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文人自相轻
远在乌江镇的项遥,此时正在书房帮安先生整理书籍,他小心地用白巾将一本本书籍拿起来擦去上面的细微灰尘,又将书籍原处放回。都说一心不能二念,项遥此刻正想着早晨虞北弓走的时候对自己说的话:“我走了,你就是两个家唯一的男人了,不说现在你年幼,你要照顾好虞清和你的两位娘亲,不管镇上谁欺负她们,你只管用拳头打回去。等我立了军功回来,我就给你和虞清办婚事!”
项遥傻傻地只管点头,当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是傻傻地点头,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虞北弓的身影已经远去,望着虞北弓远去的背影,项遥始终没有将心里的那句话说出来。
正当项遥愣的时候,安先生悄悄地走到了他的身边,望着愣的项遥,安先生微微一笑,然后坐在书桌前拿起毛笔写下四个大字:文人相轻。
现在的乌江镇,还是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可是边疆,却早已经是刀光剑影,马革裹尸了,朝廷已经命尉迟大将军前往战况最为危急的东方,而北边和西边均由大皇子和三皇子去守关,这一次三方势力侵略边境,可以猜测是三方谋划已久的阴谋。朝廷自从平定辽东之后,风调雨顺了才不到十几年,这一次的战乱,是要持续多久?虽说朝廷人才济济,文有齐安州,武有尉迟无机,再加上六阁以及上千的文武百官,足以够将这次战事给平定,怕呀,怕的是文武百官不同心啊。
这边的乌江镇风平浪静,可是今天朝廷的早朝就像那集市的吆喝买卖,吵得不可开交。
边境侵犯战报是一个月前往朝廷的,看到战报后皇帝只是微微一笑,将战报分别传给了齐安州和尉迟无极,让两人商议对策。在两人回去各自商讨了半天之后,却出现了歧义。齐安州认为,还有三个月就到了皇上祭天选太子的时刻,此时应该以防御外患为主,理应等皇上选了太子之后再进攻,一举将侵略之敌打退。而尉迟无极的观点与齐安州恰恰相反,他认为敌军此次敢三方一起侵略我军边境,就应该立刻打回去,当今朝廷兵强马壮,手下的将士已经十几年没打仗,手都痒痒了,上阵杀敌比每日操练可要好得多。
齐安州和尉迟无极这么争执了一个月,直到边疆来接连败退的战报,皇上才终于同意了尉迟无极上阵杀敌的请命。待尉迟无极走后,朝中的文官们都知道,下个月的祭天选太子,这是举办不了了。让不少在暗中苦心经营多年的文官们痛骂爹娘,怎么就有你这么一个倔脾气的牛当了这当朝大将军呢?
而在今天朝会结束完之后,工部,兵部,以及阁院的几位阁老不约而同地来到了丞相齐安州的府内,目的很简单,要商量出一个对策,以确保下个月的祭天仪式如期举行。
齐安州的安国府位于皇宫东侧,虽说当今丞相齐安州位于文官之,鞠躬尽瘁为国操劳了二十余载,可是府内却极为简略,甚至可以说用寒酸来形容了。众人来到府前,齐丞相的门童早已在门前静候多时,带众人来到议事的书房后,给众文官各上了一壶茶后,道了一句请众大人稍等,然后便退了下去。
书童名叫裴青仲,跟随齐安州已经十余载,可以说是自幼便跟在了齐安州身边,可是即使相处了这么十几年,裴青仲对于齐安州的认识,还是一片模糊。不知道这位治国治民的齐丞相想什么,就像今天,他交代自己将众官员领入议事厅后,自己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至于那些大人们在议事厅做些什么,说些什么,齐安州没有让自己旁听。
