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合二为一
绿洲之上，杂树繁多，住户倒真没几家，走进看去，就零丁几处房屋，皆是房屋紧闭，无声无息。
老舟子走在前方，再无任何朴素之气，浑身上下灵气流荡，铮铮有声。
他打开临岸的一处小屋，将斗笠随意放在桌上，又端出两碟油炸花生，在桌前坐下，“怎么，还畏首畏尾的？坐下聊聊便是，老夫不是那种杀人还挖心的老玩意。”
李青山神色凝重，“本以为我已经百无一漏，不知还是前辈技高一筹，我无话可说。”
他随即端起一叠花生交于窦江，让他先去一边，自己于老人同坐。
待窦江蹲在一边。
老舟子才从怀中掏出那两瓶猴儿酒，笑道：“世人都称我为千幻真君，可没人知道我本来就只是个渔夫，划船捞鱼几百年来做的游刃有余，你看不出来，不算奇怪。
不等李青山说话，他打开一瓶猴儿酒又说道：“但此事是我作局在先，等于白拿了你两瓶酒水，你可先问两个问题。”
李青松稳了稳心神，缓缓道：“前辈可与窦昉熟知？”
老舟子捏起一粒花生扔入嘴中，没有隐瞒，笑道：“那小子是在我眼皮子地下长大的，但关于你要来这里，他是一字没提，你大可放心。”
李青山点了点头又问道：“此地可是全部都是妖怪？”
一语两关，既是在问岸前那个妇人，也是在问老舟子。
即便隐藏很深，但李青山还是从老舟子身上感觉到一种相差不多的本源之气。
对于心中真正想问的事情，他是闭口不提，有实力还好，若本事不到家，还贸然开口，终究会引来大祸。
老舟子抬起头，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带着一股笑意，“我本以为你只要问两个鸡皮蒜毛的小事，待喝过这顿酒后，我就会让你自行离开。”
李青山有些惊讶，“前辈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老舟子哈哈大笑起来，“是你傻还是我傻，跑到你嘴边的食物，岂有不先剔除一边在抛去的道理啊。”
他喝了口酒随即又说道：“但你小子说的没错，那个老婆娘确实是个妖怪，前些年被我在划船时遇见，便一把抓到这里，本来就自身难保，还一直想要救你们，你说可笑不可笑啊。”
老舟子哈哈大笑起来，李青山却是一身的冷汗，刚才太过于粗心大意，竟然连这么明显的道理都没看出，实在是不该一误再误。
老舟子沉吟半响，指了指地面笑道：“至于我嘛...”
李青山抬头看了一眼，透过房屋，一层层厚重云海几乎笼罩住了整座大岛，如百万雄兵凝聚，整座绿洲浑然天成，一道道磅礴气势犹如万马奔腾不断开始席卷，树木沙石皆是断裂崩碎。
老舟子收回气势笑了笑，便自顾自的吃起花生米来。
李青山再没有一丝的胆气，时刻感觉背有寒芒，哪怕自己生来大道归一，可面前这位可能是活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巨擎大妖！”
刚才还在怀疑为什么一片蛮荒之地会出现一片绿洲，可笑啊，就好像人家只是将鱼篓放在那里，自己就奋不顾身一头扎入。
李青山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已是满脸笑意，“前辈果然盖世无双，所向披靡。”
他当然没想着就此作罢，有些事情需要去搏上一搏。
老舟子放下筷子嗤笑道：“刚才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现在就立马拍起马屁了？你小子倒是识趣，我还真等着你全然不顾打上一拳，我也好有个借口直接将你捏碎。”
李青山笑了笑，不再说话。
大道无情，大妖更无情。
李青山壮起胆子问道：“不知前辈准备如何？”
老舟子捏起一枚花生粒砸向老狗，听着他嗷嗷直叫，他才收回笑意，一手按下，瞬间隔出一个小天地。
老舟子喝了口酒随意说道：“其实我见到你真没感觉到奇怪，只是感觉太早了些，本以为还要个一两百年，等你或者另一个你完全成长起来，我们才会见面。”
话音刚落，他伸出一手溢满流光四彩，从李青山体内捞出一个清而透明的白衣少年。
随即又伸出一手点在他的额头。
如大梦初醒，白衣少年瞬间睁开双眼，双手抱拳作揖道：“谢前辈点明之恩。”
老舟子连忙摇手，“哪怕不用我出手，你也不会沉睡太久时间，相信刚才我所言你也全部听到，那我就直接开门见山，省掉大家的功夫。”
他似乎回忆起了一些往事，掩去眼眸中的一丝怒气，“你俩一心相通，相信不用我多说，那小子知道的事情你自然也已心神悟透，天下大势，分分合合变化不息，人兽不合，但又生在一界，终归要分出个先后主次，虽然连我都不愿去承认，但人族确实在掌握灵气方面表现的得天独厚，可为啥只有寥寥无几修行者的兽族却能坚持那么久啊。”
