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解约
“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想杀人啊！我怎么可能杀人呢？我怎么会像那个人一样啊！不是我，我真的没有！我没有杀人！”章琳情绪激动，拿头磕桌子。
警察连忙控制住她，大声喝止。
章瑶张了张嘴，到底不知道要说什么。
“章瑶女士，嫌疑人情绪激动，不适合对话。”这就是要隔离了。
章瑶点点头，视线盯着妹妹，好半晌，两行清泪从眼眶淌下，无声无息。
“你先配合警察同志，做好调查取证的工作吧。”
章瑶走了。章琳嚎啕大哭，被警察带回拘留。
走出审讯室，黎清和朱晓晓围了上来。旁边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也站起身上前。
黎清小声告知：“我给章琳联系了律师，是我以前的高中同学，负责刑事案件的。你放心，靠谱的。当然，能不上法庭是最好的。但对方看起来不在乎钱，估计不会轻易罢休。喏，这是他们请来的律师。”
中年男子伸出手，皮笑肉不笑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代表刘可儿及其父母的律师，鄙姓文。”
章瑶点头，与其握手，一触即分：“我是章琳的姐姐，章瑶。”
文律师不关注娱乐圈，但因为涉及相关的事由，来的路上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梳理了。他出身大律所，一般接手的是经济纠纷和国际商贸法务。会来到这里，是因为刘可儿家的企业聘请他为法务顾问，出于交情，刘可儿父母咨询了他，最后决定聘他为处理此事的律师。同时，刘可儿的父母也向文律师表达了其态度：绝对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补偿，必须告！
“章瑶女士，作为受害者律师，我有必要向你传递我方的态度。虽然我当时人目前已从抢救室转移至加护病房，伤势得到控制，但嫌疑人对其所造成的身体及心理伤害都是巨大的。我方当事人及其家人，均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和解私了。”
章瑶对这位文律师开口闭口受害者嫌疑人感到不舒服，但没办法，职业使然，事实如此。而且，对方态度坚决，想起离开医院前刘可儿母亲状若癫狂的模样，章瑶觉得庭外和解几乎不可能了。
“我知道了。无论如何，是我妹妹伤到了人，烦请文律师代为转告家妹及我的歉意，之后我也会亲自登门道歉的。”
文律师点头，随后离去。
“瑶姐，现在去哪儿？”
章瑶愣神几秒，道：“能让我见见那位律师吗？我去和他讲讲详细情况。”
黎清：“这是肯定要的，我给你约了明天上午的时间。现在先回去吧，公司法务那边刚才给我打了电话，说要解约。”
解约不是小事，章瑶当初签进时代，签的是五年。算算时间，今年刚好到期。原本不出意外的话，章瑶肯定是和时代续约的。毕竟，黎清都已经将接下来一年的大概规划给想好了。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别说续约了，能不能留在这个圈子，都是件难事。
朱晓晓惊叫一声，愤愤然：“公司怎么能这样？！”
“当然可以。”黎清语气低落，“如果按照我们在家时商量的那样，其实也不是无法挽回的。麻烦就在于……出了章琳这档子事儿。”
章琳持刀行凶的视频不知道被多少人看见了，即便官方删除，也改变不了其扩散并造成的影响。技术过硬的网友开始一番人肉，创造力好的网友则脑补出了一场大戏。
很快有人知道，章琳行凶对象是其同学。网友对号入座，认为刘可儿就是那个爆料者口中的同学。
随后，又有在医院的人将伤者及具体情况给上传了：章瑶亲自到了医院，但没能将妹妹领走，而是跟着去了警局；刘可儿看着伤重，只是血流得多了，实际上是刀子捅了个小口子，不深，也没有伤及内脏，缝了几针也就转去加护病房了；医生护士将刀子移交警方的时候，很多人都看见了，是把道具刀，医生也证实，这把刀想要杀人很难，庆幸如此，若是锋利刀刃一刀入体，只怕能捅个对穿。
网友们自然合理推测，章琳作为妹妹，帮姐姐报仇去了。但章琳也没想杀人，就是用道具刀恐吓刘可儿罢了。毕竟，事发现场不少人也给警察作证，一开始章琳就是大声质问，手里的刀子更像是拿来耍耍的；相反，受害人刘可儿先动的手，推拉间刀子角度对准了其腹部，最后自食恶果。
但目击者的证词不可全信，也有网友质疑，万一章琳就是故意激怒刘可儿，想要搏一个防卫过当之类的呢？
总而言之，网上议论纷纷，章氏姐妹成了热搜红人，和江耀犯法一事争夺着榜首。
只是伤了人不可能不被惩罚，无论苦衷如何，都不是伤人的借口。虽然有一部分人同情章琳章瑶，但更多人都在谴责。而受此牵连的人也很多，受害最深的自然是章瑶的老东家时代娱乐。
章瑶是时代娱乐的艺人，艺人与公司的名声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对于时代娱乐来说，及时止损是最重要的。
