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审讯 1
随着许氏行礼,她头上两支金步摇的流苏摇摇晃晃,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艳丽,艳丽得让张瑛觉得有些碍眼。
第一次见面,张瑛莫名的对这个人无甚好感,她装作不识,侧头看向何管家:“这是谁?”
府中怀孕的女子,又自称妾身.......还能有谁?
但何管家随即想到姐儿可能还不知晓,连忙回:“这位是公子的......”后头的话却不知该怎么说,毕竟这女子从外头接来,既不是过了明面的妾,又不是通房丫鬟,但看着她凸起的肚子,他也只能说:“是公子的妾室。”
听到这话,许氏似乎颇为开心,她搭着丫鬟的手慢慢走了过来,笑意盈盈的朝张瑛问:“姐儿这是要去哪呢?”
张瑛看着她有点自持长辈身份的样子,真想翻个白眼,直接道:“身为妾室不好好待在屋里,来此地作甚?”说罢,她就直径往前走,边走边说:“何叔,府中各处的规矩是要好好规整规整了。”
“是。”何管家应下,看了眼有些愣的许氏,开口:“许......姨娘您先回罢。”说完此话,便跟上张瑛。
许氏见张瑛一行人头也不回的走掉,脸上笑意消失得干净,搭着丫鬟的手用了力气,指甲都快插入丫鬟的手背里。
丫鬟紧咬着牙忍着,不吭一声。
忽的,许氏又松了力道,抬手摸摸自己肚子:“等我儿出来,一个无父无母的丫头片子还能如何?”接着转身,慢悠悠的说:“走吧,去拜见老夫人去。”
而张瑛这会功夫也到锁了那婆子的院子里头。
这个只提一个肃字的院子,是张府专门来关犯了事的奴婢小厮的,环境自然不会好到哪去。
里头又窄又小,两间屋子破烂不堪,还散着很是难闻的味道。
何管家自然不会让张瑛走进去,而是让人从里头拉了那婆子出来。
那是个矮胖黝黑的婆子,头凌乱不堪,身上、脸上都带了血迹,此时被布条堵着嘴,五花大绑的拖出来,丢在院中空地上,可怜又凄惨。
张瑛细细看了几眼,笑说:“这人我连见都没见过。”说着话,她看向一边的何管家,“何叔,她是何人,之前在哪里做差?”
“府里都喊她刘婆子,之前在马厮那边做粗活的。”何管家回道。
“难怪按我头的力气那般大。”张瑛用有些感叹的语气笑着说了句,手抚过自己的头顶,看着狠瞪着她的刘婆子,接着问:“她可有儿女在府中当差?”
何管家之前就询问过此事,这事本就不好说,但听张瑛问起,想了下,还是回了:“是有个女儿在老夫人面前当差,不过前段日子犯了事给打了,送出府去。”
“呜呜!”那刘婆子顿时激动起来,挣扎着想说什么。
“让她说。”张瑛看了下一边的小厮。
小厮过去扯出堵着她嘴的布条,刘婆子当场吐出一口唾沫,骂道:“我女儿被你们活活打死了!都是你这个害人精做的!污蔑我女儿害我女儿死了!我呸你这个.......”
“啪!”小厮一巴掌过去,“怎么说话的?”说着就要把布塞回去。
张瑛抬手止住,笑道:“哦,我想起来了,你说的女儿可是叫红袖?”
何管家不禁看了眼张瑛,没想到姐儿还记得这个人。
“没错!都是你这个害人精,竟害了我女儿,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死得好惨啊.......”刘婆子低头,泪涕直流。
“你是为了你女儿才来报复我?”张瑛问。
刘婆子直接嘶吼:“对!都是你这个为主不仁的害人精,害死我女儿!”
张瑛沉下眼,可脸上还带笑:“你应该知晓你女儿是怎么犯事死的才是,还有胆子来害我?胆子可真大。”说完这话,她对小厮交代:“把她嘴堵上,拖到老夫人院中,今日我就要好好当着老夫人的面,审一审这刘婆子!”
“是。”小厮虽应下把刘婆子嘴堵上,可没拖人走,那眼偷瞧何管家的神色。
何管家无奈的说:“把人拖去老夫人院中有些不合规矩......”
