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风雨人生（续）
“看着就是一个与世无争淡泊名利的人，养鸡养鸭养鹅以及养猪养羊都要追求经济效益最大化，可养我们就是图个精神上的寄托，他活到这个境界，几乎就无可挑剔了。”
主人慢慢地离去了，好像一个沉思的哲学家一样慢慢地淡出了我们的视野。他不抽烟，这是很少见的。在我的印象中，但凡知识分子都喜欢抽烟，在烟雾腾腾中畅通思路获得灵感。或者退一步说，像他这样的老人，总要在抽烟中打日子，将自己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一点。
“是个有个性的老人，生活简单的就剩下属于自己的日子了，他只能如此这般地过着了。看来年纪已经很大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要直面孤独，要在一个人形单影只中走完人生之路。”
“也只能这样了，他也见过世面，听说不仅走过好几个省，还出过国，走来走去，还是走了回来，他回来之后，就总结了一句话：还是中国的人好看，还是中国的饭好吃，还是中国的话好说。当然还有一句，他是此后几天才说的：还是老家的日子好过。”
它们几个你一言它一语地说着，我就慢慢地加深着对主人的了解。大过年的，他的日子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走了一圈之后，他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静静地坐着，他干什么呢？我不知道，也不好进去看个究竟。
春节那一天，阳光特别灿烂，接近下午了，太阳还让它的光芒无私地奉献在充满喜庆的人间。为了温暖，我们就慢慢地向着太阳可以照到的地方挪动，正如人们也喜欢向着光明的地方前行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都在舒适中过着。我们除过吃饭，就是静静地徜徉在阳光洒落的院落里。日子，总是平平淡淡地过着，我们也就在无忧无虑中打着。除过没有告知小黑我的去向，别的我都是无牵无挂。慢慢地，我也结识了好几个我们的同类，它们的经历不同，但生活的坎坷却大致相同，走到那个院落的狗，都有着难以启齿的苦衷，也都有着属于自己的辛酸史。
主人家也来过几个人，他们都是来和主人说话的。来了什么人，我们不知道，只能从他们的言谈中偶尔得知一点信息。年轻人前来，也都带有明显的仪式性，和主人说几句话，送一点水果牛奶就匆匆离去了，有时候连一杯茶也没有喝完就离开了，这样的仓促让主人很是失落、很是惆怅。倒是一位老人，听说随时光顾，给主人带来了不少的快乐。
“像他这样的老人，别的都不需要，需要的是有人陪他说说话解解闷，可年轻人都很忙，时间几乎用秒来计算，哪有陪老人说话的功夫。老人最难对付的就是时间，时间太多，而他一个人太寂寞。”白玫瑰和我两个守候在老人房前的窗台下，看着这些情景，就不由地说。
“没有一个可以聊聊天的老伴，他的生活就失去了滋味。老境荒凉，谁也没有办法。”看着他的处境，我不由地想到了自己曾经的主人葫芦大叔，他也是一个人度过了最后的十多年，物质和金钱已经无关重要，重要的是精神上的无处着落无尽空虚。老了，大致都要面对生命的这一番景象，谁也躲不过去，不论是农村的农民，还是城市的干部工人。
“高老师，这么多年，还把生活安排的这样井井有条，实在不容易！”
“不这样安排也不行，有些时候，不是自己有意为之，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生活，总不能乱成一团麻吧！”
“过去教书，有时候偶尔也让人感到烦闷，现在不干了，就感到能干那个事情简直就是一大幸福，你说，人为啥总这么不可理喻呢？”
他们正说着，领我走进院落的那只黄狗高调地走到我的面前，有点骄傲地说：“怎么样？这个地方可以生活吗？为了生活，有时候就不能过于顾忌颜面了。”
“不错不错，真的不错！你怎么一直在外边呢？是不是很忙？”我说出一句言不由衷恭维它的话。
“说忙，倒不是很忙，说闲嘛！也有一些事情纠缠着。不过这几天过年，出去也都是瞎逛游，我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待不住，总喜欢到处乱跑着，不说见识什么了，只是想着让自己筋骨得到锻炼。乱跑着心情就舒畅，感到日子就过得有点样子。”它兴奋地说着，我们就认真地听着。
它说完之后就大步流星地离去了。看着它摇摇摆摆地姿势，我的内心就涌现出复杂的情感，对于它，到底是应该感激还是该继续保持着自己惯有的鄙视呢？我把握不准，也就不去多想。
“今天下去，不要回去了，我们喝一点！”
“敢吗？你不是已经戒酒了吗？”
“不戒了，再戒下去就是对自己太残忍了，今天还在过年，我们喝几杯，说说话，解解心慌！”
