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波涛暗涌
阿婧一直深沉在空花境里的幻想当中，不想出这个幻境，就想一只这样呆在这里，安然，能够得到自己的答案。
在她的世界，因为先前有了哥哥的抛弃，现在的她对于任何人都是保留怀疑，若不是沈绛陪了她这么多年，其实……在她的世界里，也只剩下沈绛了。
不过，距离婧姑娘南下的时间，好像也经过了一月之久了罢！
但是在先前，阿婧离去的那一天，沈绛因为保留醋意没有出面迎送，而是任由着阿婧跟着卫祈暝离开。他们是人中龙凤啊，有什么话不能说，又有什么心结不能打开，这样一直埋在心里又是一种怎样的苦涩感觉。
难道在他们之间，会产生出一种无法改变的隔阂嘛？
其实沈绛不是不知道当初阿婧为了请求卫祈暝出山做的事情，只是他不想承认，不想明白，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女人已经现身给了别人，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宁远无法抓住，也不愿意再放手了……
自从阿婧离开之后，后面的丹霞宫议事总是以无事结尾，没有什么好商议的，总感觉阿婧不在他身边，好像就完全不一样了。这不是他们眼中的雪羽楼主，没有阿婧的时候，他沈绛也是英明神武的带领他们称霸中原武林，但为什么婧姑娘的出现就改变了这个局势呢？
都是男人爱红颜，可是婧姑娘也是跟沈绛一样的人中龙凤，是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沈绛的女人，又怎么会因为现在的离开，而导致楼主如今的不能静心。
除了在丹霞宫之外，沈绛就只会两个地方，一个是白楼，另一个就是绛紫阁。阿婧离开之后，他经常一个人在绛紫阁过夜，经常一个人彻夜不眠……
不过在白楼里面，并不是人人都会那么的安分守己——
“楼主已经看了很久的卷轴，不如喝喝茶先休息休息吧！”
沈绛放下笔，闭上双眼，用右手轻轻按压了一下精明穴的地方，长久用眼也很是辛苦的，更何况是楼中这么多的事物。“是你……你叫？”
“奴叫花溪，是婧姑娘门下的人，楼主你忘了吗？”细致乌黑的长发披在双肩之上，略显柔美之韵，有时候见到松散的数着长发，到显示出一种别样的额风采。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一般。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匀称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若隐若现。
她的样子，太像了！
“你是阿婧的人……难怪，我看你眉宇之间，倒是跟她很像！”
“楼主说笑了，奴怎么能跟婧姑娘相比，婧姑娘冰肌莹彻、巫女窈窕的在武林中名出久矣，奴是承蒙婧姑娘厚爱才收入门下，怎么敢强了婧姑娘风头。”
“阿婧跟了我这么多年，她的脾气倒也在武林名出了——”
沈绛知道，虽然阿婧貌美，在武林上称得上是国色天香，但是她的脾气却也是没人敢恭维的。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阿婧有一条长尺白练，不论是谁，只要是沾染了鲜血，在白练之下的人从无生还，杀伐果断，就是她的性格。但是在遇到安梓若之后，那个规矩像是被破了，不仅是让宁惋斩下一方白练，竟然还不顾身份上山顶独峰救人，这举动也真的让人无法置信。
“楼主，可能婧姑娘有自己的苦衷吧，一个女流之辈能在武林立足这么久，要是没有杀伐果断的决心，恐怕就不能承受得住这么重的担子。可能婧姑娘是付出了心血在这上面，才会有人不理解她的做法。”
“女流之辈……这么多年了，在这楼中有谁比得过她，恐怕她忘记自己是个女流之辈了吧！”
也的确，这么多年了，在这雪羽楼里面，有谁能比得过阿婧的本事，没有什么事情不是她出面才办好的。她把自己当成个男人一样，在这个雪羽楼里辛辛苦苦的付出了这么多年，在陌渊之中训练了多少死士暗卫。恐怕这么久了，她已经忘记自己是女人，忘记自己应该只需要在沈绛的庇护下好好生活，忘记自己其实可以不用管理这么多的事物。