府内很小,没有亭台楼阁,没有花圃,没有湖泊,以至于裴青仲走了片刻便来到了齐安州的书房,敲门进入后,轻道:“老爷,众文官已经在议事厅等您了。”
“不急,不急,让他们多等片刻。”正在看奏折的齐安州对着裴青仲微微一笑,然后便打裴青仲去厨房准备饭菜。
齐安州今年已是知天命之年,可是却一副鹤童颜的模样,身材虽说矮小,却给人一种泰山压顶之感。在裴青仲的印象中,齐安州就是一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以说是造就了如今太平盛世的一位伟人。先帝连年打仗,征服大清王朝四周各个作乱的部落和势力,使得九州百废待兴,就是丞相一人力荐先帝以勤俭,仁爱为名,没有在战事过后大修宫阙,而是将朝廷银库里仅存的银两往九州,给百姓买春种,农耕器械,以及各种家禽。并且在战争结束的十年内轻赋税,对于一些被战事涉及到的地方,免除税赋。
裴青仲将这些事牢记在了心里,心里曾想,如果当时是自己作为朝廷丞相,自己会不会和齐丞相一样做出这样的选择?不知不觉,裴青仲已经来到了后院的厨房,因为府内人少,所以齐丞相只请了一位家乡那边的厨子,虽说先帝曾将宫内的御厨赏赐给过齐安州,可是却被齐安州婉言谢过好意,理由就是自己习惯吃家乡的味道,而且自己的俸禄可付不起这些御厨的侍奉,先帝只好作罢。
给做饭的厨子李过河交代过后,裴青仲还在低声嘀咕着,不知那些衣着光鲜的管人们吃不吃得惯这川蜀的菜?
而在议事厅这边,待裴青仲走后,这里便吵开了锅。
“任大人,不知你对尉迟将军前往边关抗敌有什么看法呢?”先开口的,是工部尚书景天河,他先是端起裴青仲上的茶,轻轻闻了闻便放在了旁边。
“呵呵,景大人还是开门见山地说吧,在座的各位都是聪明人,而且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没必要遮遮掩掩的。”兵部尚书任沧山将刚要拿起的茶杯重重放下,哼声道。
“这尉迟莽夫一走,留给我们了一大堆的难题啊,如今朝廷已经分为了两派,简单明了地可以称之为文派和武派。我们拥立大皇子为太子,而那群莽夫则要拥立三皇子为太子。这两位太子,算是当朝呼吁声最高的了。不管谁成了太子,决定的则是未来的皇上,是要以文治国,还是以武治国。而对于我们,无非是得势还是失利。我想在座的各位大人都心知肚明。至于被那冠着帝师之名的陈乘风所教导的二皇子,陈乘风自誉为圣人,没那跟我们这帮凡夫俗子拉帮结派的念头,所以这二皇子是对我们最没有威胁的一个了。”开口说话的是三阁中文阁之的孟逊。
“孟大人所言不错,可是孟大人说的,也仅仅是当下情势。皇上为何让齐丞相和尉迟莽夫在那朝廷之上吵了足足一个月有余,我想各位也都明白,皇上是在等陈乘风回京。陈乘风虽然在朝廷之内没有与任何势力有交集,可是各位大人不要忘记了,此人可是当今皇上的老师。他的一言,在皇上那里可比我们众人的千言万语重得多。”此次开口的,便是贤阁之的曹玉。
“众位就不要再说这些没用的话了,我们先想个办法让皇上如期举行祭天典礼,立了大皇子为储后,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看到众人将要吵起来,任沧山摆了摆手。
“说得容易,按照先例,立储之时,文武百官都需要在场,皇上自幼受陈乘风的教诲,是尊先礼之君,怎么会在朝廷武官不在时立储呢?”
