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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不知道如何面对你

小说:难民桥作者:奇案洗字数:0更新时间 : 2019-05-24 03:10:17
禹佳禾大势已去,虽然时间长了一些,但好歹整个天下太平了,孙家和唐家都已被费廉岑拿下,祁连启那边也以合作的姿态相安无事,江家自然不必说,可就是这样一个平安稳定的局面,暗流涌动下又是一波新的浪潮。

        “你说什么?”江童坐在老人椅上翘着二郎腿。

        林子拿着一份文件,神情重复了一遍,“警察局那边说,希望您能配合调查唐家,您也知道,唐家这几年被禹佳禾搅得并不是很干净。”

        江童拿起一根烟,没点,思虑着,“打电话给祁连启,让他出面,还有……送份早餐上来。”

        林子一噎,合上文件,点了点头出去了。

        费廉岑从房间里出来,睡眼惺忪,半耷拉着眼望着江童,“唐家的事你还是亲自去比较好,祁家毕竟是外人,有些层面做事没有轻重。”

        江童放下二郎腿,站起来朝费廉岑走过来,“就是因为祁家是外人,我才让他去处理。”

        “什么意思?”费廉岑挑眉。

        江童给费廉岑接了杯水递给他,说,“祁连启把孙家给了你,内心多少有些弯弯绕绕,孙家内部有多少眼线想必你也知道。”江童一顿,看着费廉岑,“如今我把唐家交给他处理,处理得好唐家自然是他的,处理的得不好他也得接管着,无论怎样,也可以抵消他把孙家交给你的这份人情。”

        费廉岑喝了一口水,“所以你是打算把唐家送给祁连启?”

        江童耸肩,“我送是送,他接不接得住是另一回事儿,但首先我得做出个心意来,否则啊,这长江流域又得不安宁。”

        费廉岑低低的笑了一声,“你这算盘打得倒是响亮。”

        江童坐下来,神情却并不轻松,“不过,禹佳禾把唐家搅得一团乱麻,这里面的水可比我们想得要深,我总感觉有点什么事要发生。”

        话音刚落,江童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子,“小江爷,警察局那边说唐家涉嫌非法毒品交易和非法区域垄断,需要相关人员配合调查,并且指名道姓要您出面,您看这……”

        费廉岑在一旁听着不说话,江童回道,“知道了。”

        费廉岑放下杯子,“我看是祁连指名道姓吧。”

        江童微微一笑,“他无非就是想拉我也蹚这一趟浑水,那就走吧,不能独善其身就一起同流合污。”

        “我跟你一起。”费廉岑看着江童,江童点头算是同意了。

        林子在去的路途中不断向江童和费廉岑汇报着唐家的状况,大大小小罗列起来够唐家喝一壶的。

        江童撇一眼林子,“你别光念,说说你的想法。”

        林子啰啰嗦嗦的嘴停了下来看了一眼江童,这是小江爷第二次问他的想法了,对于他来说没什么比小江爷的认可更让人振奋的了。

        林子合上了文件,看着江童,说,“唐家现如今千疮百孔,祁家不愿意接盘这是情理之中,但今天点名要您出面,怕不是警局的意思,其中祁家必定搅和了一把。”“我觉得,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唐家给揽过来,无论什么罪名我们都一一承担,到时候把这些资料都呈给警局,他们一看就明白。”

        林子说着从车座的底下拿出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堆白花花的纸张。

        “这什么?”江童问。

        林子打开塑料胶袋,一一摆开,说,“这是我这段时间以来,搜集的所有唐家的暗帐,其中不仅包括国内,还有海外的交易记录,我把其中的隐藏数据交给专人破译了一下,发现他们有很多假账,真正的收支差距极大,唐家借江家和祁家之手,将货物出港的收益揽入自身名下,这也就是警局说的非法区域垄断,还有其他资料,都可以证明,江家早就发现唐家的猫腻,从而暗中调查,主动协助警方,这样一来,江家就成为了身正影正的好企业了。”

        林子说完看着江童,江童望着他,眼里带着一丝光亮,“你是,怎么想到要去调查唐家的?”

        林子挠挠头,“是费先生早些时间提醒我注意唐家的动向,于是我就把唐家查了个底朝天,才发现有这些猫腻的。”

        江童诧异,转过头看费廉岑,费廉岑闭着眼睛养神,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似的。

        江童看了看费廉岑,又看了看林子,环手抱胸,“你们俩这是跨界合作啊,你,”他指着林子,“你这是越级上报。”“还有你,”他又指着费廉岑,“你这是间谍行为,我怎么不知道你和林子这么早就开始合作了?”