但这是江湖，要是自己不强大，就会有被人比你更强大，物竞天择、弱肉强食的世界应该是懂得。没有那个男人是可以庇护自己一生一世的，包括她的哥哥，之前还不是抛弃过她。她不相信任何人，为相信自己，还有就是自己手中那一把杀了无数人的冰弦剑！
“传我的旨意，你不需要再做那些女婢做的事情了，既然婧姑娘赏识你，你就应该去做你有能力做好的事情…。告诉司苒，从今日起，让花溪去岚雪阁辅助他处理书卷！”
花溪跪下谢恩，好想这么多天照顾沈绛就是为了这一刻的目的。因为司苒还未曾查明她的身份，这么久了她的档案就像是白纸一样，什么都没有，所以没敢让她在岚雪阁处理事务。但是因为沈绛的这一句话，恐怕司苒就算再不愿意也没办法了。
不过有一个事实是可以确定的，就是她真的长得很像——
婧姑娘！
花溪离开的时候，沈绛一直盯着她的身影，那个感觉真的太像阿婧了。就像是当初她刚刚从绿云山庄来到雪羽楼的样子，懵懵懂懂，单纯可爱。但是过了这么久了，他们并肩合作这么久了，好像当初的感觉已经是回不去了。
日光倾城而下，时光摆上的印记在身后层层腐朽流年，在等谁的相濡以沫……悠长岁月平静无奇，无事亦是蹉跎……朝花夕拾，捡的尽是枯萎。
东流逝水，叶落纷纷……
“楼主，三圣使在楼外称急事禀报！”
“宣！”
三护法同时而起，什么事情你跟着买的迫切能让这三个人同时来向白楼。
“请楼主下令抓捕琴非意……”
“请楼主移驾天心楼！”
“我们接到密报，琴非意通敌掩陵中人。”
“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你们三护法这么振振有词的异口同声的……你说琴非意，那是阿婧带回来的人，这恐怕……”
“楼主，请您随我们前往，一看便知——”
疑惑不解，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这眼前的三个人这个齐心一体，但是他们说到琴非意，那个人是阿婧带回来的挚友，要是趁着阿婧不在就任意处理，恐怕回来又是大发雷霆！沈绛不是怕她，只是现在楼中事务繁多，顾不过来这么多的繁琐小事，所以倒不如简易为之。
天心楼是沈绛送给阿婧的生辰礼物，而且在那最高的一层楼顶之上，有这一把竖琴箜篌。但是那个楼不是一般人能够进去的，阿婧当初就是在那个楼顶激发出了九天玄女功，抵挡了来者不善的拜月教。但是现在三护法却说接到密报，表明琴非意与掩陵中人在楼中私会，这件事情恐怕不是想象的这么简单……
但是又是谁送出的密报！
楼中纱幔蔽日，琴非意躺在一个蓝衣男子的身上，柔情蜜意的，好像两个人交往很久的感觉。并没有觉得任何的一丝害羞，倒像是两个人一直都认识，而且还正处于热恋期。
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了一个有力的怀抱当中，未尽的话语淹没在了满是情谊的吻里面。微冷的舌划入口中，贪婪的摄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的探索过每一个角落。而她双眸紧闭，睫毛微微颤抖，两瓣朱唇微张，散发出幽蓝气息，似有似无的呻吟声断断续续。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这么久没见，我这次可想多要点！”
“好了，现在局势紧张，谁知道你们掩陵门主会跟我们楼主有这种深仇大恨……我都是趁着婧姑娘出门在外才好不容易找到的机会，下次就不是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出来见你！”
“那是门主跟沈绛的事情，与我们无关，我们只要做好我们想做的事情就好！”
“不知道婧姑娘回来了我还能不能来见你！”
“婧姑娘？她去了哪儿啊？”
沈绛跟三护法已经在外楼听见了他们的交谈，的的确确，那是掩陵中的人。掩陵既然跟雪羽楼有着深仇大恨，那身为雪羽楼中的人，为何还能够跟掩陵中人私通。