张瑛却不回他这话,眉眼一挑:“何叔你真以为她是为了给她女儿报仇,才来害我?”
红袖虽是丫鬟,但瞧着在沈氏面前也是个得力的,养得皮嫩得很,但她母亲却还在马厮里做粗活,怎想也不大可能。
另外,刘婆子嘴里说着这几句话好似背书一般,又不敢与她对视,说来说去就这句,无一不用提高音量来增加底气......
只能说,这刘婆子和红袖虽是母女,怕是没情深到为她报仇的地步。
显而易见是被人指使,如此这般,何管家还打算和稀泥?
虽说他有自己的苦衷,但她已经忍不了了!
一次要她命不成,就来第二次,真当她是软柿子随便捏吗!
何管家顿时苦了一张脸,他何尝不知晓其中缘由,可.......
他只能斟酌着词句道:“姐儿,不若等老爷回来?老夫人毕竟是姐儿的长辈,还需老爷来处置此事较为妥当。”
张瑛却呵呵的轻笑两声:“祖父事忙,这点小事何必让他烦忧?”此话说完,顿了下,又道:“左右不过是让老夫人看我审人罢了,有长辈在旁边看着,我这心呐......才安稳些,何叔必能体谅我的对吗?”
瞧着张瑛必做不可的模样,何管家抹了下额上不存在的汗,叹道:“便......便按姐儿的做罢。”待会生什么,他使劲兜着就是了,不然还能如何?
两头都不好得罪啊!
他话音才落,那边小厮就拖了刘婆子往外走。
张瑛在后头看着,心里有些不悦,想当了这家,她还有得磨。
这些人明面上敬着她,可遇事时,听的永远不是她的话。
她是该培养些自己的人了。
老夫人沈氏住在后院最里头的长康院中,这是府里最好的院子。
不论是院中的花草树木、小池假山,还是房檐上的雕刻......无一不透着精致秀雅。
张瑛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过来时,有几个丫鬟婆子正聚院门前,说着话。
婆子啧啧的说:“夫人可看重这个许姨娘,你瞧瞧今日又赏了不少饰与她。”
“你可别说了,不过是个没过明面的,真当自己是什么人不成?还不是占着肚子有了么?”有个丫鬟不屑的回道。
另一个丫鬟正好对着张瑛走来的方向,抬头一看,急忙伸手扯了两边人的衣袖:“别说了,你们瞧前头,姐儿和何管家来了!”
她们一惊,回头一看张瑛一行人的架势,顿时呆在原地。
见此,张瑛一笑,侧头朝何管家说:“何叔你看,这就是府里的规矩。”
何管家脸有点儿热,附和道:“是该规整了。”
张瑛没再说,快步到了院口,丫鬟婆子才有点不知所措地行了礼,但个个你看我,我看你,没一个出来说句话的。
何管家当即呵道:“还不去禀了老夫人?”
“是是是!”丫鬟婆子连连应下,小跑进院中。
不一会,院里头就有些兵荒马乱的声响传出。
然后,‘噌’的一声瓷器碎裂声后,沈氏气急败坏的喊:“不见!让她给我滚出去!”
何管家叹息了声,看向张瑛,却见张瑛冷着一双眼,嘴角却勾着冷笑,那模样像极了隐忍着怒气的老爷,他心神不禁一怔。
“怎么能不见呢?府里都生大事了,老夫人还想当作不知么?”张瑛直接跨步进了院子,清清朗朗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长康院。
一瞧她这模样,定知今日怕是不能善了。
何管家揪心的又一次抹了额头,跟着进去前还交代小厮:“瞪大眼看着,若是出什么事,第一时间找先生去!”
看张瑛进院子,一个婆子连忙过来拦,皮肉不笑的说:“姐儿,老夫人身子不适,怕是不能见姐儿了。”
张瑛冷眼看了她一眼:“无妨,老夫人既然不能见,但还能听。”顿了下,接着高声说:“老夫人,今日是我管家以来,第一次审这犯了事的下人,还望你能听听哪里做得不好,多多教导于我才是。”此话刚落下,她便沉下气,中气十足的呵出声:“把刘婆子给我拖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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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面,张瑛莫名的对这个人无甚好感,她装作不识,侧头看向何管家:“这是谁?”