正好又到周一，例会上，时乘风听着各方商讨方案，心烦意乱。
时乘风欣赏章瑶不假，喜欢过章瑶也是真的，追求不成退为朋友相处也很融洽。但他同时也是时代娱乐的总经理，手下管着好几千人的饭碗和未来。他可以一时意气，后果却未必背得起。
“时总，我认为，我们应该先将解约意向公布。解约手续复杂，时间久。但这个态度我们肯定要摆出来。”
“我同意。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太被动了！一开始是怀孕，接着是杀人犯女儿，现在直接就是妹妹杀人！公众关心的不只是事情真假，还有我们的态度！我们如果一直留着章瑶，日后还有什么乱子……时代承受不起了！”
“时总，艺人最近也受这个影响了。拿潘晓悦来说，她昨天的那个访问，前天的那个站台活动，那些记者一窝蜂地问章瑶，这让晓悦怎么回答？说什么都不合适，合作者主办方投资商等等，也不满意这类喧宾夺主的重点。潘晓悦可是我们公司一姐，连她都受影响，底下艺人要怎么招架？”
“不仅要解约，我们还要尽快撇清关系！比如这个怀孕、私生活……这些都不是我们能管得住得嘛，简直无妄之灾！杀人犯的问题，谁家签艺人还要调查祖宗十八代的？但那些公众不这么想，这责任直接就落我们身上了！这可不行，这一点也要说清楚。”
“对。还有章瑶身上的代言，她无福消受了，可以转给公司的其他艺人嘛。都是一个公司的，肥水不流外人田，也算对得起我们公司培养她这么久了。她要是主动些，我们还能在解约上面行点方便……”
“够了！”
眼见着这群人越说越离谱，嘴脸越发自私自利，时乘风忍不住了。他重重地敲了敲桌子，视线缓慢扫过底下人，“章瑶进时代将近五年，中间虽然因为学业工作不多，但也拍了两部电视剧，两部都有奖项，口碑很好。光是这个，就已经赚回本了。别忘了，章瑶是出道就签我们公司的，从毫无名气到演技上佳，你们扪心自问，公司能比人学校出力多？”
时乘风缓了口气，压下心头不满，继续道：“现在章瑶出了事，你们就如此对待，将来谁还签我们时代？不怕别人戳着我们脊梁骨，骂我们无情无义吗？”
若不是从实际出发，时乘风无法说服底下人。是以，无论心里怎么想，说辞上，还是以公司为重的。
“章瑶解约的问题，我亲自跟进。至于公司其他艺人，如果被媒体问到，一概不答！”
时乘风说得很严厉，一时间众人噤若寒蝉。
但就在时乘风以为没问题的时候，公关部邓部长战战巍巍地举起手，“时总，章瑶妹妹杀人的事情出了之后，我们为了紧急公关，已经将解约意向……发布了。”
时乘风脸色顿时变黑。
这会儿可不能一人背锅，邓部长连忙补充：“这事儿，我请示过人事部刘部长的。”
刘部长管人事，艺人解约也是人事的一部分责任。公关部请示了人事部，也很正常。
被点到名的刘部长心里咯噔一下，面上苦哈哈：“时总，我以为……”
时乘风没让刘部长说完，他当即甩了脸，离开了会议室。余下人同情地看了眼这两位部长，估计这两位部长接下来的日子都不好过了，能不能保住职位都很难说，这惹了公司最大的管事人，可不是在老虎头上扑苍蝇吗？
等会议室只剩下这两位可怜兮兮的部长时，两人对视一眼，眼底都是秋风扫落叶的萧瑟。
那刘部长年纪大些，平日自恃资历，很是能说会道。邓部长也不顾自己刚才将人拉下水了，凑上去问主意。
刘部长自然不能露怯的，心底虽然虚，但面上还一派冷静模样。这种时候，铤而走险已是最后的方案了。“谁说公司最大的管事人是时总的？你进公司时间短，没见过时老爷子的威风！”
刘部长口里的时老爷子，是时乘风的爷爷。时老爷子早年是出国留学见识过的人，那年头还没什么明星的概念，但时老爷子胆子大，一手创立了时代娱乐，包装电影明星，之后又捧歌手。慢慢的，时代娱乐在当时，成了业界领头的企业之一。
时乘风的父亲不爱做这行，但家业不可没人继承，时老爷子便将目光放到孙子辈身上。时乘风有魄力，敢想敢拼，将时代娱乐推上了更高峰，时老爷子是满意的。早些年，时老爷子生了场大病，原本就有的退休念头坚定了，便将公司彻底交给时乘风，自己则成了董事长，不管事，只管颐养天年。
刘部长是见识过时老爷子的手段的，如果这事儿换了时老爷子来，只怕早就将时代和章瑶分割干净了。
“这……能成吗？越过总经理，找董事长？”邓部长没干过这种事，但也知道这么做会让时乘风更加厌恶他们。
但这当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如果能被董事长看重，时乘风也动不了自己。这种念头占据了刘部长的所有心神，他将手机联系人翻翻找找，万幸以前因缘巧合，记下了时老爷子的家庭电话，不然只怕是此路也不通的。
……
时乘风亲自处理章瑶的解约事项，实际上就是将这件事定下来了。但怎么解，名义是什么，具体的利益牵扯怎么分配，可以活动的空间还是很大的。如果章瑶解约的事情落在刘部长这种人手里，只怕章瑶处境会更艰难。但时乘风不同，能争取的，他都会帮忙。
章瑶接到电话的时候，刚从医院出来。她去看望刘可儿，人家不领情是人家的事，她作为章琳的姐姐，不能不道歉的。可惜的是，对方没给章瑶好脸色，态度确实坚硬，扬言法庭见。