“婧姑娘……她……她南下，去了拜月教！”
说话这么的吞吞吐吐她想必应该是知道，雪羽楼中的认识事情不应该跟外人谈论，但是她跟眼前这个蓝衣男子如此热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琴非意，雪羽楼中的事情，你也敢跟外人说！”
沈绛在屏风后面听得清清楚楚，知道琴非意说出阿婧的行踪之后才开始忍不下去了。沈绛包括三圣使，这一次好像是收到消息在这里等着自己出现一般，还是暴露了。吓得突然从蓝衣男子身上站起了身来，不知道该说什么。雪羽楼的规矩，不得将楼中重大事情告知不相关的外人，更何况这个外人还是掩陵的人，这恐怕是逃不过了。
“怎么，非意只是跟我交谈罢了，这些事情你们也要管！”
“琴非意，你应该知道她是什么人吧！你也应该知道雪羽楼跟掩陵如今的紧张关系吧！婧姑娘当初看你孤苦无依带你回雪羽楼，现在她出门在外，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
“我……”
“够了，我还不屑于知道你们雪羽楼的事情，你们以为谁都想你们靠着下三滥的伎俩夺得这武林中盟的位置么！”
“我给你两个选择，杀了他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不然你就等着阿婧回来好好看看你是怎么背叛她的！”
“楼主，非意求你别杀他，他跟宋临悉不一样，他只是无路可走才投身于掩陵宗门的，他跟掩陵真的没有那么密切的关系！”
“但是你跟雪羽楼有着密切的关系啊！这一点你应该明白……既然你自己不愿意动手，就让三圣使来帮你一把。”
这个事情是避免不了的，琴非意是雪羽楼重要的人物，就算对面那个蓝衣男子只是寄身于掩陵，但是这仍旧是破坏了雪羽楼的规矩。沈绛毕竟心虚，就像是那根男子说的，他这个位置得到的手段太狠毒，既然狠毒，那么知道的人越多对他越不利，当然还是要一个个除去了。
琴非意当初因为阿婧的关系一直留在雪羽楼琴阁，但是谁知道她竟然不守规矩，破坏了雪羽楼多年无人该尝试的规矩，那恐怕代价没那么简单。
为了能够让那个蓝衣男子安然离开，琴非意做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竟然驱动了安静的额箜篌，她竟然偷学了阿婧的神功，她竟然为了一个男人愿意跟着雪羽楼为敌！
“琴非意，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她不语，就当做没有听见吧，不想理会，就算后面雪羽楼要怎么惩罚她，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能够让那个男人离开。
九天玄女功的第一式，她竟然从阿婧那里学到了，不过只是第一式而已，只是能够简简单单的抵抗住三护法一阵子罢了。
曲高和寡的琴声，有一种低低哀婉的感觉，竟然人觉得身体不受控制，在他们不受控制之下，琴非意直直呼唤那个男人离开。但是也只是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她学艺不精，只是偷学的功法，还是很难抵抗得住三护法的三剑合一。
“荒谬，琴非意，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还请楼主降罪，琴非意只求一死，只要楼主放过他就好！非意自知偷学婧姑娘神功就犯了大忌，还跟外人往来暴露了婧姑娘的行踪。非意不知道处罚如何，只求楼主赐死！”
“赐死！未免太便宜了，你学了阿婧的神功，那你的情人难道不会知道一二？”
“这……”难道琴非意这么糊涂的将阿婧的任何事情间接地告诉了掩陵中人。
“先带她回去，好好看着她……等阿婧回来在处理！琴非意我告诉你，要是阿婧南下出了任何事情，我不会放过你，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容易的！”