府中怀孕的女子,又自称妾身.......还能有谁?
但何管家随即想到姐儿可能还不知晓,连忙回:“这位是公子的......”后头的话却不知该怎么说,毕竟这女子从外头接来,既不是过了明面的妾,又不是通房丫鬟,但看着她凸起的肚子,他也只能说:“是公子的妾室。”
听到这话,许氏似乎颇为开心,她搭着丫鬟的手慢慢走了过来,笑意盈盈的朝张瑛问:“姐儿这是要去哪呢?”
张瑛看着她有点自持长辈身份的样子,真想翻个白眼,直接道:“身为妾室不好好待在屋里,来此地作甚?”说罢,她就直径往前走,边走边说:“何叔,府中各处的规矩是要好好规整规整了。”
“是。”何管家应下,看了眼有些愣的许氏,开口:“许......姨娘您先回罢。”说完此话,便跟上张瑛。
许氏见张瑛一行人头也不回的走掉,脸上笑意消失得干净,搭着丫鬟的手用了力气,指甲都快插入丫鬟的手背里。
丫鬟紧咬着牙忍着,不吭一声。
忽的,许氏又松了力道,抬手摸摸自己肚子:“等我儿出来,一个无父无母的丫头片子还能如何?”接着转身,慢悠悠的说:“走吧,去拜见老夫人去。”
而张瑛这会功夫也到锁了那婆子的院子里头。
这个只提一个肃字的院子,是张府专门来关犯了事的奴婢小厮的,环境自然不会好到哪去。
里头又窄又小,两间屋子破烂不堪,还散着很是难闻的味道。
何管家自然不会让张瑛走进去,而是让人从里头拉了那婆子出来。
那是个矮胖黝黑的婆子,头凌乱不堪,身上、脸上都带了血迹,此时被布条堵着嘴,五花大绑的拖出来,丢在院中空地上,可怜又凄惨。
张瑛细细看了几眼,笑说:“这人我连见都没见过。”说着话,她看向一边的何管家,“何叔,她是何人,之前在哪里做差?”
“府里都喊她刘婆子,之前在马厮那边做粗活的。”何管家回道。
“难怪按我头的力气那般大。”张瑛用有些感叹的语气笑着说了句,手抚过自己的头顶,看着狠瞪着她的刘婆子,接着问:“她可有儿女在府中当差?”
何管家之前就询问过此事,这事本就不好说,但听张瑛问起,想了下,还是回了:“是有个女儿在老夫人面前当差,不过前段日子犯了事给打了,送出府去。”
“呜呜!”那刘婆子顿时激动起来,挣扎着想说什么。
“让她说。”张瑛看了下一边的小厮。
小厮过去扯出堵着她嘴的布条,刘婆子当场吐出一口唾沫,骂道:“我女儿被你们活活打死了!都是你这个害人精做的!污蔑我女儿害我女儿死了!我呸你这个.......”
“啪!”小厮一巴掌过去,“怎么说话的?”说着就要把布塞回去。
张瑛抬手止住,笑道:“哦,我想起来了,你说的女儿可是叫红袖?”
何管家不禁看了眼张瑛,没想到姐儿还记得这个人。
“没错!都是你这个害人精,竟害了我女儿,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死得好惨啊.......”刘婆子低头,泪涕直流。
“你是为了你女儿才来报复我?”张瑛问。
刘婆子直接嘶吼:“对!都是你这个为主不仁的害人精,害死我女儿!”
张瑛沉下眼,可脸上还带笑:“你应该知晓你女儿是怎么犯事死的才是,还有胆子来害我?胆子可真大。”说完这话,她对小厮交代:“把她嘴堵上,拖到老夫人院中,今日我就要好好当着老夫人的面,审一审这刘婆子!”
“是。”小厮虽应下把刘婆子嘴堵上,可没拖人走,那眼偷瞧何管家的神色。
何管家无奈的说:“把人拖去老夫人院中有些不合规矩......”