“那好吧！我们两把老骨头就悄悄放纵一次！”
他们说完，就听见主人起身准备下酒菜的声音，冰箱打开了，切肉的声音那么富有诱惑力。我们在外边听着，就想象着一对老人要用喝酒的方式庆祝那个值得喜庆的节日。
“管他高血压、冠心病，今晚只关心喝酒，不想别的！”
“就是，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也该让生活适当有点色彩了！”
接下来就是喝酒吃肉的声音，他们继续说着话，也继续喝着酒。喝了多少，我们看不到，吃了什么我们也看不到，我们只是在外边仔细地听着。
那个下午，室外夕阳无限好，室内佳酿逢知己。两位老人，在一块说话喝酒，过着属于他们自己的节日。
“这个前来看望主人的老人是谁，以往见过吗？”
“怎能没见过，也是一个教师，现在也是一个人常年过着，听说儿子过年前回来看望了一次，过年要加班，就留下老人一个了。之前听说他们一共三个老人，在一块下棋玩扑克养花也逛街买小吃，另一位突然就患病了，而且一病不起，在医院住了不到一个月就去世了，剩下他们两个就一直来往着。”
他们大概是忙于喝酒，忘记了给我们端出吃的东西，好几只狗都在窗前等待着。对于饥饿，我能够忍耐，即便一天不进食我都照样可以在街道溜达，或者选择一个清静的地方踏踏实实地睡觉。
“今天不会让我们过忆苦思甜的日子吧！”
“大过年的，怎么会呢？一定是忘了，等等再看！”
“主人从来都是按时给我们供吃供喝的，今天喝酒了，一高兴准是给忘记了。他经常说，现在的狗吃的太好了，比过去的人都吃的好，可时代展到了这一步，谁也没有办法，谁叫我们幸运地赶上这么好的时代呢？”
“说起来，我们吃的还不是最好的，有些宠物狗，一直要吃肉，火腿什么基本上就是家常便饭，我们胃口不高，能保证生存就行！”
它们几个在不远处说着，也不时地向着房间内看着。两位老人说话的声音慢慢地大了起来，我们清楚地听到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
“国家就不应该实行退休制度，退休了闲得慌，真想一直教书到进土的那一天！”
“就是，忙不死，累不死，看来还要闲死了！”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活着就是资本！”
“也是遭罪！”
“对！遭罪！来，干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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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慢慢地离去了，好像一个沉思的哲学家一样慢慢地淡出了我们的视野。他不抽烟，这是很少见的。在我的印象中，但凡知识分子都喜欢抽烟，在烟雾腾腾中畅通思路获得灵感。或者退一步说，像他这样的老人，总要在抽烟中打日子，将自己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一点。
“是个有个性的老人，生活简单的就剩下属于自己的日子了，他只能如此这般地过着了。看来年纪已经很大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要直面孤独，要在一个人形单影只中走完人生之路。”
“也只能这样了，他也见过世面，听说不仅走过好几个省，还出过国，走来走去，还是走了回来，他回来之后，就总结了一句话：还是中国的人好看，还是中国的饭好吃，还是中国的话好说。当然还有一句，他是此后几天才说的：还是老家的日子好过。”
它们几个你一言它一语地说着，我就慢慢地加深着对主人的了解。大过年的，他的日子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走了一圈之后，他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静静地坐着，他干什么呢？我不知道，也不好进去看个究竟。
春节那一天，阳光特别灿烂，接近下午了，太阳还让它的光芒无私地奉献在充满喜庆的人间。为了温暖，我们就慢慢地向着太阳可以照到的地方挪动，正如人们也喜欢向着光明的地方前行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都在舒适中过着。我们除过吃饭，就是静静地徜徉在阳光洒落的院落里。日子，总是平平淡淡地过着，我们也就在无忧无虑中打着。除过没有告知小黑我的去向，别的我都是无牵无挂。慢慢地，我也结识了好几个我们的同类，它们的经历不同，但生活的坎坷却大致相同，走到那个院落的狗，都有着难以启齿的苦衷，也都有着属于自己的辛酸史。