既然掩陵中人知道了阿婧的行踪，就不免会派人跟踪询查，就怕那些人会在阿婧对付拜月教的时候下杀手。但是想到卫祈暝在她身边，那颗悬着的心还是放下了些，毕竟卫祈暝是真心对对阿婧的，在这个关头也只有卫祈暝可信了！
蓝衣男子是走了，但是他难道就不担心琴非意的安危？
一个躲在女人身后的男人？
这段感情恐怕是——
白楼大门紧闭，沈绛锁好了门，提亮了灯盏，低下头去，摸到了案上压在最底下的一卷文书。他拨开上面沉重的文卷，小心翼翼的把它抽了出来，凑到灯前细细的看——这是一本名册。上面的一个个名字，仿佛如针一样在刺痛她的心。
那些人，在这十几年间，一个一个的都从着世界上消失了。
就如同他的父母一样。
当初沈天鉴带着他攻打雪羽楼萧氏一族，他们跟随者那些旧族的势力反叛了雪羽楼，才能够有今天这么强大的位置。但是因为今天那个男子的出现，提及了当初他们手段非凡的谋权篡位，让沈绛一下子觉得底气不足，但觉自己的后颈在默默发凉。
那文书上的名单，原本一个个的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为什么，突如其来出现的人——他握紧了那一卷名单，昏暗的眼睛里透露出了某种尖锐的光，抬起手腕，将手中的纸爷凑近烛火——最后一个名字，是“宋临悉”。
他无声哑然的笑了起来。
十几年了，上面写着的名字，在他利用阿婧的手段下终于是慢慢勾销，但是唯独，这最后一个！
火舌将薄脆的执掌迅速舔净，化为薄薄的飞灰。时间漫长，黑暗无尽，原来所有的一切，那些挣扎、取舍、利用与背叛——到最后，换来的终究是一场空无。
“呵……你利用婧姑娘诛尽了掩陵七大家族，如今剩下的人不多，你的秘密应该是不会有人知道了！”忽然间昏暗的是室内有人在说话，轻微而冰冷，挽入耳语。“你利用婧姑娘对你的感情，利用手中的冰弦剑跟她名震江湖的神功，诛杀了那么多的萧氏旧族，那你可知道她的师父也姓萧！”
来人轻轻微笑，声音如同鬼魂一样飘忽不定，白楼虽然重要，但是没有岚雪阁那么多的守卫，但是这个人居然可以夜探雪羽楼不被察觉，这种身手已经是令人惊骇不已。
“绿云山庄在江湖上立足久矣，想要一网打尽还是没那么容易……你可否有查到刚刚那个人的来历。”
“哦，他叫风霁，是宋临悉的义弟，两个人关系不一般，但是他好像从来不参与其中的机密之时，至于是怎么知道你的事情，应该是当初也在那场战役当中……不过你最好注意他们这次不会派人马去骚扰婧姑娘！”
“阿婧那边有卫祈暝在，应该不会有事！”
“这么放心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你难道真的是在利用她？无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是天衣无缝，你还是注意一点的好。我还一直以为你对婧姑娘是真心的呢，原来你只是需要她的势力罢了，哎……可惜了！”
“可惜什么！我跟阿婧的事情你少插手！”
黑暗之中的人影在冷笑，藏在林立的书架背后，影影绰绰，声音飘忽不定“沈绛，我还是劝你一句，这个世上没有永久的秘密，不可能杀光了所有的人就没人知晓、从此脱胎换骨。你太年轻，你父亲应该告诉过你，这个江湖没有那么简单的！……至于婧姑娘，好好待她吧，我能看得出她对你是真心地。”
他言语清慢，却有一种傲然于世的不容置疑。
那个人像是跟沈绛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但是听着她跟沈绛的对话，又像是长辈一般的悉心教导。
只有沈绛明白，那个黑影不是江湖中人，没人见过，就像是他自己心中的执念一般！
但是他利用阿婧的事情——
是真的吗？
如此强大的人中龙凤，难道是因为几十年前沈天鉴定下的誓约，只是利用阿婧紫薇凤星的势力，只是利用阿婧冰弦剑主人的身份，只是利用阿婧名震江湖九天玄女功的实力。难道两人相依为命，相相陪伴多年的感情，都是建立在利用之上的
难道沈绛只是为了除掉当初知道反叛知事情的人！