他接着自问自答，“当时连几个老家伙都要想着拍拍屁股滚蛋了，可万事难料。”
老舟子哈哈大笑起来，“十年，就十年的时间，整个兽族犹如改头换面，稍微有天赋的都攀高了好几层境界，本来就站在山巅的老家伙更是爬到了更高此处。”
“你可知为何啊？”
说道这里，老舟子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指着头顶，“知道吗！在兽族溃散之际，一位浑身若琉璃的仙子踩着一头我们连见过都没见过的庞然大物从天而来，她仿佛就是一轮巨日，只是站在那里，就铺开万丈洪流。”
“只用了一年的时间，便教会我们如何去更好的修行，整个兽族完全焕然一新，到处都是高亢激昂，鼓角齐鸣，从此我们便称自己为“妖！”。
老舟子的神情顿时低落了起来，“可那一战，我们还是输了，输的一塌糊涂，输的让人有些不甘心...”
“有一个剑修实力实在是高出天外，哪怕，哪怕那位都差点陨落，她座下那位前辈更是道消身陨，霓留在了天地之间。”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位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人族几乎动用了全部实力去追寻她的踪迹，但她仿佛真的化为一道清风无影无踪，最后人族也只有不了了之。”
他突然凝视着白衣少年，“伸出手来。”
白衣少年愣了愣还是向前伸出一手。
老舟子轻轻拂过少年的手背，一滴鲜红的血珠出现在他的指尖。
他轻轻点向胸口，血珠在碰到老舟子胸口的一瞬，如春雷炸响，化为一道道金光穿入体内。
老舟子随即吐出一口鲜血。
这个以一地化一身的巨擎大妖，此时竟眼眶湿润，“是了，是了，谁都没想到那位的后手竟然在两百年后。”
他看向李青山说道：“当年还活下来的老家伙体内几乎都有一样的禁止，果然如此。”
就在这时，小天地仿佛裂开一道口子，一位白发老人直接一脚跨入。
白衣少年两眼一喜，“老朱！”
老朱点了点头，然后笑道：“李青山，你现在可有点凄惨啊。”
老舟子笑了笑又说道：“虽说那位没有了踪迹，但亦然给我们留下了一些可查询的东西，一路查去，发现最后那位曾在苍北洲青木镇逗留过一些时间，不然为何会让这位在小镇待上上百年啊？”
老朱双手负后看向白衣少年，语气温和，“可一百年丝毫没有一丝奇异之处，我都已经准备放弃，直到姜福的出生，他的天赋实在太好，让我以为这可能就是转机之处，可我曾经数次尝试都没有丝毫作用。”
老朱从腰间拿出一个酒壶笑道：“李青山，你可还记得我曾让你喝酒？”
白衣少年愣了愣还是点了点头。
老朱继续说道：“那次我以一滴鲜血融入酒中，所以你喝了才会引起那么大的反应。”
老舟子突然插话，指着青衣李青山怒道：“本来万无一失的策略，全部因为你以真身行走，搞的人尽皆知，你以为蛮荒洲没有圣人，就能肆意妄为？可即便有我一直为你遮荫天机，依旧被人抓住一丝尾巴啊。”
青衣李青山感觉肩头压了一座大山，鼓足勇气询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可能是那位仙人座下大妖的魂魄？”
老舟子摇头又点头，“应该没错，但可惜只有一半。”
他随即又问向老朱，“那件事如何。”
老朱摇了摇头，“慢了半分。”
老舟子皱了皱眉，“是那老秃驴？”
老朱叹了口气说道：“我去寻找那半分魂魄之时，那个少年已经被人带走，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境界在我之上。”
他随即上前一步，看向白衣少年，满脸笑意“李青山，你没必要听我们说了这么多，就感觉有一堆责任全部压在自己身上，也不用想着以后整个天下都没有你的容身之处，这样对你对别人都太不公平，你以后可以为了自己而活。”
白衣少年脸上并无几分笑意，反而有些低沉，叹了口气仰头说道：“以前父亲去世的时候，我怪神仙不出手帮我，在吃不起饭的时候看着人家大鱼大肉我怪老天太不公平，在风雷阁我怪自己技不如人，可一切的一切终归不是怪我吗，怪我没用，怪我懦弱，甚至知道哪怕自己真的只是这样，都不愿意去往前踏出一步。”
“可总有人会像冬日朝阳般去照射我，姜福，宋大娘，师傅，何七七小姑娘还有老朱你...。
这个有些失意的年轻人，抬起头，遥望远方，也望见了许多熟悉的身影。
“老朱...对不起。”