张瑛却不回他这话,眉眼一挑:“何叔你真以为她是为了给她女儿报仇,才来害我?”
红袖虽是丫鬟,但瞧着在沈氏面前也是个得力的,养得皮嫩得很,但她母亲却还在马厮里做粗活,怎想也不大可能。
另外,刘婆子嘴里说着这几句话好似背书一般,又不敢与她对视,说来说去就这句,无一不用提高音量来增加底气......
只能说,这刘婆子和红袖虽是母女,怕是没情深到为她报仇的地步。
显而易见是被人指使,如此这般,何管家还打算和稀泥?
虽说他有自己的苦衷,但她已经忍不了了!
一次要她命不成,就来第二次,真当她是软柿子随便捏吗!
何管家顿时苦了一张脸,他何尝不知晓其中缘由,可.......
他只能斟酌着词句道:“姐儿,不若等老爷回来?老夫人毕竟是姐儿的长辈,还需老爷来处置此事较为妥当。”
张瑛却呵呵的轻笑两声:“祖父事忙,这点小事何必让他烦忧?”此话说完,顿了下,又道:“左右不过是让老夫人看我审人罢了,有长辈在旁边看着,我这心呐......才安稳些,何叔必能体谅我的对吗?”
瞧着张瑛必做不可的模样,何管家抹了下额上不存在的汗,叹道:“便......便按姐儿的做罢。”待会生什么,他使劲兜着就是了,不然还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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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音才落,那边小厮就拖了刘婆子往外走。
张瑛在后头看着,心里有些不悦,想当了这家,她还有得磨。
这些人明面上敬着她,可遇事时,听的永远不是她的话。
她是该培养些自己的人了。
老夫人沈氏住在后院最里头的长康院中,这是府里最好的院子。
不论是院中的花草树木、小池假山,还是房檐上的雕刻......无一不透着精致秀雅。
张瑛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过来时,有几个丫鬟婆子正聚院门前,说着话。
婆子啧啧的说:“夫人可看重这个许姨娘,你瞧瞧今日又赏了不少饰与她。”
“你可别说了,不过是个没过明面的,真当自己是什么人不成?还不是占着肚子有了么?”有个丫鬟不屑的回道。
另一个丫鬟正好对着张瑛走来的方向,抬头一看,急忙伸手扯了两边人的衣袖:“别说了,你们瞧前头,姐儿和何管家来了!”
她们一惊,回头一看张瑛一行人的架势,顿时呆在原地。
见此,张瑛一笑,侧头朝何管家说:“何叔你看,这就是府里的规矩。”
何管家脸有点儿热,附和道:“是该规整了。”
张瑛没再说,快步到了院口,丫鬟婆子才有点不知所措地行了礼,但个个你看我,我看你,没一个出来说句话的。
何管家当即呵道:“还不去禀了老夫人?”
“是是是!”丫鬟婆子连连应下,小跑进院中。
不一会,院里头就有些兵荒马乱的声响传出。
然后,‘噌’的一声瓷器碎裂声后,沈氏气急败坏的喊:“不见!让她给我滚出去!”
何管家叹息了声,看向张瑛,却见张瑛冷着一双眼,嘴角却勾着冷笑,那模样像极了隐忍着怒气的老爷,他心神不禁一怔。
“怎么能不见呢?府里都生大事了,老夫人还想当作不知么?”张瑛直接跨步进了院子,清清朗朗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长康院。
一瞧她这模样,定知今日怕是不能善了。
何管家揪心的又一次抹了额头,跟着进去前还交代小厮:“瞪大眼看着,若是出什么事,第一时间找先生去!”
看张瑛进院子,一个婆子连忙过来拦,皮肉不笑的说:“姐儿,老夫人身子不适,怕是不能见姐儿了。”
张瑛冷眼看了她一眼:“无妨,老夫人既然不能见,但还能听。”顿了下,接着高声说:“老夫人,今日是我管家以来,第一次审这犯了事的下人,还望你能听听哪里做得不好,多多教导于我才是。”此话刚落下,她便沉下气,中气十足的呵出声:“把刘婆子给我拖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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