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盛世温柔6
半年多时光，
悠悠流淌而过。
这时日，说短不短，说长也不算长。
却足够松夏做许多小事。
譬如与松季颜分房而住，以学生会的事情牵制住松季颜，引得萧决些许注意力在其他事物上，借此一点点与两人拉开距离，再潜移默化地改变一下自己平日在众人眼里的形象，转换一点气质，在他人试着与自己接触时多说几个字，再附上一点点笑意。
如此半年，在临近毕业之时，松夏已然与“正常人”相差无几了。
漫天繁星点点，月轮莹莹生辉。遮天盖地的夜色静谧，连风浮动的气息都温柔无比。亮的亮得璀璨夺目，暗的暗得深沉难辨。
城市的夜晚，已经许久未曾出现过这样的星空了。
好夜，好月。
好闲的松夏趁着松季颜没有在身边的时候拐了萧决逃了晚自习，寻了个较为隐蔽的树下草地，席地而坐。
萧决却对头顶难得的星空月色没有兴趣，只是看着少年微仰的侧脸，线条惊艳得难绘难言，淡淡月光轻轻亲吻，眼里的朦胧雾气缓缓缭绕，与清约月光微微交融。
萧决感觉的到此时的雪是不同的，是不可触摸的。他惶恐不安，但却不敢出言打搅，只是一直一直看着，好像只要紧紧盯着，面前的人就会一直在这，不会消失。
“蠢东西。”
少年长长的眼睫颤动出惹人心颤的弧度，声音清微，如玉杯中轻轻晃动的一串水珠，空灵，遥远。
松夏侧过脸，忽然抬起手，纤细冰凉的手指摸了一下男生一直盯着他的明亮坚定，澄明润澈的好看眼睛。
男生的眼睛本能地一眨，眼睫毛在少年指腹轻轻一刷，微微的痒。
却是动也不动，任由他动作，完全式的放任与信任。
松夏收了下手，然后将那双明亮地让他不想直视的眼睛遮住，他再次望向那轮高高在上的月，然后低垂下眼眸。
“萧决，松夏想睡。”
萧决的眼睫再次动了动，看着满天笼罩的黑暗。
“回去。”
松夏轻轻笑了一下，月色都仿佛恍惚了一下。
他说:“还不能回去。”
“萧决，你听夏的话对不对。”
男生没有回答，但他静坐不动的动作，沉默不语的姿态却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你要记得。”
松夏收拢手，食指指尖在男生额心处点了一点。
萧决重又望着少年，那点凉意似乎从额头传到了脑袋里，再从上到下传到心里。
松季颜牵着弟弟的手，到了客厅才发现灯光通亮，满室明辉，正对着客厅来处的门口沙发上正半躺了个姿容姣好，身姿丰满的红裙女人。
她看到两人出现，顿时直起身体坐起，挤出一抹自认亲切柔和的笑容，招手示意柔声唤道:
“你们回来啦，快过来妈妈这里。”
松季颜看着女人完好妆容上的僵硬微笑，牵着松夏的手收紧，走动间将身后少年遮掩得丝毫不露。
“妈妈。”
松季颜微微弯腰。
女人笑笑，拍拍自己旁边的沙发说:“来，坐这。你们读书一天了累不累啊”
“不累的。”
松季颜看了一眼她身前桌上的果盘等事物，没有顺着她的示意坐在女人身边，而是选择了近侧的沙发。
“哦……”
女人嘴里无意义的答了一声，嘴角堆积的笑意终于退了下去，似乎终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便咳了两声。
再次将嘴唇弧度扬到最大的弧度，倾斜身体，放缓声音说道:“松……夏啊……”
顿了顿，有点犹疑寻问坐姿端正，背部挺直，微微肃容的男生。
“你是松夏吧”
松季颜握着弟弟的手，目光停在女人鼻翼以及嘴唇处。
“妈妈，我是松季颜。”
松季颜很是平静地回答。
“……啊……季颜啊，呵呵，你们越长越像，妈妈都快认不出了……呵呵……”
女人微微皱起了修整精致的眉毛，压下尴尬的情绪。
“……季颜，松夏，妈妈有事和你们说……妈妈和你们爸爸离婚了，你们要想好跟着谁-”
“妈妈！”
松季颜瞳孔一缩，打断女人的话。
他转头看了看弟弟，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坐在那里，目光微垂。便抿了抿嘴唇，不去管皱起眉头的女人，捏捏掌中纤长微凉的手指，缓下声音，轻轻道:
“弟弟，我还有事情和…妈妈说，你先回房间好不好，洗完澡就画会儿画，昨天那副画不是还没有完成吗”
“……唔，好。”
松夏点头，看了一眼女人抬脚便走了。
松季颜看着弟弟消失在楼道处才转过脸，看向面带不悦之色的女人，刚刚还春风润雨的温柔眼睛顿时被北风一寸寸冻裂。冰凉而莹澈，清冷似冰雪。
“妈妈，我想打扰您一会儿时间，我有话想和您说。”
女人蹙起的眉又紧了紧，又不好因为自己心里忽然冒出的火气训斥什么，忍了忍，憋着气说:“什么事，说吧。”