满头白发的老人开怀大笑，笑的合不拢嘴，笑得眼眶湿润，他轻轻一拳抵在白衣少年透明的身躯上，温和说道：“李青山，这就对了，没有人说你身上流了谁的血就必须要去做她未完成的事情，如果你一腔热血的说从此你要怎么怎么样，你要做多少多少的事情，那样我才会看不起你，我确实有一丁点的失望，可这一拳已经没啦。”
他随即收回手臂沉声道：“可你要知道，哪怕是这么微小的事情，你都要付出全部一切去努力，不说毫无希望，也很难很难啊。”
站在一旁的青衣少年有些不耐烦，满不在乎的怒道：“怎么搞的跟生死离别一样，我可还活的好好的呢。”
看着几人扫视过来的目光，他随即一屁股坐在地上笑道：“要打要杀随你们便，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让我说两句实话？”
老舟子气笑了，沉声道：“你这泼皮性格是要改改，你可准备以后咋办啊。”
这个每日嘻嘻哈哈仿佛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少年，竟拉下一张脸来，有些无比失落。
他直接仰倒在地上笑道：“我知道我的命没他的值钱，我说如果，如果从这里走出去，还能活着的话，我想在四处看看，大山大水，我可还没玩够哩。”
白衣少年轻轻在他旁边坐下，于这个同命不同魂的少年第一次对视。
他将双手撑在地上，柔声道：“谢谢你。”
青衣少年诧异道：“怎么，不记恨于我？”
白衣少年摇了摇头笑道：“谢谢你多次救我。”
青衣少年伸出一手放在头下，悠然开口，“不用，我那叫自救，再说...算了没什么可说的。”
白衣少年松去双手。
从坐在地上，到仰头倒下。
他无不清楚的知道，此时不光是自己，而是两人头顶都有一座大山，只是还没落下来而已。
要不，退让一步？
他叹了口气，伸手在虚空轻握，温和说道：“那不如以后我在白日练剑，你在晚上出拳如何。”
一手扶头的青衣少年眼中闪过一抹流光溢彩，“你不后悔？”
白衣少年笑而不语，二人同时闭上眼去。
老舟子双手抱胸，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看着。
下一刻以大道传音给另一位老人。
“不用管管？”
老朱摇了摇头，转过身去回应道：“我从苍北洲那位圣人得知一个秘密，哪怕现在他的身份已经暴漏都没关系，现在有很多人算计的不是他，而是头顶那片世界，可想要去那个地方，必须要有达到巅峰的血脉才能打开，所以他现在只要不去找死，想死都难，神皇宫为什么在天行洲，你不会已经忘了吧。”
老舟子点了点头，已是一脸神色悠然。
白衣少年化为一缕缕流光钻入青衣少年体内。
无声无息，二人融为一体。
李青山再次睁开眼时已是满脸温和。
他看着端坐在心湖上的另一个自己，起身而立，朗声说道：“谢过二位前辈。”
老朱咧嘴一笑，沉声说道：“李青山，你不用在待在蛮荒洲了，速回苍北洲，我会让老舟子送你到最近的地方，后面你自己回去。”
老人的身影随即消逝不见。
老舟子一手撤去隔绝小天地，对着天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李青山走到那个正捧吃花生的少年身前蹲下，一手抚摸着他的头发，满脸笑意，语气温和。
“窦江，我叫李青山。”
少年感到诧异，却并未拨开头顶的大手，轻轻说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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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山神色凝重，“本以为我已经百无一漏，不知还是前辈技高一筹，我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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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舟子才从怀中掏出那两瓶猴儿酒，笑道：“世人都称我为千幻真君，可没人知道我本来就只是个渔夫，划船捞鱼几百年来做的游刃有余，你看不出来，不算奇怪。
不等李青山说话，他打开一瓶猴儿酒又说道：“但此事是我作局在先，等于白拿了你两瓶酒水，你可先问两个问题。”
李青松稳了稳心神，缓缓道：“前辈可与窦昉熟知？”
老舟子捏起一粒花生扔入嘴中，没有隐瞒，笑道：“那小子是在我眼皮子地下长大的，但关于你要来这里，他是一字没提，你大可放心。”