“所以啊,我们要将这个不可能,想办法让他变成可能。在昨日,有人告诉我说陈乘风已经回京了,身边除了他的贴身书童,还跟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子。”
“陈乘风此次出游,说是出去散心,可是说给谁谁都不信啊。”
在孟逊说完这句话之后,众位大人都陷入了沉思,不知各位的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大家都知道陈乘风去了徐州乌江镇,第一天见了乌江镇的县令刘志京,然后又立马赶往青州稷下学院,在稷下学院没有停留就又马不停蹄地回到了京城。这些,大家心里都知道,可是谁也没有说出来,不是各位心知肚明就是抱有私心。
众人在这议事厅作了足足有两炷香的时间,都没有看到齐丞相前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都是一副着急,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各位大人,齐丞相请大家去客厅,要开午饭了。”打破众官窘境的是裴青仲,裴青仲来到议事厅后,现众官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是没人说话,心里感到一阵好笑,可是又不敢笑出来,只好忍住这笑意招呼众官去吃便饭。
众官来这安国府显然不是一次两次了,无需裴青仲的领路,熟门熟路来到了厅房,待众人坐下,饭菜都上齐后,众人才看到身着麻衣的齐安州缓缓前来。
待齐安州入座后,众官相继敬茶。这与尉迟无极的做法却大大相反,在尉迟无极的府内,没有这么多官员之间的礼数,众将军都是随地就坐,每位将军身边还有一位陪酒的侍女,高兴时都是敞开嗓门吆喝着喝酒,谁喝不完这一大碗酒,谁就是孙子的话。这话在在座的各位大人眼里,显然是俗言俗语俗行,根本就是不屑一顾的。他们记忆深刻的,是在皇上生辰之时,那尉迟莽夫居然趁着酒兴跑入那起舞的歌姬之中与之一起跳舞,不仅如此还吆喝着要皇上下来和他一起跳,说是这样才高兴,惹得百官是哈哈大笑。
“委屈众大人在寒舍屈尊吃这饭菜了,我先自罚一杯。”说来也奇怪,今天齐安州居然裴青仲临时去集市上买来了一壶酒,平时不沾酒水的他今天第一个邀请众官喝酒。
“齐丞相言之过重,我等虽在府上只吃过几次饭菜,可是这川蜀菜的味道可是令我们回味无穷啊。再说,这敬酒理应是下官等人向齐丞相相敬,怎能失了这礼数?”眼瞧齐安州就要举起酒杯,孟逊立马拿起身前的酒杯,也不管这买的是什么酒,酒是好是坏,率先一杯下肚。可是这下肚之后,便觉得肚里如翻江倒海一般,立马涨红了脸。
见到孟逊窘态的众官心里皆是一阵冷笑,平时就数你最会溜须拍马,这一拍,把自己给拍进去了吧?你这样子,还不如那尉迟莽夫,至少人家就算是喝完了这一壶酒也不会如你一样憋着一张猴屁股脸。
“吃菜吃菜。”齐安州在主坐将众人的面心尽收眼底,招呼着窘迫的孟逊吃菜下酒。
朝廷内皆知,齐安州来自益州,而益州那川蜀菜以麻辣怪味儿而出名,凡是来到齐府有幸尝过这正宗的川蜀菜之后,无人不是上火三天,严重着还要请太医给自己开一副去火药。而今天在座的众人,算得上是尝过这川蜀菜最多的了,在齐安州招呼大家吃菜之时,居然没有一人去夹菜。
“记得我年少之时啊,我的娘亲就告诉我一个道理,说呢,这人,活在世上,无论自己身处何种地位,都不要忘记最初之心。后来我上了学堂,教书的先生在第一天交给我的就是:人之初,性本善。后来,我就想了想,这话,和我娘亲交给我的,不就是一个道理吗?为人要善,只有善,你才能得到善。”
“后来,我考举,在我走的那天,我爹又告诉我了一句话:如果我侥幸进了榜眼,或者再侥幸一次考中了状元,心里想的,不是要升官财,要为民做主。其实,当时我知道,他心里是想让我考个状元,好为我们老齐家光宗耀祖。只是恨我这个做儿子的不争气,没有考中那状元,只考了一个举人。”
“我以为我爹会不高兴,可是在我回家后,他高兴那个劲儿啊,笑得都说不出话来,跑遍了我们那里的大山,挨家挨户地告诉他们我考了举人,要去当官了,而且还是一个好官。再后来,我真的做官了,而且官做得越来越大,家里人也替我高兴啊,不过每次回家时,我爹和我娘亲都会告诉我不能忘记他们当时对我说的那两句话。”
