象变得苍茫模糊，雪花仿佛下到了我的心底，一股凉意逆流而上……
我微微仰头，清晰地看到神易站在数米开外的一个瞭望口边上，他脸上没有一滴汗水也没有一丝倦意，周围的雪花与他融为一体，飘得很缓慢。
他出神地望着远处，那脱俗的眼神中显示出一种莫名的哀伤。当他的眼中满是那点缀了雪花的千山和万水时，他又低下了头，用手轻轻地拂去瞭望口里的一块青砖上的雪水。
“我上次来时……远处的山不是山，这青砖上除了血迹什么都没有。”
我距他如此之远，却清晰地听见了他的言语。我不知为何，在听到他的话的那个瞬间我心头一震，整个世界似乎都崩塌了，世上所有的苦水从天而降又灌入我的心中，随着鼻头一酸，眼泪竟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没有原因的流泪。
然而，我什么都没有懂。
“咋了？”元一行拍了我一下，时间又开始流动，空气中依旧是不变的欢笑声。
我擦了擦眼泪，“没事，雪进眼睛了。”元一行奇怪地看看我什么都没说。
我又望去，神易已经不在那里了，去了更远处。
我走上前去，站在他刚才站的地方。
远山雄伟又壮观，由近及远连绵不断，雪花肆意地飞舞装点着如画江山的同时也宣告着新年的降临。而神易拂过的那块青砖，上边除了几滴水和个别游客们的无聊刻画，什么也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看看远处的神易，迷离之中又多了几分孤独与伤感。他曾说过，他多年来一直在与暗屋斗争…...我不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他看过什么样的景色，但却有一种感觉……眼前这个男人，为我们付出了太多太多。
也许……
我们当时不该来长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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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除夕打来电话，说今年过年不相聚了，他这一次说了实话：他在南方狩猎年鬼。
我早已经习惯了，这么多年以来每逢过年都是一个人度过。我常看电视上或是网络上有一些视频，讲的是一些孤寡老人，他们的子女忙于打工过年也并不能回家，自己一个人守着空房间做自己一个人的年夜饭。然而我家里只有我与父亲两个人，那孤独就被一分为二了，我在家里感到孤单，那父亲就会有和我一样的感受，我一直这样去想，并且认为过年与平日没有区别。估计父亲和我的想法一样，我俩的性格相似，别人家的父子都是亲密无间，而我与父亲始终都不近不远，关系很微妙......嘴上不说，却时常挂念。
除夕早上元一行提出一件事，他想要回北京老家过年——他的父母和姐姐回来了。我们对他表示祝贺并打算为他送行。
他表情怪异地看着我们，“要去肯定是一起去啊！”他理所当然地说。
我们抵不过元一行的盛情邀请，他也马上购置了机票，从他说这件事到我们抵达北京一共不过三个小时。我恍然间现钱真的能解决许多事情！
元一行在北京的家居然在颐和原著，这一定是我这一生住过的最昂贵的宅子。
还有件事令我们感到新鲜，那就是神易也接受了元一行的邀请，而且他希望能去八达岭长城看看。我觉得这是件好事，神易也显露出了平常人的一面。
我还没到他家时有种强烈的紧张感，我很少去同学家里，元一行不是一般人，他的父母肯定也会不同凡响......好在有七五三和神易两个人在，他俩的奇异程度无疑会成为我的遮阳伞。
然而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元一行的父母除了有种贵人之气之外，他们还十分的和蔼而且热情。我一直以为会是那种极其严厉甚至不讲道理的父母，可能是我一些电视剧看多了。元一行的姐姐名叫元心怡，是位很有气质和气场的女士，虽然她比元一行大不了几岁，但看上去十分成熟，而且嘴角的笑意告诉我，这位女士惹不起，和元一行相比她的城府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暗地里问元一行，“他们是不是行业里的人？”，“他们是岸边人。”元一行这样回答。所谓岸边人就是知晓我们这个行业，但不以祛魇为生的人，也就是说这个行业里除了祛魇师之外所有的人都是岸边人。既然是岸边人，那我们就不必拘束自己的一些言语了。
还有一个非岸边人和我们一同过年。
元一行的大伯——元缘。我们同他见过一面，就是那次扫墓之前的那次会议。他依然大腹便便，两只小眼睛丢溜乱转，十分机灵。我虽然看不出元缘有什么本事，但是人不可貌相，李老师已经让我见识到了这一点。我做一个简单的推理，元缘肯定是拥有强大的魄。
“大伯，你怎么不去狩猎年鬼？”元一行当天问。
“哈哈哈！”元缘大笑，“有我在，方圆五百里不敢来年鬼！”
我们当时以为他在开玩笑，后来才知道他所言属实，元缘的存在本身就能对一切魇产生巨大的震慑力！
2.