真的是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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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世界，因为先前有了哥哥的抛弃，现在的她对于任何人都是保留怀疑，若不是沈绛陪了她这么多年，其实……在她的世界里，也只剩下沈绛了。
不过，距离婧姑娘南下的时间，好像也经过了一月之久了罢！
但是在先前，阿婧离去的那一天，沈绛因为保留醋意没有出面迎送，而是任由着阿婧跟着卫祈暝离开。他们是人中龙凤啊，有什么话不能说，又有什么心结不能打开，这样一直埋在心里又是一种怎样的苦涩感觉。
难道在他们之间，会产生出一种无法改变的隔阂嘛？
其实沈绛不是不知道当初阿婧为了请求卫祈暝出山做的事情，只是他不想承认，不想明白，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女人已经现身给了别人，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宁远无法抓住，也不愿意再放手了……
自从阿婧离开之后，后面的丹霞宫议事总是以无事结尾，没有什么好商议的，总感觉阿婧不在他身边，好像就完全不一样了。这不是他们眼中的雪羽楼主，没有阿婧的时候，他沈绛也是英明神武的带领他们称霸中原武林，但为什么婧姑娘的出现就改变了这个局势呢？
都是男人爱红颜，可是婧姑娘也是跟沈绛一样的人中龙凤，是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沈绛的女人，又怎么会因为现在的离开，而导致楼主如今的不能静心。
除了在丹霞宫之外，沈绛就只会两个地方，一个是白楼，另一个就是绛紫阁。阿婧离开之后，他经常一个人在绛紫阁过夜，经常一个人彻夜不眠……
不过在白楼里面，并不是人人都会那么的安分守己——
“楼主已经看了很久的卷轴，不如喝喝茶先休息休息吧！”
沈绛放下笔，闭上双眼，用右手轻轻按压了一下精明穴的地方，长久用眼也很是辛苦的，更何况是楼中这么多的事物。“是你……你叫？”
“奴叫花溪，是婧姑娘门下的人，楼主你忘了吗？”细致乌黑的长发披在双肩之上，略显柔美之韵，有时候见到松散的数着长发，到显示出一种别样的额风采。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一般。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匀称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若隐若现。
她的样子，太像了！
“你是阿婧的人……难怪，我看你眉宇之间，倒是跟她很像！”
“楼主说笑了，奴怎么能跟婧姑娘相比，婧姑娘冰肌莹彻、巫女窈窕的在武林中名出久矣，奴是承蒙婧姑娘厚爱才收入门下，怎么敢强了婧姑娘风头。”
“阿婧跟了我这么多年，她的脾气倒也在武林名出了——”
沈绛知道，虽然阿婧貌美，在武林上称得上是国色天香，但是她的脾气却也是没人敢恭维的。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阿婧有一条长尺白练，不论是谁，只要是沾染了鲜血，在白练之下的人从无生还，杀伐果断，就是她的性格。但是在遇到安梓若之后，那个规矩像是被破了，不仅是让宁惋斩下一方白练，竟然还不顾身份上山顶独峰救人，这举动也真的让人无法置信。
“楼主，可能婧姑娘有自己的苦衷吧，一个女流之辈能在武林立足这么久，要是没有杀伐果断的决心，恐怕就不能承受得住这么重的担子。可能婧姑娘是付出了心血在这上面，才会有人不理解她的做法。”
“女流之辈……这么多年了，在这楼中有谁比得过她，恐怕她忘记自己是个女流之辈了吧！”
也的确，这么多年了，在这雪羽楼里面，有谁能比得过阿婧的本事，没有什么事情不是她出面才办好的。她把自己当成个男人一样，在这个雪羽楼里辛辛苦苦的付出了这么多年，在陌渊之中训练了多少死士暗卫。恐怕这么久了，她已经忘记自己是女人，忘记自己应该只需要在沈绛的庇护下好好生活，忘记自己其实可以不用管理这么多的事物。