        费廉岑这才睁开眼,推了一把眼镜,说,“这些年你的心思不都在我身上么,还有空管江家的事?”

        江童眨眨眼,一时语塞,只听得费廉岑又开口,“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戳戳的那些事。”

        江童内心悱恻,还不都是为了你,否则我一江家老大至于窝囊成那样吗?

        林子一听,赶忙背过头去,安安静静的坐在副驾驶上,乖巧无比。

        江童掩饰性咳嗽了一声,却还是抵不住费廉岑直勾勾的眼神,最终,死鸭子嘴硬的说道,“还不是怕你出事,所以我才偷偷住你家隔壁看着你的。”

        费廉岑呼吸一顿,紧接着就是一阵冰凉,“你竟然还住过我家隔壁?”

        江童睁大眼,缓慢的转过身,“你,你不知道啊,那就当我没住过好了。”费廉岑深吸一口气,“除了跟我以前的上司打招呼让他照顾我,以及偷偷给我银行卡里汇钱,还有每天派几个人开着车跟在我后面外,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你说出来,我不打你。”

        江童咽了咽口水,看了一眼装作神游在外其实耳根子灵敏的林子,慢慢靠近费廉岑,小声说道,“这个,给我个面子,这些事儿咱回去说好不。”

        费廉岑轻哼一声,语气不变,声调拔高,“好啊,回家看看我们小江爷怎么说好这个单口相声。”

        江童绝望的闭上眼,内心焦灼,突然了林子说了一声,“到了。”江童迅速调整好情绪先行下了车,费廉岑跟在他身后,气质不容忽视。

        江童被引进警局的房间时,恰巧看见祁连启坐在里面被问话,门外都是他的手下,乌压压的一片,把小小的走廊硬是搞成了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场景。

        江童走过去,小蝌蚪们立马列成两列,让出中间的过道。

        “您来了,快,请进,祁爷等您多时了。”说话的是祁连启的老手下,年过半百却还在为祁连启打理麻烦,可见有多受重视。

        江童走进去,祁连启看到了江童,站起身来,两个年轻人的第一次正式会晤。

        一边的调查人员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今天把二位请来,是想了解一下唐林产业的问题,希望两位配合我们调查。”

        江童点头,“这是自然,作为公民,义不容辞。”

        “不过,”江童话锋一转,“来之前我了解了一下,唐家一直是禹佳禾在管理,虽然禹佳禾和我是朋友,但法律问题上绝不可讲私情,于是我准备了一些资料,希望能对你们的调查有帮助。”

        说完,林子上前一步,将资料袋交给调查人员。

        江童安静的坐在原地,有时候先发制人确实能掌握主动权。

        果然,调查人员看了资料袋里的东西,向江童走来,伸出手握住他,“感谢您江先生,你的资料对我们的调查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感谢你的无私帮助。”

        江童微笑点头,“不客气,作为公民这是应该做的,那么我们可以走了吗?”

        “当然,多谢您和祁先生的配合。”

        “不客气。”江童说完出了门,祁连启跟着一起出了门。

        走出警局时,祁连启从身后叫住江童,“江先生你的心意祁某已经知晓,祁家和江家的合作会尽快落实。”

        江童微笑,“这也得感谢祁爷您深明大义,江家对此次合作也特别重视。”

        两人寒暄了一阵,像两个商务人士在谈生意。

        好不容易送走了祁连启,江童一进车里就喊累死了,“说话文绉绉的,我腮帮子都酸了。啧,你说这祁连启看着和我差不多,怎么说起话来差别那么大。”

        费廉岑坐在旁边,整理着袖口,“差别是挺大的,云泥之别。”

        江童突然一顿,望着费廉岑,“我该不会是那坨泥吧?”

        费廉岑淡淡扫他一眼,摇头道,“不是。”

        江童放宽心,准备转身过去,就听到费廉岑说,“你是泥的那三点水。”

        “什么意思!”江童猛把转到一半的身子又转回来。

        费廉岑不说话,江童一直直楞楞的望着他。

        林子从前面转过头来,笑嘻嘻对江童说,“费先生说你特别能搅屎……不不不……是搅和。”

        江童眉眼皱起但又不得不带着笑,“我就只当你这是夸我了,那过去的事咱们一笔勾销?怎么样?”