李青山点了点头又问道：“此地可是全部都是妖怪？”
一语两关，既是在问岸前那个妇人，也是在问老舟子。
即便隐藏很深，但李青山还是从老舟子身上感觉到一种相差不多的本源之气。
对于心中真正想问的事情，他是闭口不提，有实力还好，若本事不到家，还贸然开口，终究会引来大祸。
老舟子抬起头，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带着一股笑意，“我本以为你只要问两个鸡皮蒜毛的小事，待喝过这顿酒后，我就会让你自行离开。”
李青山有些惊讶，“前辈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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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喝了口酒随即又说道：“但你小子说的没错，那个老婆娘确实是个妖怪，前些年被我在划船时遇见，便一把抓到这里，本来就自身难保，还一直想要救你们，你说可笑不可笑啊。”
老舟子哈哈大笑起来，李青山却是一身的冷汗，刚才太过于粗心大意，竟然连这么明显的道理都没看出，实在是不该一误再误。
老舟子沉吟半响，指了指地面笑道：“至于我嘛...”
李青山抬头看了一眼，透过房屋，一层层厚重云海几乎笼罩住了整座大岛，如百万雄兵凝聚，整座绿洲浑然天成，一道道磅礴气势犹如万马奔腾不断开始席卷，树木沙石皆是断裂崩碎。
老舟子收回气势笑了笑，便自顾自的吃起花生米来。
李青山再没有一丝的胆气，时刻感觉背有寒芒，哪怕自己生来大道归一，可面前这位可能是活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巨擎大妖！”
刚才还在怀疑为什么一片蛮荒之地会出现一片绿洲，可笑啊，就好像人家只是将鱼篓放在那里，自己就奋不顾身一头扎入。
李青山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已是满脸笑意，“前辈果然盖世无双，所向披靡。”
他当然没想着就此作罢，有些事情需要去搏上一搏。
老舟子放下筷子嗤笑道：“刚才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现在就立马拍起马屁了？你小子倒是识趣，我还真等着你全然不顾打上一拳，我也好有个借口直接将你捏碎。”
李青山笑了笑，不再说话。
大道无情，大妖更无情。
李青山壮起胆子问道：“不知前辈准备如何？”
老舟子捏起一枚花生粒砸向老狗，听着他嗷嗷直叫，他才收回笑意，一手按下，瞬间隔出一个小天地。
老舟子喝了口酒随意说道：“其实我见到你真没感觉到奇怪，只是感觉太早了些，本以为还要个一两百年，等你或者另一个你完全成长起来，我们才会见面。”
话音刚落，他伸出一手溢满流光四彩，从李青山体内捞出一个清而透明的白衣少年。
随即又伸出一手点在他的额头。
如大梦初醒，白衣少年瞬间睁开双眼，双手抱拳作揖道：“谢前辈点明之恩。”
老舟子连忙摇手，“哪怕不用我出手，你也不会沉睡太久时间，相信刚才我所言你也全部听到，那我就直接开门见山，省掉大家的功夫。”
他似乎回忆起了一些往事，掩去眼眸中的一丝怒气，“你俩一心相通，相信不用我多说，那小子知道的事情你自然也已心神悟透，天下大势，分分合合变化不息，人兽不合，但又生在一界，终归要分出个先后主次，虽然连我都不愿去承认，但人族确实在掌握灵气方面表现的得天独厚，可为啥只有寥寥无几修行者的兽族却能坚持那么久啊。”
他接着自问自答，“当时连几个老家伙都要想着拍拍屁股滚蛋了，可万事难料。”
老舟子哈哈大笑起来，“十年，就十年的时间，整个兽族犹如改头换面，稍微有天赋的都攀高了好几层境界，本来就站在山巅的老家伙更是爬到了更高此处。”
“你可知为何啊？”
说道这里，老舟子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指着头顶，“知道吗！在兽族溃散之际，一位浑身若琉璃的仙子踩着一头我们连见过都没见过的庞然大物从天而来，她仿佛就是一轮巨日，只是站在那里，就铺开万丈洪流。”
“只用了一年的时间，便教会我们如何去更好的修行，整个兽族完全焕然一新，到处都是高亢激昂，鼓角齐鸣，从此我们便称自己为“妖！”。
老舟子的神情顿时低落了起来，“可那一战，我们还是输了，输的一塌糊涂，输的让人有些不甘心...”
