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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往事(二)

小说:神男,逃出入森林作者:冰藏丹珠字数:0更新时间 : 2019-05-22 23:15:42
阮父心里悲喜交加。儿子的婚事一直是全家人的心病,别人家同样年纪的小伙子十四五岁时就定婚了。阮家因成份高,托媒人跑了好几家,都被婉言谢绝。

        就说阮冬长得俊美,是女儿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可那是成年后的事。在未成年前,没有多少人会重视其外表,重视的是家庭条件。就算少女少男相爱,那也要按照乡俗,婚姻父母做主,由不得少男少女,你就是喜欢那个小伙子那个姑娘也是闲的。

        在女方父母眼里,女婿长得如何不在考虑范围,没有残疾就行。选女婿首先要考虑的是男方有没有本事,是否勤劳?家里的经济条件如何?会不会过日子,最重要一点还要出身好,和地富份子做亲戚,女儿受歧视受苦,还要牵连到娘家。

        这样一来,如果在人口稠密地方,还可以找寻门当户对的人家,可在原始大森林,村与村之间相距一二十里,各村人口又少,地富人家就更少,有些村庄直接是清一色的贫下中农。如此,阮冬长得一表人材,却面临着打光棍的危险。现在喜从天降。

        阮父欣慰地说:“冬娃把我愁得吃不好睡不好。今晚就能睡个安稳觉了。

        阮母高兴过后,发愁地说:“就不知道柏家愿不愿意和我们做亲戚。”

        “这你放心,我心里有底,他女儿铁了心不远嫁,村里除了冬娃没有第二个人。”

        阮父想到和柏家做亲戚的好处,首先,公社再开批斗大会可以装病不去,村上脏活苦活不一定全让自己干,更重要的是阮冬以后能抬起头活人,说不定还能出人头地。

        阮家的两位老人同样不去考虑两个年轻人在外表上是否般配,还庆幸村长的女儿会下嫁到地主家。他们只有一点担愁,彩花是娘老子宠大的,是否知道孝敬公婆?会不会仗着娘家的势力耍脾气使性子。

        婚姻自由喊了几十年,由于这里太偏僻,村与村相距较远,恋爱自由只是喊喊而已,这里的乡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女一般不敢说半个不字,尤其是女儿。

        阮父把这件事用随便的口气说与儿子,意思是这事情已经定了,只是给你打个招呼。

        阮冬和彩花自小在一个村生活,虽不能说青梅竹马,但村子小见面机会多,隔三间五大家在一起玩耍。后来又是小学同学,后来在公社所在地上中学。阮冬对彩花的感觉既谈不上喜欢,也不反感。

        阮冬正在公社中学当初中生,同样没想到竟有这等好事,心里竟然还有点激动。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不可能打光棍了。一两年来,伙伴们一个接一个定了婚,只有自己凉着。有的伙伴还取笑他,地主家的儿子没人当媳妇,以后要打光棍。这很是让他苦恼,自觉低人一等。现在好了,竟然有送上门的媳妇,还是赫赫有名的柏村长家的千金,他再也不受他人嘲笑,可以扬眉吐气。

        阮冬初中毕业了,到县城念高中。一个边远山区的学生,初次来到县城,处处感到新鲜好奇,也从同学们的眼光和言语上感觉到自己的优秀,特别是女同学,无一不对自己表示好感。

        一年过后,阮冬已是大小伙子,十米八三的身材挺拔健美,面容俊朗迷人,无疑是全校最帅的男生。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在阮冬高一的后半学期,母亲得了一场大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没有能力再供他上高中,他只好辍学。阮家是早年地主,地下是埋有银元的。这是阮冬的爷爷交代的。可在那个年月,有银元也不敢挖出来,且不说不知道到那去兑换或交易,重要是一旦被别人发现告发,会不会抓起来当罪犯?或者被打成死不悔改?所以,家里埋藏的银元不敢出世。

        阮冬回到家不久,林畔小学急需一名老师,由于林畔太边远,调不来公办老师,只好找民办老师。村里阮冬学历最高,只好聘他了。

        阮冬在县城美女见多了,一见了彩花,心就凉了。在他的眼里,彩花和县城那些女同学相比,直接丑的没法看。过了没多久,形势大变,土地承包到户,“成份”消失了。阮冬决意退婚。

        父母一听无疑天要塌下来。阮父气得浑身打颤,骂道:“供你到城里念书,没学好反倒学坏。”

        儿子嘟囔道:“我只想退婚,啥叫坏不坏?”

        阮父吸了一口旱烟锅,训斥道:“你也不想想,村子就这么大,人就这么多,见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成了仇家怎么过日子?”

        “那也不能包办婚姻,让我和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

        “谁家的婚姻不是包办的?谁家的日子都过得好好的。由着你还想上天呢。啥叫喜欢,能一起过日子比啥都好。”阮父训道。

        阮母诉苦道:“我的娃,要是退了婚,我怎么见柏家的人。人家人多势力大,我们是小户人家,怎么惹得起他们。”

        儿子找着理由:“现在不像以前,‘地主’成份没有了,土地承包到户,各过各的日子,他柏家想报复也是没办法的。”

        “就算退了婚,你这么大的岁数再到那打听媳妇?”