“这句话,我记到了现在,没有忘记,今天也送给在座的各位。做官,就去做一个为民伸冤,为民谋利,为国鞠躬尽瘁的好官。”
齐安州在说这些话时,众官都安静地听着,没有人打断他的话,也没人去打断,只是他们纳闷,今天为何齐安州会说这些话。
众人早已饥肠辘辘,再加上刚才喝的那口烈酒,都忍不住去动筷子,大不了再喝几天清火的药,饱了肚子总比空腹要好很多。于是,在齐安州带头下,众人都拿起筷子夹菜吃了起来,虽然知道辣,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说出来,嘴里都吸着气,实在辣得受不了了,就拿起身前的酒一杯下肚。
一顿饭下来,众官窘态百出,红脸的红脸,醉倒的醉倒,喝睡了的喝睡。齐安州见此状,让裴青仲去府外叫来众大人的随从,将众人打走了。
众人离开后,齐安州回到了客厅,显得有那么一丝落寞,之所以今天临时起意让裴青仲去买了一壶烈酒,只是因为他看到了徐州洪灾的奏折。就那么一瞬间,他想到了已经过世的爹和娘亲对自己说的话。徐州总督,应该是那个叫谢丰年的吧?去年的洪灾还没有汲取教训吗?真以为自己不知道谢丰年你送给曹玉的三百万白银?你头顶的乌纱帽,是时候换个人了。
至于你们啊,皇上现在的心思明显不在立储之上,你就算能够说服陈乘风,也难以改变皇上的心意。如今外敌扰境,你们几个居然还想着如何说服皇上去立太子,不摘了你们的乌纱帽算得上市皇上开恩了。连那尉迟莽夫都知道要攘外拒敌,你们连那尉迟莽夫都不如?为何让你们喝烈酒,就是要让你们知道自己在尉迟莽夫面前到底几斤几两,真以为他真的是一个莽夫?真以为皇上会让一个莽夫做一个护国大将军?你们啊你们,都说文人相轻,看看你们在饭桌上的窘态,当真是连那牲畜都不如。
齐安州叫来了已经在门外等待多时的裴青仲,换好了朝服,带上了众官在争吵时写好的奏折和徐州洪灾的折子,前往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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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遥傻傻地只管点头,当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是傻傻地点头,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虞北弓的身影已经远去,望着虞北弓远去的背影,项遥始终没有将心里的那句话说出来。
正当项遥愣的时候,安先生悄悄地走到了他的身边,望着愣的项遥,安先生微微一笑,然后坐在书桌前拿起毛笔写下四个大字:文人相轻。
现在的乌江镇,还是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可是边疆,却早已经是刀光剑影,马革裹尸了,朝廷已经命尉迟大将军前往战况最为危急的东方,而北边和西边均由大皇子和三皇子去守关,这一次三方势力侵略边境,可以猜测是三方谋划已久的阴谋。朝廷自从平定辽东之后,风调雨顺了才不到十几年,这一次的战乱,是要持续多久?虽说朝廷人才济济,文有齐安州,武有尉迟无机,再加上六阁以及上千的文武百官,足以够将这次战事给平定,怕呀,怕的是文武百官不同心啊。
这边的乌江镇风平浪静,可是今天朝廷的早朝就像那集市的吆喝买卖,吵得不可开交。
边境侵犯战报是一个月前往朝廷的,看到战报后皇帝只是微微一笑,将战报分别传给了齐安州和尉迟无极,让两人商议对策。在两人回去各自商讨了半天之后,却出现了歧义。齐安州认为,还有三个月就到了皇上祭天选太子的时刻,此时应该以防御外患为主,理应等皇上选了太子之后再进攻,一举将侵略之敌打退。而尉迟无极的观点与齐安州恰恰相反,他认为敌军此次敢三方一起侵略我军边境,就应该立刻打回去,当今朝廷兵强马壮,手下的将士已经十几年没打仗,手都痒痒了,上阵杀敌比每日操练可要好得多。
齐安州和尉迟无极这么争执了一个月,直到边疆来接连败退的战报,皇上才终于同意了尉迟无极上阵杀敌的请命。待尉迟无极走后,朝中的文官们都知道,下个月的祭天选太子,这是举办不了了。让不少在暗中苦心经营多年的文官们痛骂爹娘,怎么就有你这么一个倔脾气的牛当了这当朝大将军呢?
