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流落何处（续）
一家三口在椅子上坐着，认真地讨论着的一个问题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认真地听着，让自己见识一些平时不曾见到的事情。
“爸爸，每年都这么辛苦地回家过年，实在不划算，明年可以不回来吗？”说这句话的是一个十多岁女孩子的声音。
“这个，还是不行！回到农村过年才叫过年呐，在城市没有多少意思。再说，你爷爷奶奶都在老家，我不回来心里不踏实。”一个男人说着。
接下来，看样子是女孩子的妈妈也加入到了讨论之中，他们一家三口围绕着回家过年还是在城里过年的话题就一直说着，我自然就认真地聆听着。
“就是你想的多，年年都这样折腾着，让我们风尘仆仆地和你一块千里迢迢地往回农村赶。过年，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遭罪！”
“话不能这么说，辛辛苦苦一年到头了，就图个团圆吗？我哪能把两个老人留在家里呢？他们一年就盼着过年几天，和我们团聚几天。再辛苦都值得！”
“那明年让爷爷奶奶进城过年吧！”
“那也不行！他们不习惯城市生活，再说他们还养鸡养狗养羊，他们进城过年了，那些家禽家畜也不能因为过年饿着吧！”
“以后，要回家也不能在春运期间了，错开时间有啥不可的！”
“这个以后再说吧！”
“爸爸，叔叔怎么还不来接我们呢？”
“快了，刚才电话联系了，正在进城呢？”
女人很不高兴地说了一句之后，就专注地看手机。女孩子和她的爸爸看样子也很累了，就不再说什么了，耐心地等待着。
从男人的表情看，他很累，但激动和矛盾同时体现在他的表情上。他一定是在农村生活了多年，后来到城市工作生活的人。等了好一阵子他才对女孩子讲起了中国人为什么要回家过年的事情，话语之间，充满了一种复杂的感情色彩，甚至还提及了什么“乡愁”、“接地气”、“故乡情结”之类的抽象词语，我听着听着，就有点犯迷糊了。
一觉醒来，大厅里已经静悄悄的，几个人靠在木椅子上呼呼大睡，院子里停着几辆客车，看起来也是劳累了一年，准备在接下来的几天好好地休息一下了。过年的日子里，回家的人看起来总是很激动也很辛苦，他们有时候半夜才走进大厅，二话不说就坐下来歇息。
一对看起来非常疲倦的青年引起了我的特别注意。或许是自己多年生活在农村的经历在作怪，但凡看见类似于农村模样的人，我就感到亲切，也有一种难以说出的信任。他们一定是外出打工赚钱的农民工，一定要在过年的这几天回家和亲人团聚，为了这几天的团聚，他们不知道付出了多少艰辛。
“紧赶慢赶，没有想到，回去还是大年三十了！”
“就是，谁能想到还是堵车了，能在三十晚上回去就不错了。”
“一年年都这样在外边跑着，也不知道啥时候不这样了。我多么想在农村干点事情，既能照顾老人，又能教育孩子，可在家里就是赚不到钱。”女的说完这句话，就从行李包里掏出了一些零食，随便的吃着，显得心不在焉，好像敷衍应付着似的。
“你也吃一口吧！”
“不想吃，一点都不想吃，给我一瓶水，先喝一口，奈何几个小时就可以坐车回家了。回家，多么不容易啊！”男人显得更加疲倦，有气无力地说着，但说到“回家”两个字的时候却显得很激动，他好像急切地盼望回到自己的家里。
“困了你就眯一会儿吧！我醒着！”女的关心地说了一句，就默默地吃着东西。
夜更加沉静了，外边一片漆黑，大厅里因为有暖气，感觉不到寒冷，等待的人都在休息着。一个男人在角落里居然鼾声大作，让我感到非常惊奇。在回家过年的路途中，他也能这样沉睡着，实在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他们都将要回家过年，看着他们拎着大包小包地回家，将要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和自己的亲人度过几天温馨的新春佳节，我就不由地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重。他们，能够在年关将至，停止一年的劳作，风雨无阻地回到农村的老家，欢欢乐乐过年，享受属于自己的快乐和幸福，可我，却只能继续在城里的万家灯火之下为寻找一个稳定的立足之地而不停奔波着。
人类，总会抱怨命运的不公，作为我们的狗类，自然也得面对生命的无常。小黑已经好几天没有来看望我了，它过得如何我不得而知，我过得纯粹是糟糕透顶无所适从。上次的新春佳节，我和它还可以相依为命地过年，还可以遇事商量一下。可转眼间，一年成了过去，我彻底混到了无“家”可归的悲惨地步。想着想着，就感到一股酸楚，悲从中来，伤感之余，就不由地想，自己只要能有一个长期的生活之处，即便卑微地活着，也是值得珍惜的。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无情，喜庆的节日了，自己已经无处落脚了。
心中有些不舒，就在那个工作人员不容易发现的角落里趴着。想了一会儿之后，就尽力克制着自己，不让悲伤左右了自己的情绪。天亮之后，我还的考虑是否要继续找寻一个合适的地方，让自己在避风御寒的地方度过年关。