        “这个不用你们操心,想跟我的女儿多得很。”儿子想到自身条件,信心满满的。

        “你别赞大话了。那里还有那么大岁数的女儿等你。”阮父没有信心。

        “你放心,我慢慢找,不信还能打光棍。”

        “唉,到城里书没念成,到把人学坏了,”阮父喝了口茶水,叹口气道,“做人要讲良心,不能光顾自己。彩花怎么办,她岁数也不小了,那还有人家娶她。”

        “这还用着我们管吗,世上有打光棍的男人,没有嫁不出去的女儿。”儿子找着理由。

        “话是这么,柏家脸上不好看,那么大女儿嫁不出去。”阮母叹口气说。

        “十几岁还叫大啊,城里二十四五岁结婚的多着呢。”

        “乡里怎么能和城里比?”

        “怎么不能比,都是娶媳妇过日子。”

        “你嘴犟,翅膀硬了,把娘老子的话当成耳旁风。”

        “你想想,要是我和彩花结了婚,痛苦一辈子的是我。”

        村文书来到阮家,商谈婚事。按照这里的风俗,先是定婚,后是送礼,然后结婚。一旦男方家给女方家送了礼,半年内就该结婚。

        阮冬不在家。阮冬的父母接待文书。

        媒人和阮父分别坐在太师椅,中间是方桌,上面放茶杯,碟子里放着馍。

        也许是阮家摘了“地主份子”的帽子,文书态度比以前谦和多了,开口就说:“这些天忙啥?”

        阮父心里发慌,表面装做啥事没有,沉着应答:“见天在地里拔草,今年地里草太多。”

        “今年雨水多,草多是正常的。”

        “现在雨多没啥关系,秋天少下雨就好。”

        文书喝了一口茶,提示道:“庄稼要务劳,儿子的大事也要操心。”

        “那是。”阮父唯唯诺诺。

        “岁数都不小了,也该提礼完婚。”

        忧愁涌上阮父的脸上,他一时不知如何回话,情急之中往旱烟锅装旱烟,点燃吸了一口呛着了,连着咳几声。

        文书不知道原委,看出对方神态不对,试探道:“你们还没有准备?”

        阮父终于找到借口:“今年家里困难,没有买礼物的钱。”

        文书觉着什么了:“啥时候有钱呢?”

        “说不上。”

        媒人多少有点明白,态度不那么谦和:“明说吧,啥意思?”

        “我和他妈没说的,就是冬娃不太愿意……。”

        “不愿意?早干啥去了?”

        阮父脸上挂不住,忙掩饰道:“他不愿意这么早结婚。”

        “他以为还小啊,眼看二十岁了。”

        “唉,儿大不由父母。”

        媒人当得尴尬。文书心里有气了,板着脸说:“你给个话吧,我也好给女方家回话。”

        阮父心里愧疚,尽量和气:“你别生气。”

        “我能不气吗?本来是好心,现在听了你这口气,想干什么?把我当猴耍吗”

        阮父小心地说:“我们把冬娃再好好劝说,早些完婚。”

        文书站起身,不容置疑:“十天内我听你的回话。”

        晚饭后,阮冬要出门,被父亲喊住:“你别走,我有话说。”

        阮父坐在太师椅上,儿子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

        阮父在桌边磕磕烟锅里的灰,然后一边往烟锅装旱烟一边说:“你给个话,啥时间成亲,文书来过了,立等我们回话。我和你妈都难见他了,你见天还像啥事没有。”

        儿子的脸上顿时罩上了愁云,睹着气说:“我不想结婚。”

        老人生气了:“这叫啥话?自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是怎么当老师的?学生在你手下能学好吗?你白长这么大个子。”

        儿子丧着脸说:“要让我娶彩花,我宁肯打一辈子光棍。”

        老人教训道:“你也不想想阮家是独门独户,把柏家得罪起吗?娃,把自个掂量掂量,你是个民办教师,能有女儿自愿嫁过来就是你的造化,你还有啥说的。”

        “彩花长得太一般了,我只想娶个相貌好的。”

        “要相貌好又不唱戏,务庄稼呢,见天泥土里钻,要像貌好有啥用,”老人急得烟也顾不上吸了,一心想让儿子转变思想,“古人说蔫牛丑妻家中宝。别人说你长得麻利,那管啥用,民办老师也不是定死的,惹恼了柏村长,人家活动一下就能把你不要,你还不是见天务庄稼。”

        “娶个相貌好的媳妇,我务一辈子庄稼也愿意。”

        “娃,别谝大话,等你务了庄稼就不是这话。活人日子长着呢,好模样也是几年,等结了婚有了娃,身上有了担子,那有心思顾模样好不好。”

        “那是你的话,我可不这么想。”

        父亲急得没别的话说,只好拿自己当榜样:“我少年时长的不比你差,人人夸我长得麻利,家有田地一百多亩,三座山林,几百头牲口,照这会的说法是地主家的少爷,周围人家没有比上的。有一天你爷爷突然对我说婚事定下了,我那敢说半个不字。我连你妈的面也没见过,心想是麻子是瞎子认命吧……。”

        坐在一旁的妻子打断丈夫的话:“看你给娃说的啥话”。

        “我只是比方比方。”

        “怎么能这样比方,那可是旧社会,再说我妈长得好看着呢。”

        阮母埋怨道:“看你们父子说得啥话嘛,传出去人笑话。”

        阮父说:“不管是啥社会,娶媳妇过日子都是一样的。”

        阮母看丈夫的话没起多大作用,也是急了:“你好好想一下,我们要是得罪了柏家,在林畔怎么活人,柏家还不把人欺负,往后谁家的女儿敢嫁到我们家里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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