松季颜笔直站在女人面前，微垂眼眸，姿态是顺从安静的，语气是温温和和的，言语是诚挚请求的。从上往下，由里往外，无可挑剔的无害柔软。
“妈妈，我和弟弟都知道妈妈和爸爸工作很是辛苦，一直尽量不给你们增添麻烦。我和弟弟都已经在外住校了快一年，已经习惯独自生活了，也可以很好的照顾自己。如果跟着爸爸或者妈妈的话，不论是你们以后的家庭，还是生活，都会给你们带来许多不便的。而且我和弟弟从出生起就一直在一起，从来没有分开过。妈妈……”
松季颜微微放软了声音，抬起头，用那双清润莹和，一眨眼便是重莲瓣瓣绽放的眼眸略带恳求地看着女人。
“可以不要让我和弟弟分开吗我们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女人一时间头脑空白，不知道是为那一番话，还是男生的神色和眼睛。
松季颜再次轻抿了嘴唇，缓了面容，伸手虚虚握住女人涂着大红色指甲油的白皙手掌。
“妈妈，我们已经长大了，您不用太过担心。您应该为自己多想想，您辛苦了……”
女人慢慢红了眼眶，抓住身前儿子的手，抱住他，眼泪情不自禁地落下。
“……季颜……”
松季颜手里端了精致浮雕的玻璃盘子，里面整齐摆放了切好的各色水果，饱满的鲜艳果肉上仍带着
水珠，在光线下显得鲜艳欲滴，尤为可口。
他走到离自己房间只几步之遥的自家弟弟的房门前，先是敲了敲门，等了大概一二分钟，没有丝毫动静，便抬手打开门走进去。
先往卧房里看了看，见没有人影，他便往朝右边那扇门走过去，里面是松夏的画室兼书房，一般若不是和松季颜一起的话，松夏都会是待在里面。
松季颜推门而入，目光望去。
松夏在窗边的画架前站着，看着上面的画。
松季颜将果盘放到一方书桌上，走过去，也是将目光移向画架上的画作。
松夏的画技不仅只用很好来形容，但是几乎只有景物，从来没有过人物。
眼前的画，是一片星空。
星光璨然，若隐若现，于夜色深沉中蒙了层乌黑朦胧的轻纱。那颜色，既轻清，又浓重，笔触由心而变，色彩融化一处，没有一丝瑕疵。
无垠，神秘，遥远，沉静。
只是看着，浮躁的心也似会被感染得平静。
松夏仍然看着画，只是眉头微皱，仿佛对这有什么不满意，
不知过了多久，他开口说道:“就快毕业了。”
松季颜这时看着弟弟起伏优美的侧脸轮廓，唇带笑意，应了一声。
“嗯，是啊。”
松夏转过头，对上松季颜眼睛。
“哥哥，对不起。”
他极少这样认真地唤他。
松季颜一愣，有些异样的不安，他笑了笑，伸手握住松夏的手，轻轻捏了捏。
“怎么了还和我道歉”
“我想和爸爸一起。”
松夏慢慢地说。
松季颜面容僵住，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又没有说出，最后他抿了下唇，笑了下。
“弟弟想要一个人吗”
令他慌张的并不是松夏突决定要和与他们并不熟悉的父亲一起生活，只要他们一起，那么不论和谁，无论在哪里，他都不在乎。他所在意的，从来只是一个松夏。他所注意的，也只是那个单个的我字。
松夏回握了一下熊孩子冰凉的手，认真地看着他。
“哥哥，松夏已经长大了。”
松季颜看着与自己从未分开过的弟弟，仿佛在看什么突然间变得有些陌生的事物。
……长大了
长大了，所以想要和自己分开吗
长大了，所以不再需要自己照顾了吗
长大了，所以……就要离开自己了吗
他几乎维持不住脸上努力浮现的惨淡笑意。
松夏握紧他的手，看着他难掩伤痛的双眸，抚慰道:
“哥哥，你不能照顾我一辈子，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和目标。松夏想试着和…爸爸相处，也要学着独立。我们并不是分开，哥哥可以来看夏，也可以给夏打电话。”
松季颜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他笑了一下，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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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流淌而过。
这时日，说短不短，说长也不算长。
却足够松夏做许多小事。