“真的不想回家过年，但不回来又能怎么呢？我现在的婚事成为家族中的头等大事。几个熟人说是“头号工程”、“重大使命”。只要我一回家，他们就会给我安排各种各样的相亲，连大年三十和初一都不放过。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就混到了这个地步呢？”一个男青年打电话的声音惊醒了我，我仔细一看，他看上去年纪是不小了，一定是婚事悬而未决，被家人一年又一年地催促着。
“没有办法，实在不行就完任务吧！反正就那么回事，我不能再拖了，我的母亲因为我的婚事没有解决，担心加上急切，患上了严重的心脏病和高血压，我没有结婚，成了一大罪过！”他说完就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来投入地看着手机。
外边已经大亮了，看来新的一天开始了，听他们说，这一天就是大年三十，就是过年的开始。终于没有人大声说话了，我可以休息一会儿了。可谁知接着又走进一位中年妇女，她就选择离我最近的椅子坐下来，而且刚坐下来就用手机和对方在视频对话，说话声不大，但一会儿普通话，一会儿方言，让我听着都有点不大自然，可她却全然不在乎，认真地说着，投入地说着，好像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再三叮嘱。
“姨的药，一共三样，床头上放的两样每天三次，每次都吃三粒，白的饭前吃，黄的饭后吃，茶几上放的每天只吃一次，晚上休息前吃，中午一点到三点要推到阳台上活动活动，四点要按摩半个小时，后天记得透析，初四也要去一次，我回到山里，信号不行，就和你们联系不上了，一定要操心，晚上也要多醒来一两次......”
视频通话终于结束了，可她却打通了电话，接着又说了起来：“宝贝，妈妈已经到市上的车站了，再等半个小时就能坐车回家了，两个小时后就能见到你了。一定要记得和你姐姐到路口等我，帮我提行李了。多穿点，不敢冻感冒了！”
她交代的事情完了，我也没有了睡意，就感到必须走出那个大厅，到外边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看看汽车站里面的情形。
几辆大型客车已经轰隆隆地响着，看样子又要出发了。大厅里的人和外边走进来的人陆续上了不同的车。他们都为了回家而急切地小跑着，我看了看，就慢慢地走了出来。候车大厅是个温暖的地方，但杂音太多，噪音太厉害，根本不是长久之地，我这样想着，就决定离开那个地方，走另外的地方看一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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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每年都这么辛苦地回家过年，实在不划算，明年可以不回来吗？”说这句话的是一个十多岁女孩子的声音。
“这个，还是不行！回到农村过年才叫过年呐，在城市没有多少意思。再说，你爷爷奶奶都在老家，我不回来心里不踏实。”一个男人说着。
接下来，看样子是女孩子的妈妈也加入到了讨论之中，他们一家三口围绕着回家过年还是在城里过年的话题就一直说着，我自然就认真地聆听着。
“就是你想的多，年年都这样折腾着，让我们风尘仆仆地和你一块千里迢迢地往回农村赶。过年，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遭罪！”
“话不能这么说，辛辛苦苦一年到头了，就图个团圆吗？我哪能把两个老人留在家里呢？他们一年就盼着过年几天，和我们团聚几天。再辛苦都值得！”
“那明年让爷爷奶奶进城过年吧！”
“那也不行！他们不习惯城市生活，再说他们还养鸡养狗养羊，他们进城过年了，那些家禽家畜也不能因为过年饿着吧！”
“以后，要回家也不能在春运期间了，错开时间有啥不可的！”
“这个以后再说吧！”
“爸爸，叔叔怎么还不来接我们呢？”
“快了，刚才电话联系了，正在进城呢？”
女人很不高兴地说了一句之后，就专注地看手机。女孩子和她的爸爸看样子也很累了，就不再说什么了，耐心地等待着。
从男人的表情看，他很累，但激动和矛盾同时体现在他的表情上。他一定是在农村生活了多年，后来到城市工作生活的人。等了好一阵子他才对女孩子讲起了中国人为什么要回家过年的事情，话语之间，充满了一种复杂的感情色彩，甚至还提及了什么“乡愁”、“接地气”、“故乡情结”之类的抽象词语，我听着听着，就有点犯迷糊了。
一觉醒来，大厅里已经静悄悄的，几个人靠在木椅子上呼呼大睡，院子里停着几辆客车，看起来也是劳累了一年，准备在接下来的几天好好地休息一下了。过年的日子里，回家的人看起来总是很激动也很辛苦，他们有时候半夜才走进大厅，二话不说就坐下来歇息。
一对看起来非常疲倦的青年引起了我的特别注意。或许是自己多年生活在农村的经历在作怪，但凡看见类似于农村模样的人，我就感到亲切，也有一种难以说出的信任。他们一定是外出打工赚钱的农民工，一定要在过年的这几天回家和亲人团聚，为了这几天的团聚，他们不知道付出了多少艰辛。