而在今天朝会结束完之后,工部,兵部,以及阁院的几位阁老不约而同地来到了丞相齐安州的府内,目的很简单,要商量出一个对策,以确保下个月的祭天仪式如期举行。
齐安州的安国府位于皇宫东侧,虽说当今丞相齐安州位于文官之,鞠躬尽瘁为国操劳了二十余载,可是府内却极为简略,甚至可以说用寒酸来形容了。众人来到府前,齐丞相的门童早已在门前静候多时,带众人来到议事的书房后,给众文官各上了一壶茶后,道了一句请众大人稍等,然后便退了下去。
书童名叫裴青仲,跟随齐安州已经十余载,可以说是自幼便跟在了齐安州身边,可是即使相处了这么十几年,裴青仲对于齐安州的认识,还是一片模糊。不知道这位治国治民的齐丞相想什么,就像今天,他交代自己将众官员领入议事厅后,自己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至于那些大人们在议事厅做些什么,说些什么,齐安州没有让自己旁听。
府内很小,没有亭台楼阁,没有花圃,没有湖泊,以至于裴青仲走了片刻便来到了齐安州的书房,敲门进入后,轻道:“老爷,众文官已经在议事厅等您了。”
“不急,不急,让他们多等片刻。”正在看奏折的齐安州对着裴青仲微微一笑,然后便打裴青仲去厨房准备饭菜。
齐安州今年已是知天命之年,可是却一副鹤童颜的模样,身材虽说矮小,却给人一种泰山压顶之感。在裴青仲的印象中,齐安州就是一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以说是造就了如今太平盛世的一位伟人。先帝连年打仗,征服大清王朝四周各个作乱的部落和势力,使得九州百废待兴,就是丞相一人力荐先帝以勤俭,仁爱为名,没有在战事过后大修宫阙,而是将朝廷银库里仅存的银两往九州,给百姓买春种,农耕器械,以及各种家禽。并且在战争结束的十年内轻赋税,对于一些被战事涉及到的地方,免除税赋。
裴青仲将这些事牢记在了心里,心里曾想,如果当时是自己作为朝廷丞相,自己会不会和齐丞相一样做出这样的选择?不知不觉,裴青仲已经来到了后院的厨房,因为府内人少,所以齐丞相只请了一位家乡那边的厨子,虽说先帝曾将宫内的御厨赏赐给过齐安州,可是却被齐安州婉言谢过好意,理由就是自己习惯吃家乡的味道,而且自己的俸禄可付不起这些御厨的侍奉,先帝只好作罢。
给做饭的厨子李过河交代过后,裴青仲还在低声嘀咕着,不知那些衣着光鲜的管人们吃不吃得惯这川蜀的菜?