譬如与松季颜分房而住，以学生会的事情牵制住松季颜，引得萧决些许注意力在其他事物上，借此一点点与两人拉开距离，再潜移默化地改变一下自己平日在众人眼里的形象，转换一点气质，在他人试着与自己接触时多说几个字，再附上一点点笑意。
如此半年，在临近毕业之时，松夏已然与“正常人”相差无几了。
漫天繁星点点，月轮莹莹生辉。遮天盖地的夜色静谧，连风浮动的气息都温柔无比。亮的亮得璀璨夺目，暗的暗得深沉难辨。
城市的夜晚，已经许久未曾出现过这样的星空了。
好夜，好月。
好闲的松夏趁着松季颜没有在身边的时候拐了萧决逃了晚自习，寻了个较为隐蔽的树下草地，席地而坐。
萧决却对头顶难得的星空月色没有兴趣，只是看着少年微仰的侧脸，线条惊艳得难绘难言，淡淡月光轻轻亲吻，眼里的朦胧雾气缓缓缭绕，与清约月光微微交融。
萧决感觉的到此时的雪是不同的，是不可触摸的。他惶恐不安，但却不敢出言打搅，只是一直一直看着，好像只要紧紧盯着，面前的人就会一直在这，不会消失。
“蠢东西。”
少年长长的眼睫颤动出惹人心颤的弧度，声音清微，如玉杯中轻轻晃动的一串水珠，空灵，遥远。
松夏侧过脸，忽然抬起手，纤细冰凉的手指摸了一下男生一直盯着他的明亮坚定，澄明润澈的好看眼睛。
男生的眼睛本能地一眨，眼睫毛在少年指腹轻轻一刷，微微的痒。
却是动也不动，任由他动作，完全式的放任与信任。
松夏收了下手，然后将那双明亮地让他不想直视的眼睛遮住，他再次望向那轮高高在上的月，然后低垂下眼眸。
“萧决，松夏想睡。”
萧决的眼睫再次动了动，看着满天笼罩的黑暗。
“回去。”
松夏轻轻笑了一下，月色都仿佛恍惚了一下。
他说:“还不能回去。”
“萧决，你听夏的话对不对。”
男生没有回答，但他静坐不动的动作，沉默不语的姿态却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你要记得。”
松夏收拢手，食指指尖在男生额心处点了一点。
萧决重又望着少年，那点凉意似乎从额头传到了脑袋里，再从上到下传到心里。
松季颜牵着弟弟的手，到了客厅才发现灯光通亮，满室明辉，正对着客厅来处的门口沙发上正半躺了个姿容姣好，身姿丰满的红裙女人。
她看到两人出现，顿时直起身体坐起，挤出一抹自认亲切柔和的笑容，招手示意柔声唤道:
“你们回来啦，快过来妈妈这里。”
松季颜看着女人完好妆容上的僵硬微笑，牵着松夏的手收紧，走动间将身后少年遮掩得丝毫不露。
“妈妈。”
松季颜微微弯腰。
女人笑笑，拍拍自己旁边的沙发说:“来，坐这。你们读书一天了累不累啊”
“不累的。”
松季颜看了一眼她身前桌上的果盘等事物，没有顺着她的示意坐在女人身边，而是选择了近侧的沙发。
“哦……”
女人嘴里无意义的答了一声，嘴角堆积的笑意终于退了下去，似乎终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便咳了两声。
再次将嘴唇弧度扬到最大的弧度，倾斜身体，放缓声音说道:“松……夏啊……”
顿了顿，有点犹疑寻问坐姿端正，背部挺直，微微肃容的男生。
“你是松夏吧”
松季颜握着弟弟的手，目光停在女人鼻翼以及嘴唇处。
“妈妈，我是松季颜。”
松季颜很是平静地回答。
“……啊……季颜啊，呵呵，你们越长越像，妈妈都快认不出了……呵呵……”
女人微微皱起了修整精致的眉毛，压下尴尬的情绪。
“……季颜，松夏，妈妈有事和你们说……妈妈和你们爸爸离婚了，你们要想好跟着谁-”
“妈妈！”
松季颜瞳孔一缩，打断女人的话。
他转头看了看弟弟，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坐在那里，目光微垂。便抿了抿嘴唇，不去管皱起眉头的女人，捏捏掌中纤长微凉的手指，缓下声音，轻轻道:
“弟弟，我还有事情和…妈妈说，你先回房间好不好，洗完澡就画会儿画，昨天那副画不是还没有完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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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夏点头，看了一眼女人抬脚便走了。