        费廉岑低头看了看穿着正装的江童缩在他肩上,抬眼,语气平和,“看你表现。”

        “得嘞,收到,over,没问题。”江童正起身,撇了一眼林子,“你,就在这儿下车,继续给我查唐家,这事还没完呢,然后把所以搜到的资料都交给祁连启,就当我帮他个忙了。”

        林子回答了一声是,就听话的下了车,走的时候把司机也给‘顺道’带走了。

        江童从后座下来爬上驾驶位,往后一看费廉岑还在后座上,啧了一声,拍拍旁边的副驾驶,一个眼神示意,

        费廉岑看着他不怀好意的表情,白了他一眼,但还是顺从的坐上了副驾驶座。

        “去哪儿?”费廉岑问。

        江童嘿嘿一笑,“你不是要看我表现吗?那我们就……”

        “你别乱来。”费廉岑看着他。

        江童启动汽车,并不说话,开了出去。

        车子绕过了整齐竖栋的高楼,来到了一片老城区的联建房,像北京的四合院老胡同的架构,与外面切割整齐的高楼大厦形成比对。

        江童下车,带着费廉岑从石板路走过,老房区已经没有什么人,大部分人响应号召已经搬走了,各处房屋上都有拆的字样。

        费廉岑环看四周,一步步跟着江童来到一个小房子门前,就是一件普通的木板房,木板的纹理被磨平,污垢布满看不清本身的颜色。

        江童来到门前,轻轻的敲了两声门,里面传来一个老人的咳嗽声,“来了。”

        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位身形佝偻的老人,拄着拐杖,穿着白背心,瘦削的骨架从皮肉里显出,格外让人心疼。

        “来啦?”老人笑着,没有牙齿的嘴空荡荡的。

        江童满脸笑容,牵住老人的手,“诶,来了,爷爷。”

        费廉岑一听,爷爷?心里不禁自然产生了疑问,江童的爷爷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老人的眼有些浑浊,牵着江童往里走,“进来吧,爷爷不知道你要来,没给你准备吃得,等会儿爷爷去给你买。”

        江童扶着老人一步步往里走,弯着腰,“谢谢爷爷,嘿嘿,还是爷爷最疼我。”

        “那个臭小子是谁啊,怎么不进来,是嫌我老头子埋汰吗?”老人用拐杖指着费廉岑说道。

        费廉岑一听,赶忙进去,老人这才露出了笑容。

        江童看了一眼费廉岑,扶着老人坐下,凑近老人的耳朵,“爷爷,他叫费廉岑,是费国强的儿子。”

        老人听了,抬起浑浊的眼,仔细的盯了费廉岑很久,才轻声细语的说,“费国强那臭小子,也不晓得来看看我,以前真是白带了。”

        费廉岑听了,走过去蹲在老人面前,“爷爷,您认识我爸?”

        老人跺了跺拐杖,哼一声,“哼,那小子,我见着他一回想捶他两回。”

        江童看一眼费廉岑,转过头说道,“爷爷,您是费国强的师傅,天下哪有师傅不疼徒弟的啊,您打他,舍得嘛。”

        老人听了,看着江童,良久,浑浊的眼里突然变得湿润,叹气道,“这小子啊,是个好徒弟,我这个师傅,才是个混蛋啊。”

        江童替老人擦擦眼泪,“您别伤心,当年的事您也无法改变,这事儿不怪您。”

        老人听完江童的话眼泪掉得更凶了,几近哽咽,“要不是我敢做不敢当,那臭小子就不会失去他的儿子了,我这心呐,疼啊,疼了几十年,是我对不起他,对不起他儿子啊。”

        费廉岑坐在地上,安抚着老人的情绪,好一会儿,老人才慢慢安静下来,看着坐下地上的费廉岑,老人叹了一口气,回想起当年的场景。

        “当你是我带着你父亲进了江家,我是他师傅,他作为徒弟经常帮着我干这干那的,毫无怨言,别人啊都羡慕我说我收了个二十四孝的好徒弟。可是啊,我这个师傅真是个混蛋师傅,不但没把他带出来,还害了他。”

        老人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有天,一个海外贸易港口和我们接货,数量大,听说还挺贵重,当时江家几乎所有的人都出动去了码头,我作为指挥在港口不停地走动,忙得焦头烂额,指挥一群人我逐渐有点受不住了,于是让你父亲代替我指挥。”

        “当时大家已经工作了一天,到了晚上大家都已经去休息了,江家让我把所有的货物轻点一下,我是清点了,但发现少了五个集装箱,我没想吵醒别人,只是带着你父亲到处查看,终于在码头正下方的一条小船的货仓给找到了。”

        “当时我觉得不对劲,但我没说出来,你父亲他倒是发现了,这少掉的五个集装箱应该是有人故意藏起来想趁着天黑运走,果然,我们还没来得及离开,就有几个人窸窸窣窣的过来了。”