时乘风说让她去公司，她便应了下来。
依旧是朱晓晓开车，黎清在后座陪同。到了公司，三人顶着各人怪异目光，去了时乘风的办公室。
时间往回退些许。
就在时乘风将一切谈妥的时候，他接到了自家老爷子的电话。老爷子年纪虽大，但经手的事儿多了去了，像刘部长这种类似小人告状的行为，他一眼便能看穿。
老爷子不是拐弯抹角的人，将事情原原本本摊开来说一遍，随后问孙子处理的方式。时乘风自听了便对那两位部长越发厌恶，但对于处理方式，却丝毫没有隐瞒。自己是作何打算的，对公司的影响如何，事后时代的发展……一一道来。
时老爷子向来知道时乘风稳重，听了之后也没说别的，只略微提点道：“这两位部长，眼光不够长远，你可用他们，但不可大用。”
时乘风应下了，随后，便是通知章瑶和黎清到公司商议。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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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从实际出发，时乘风无法说服底下人。是以，无论心里怎么想，说辞上，还是以公司为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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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议室只剩下这两位可怜兮兮的部长时，两人对视一眼，眼底都是秋风扫落叶的萧瑟。
那刘部长年纪大些，平日自恃资历，很是能说会道。邓部长也不顾自己刚才将人拉下水了，凑上去问主意。
刘部长自然不能露怯的，心底虽然虚，但面上还一派冷静模样。这种时候，铤而走险已是最后的方案了。“谁说公司最大的管事人是时总的？你进公司时间短，没见过时老爷子的威风！”
刘部长口里的时老爷子，是时乘风的爷爷。时老爷子早年是出国留学见识过的人，那年头还没什么明星的概念，但时老爷子胆子大，一手创立了时代娱乐，包装电影明星，之后又捧歌手。慢慢的，时代娱乐在当时，成了业界领头的企业之一。
时乘风的父亲不爱做这行，但家业不可没人继承，时老爷子便将目光放到孙子辈身上。时乘风有魄力，敢想敢拼，将时代娱乐推上了更高峰，时老爷子是满意的。早些年，时老爷子生了场大病，原本就有的退休念头坚定了，便将公司彻底交给时乘风，自己则成了董事长，不管事，只管颐养天年。
刘部长是见识过时老爷子的手段的，如果这事儿换了时老爷子来，只怕早就将时代和章瑶分割干净了。
“这……能成吗？越过总经理，找董事长？”邓部长没干过这种事，但也知道这么做会让时乘风更加厌恶他们。
但这当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如果能被董事长看重，时乘风也动不了自己。这种念头占据了刘部长的所有心神，他将手机联系人翻翻找找，万幸以前因缘巧合，记下了时老爷子的家庭电话，不然只怕是此路也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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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乘风亲自处理章瑶的解约事项，实际上就是将这件事定下来了。但怎么解，名义是什么，具体的利益牵扯怎么分配，可以活动的空间还是很大的。如果章瑶解约的事情落在刘部长这种人手里，只怕章瑶处境会更艰难。但时乘风不同，能争取的，他都会帮忙。
章瑶接到电话的时候，刚从医院出来。她去看望刘可儿，人家不领情是人家的事，她作为章琳的姐姐，不能不道歉的。可惜的是，对方没给章瑶好脸色，态度确实坚硬，扬言法庭见。
时乘风说让她去公司，她便应了下来。
依旧是朱晓晓开车，黎清在后座陪同。到了公司，三人顶着各人怪异目光，去了时乘风的办公室。
时间往回退些许。
就在时乘风将一切谈妥的时候，他接到了自家老爷子的电话。老爷子年纪虽大，但经手的事儿多了去了，像刘部长这种类似小人告状的行为，他一眼便能看穿。
老爷子不是拐弯抹角的人，将事情原原本本摊开来说一遍，随后问孙子处理的方式。时乘风自听了便对那两位部长越发厌恶，但对于处理方式，却丝毫没有隐瞒。自己是作何打算的，对公司的影响如何，事后时代的发展……一一道来。
时老爷子向来知道时乘风稳重，听了之后也没说别的，只略微提点道：“这两位部长，眼光不够长远，你可用他们，但不可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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