而在议事厅这边,待裴青仲走后,这里便吵开了锅。
“任大人,不知你对尉迟将军前往边关抗敌有什么看法呢?”先开口的,是工部尚书景天河,他先是端起裴青仲上的茶,轻轻闻了闻便放在了旁边。
“呵呵,景大人还是开门见山地说吧,在座的各位都是聪明人,而且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没必要遮遮掩掩的。”兵部尚书任沧山将刚要拿起的茶杯重重放下,哼声道。
“这尉迟莽夫一走,留给我们了一大堆的难题啊,如今朝廷已经分为了两派,简单明了地可以称之为文派和武派。我们拥立大皇子为太子,而那群莽夫则要拥立三皇子为太子。这两位太子,算是当朝呼吁声最高的了。不管谁成了太子,决定的则是未来的皇上,是要以文治国,还是以武治国。而对于我们,无非是得势还是失利。我想在座的各位大人都心知肚明。至于被那冠着帝师之名的陈乘风所教导的二皇子,陈乘风自誉为圣人,没那跟我们这帮凡夫俗子拉帮结派的念头,所以这二皇子是对我们最没有威胁的一个了。”开口说话的是三阁中文阁之的孟逊。
“孟大人所言不错,可是孟大人说的,也仅仅是当下情势。皇上为何让齐丞相和尉迟莽夫在那朝廷之上吵了足足一个月有余,我想各位也都明白,皇上是在等陈乘风回京。陈乘风虽然在朝廷之内没有与任何势力有交集,可是各位大人不要忘记了,此人可是当今皇上的老师。他的一言,在皇上那里可比我们众人的千言万语重得多。”此次开口的,便是贤阁之的曹玉。
“众位就不要再说这些没用的话了,我们先想个办法让皇上如期举行祭天典礼,立了大皇子为储后,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看到众人将要吵起来,任沧山摆了摆手。
“说得容易,按照先例,立储之时,文武百官都需要在场,皇上自幼受陈乘风的教诲,是尊先礼之君,怎么会在朝廷武官不在时立储呢?”
“所以啊,我们要将这个不可能,想办法让他变成可能。在昨日,有人告诉我说陈乘风已经回京了,身边除了他的贴身书童,还跟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子。”
“陈乘风此次出游,说是出去散心,可是说给谁谁都不信啊。”
在孟逊说完这句话之后,众位大人都陷入了沉思,不知各位的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大家都知道陈乘风去了徐州乌江镇,第一天见了乌江镇的县令刘志京,然后又立马赶往青州稷下学院,在稷下学院没有停留就又马不停蹄地回到了京城。这些,大家心里都知道,可是谁也没有说出来,不是各位心知肚明就是抱有私心。
众人在这议事厅作了足足有两炷香的时间,都没有看到齐丞相前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都是一副着急,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各位大人,齐丞相请大家去客厅,要开午饭了。”打破众官窘境的是裴青仲,裴青仲来到议事厅后,现众官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是没人说话,心里感到一阵好笑,可是又不敢笑出来,只好忍住这笑意招呼众官去吃便饭。
众官来这安国府显然不是一次两次了,无需裴青仲的领路,熟门熟路来到了厅房,待众人坐下,饭菜都上齐后,众人才看到身着麻衣的齐安州缓缓前来。
待齐安州入座后,众官相继敬茶。这与尉迟无极的做法却大大相反,在尉迟无极的府内,没有这么多官员之间的礼数,众将军都是随地就坐,每位将军身边还有一位陪酒的侍女,高兴时都是敞开嗓门吆喝着喝酒,谁喝不完这一大碗酒,谁就是孙子的话。这话在在座的各位大人眼里,显然是俗言俗语俗行,根本就是不屑一顾的。他们记忆深刻的,是在皇上生辰之时,那尉迟莽夫居然趁着酒兴跑入那起舞的歌姬之中与之一起跳舞,不仅如此还吆喝着要皇上下来和他一起跳,说是这样才高兴,惹得百官是哈哈大笑。
“委屈众大人在寒舍屈尊吃这饭菜了,我先自罚一杯。”说来也奇怪,今天齐安州居然裴青仲临时去集市上买来了一壶酒,平时不沾酒水的他今天第一个邀请众官喝酒。