但这是江湖，要是自己不强大，就会有被人比你更强大，物竞天择、弱肉强食的世界应该是懂得。没有那个男人是可以庇护自己一生一世的，包括她的哥哥，之前还不是抛弃过她。她不相信任何人，为相信自己，还有就是自己手中那一把杀了无数人的冰弦剑！
“传我的旨意，你不需要再做那些女婢做的事情了，既然婧姑娘赏识你，你就应该去做你有能力做好的事情…。告诉司苒，从今日起，让花溪去岚雪阁辅助他处理书卷！”
花溪跪下谢恩，好想这么多天照顾沈绛就是为了这一刻的目的。因为司苒还未曾查明她的身份，这么久了她的档案就像是白纸一样，什么都没有，所以没敢让她在岚雪阁处理事务。但是因为沈绛的这一句话，恐怕司苒就算再不愿意也没办法了。
不过有一个事实是可以确定的，就是她真的长得很像——
婧姑娘！
花溪离开的时候，沈绛一直盯着她的身影，那个感觉真的太像阿婧了。就像是当初她刚刚从绿云山庄来到雪羽楼的样子，懵懵懂懂，单纯可爱。但是过了这么久了，他们并肩合作这么久了，好像当初的感觉已经是回不去了。
日光倾城而下，时光摆上的印记在身后层层腐朽流年，在等谁的相濡以沫……悠长岁月平静无奇，无事亦是蹉跎……朝花夕拾，捡的尽是枯萎。
东流逝水，叶落纷纷……
“楼主，三圣使在楼外称急事禀报！”
“宣！”
三护法同时而起，什么事情你跟着买的迫切能让这三个人同时来向白楼。
“请楼主下令抓捕琴非意……”
“请楼主移驾天心楼！”
“我们接到密报，琴非意通敌掩陵中人。”
“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你们三护法这么振振有词的异口同声的……你说琴非意，那是阿婧带回来的人，这恐怕……”
“楼主，请您随我们前往，一看便知——”
疑惑不解，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这眼前的三个人这个齐心一体，但是他们说到琴非意，那个人是阿婧带回来的挚友，要是趁着阿婧不在就任意处理，恐怕回来又是大发雷霆！沈绛不是怕她，只是现在楼中事务繁多，顾不过来这么多的繁琐小事，所以倒不如简易为之。
天心楼是沈绛送给阿婧的生辰礼物，而且在那最高的一层楼顶之上，有这一把竖琴箜篌。但是那个楼不是一般人能够进去的，阿婧当初就是在那个楼顶激发出了九天玄女功，抵挡了来者不善的拜月教。但是现在三护法却说接到密报，表明琴非意与掩陵中人在楼中私会，这件事情恐怕不是想象的这么简单……
但是又是谁送出的密报！
楼中纱幔蔽日，琴非意躺在一个蓝衣男子的身上，柔情蜜意的，好像两个人交往很久的感觉。并没有觉得任何的一丝害羞，倒像是两个人一直都认识，而且还正处于热恋期。
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了一个有力的怀抱当中，未尽的话语淹没在了满是情谊的吻里面。微冷的舌划入口中，贪婪的摄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的探索过每一个角落。而她双眸紧闭，睫毛微微颤抖，两瓣朱唇微张，散发出幽蓝气息，似有似无的呻吟声断断续续。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这么久没见，我这次可想多要点！”
“好了，现在局势紧张，谁知道你们掩陵门主会跟我们楼主有这种深仇大恨……我都是趁着婧姑娘出门在外才好不容易找到的机会，下次就不是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出来见你！”
“那是门主跟沈绛的事情，与我们无关，我们只要做好我们想做的事情就好！”
“不知道婧姑娘回来了我还能不能来见你！”
“婧姑娘？她去了哪儿啊？”
沈绛跟三护法已经在外楼听见了他们的交谈，的的确确，那是掩陵中的人。掩陵既然跟雪羽楼有着深仇大恨，那身为雪羽楼中的人，为何还能够跟掩陵中人私通。
“婧姑娘……她……她南下，去了拜月教！”