“紧赶慢赶，没有想到，回去还是大年三十了！”
“就是，谁能想到还是堵车了，能在三十晚上回去就不错了。”
“一年年都这样在外边跑着，也不知道啥时候不这样了。我多么想在农村干点事情，既能照顾老人，又能教育孩子，可在家里就是赚不到钱。”女的说完这句话，就从行李包里掏出了一些零食，随便的吃着，显得心不在焉，好像敷衍应付着似的。
“你也吃一口吧！”
“不想吃，一点都不想吃，给我一瓶水，先喝一口，奈何几个小时就可以坐车回家了。回家，多么不容易啊！”男人显得更加疲倦，有气无力地说着，但说到“回家”两个字的时候却显得很激动，他好像急切地盼望回到自己的家里。
“困了你就眯一会儿吧！我醒着！”女的关心地说了一句，就默默地吃着东西。
夜更加沉静了，外边一片漆黑，大厅里因为有暖气，感觉不到寒冷，等待的人都在休息着。一个男人在角落里居然鼾声大作，让我感到非常惊奇。在回家过年的路途中，他也能这样沉睡着，实在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他们都将要回家过年，看着他们拎着大包小包地回家，将要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和自己的亲人度过几天温馨的新春佳节，我就不由地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重。他们，能够在年关将至，停止一年的劳作，风雨无阻地回到农村的老家，欢欢乐乐过年，享受属于自己的快乐和幸福，可我，却只能继续在城里的万家灯火之下为寻找一个稳定的立足之地而不停奔波着。
人类，总会抱怨命运的不公，作为我们的狗类，自然也得面对生命的无常。小黑已经好几天没有来看望我了，它过得如何我不得而知，我过得纯粹是糟糕透顶无所适从。上次的新春佳节，我和它还可以相依为命地过年，还可以遇事商量一下。可转眼间，一年成了过去，我彻底混到了无“家”可归的悲惨地步。想着想着，就感到一股酸楚，悲从中来，伤感之余，就不由地想，自己只要能有一个长期的生活之处，即便卑微地活着，也是值得珍惜的。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无情，喜庆的节日了，自己已经无处落脚了。
心中有些不舒，就在那个工作人员不容易发现的角落里趴着。想了一会儿之后，就尽力克制着自己，不让悲伤左右了自己的情绪。天亮之后，我还的考虑是否要继续找寻一个合适的地方，让自己在避风御寒的地方度过年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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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办法，实在不行就完任务吧！反正就那么回事，我不能再拖了，我的母亲因为我的婚事没有解决，担心加上急切，患上了严重的心脏病和高血压，我没有结婚，成了一大罪过！”他说完就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来投入地看着手机。
外边已经大亮了，看来新的一天开始了，听他们说，这一天就是大年三十，就是过年的开始。终于没有人大声说话了，我可以休息一会儿了。可谁知接着又走进一位中年妇女，她就选择离我最近的椅子坐下来，而且刚坐下来就用手机和对方在视频对话，说话声不大，但一会儿普通话，一会儿方言，让我听着都有点不大自然，可她却全然不在乎，认真地说着，投入地说着，好像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再三叮嘱。
“姨的药，一共三样，床头上放的两样每天三次，每次都吃三粒，白的饭前吃，黄的饭后吃，茶几上放的每天只吃一次，晚上休息前吃，中午一点到三点要推到阳台上活动活动，四点要按摩半个小时，后天记得透析，初四也要去一次，我回到山里，信号不行，就和你们联系不上了，一定要操心，晚上也要多醒来一两次......”
视频通话终于结束了，可她却打通了电话，接着又说了起来：“宝贝，妈妈已经到市上的车站了，再等半个小时就能坐车回家了，两个小时后就能见到你了。一定要记得和你姐姐到路口等我，帮我提行李了。多穿点，不敢冻感冒了！”
她交代的事情完了，我也没有了睡意，就感到必须走出那个大厅，到外边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看看汽车站里面的情形。
几辆大型客车已经轰隆隆地响着，看样子又要出发了。大厅里的人和外边走进来的人陆续上了不同的车。他们都为了回家而急切地小跑着，我看了看，就慢慢地走了出来。候车大厅是个温暖的地方，但杂音太多，噪音太厉害，根本不是长久之地，我这样想着，就决定离开那个地方，走另外的地方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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