“齐丞相言之过重,我等虽在府上只吃过几次饭菜,可是这川蜀菜的味道可是令我们回味无穷啊。再说,这敬酒理应是下官等人向齐丞相相敬,怎能失了这礼数?”眼瞧齐安州就要举起酒杯,孟逊立马拿起身前的酒杯,也不管这买的是什么酒,酒是好是坏,率先一杯下肚。可是这下肚之后,便觉得肚里如翻江倒海一般,立马涨红了脸。
见到孟逊窘态的众官心里皆是一阵冷笑,平时就数你最会溜须拍马,这一拍,把自己给拍进去了吧?你这样子,还不如那尉迟莽夫,至少人家就算是喝完了这一壶酒也不会如你一样憋着一张猴屁股脸。
“吃菜吃菜。”齐安州在主坐将众人的面心尽收眼底,招呼着窘迫的孟逊吃菜下酒。
朝廷内皆知,齐安州来自益州,而益州那川蜀菜以麻辣怪味儿而出名,凡是来到齐府有幸尝过这正宗的川蜀菜之后,无人不是上火三天,严重着还要请太医给自己开一副去火药。而今天在座的众人,算得上是尝过这川蜀菜最多的了,在齐安州招呼大家吃菜之时,居然没有一人去夹菜。
“记得我年少之时啊,我的娘亲就告诉我一个道理,说呢,这人,活在世上,无论自己身处何种地位,都不要忘记最初之心。后来我上了学堂,教书的先生在第一天交给我的就是:人之初,性本善。后来,我就想了想,这话,和我娘亲交给我的,不就是一个道理吗?为人要善,只有善,你才能得到善。”
“后来,我考举,在我走的那天,我爹又告诉我了一句话:如果我侥幸进了榜眼,或者再侥幸一次考中了状元,心里想的,不是要升官财,要为民做主。其实,当时我知道,他心里是想让我考个状元,好为我们老齐家光宗耀祖。只是恨我这个做儿子的不争气,没有考中那状元,只考了一个举人。”
“我以为我爹会不高兴,可是在我回家后,他高兴那个劲儿啊,笑得都说不出话来,跑遍了我们那里的大山,挨家挨户地告诉他们我考了举人,要去当官了,而且还是一个好官。再后来,我真的做官了,而且官做得越来越大,家里人也替我高兴啊,不过每次回家时,我爹和我娘亲都会告诉我不能忘记他们当时对我说的那两句话。”
“这句话,我记到了现在,没有忘记,今天也送给在座的各位。做官,就去做一个为民伸冤,为民谋利,为国鞠躬尽瘁的好官。”
齐安州在说这些话时,众官都安静地听着,没有人打断他的话,也没人去打断,只是他们纳闷,今天为何齐安州会说这些话。
众人早已饥肠辘辘,再加上刚才喝的那口烈酒,都忍不住去动筷子,大不了再喝几天清火的药,饱了肚子总比空腹要好很多。于是,在齐安州带头下,众人都拿起筷子夹菜吃了起来,虽然知道辣,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说出来,嘴里都吸着气,实在辣得受不了了,就拿起身前的酒一杯下肚。
一顿饭下来,众官窘态百出,红脸的红脸,醉倒的醉倒,喝睡了的喝睡。齐安州见此状,让裴青仲去府外叫来众大人的随从,将众人打走了。
众人离开后,齐安州回到了客厅,显得有那么一丝落寞,之所以今天临时起意让裴青仲去买了一壶烈酒,只是因为他看到了徐州洪灾的奏折。就那么一瞬间,他想到了已经过世的爹和娘亲对自己说的话。徐州总督,应该是那个叫谢丰年的吧?去年的洪灾还没有汲取教训吗?真以为自己不知道谢丰年你送给曹玉的三百万白银?你头顶的乌纱帽,是时候换个人了。
至于你们啊,皇上现在的心思明显不在立储之上,你就算能够说服陈乘风,也难以改变皇上的心意。如今外敌扰境,你们几个居然还想着如何说服皇上去立太子,不摘了你们的乌纱帽算得上市皇上开恩了。连那尉迟莽夫都知道要攘外拒敌,你们连那尉迟莽夫都不如?为何让你们喝烈酒,就是要让你们知道自己在尉迟莽夫面前到底几斤几两,真以为他真的是一个莽夫?真以为皇上会让一个莽夫做一个护国大将军?你们啊你们,都说文人相轻,看看你们在饭桌上的窘态,当真是连那牲畜都不如。
齐安州叫来了已经在门外等待多时的裴青仲,换好了朝服,带上了众官在争吵时写好的奏折和徐州洪灾的折子,前往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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