        “我跟你父亲连忙躲着,看着那几个人穿着工人制服,却不像工人。他们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想看看东西是否完好,我从缝隙里悄悄一看,箱子里满是古董文物,像是刚出土的。我本来想等他们走了去报告江爷,没想到他们却先发现我们,我们于是就厮打了起来,这个过程中,你父亲落了水,只剩我一个人也被他们绑起来。”

        “那些人威胁我说要灭我的口,我害怕了,顺承他们说帮助他们,他们的确保我平安,但没过多久就有人来了,那几个人自然没逃得了,就被捉了起来。”

        “你父亲当时落水后潜了下去,但还是没有爬上岸,在他潜入水底时就来人了,可我当时已经顺承着他们说要帮他们,那几个人就把我拉成是他们一伙儿的,可能我当时害怕了,因为我看到了里面是什么东西,然后一反口就说是你父亲威胁我和他们一伙儿,你父亲当时不在现场,就这样被我污蔑了。”

        费廉岑半蹲起来面色紧张,“那他们也信了?”

        老人点点头,“他们信了,只是因为我官比较大,他们不敢得罪我,就信了你父亲和那些人是一伙的。”

        费廉岑摇头,“不,我小时候江爷去找过我父亲,他说什么是他对不起江家,如果我父亲被污蔑了,那他为什么不反驳解释?”

        老人眼泪又一次流下来,声色颤抖,握住的拐杖跺在地上,“那是因为,是因为要保护我的声誉啊!”老人老泪纵横,“当时江家最注重诚信,如果江爷发现我撒谎骗人,我这一辈子就别想在长江流域这片生存下去,这在当时是很严重的问题。所以你父亲为了让我活下去,他就扛了这颗雷。”

        费廉岑摇头,“还是不对,江爷明明是那批货物被弄丢了,按照你的说法,那批货还是在江家的码头上怎么可能丢?”

        老人面如死灰,气若游丝,“那是因为江爷要找一个替罪羊。”“当时江家局势并不稳定,江爷的孙子江童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唐家的人盯上了,要江爷交出江童,可江爷这么会这样做,于是……他就找了个替罪羊,就是你父亲的儿子费悭。”

        老人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但还想把话讲完,“我当时看到你父亲这样对我,我良心真的过不去,于是我就跟江爷坦白了,可那时候,江爷已经将费悭送给了唐家,一切都晚了。”

        费廉岑坐在地上,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老人擦擦眼泪,看着旁边的江童,“人年轻时造的孽,老了还是一样要还,当年我听说江爷其实并没有把费悭当成江童送给唐林,而是换了其他人,尽管这只是听说,我还是想搞清楚事实。”

        “于是我花了很多年的时间弄清楚当年的情况,就像听说的那样,费悭并没有被送给唐林。”

        费廉岑瞳孔一震,脸色极度难看,紧皱着眉眼,他抓住老人的手,“你说什么!”

        老人低头絮絮说道,“当年,你父亲知道江爷要把他儿子抓过去当替死鬼,他肯定不愿意,于是在一个晚上,你父亲准备将费悭送走,可是,就在上火车的时候,他又被抓了回来,你父亲拼命抵抗,却还是无力回天。”

        “江爷在抓走费悭后虽然没有把他交给唐林,但还是把他江童的替身一样培养,只不过费悭被送到了外地,很远的外地,还有专人看守,并警告他如果敢出现,那整个费家就会消失。”

        费廉岑瘫坐在地,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听到他的声音,“所以,他……真的没死?”

        老人虚弱的点点头,回顾以往的痛苦本就是耗费精力的事,他坚持不住,瘫倒在江童身上。

        江童把老人安顿好,抱起瘫在地上的费廉岑出了门。

        回到车上,费廉岑依旧有气无力一言不发。

        “你早就知道他没死,对不对?”费廉岑突然开口,让车内的温度降了些。

        江童靠在椅背上,拉过费廉岑的手,不说话。

        “我在问你,你早就知道费悭没有死,是不是。”费廉岑顶着发红的眼睛看江童。

        江童点头,费廉岑抽出手,质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的心结太重了,我怕你受不住。”江童说。

        费廉岑扯起一丝冷笑,“那你为什么现在告诉我,你是想说我心结消了?还是说我承受能力强了?”

        江童皱眉,望向费廉岑,“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真相。”

        “真相?真相就是你明明知道却还骗我?”费廉岑紧紧的盯着江童。

        江童见费廉岑急了,说到,“十年了,或者是二十多年了,你哥哥要是看到你现在这样,他会自责,他会愧疚,现在唐林倒了,我们随时可以找到他,好吗,我们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费廉岑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从眼角滑落,“唐林已经死了,他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他不认我这个弟弟了吗?”

        江童哽言,“或许,他还不知道如何面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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