我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新年。这几天我们大饱口福和眼福，元一行一家的待客之道让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每天都有不同的欢乐，让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过年的乐趣。
大年初三那天，我们满足神易的想法，一起去长城。神易这几天老实得很，几乎一直待在家里，也没有突然消失。那天是他率先提议去八达岭看看，我与两位留学生也对长城感兴趣，所以我们四人一拍即合。
“长城有啥好去的？”元一行对于我们的想法表示不能理解，“大过年的累死人！”
可最终元一行还是跟我们一起去了。
“听说现在卖票了。”神易在路途中淡淡地说了句。
他的声音很小，只有我听见了，但是我当时并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啥。
景区人并不多，爬长城的路线也分为南北两部分，南边坡缓北边坡急，有不同的终点。
“我们爬哪边呢？”我问他们，因为游客往往只选择一边来爬。
“肯定是全爬啊！”七五三很起劲地说。
“先爬南，再爬北！”如月兴奋地说。
“嗯。”神易说。
“啥？！”元一行当时快哭了。
当我们爬到北长城所设置的终点城台时，除了神易之外的我们四个已经是大汗淋漓筋疲力竭了，好在我们经历过特殊训练，怎么说也算是能撑下来。
我们四人瘫倒在台阶上倚着垛子，东风袭来，带来几分清爽，也把游客们的说笑声混在一起。
忽然间空中飘起了小雪，一片一片仿佛精灵一般环绕着我们。恍惚之间我似乎感觉空气凝固了，时间停止了流动，周围的景象变得苍茫模糊，雪花仿佛下到了我的心底，一股凉意逆流而上……
我微微仰头，清晰地看到神易站在数米开外的一个瞭望口边上，他脸上没有一滴汗水也没有一丝倦意，周围的雪花与他融为一体，飘得很缓慢。
他出神地望着远处，那脱俗的眼神中显示出一种莫名的哀伤。当他的眼中满是那点缀了雪花的千山和万水时，他又低下了头，用手轻轻地拂去瞭望口里的一块青砖上的雪水。
“我上次来时……远处的山不是山，这青砖上除了血迹什么都没有。”
我距他如此之远，却清晰地听见了他的言语。我不知为何，在听到他的话的那个瞬间我心头一震，整个世界似乎都崩塌了，世上所有的苦水从天而降又灌入我的心中，随着鼻头一酸，眼泪竟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没有原因的流泪。
然而，我什么都没有懂。
“咋了？”元一行拍了我一下，时间又开始流动，空气中依旧是不变的欢笑声。
我擦了擦眼泪，“没事，雪进眼睛了。”元一行奇怪地看看我什么都没说。
我又望去，神易已经不在那里了，去了更远处。
我走上前去，站在他刚才站的地方。
远山雄伟又壮观，由近及远连绵不断，雪花肆意地飞舞装点着如画江山的同时也宣告着新年的降临。而神易拂过的那块青砖，上边除了几滴水和个别游客们的无聊刻画，什么也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看看远处的神易，迷离之中又多了几分孤独与伤感。他曾说过，他多年来一直在与暗屋斗争…...我不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他看过什么样的景色，但却有一种感觉……眼前这个男人，为我们付出了太多太多。
也许……
我们当时不该来长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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