说话这么的吞吞吐吐她想必应该是知道，雪羽楼中的认识事情不应该跟外人谈论，但是她跟眼前这个蓝衣男子如此热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琴非意，雪羽楼中的事情，你也敢跟外人说！”
沈绛在屏风后面听得清清楚楚，知道琴非意说出阿婧的行踪之后才开始忍不下去了。沈绛包括三圣使，这一次好像是收到消息在这里等着自己出现一般，还是暴露了。吓得突然从蓝衣男子身上站起了身来，不知道该说什么。雪羽楼的规矩，不得将楼中重大事情告知不相关的外人，更何况这个外人还是掩陵的人，这恐怕是逃不过了。
“怎么，非意只是跟我交谈罢了，这些事情你们也要管！”
“琴非意，你应该知道她是什么人吧！你也应该知道雪羽楼跟掩陵如今的紧张关系吧！婧姑娘当初看你孤苦无依带你回雪羽楼，现在她出门在外，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
“我……”
“够了，我还不屑于知道你们雪羽楼的事情，你们以为谁都想你们靠着下三滥的伎俩夺得这武林中盟的位置么！”
“我给你两个选择，杀了他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不然你就等着阿婧回来好好看看你是怎么背叛她的！”
“楼主，非意求你别杀他，他跟宋临悉不一样，他只是无路可走才投身于掩陵宗门的，他跟掩陵真的没有那么密切的关系！”
“但是你跟雪羽楼有着密切的关系啊！这一点你应该明白……既然你自己不愿意动手，就让三圣使来帮你一把。”
这个事情是避免不了的，琴非意是雪羽楼重要的人物，就算对面那个蓝衣男子只是寄身于掩陵，但是这仍旧是破坏了雪羽楼的规矩。沈绛毕竟心虚，就像是那根男子说的，他这个位置得到的手段太狠毒，既然狠毒，那么知道的人越多对他越不利，当然还是要一个个除去了。
琴非意当初因为阿婧的关系一直留在雪羽楼琴阁，但是谁知道她竟然不守规矩，破坏了雪羽楼多年无人该尝试的规矩，那恐怕代价没那么简单。
为了能够让那个蓝衣男子安然离开，琴非意做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竟然驱动了安静的额箜篌，她竟然偷学了阿婧的神功，她竟然为了一个男人愿意跟着雪羽楼为敌！
“琴非意，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她不语，就当做没有听见吧，不想理会，就算后面雪羽楼要怎么惩罚她，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能够让那个男人离开。
九天玄女功的第一式，她竟然从阿婧那里学到了，不过只是第一式而已，只是能够简简单单的抵抗住三护法一阵子罢了。
曲高和寡的琴声，有一种低低哀婉的感觉，竟然人觉得身体不受控制，在他们不受控制之下，琴非意直直呼唤那个男人离开。但是也只是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她学艺不精，只是偷学的功法，还是很难抵抗得住三护法的三剑合一。
“荒谬，琴非意，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还请楼主降罪，琴非意只求一死，只要楼主放过他就好！非意自知偷学婧姑娘神功就犯了大忌，还跟外人往来暴露了婧姑娘的行踪。非意不知道处罚如何，只求楼主赐死！”
“赐死！未免太便宜了，你学了阿婧的神功，那你的情人难道不会知道一二？”
“这……”难道琴非意这么糊涂的将阿婧的任何事情间接地告诉了掩陵中人。
“先带她回去，好好看着她……等阿婧回来在处理！琴非意我告诉你，要是阿婧南下出了任何事情，我不会放过你，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容易的！”
既然掩陵中人知道了阿婧的行踪，就不免会派人跟踪询查，就怕那些人会在阿婧对付拜月教的时候下杀手。但是想到卫祈暝在她身边，那颗悬着的心还是放下了些，毕竟卫祈暝是真心对对阿婧的，在这个关头也只有卫祈暝可信了！