松季颜看着弟弟消失在楼道处才转过脸，看向面带不悦之色的女人，刚刚还春风润雨的温柔眼睛顿时被北风一寸寸冻裂。冰凉而莹澈，清冷似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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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蹙起的眉又紧了紧，又不好因为自己心里忽然冒出的火气训斥什么，忍了忍，憋着气说:“什么事，说吧。”
松季颜笔直站在女人面前，微垂眼眸，姿态是顺从安静的，语气是温温和和的，言语是诚挚请求的。从上往下，由里往外，无可挑剔的无害柔软。
“妈妈，我和弟弟都知道妈妈和爸爸工作很是辛苦，一直尽量不给你们增添麻烦。我和弟弟都已经在外住校了快一年，已经习惯独自生活了，也可以很好的照顾自己。如果跟着爸爸或者妈妈的话，不论是你们以后的家庭，还是生活，都会给你们带来许多不便的。而且我和弟弟从出生起就一直在一起，从来没有分开过。妈妈……”
松季颜微微放软了声音，抬起头，用那双清润莹和，一眨眼便是重莲瓣瓣绽放的眼眸略带恳求地看着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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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颜……”
松季颜手里端了精致浮雕的玻璃盘子，里面整齐摆放了切好的各色水果，饱满的鲜艳果肉上仍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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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离自己房间只几步之遥的自家弟弟的房门前，先是敲了敲门，等了大概一二分钟，没有丝毫动静，便抬手打开门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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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夏的画技不仅只用很好来形容，但是几乎只有景物，从来没有过人物。
眼前的画，是一片星空。
星光璨然，若隐若现，于夜色深沉中蒙了层乌黑朦胧的轻纱。那颜色，既轻清，又浓重，笔触由心而变，色彩融化一处，没有一丝瑕疵。
无垠，神秘，遥远，沉静。
只是看着，浮躁的心也似会被感染得平静。
松夏仍然看着画，只是眉头微皱，仿佛对这有什么不满意，
不知过了多久，他开口说道:“就快毕业了。”
松季颜这时看着弟弟起伏优美的侧脸轮廓，唇带笑意，应了一声。
“嗯，是啊。”
松夏转过头，对上松季颜眼睛。
“哥哥，对不起。”
他极少这样认真地唤他。
松季颜一愣，有些异样的不安，他笑了笑，伸手握住松夏的手，轻轻捏了捏。
“怎么了还和我道歉”
“我想和爸爸一起。”
松夏慢慢地说。
松季颜面容僵住，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又没有说出，最后他抿了下唇，笑了下。
“弟弟想要一个人吗”
令他慌张的并不是松夏突决定要和与他们并不熟悉的父亲一起生活，只要他们一起，那么不论和谁，无论在哪里，他都不在乎。他所在意的，从来只是一个松夏。他所注意的，也只是那个单个的我字。
松夏回握了一下熊孩子冰凉的手，认真地看着他。
“哥哥，松夏已经长大了。”
松季颜看着与自己从未分开过的弟弟，仿佛在看什么突然间变得有些陌生的事物。
……长大了
长大了，所以想要和自己分开吗
长大了，所以不再需要自己照顾了吗
长大了，所以……就要离开自己了吗
他几乎维持不住脸上努力浮现的惨淡笑意。
松夏握紧他的手，看着他难掩伤痛的双眸，抚慰道:
“哥哥，你不能照顾我一辈子，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和目标。松夏想试着和…爸爸相处，也要学着独立。我们并不是分开，哥哥可以来看夏，也可以给夏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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