主人家也来过几个人，他们都是来和主人说话的。来了什么人，我们不知道，只能从他们的言谈中偶尔得知一点信息。年轻人前来，也都带有明显的仪式性，和主人说几句话，送一点水果牛奶就匆匆离去了，有时候连一杯茶也没有喝完就离开了，这样的仓促让主人很是失落、很是惆怅。倒是一位老人，听说随时光顾，给主人带来了不少的快乐。
“像他这样的老人，别的都不需要，需要的是有人陪他说说话解解闷，可年轻人都很忙，时间几乎用秒来计算，哪有陪老人说话的功夫。老人最难对付的就是时间，时间太多，而他一个人太寂寞。”白玫瑰和我两个守候在老人房前的窗台下，看着这些情景，就不由地说。
“没有一个可以聊聊天的老伴，他的生活就失去了滋味。老境荒凉，谁也没有办法。”看着他的处境，我不由地想到了自己曾经的主人葫芦大叔，他也是一个人度过了最后的十多年，物质和金钱已经无关重要，重要的是精神上的无处着落无尽空虚。老了，大致都要面对生命的这一番景象，谁也躲不过去，不论是农村的农民，还是城市的干部工人。
“高老师，这么多年，还把生活安排的这样井井有条，实在不容易！”
“不这样安排也不行，有些时候，不是自己有意为之，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生活，总不能乱成一团麻吧！”
“过去教书，有时候偶尔也让人感到烦闷，现在不干了，就感到能干那个事情简直就是一大幸福，你说，人为啥总这么不可理喻呢？”
他们正说着，领我走进院落的那只黄狗高调地走到我的面前，有点骄傲地说：“怎么样？这个地方可以生活吗？为了生活，有时候就不能过于顾忌颜面了。”
“不错不错，真的不错！你怎么一直在外边呢？是不是很忙？”我说出一句言不由衷恭维它的话。
“说忙，倒不是很忙，说闲嘛！也有一些事情纠缠着。不过这几天过年，出去也都是瞎逛游，我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待不住，总喜欢到处乱跑着，不说见识什么了，只是想着让自己筋骨得到锻炼。乱跑着心情就舒畅，感到日子就过得有点样子。”它兴奋地说着，我们就认真地听着。
它说完之后就大步流星地离去了。看着它摇摇摆摆地姿势，我的内心就涌现出复杂的情感，对于它，到底是应该感激还是该继续保持着自己惯有的鄙视呢？我把握不准，也就不去多想。
“今天下去，不要回去了，我们喝一点！”
“敢吗？你不是已经戒酒了吗？”
“不戒了，再戒下去就是对自己太残忍了，今天还在过年，我们喝几杯，说说话，解解心慌！”
“那好吧！我们两把老骨头就悄悄放纵一次！”
他们说完，就听见主人起身准备下酒菜的声音，冰箱打开了，切肉的声音那么富有诱惑力。我们在外边听着，就想象着一对老人要用喝酒的方式庆祝那个值得喜庆的节日。
“管他高血压、冠心病，今晚只关心喝酒，不想别的！”
“就是，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也该让生活适当有点色彩了！”
接下来就是喝酒吃肉的声音，他们继续说着话，也继续喝着酒。喝了多少，我们看不到，吃了什么我们也看不到，我们只是在外边仔细地听着。
那个下午，室外夕阳无限好，室内佳酿逢知己。两位老人，在一块说话喝酒，过着属于他们自己的节日。
“这个前来看望主人的老人是谁，以往见过吗？”
“怎能没见过，也是一个教师，现在也是一个人常年过着，听说儿子过年前回来看望了一次，过年要加班，就留下老人一个了。之前听说他们一共三个老人，在一块下棋玩扑克养花也逛街买小吃，另一位突然就患病了，而且一病不起，在医院住了不到一个月就去世了，剩下他们两个就一直来往着。”
他们大概是忙于喝酒，忘记了给我们端出吃的东西，好几只狗都在窗前等待着。对于饥饿，我能够忍耐，即便一天不进食我都照样可以在街道溜达，或者选择一个清静的地方踏踏实实地睡觉。
“今天不会让我们过忆苦思甜的日子吧！”
“大过年的，怎么会呢？一定是忘了，等等再看！”
“主人从来都是按时给我们供吃供喝的，今天喝酒了，一高兴准是给忘记了。他经常说，现在的狗吃的太好了，比过去的人都吃的好，可时代展到了这一步，谁也没有办法，谁叫我们幸运地赶上这么好的时代呢？”
“说起来，我们吃的还不是最好的，有些宠物狗，一直要吃肉，火腿什么基本上就是家常便饭，我们胃口不高，能保证生存就行！”
它们几个在不远处说着，也不时地向着房间内看着。两位老人说话的声音慢慢地大了起来，我们清楚地听到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
“国家就不应该实行退休制度，退休了闲得慌，真想一直教书到进土的那一天！”
“就是，忙不死，累不死，看来还要闲死了！”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活着就是资本！”
“也是遭罪！”
“对！遭罪！来，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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