蓝衣男子是走了，但是他难道就不担心琴非意的安危？
一个躲在女人身后的男人？
这段感情恐怕是——
白楼大门紧闭，沈绛锁好了门，提亮了灯盏，低下头去，摸到了案上压在最底下的一卷文书。他拨开上面沉重的文卷，小心翼翼的把它抽了出来，凑到灯前细细的看——这是一本名册。上面的一个个名字，仿佛如针一样在刺痛她的心。
那些人，在这十几年间，一个一个的都从着世界上消失了。
就如同他的父母一样。
当初沈天鉴带着他攻打雪羽楼萧氏一族，他们跟随者那些旧族的势力反叛了雪羽楼，才能够有今天这么强大的位置。但是因为今天那个男子的出现，提及了当初他们手段非凡的谋权篡位，让沈绛一下子觉得底气不足，但觉自己的后颈在默默发凉。
那文书上的名单，原本一个个的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为什么，突如其来出现的人——他握紧了那一卷名单，昏暗的眼睛里透露出了某种尖锐的光，抬起手腕，将手中的纸爷凑近烛火——最后一个名字，是“宋临悉”。
他无声哑然的笑了起来。
十几年了，上面写着的名字，在他利用阿婧的手段下终于是慢慢勾销，但是唯独，这最后一个！
火舌将薄脆的执掌迅速舔净，化为薄薄的飞灰。时间漫长，黑暗无尽，原来所有的一切，那些挣扎、取舍、利用与背叛——到最后，换来的终究是一场空无。
“呵……你利用婧姑娘诛尽了掩陵七大家族，如今剩下的人不多，你的秘密应该是不会有人知道了！”忽然间昏暗的是室内有人在说话，轻微而冰冷，挽入耳语。“你利用婧姑娘对你的感情，利用手中的冰弦剑跟她名震江湖的神功，诛杀了那么多的萧氏旧族，那你可知道她的师父也姓萧！”
来人轻轻微笑，声音如同鬼魂一样飘忽不定，白楼虽然重要，但是没有岚雪阁那么多的守卫，但是这个人居然可以夜探雪羽楼不被察觉，这种身手已经是令人惊骇不已。
“绿云山庄在江湖上立足久矣，想要一网打尽还是没那么容易……你可否有查到刚刚那个人的来历。”
“哦，他叫风霁，是宋临悉的义弟，两个人关系不一般，但是他好像从来不参与其中的机密之时，至于是怎么知道你的事情，应该是当初也在那场战役当中……不过你最好注意他们这次不会派人马去骚扰婧姑娘！”
“阿婧那边有卫祈暝在，应该不会有事！”
“这么放心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你难道真的是在利用她？无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是天衣无缝，你还是注意一点的好。我还一直以为你对婧姑娘是真心的呢，原来你只是需要她的势力罢了，哎……可惜了！”
“可惜什么！我跟阿婧的事情你少插手！”
黑暗之中的人影在冷笑，藏在林立的书架背后，影影绰绰，声音飘忽不定“沈绛，我还是劝你一句，这个世上没有永久的秘密，不可能杀光了所有的人就没人知晓、从此脱胎换骨。你太年轻，你父亲应该告诉过你，这个江湖没有那么简单的！……至于婧姑娘，好好待她吧，我能看得出她对你是真心地。”
他言语清慢，却有一种傲然于世的不容置疑。
那个人像是跟沈绛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但是听着她跟沈绛的对话，又像是长辈一般的悉心教导。
只有沈绛明白，那个黑影不是江湖中人，没人见过，就像是他自己心中的执念一般！
但是他利用阿婧的事情——
是真的吗？
如此强大的人中龙凤，难道是因为几十年前沈天鉴定下的誓约，只是利用阿婧紫薇凤星的势力，只是利用阿婧冰弦剑主人的身份，只是利用阿婧名震江湖九天玄女功的实力。难道两人相依为命，相相陪伴多年的感情，都是建立在利用之上的
难道沈绛只是为了除掉当初知道反叛知事情的人！
真的是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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