“有一个剑修实力实在是高出天外，哪怕，哪怕那位都差点陨落，她座下那位前辈更是道消身陨，霓留在了天地之间。”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位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人族几乎动用了全部实力去追寻她的踪迹，但她仿佛真的化为一道清风无影无踪，最后人族也只有不了了之。”
他突然凝视着白衣少年，“伸出手来。”
白衣少年愣了愣还是向前伸出一手。
老舟子轻轻拂过少年的手背，一滴鲜红的血珠出现在他的指尖。
他轻轻点向胸口，血珠在碰到老舟子胸口的一瞬，如春雷炸响，化为一道道金光穿入体内。
老舟子随即吐出一口鲜血。
这个以一地化一身的巨擎大妖，此时竟眼眶湿润，“是了，是了，谁都没想到那位的后手竟然在两百年后。”
他看向李青山说道：“当年还活下来的老家伙体内几乎都有一样的禁止，果然如此。”
就在这时，小天地仿佛裂开一道口子，一位白发老人直接一脚跨入。
白衣少年两眼一喜，“老朱！”
老朱点了点头，然后笑道：“李青山，你现在可有点凄惨啊。”
老舟子笑了笑又说道：“虽说那位没有了踪迹，但亦然给我们留下了一些可查询的东西，一路查去，发现最后那位曾在苍北洲青木镇逗留过一些时间，不然为何会让这位在小镇待上上百年啊？”
老朱双手负后看向白衣少年，语气温和，“可一百年丝毫没有一丝奇异之处，我都已经准备放弃，直到姜福的出生，他的天赋实在太好，让我以为这可能就是转机之处，可我曾经数次尝试都没有丝毫作用。”
老朱从腰间拿出一个酒壶笑道：“李青山，你可还记得我曾让你喝酒？”
白衣少年愣了愣还是点了点头。
老朱继续说道：“那次我以一滴鲜血融入酒中，所以你喝了才会引起那么大的反应。”
老舟子突然插话，指着青衣李青山怒道：“本来万无一失的策略，全部因为你以真身行走，搞的人尽皆知，你以为蛮荒洲没有圣人，就能肆意妄为？可即便有我一直为你遮荫天机，依旧被人抓住一丝尾巴啊。”
青衣李青山感觉肩头压了一座大山，鼓足勇气询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可能是那位仙人座下大妖的魂魄？”
老舟子摇头又点头，“应该没错，但可惜只有一半。”
他随即又问向老朱，“那件事如何。”
老朱摇了摇头，“慢了半分。”
老舟子皱了皱眉，“是那老秃驴？”
老朱叹了口气说道：“我去寻找那半分魂魄之时，那个少年已经被人带走，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境界在我之上。”
他随即上前一步，看向白衣少年，满脸笑意“李青山，你没必要听我们说了这么多，就感觉有一堆责任全部压在自己身上，也不用想着以后整个天下都没有你的容身之处，这样对你对别人都太不公平，你以后可以为了自己而活。”
白衣少年脸上并无几分笑意，反而有些低沉，叹了口气仰头说道：“以前父亲去世的时候，我怪神仙不出手帮我，在吃不起饭的时候看着人家大鱼大肉我怪老天太不公平，在风雷阁我怪自己技不如人，可一切的一切终归不是怪我吗，怪我没用，怪我懦弱，甚至知道哪怕自己真的只是这样，都不愿意去往前踏出一步。”
“可总有人会像冬日朝阳般去照射我，姜福，宋大娘，师傅，何七七小姑娘还有老朱你...。
这个有些失意的年轻人，抬起头，遥望远方，也望见了许多熟悉的身影。
“老朱...对不起。”
满头白发的老人开怀大笑，笑的合不拢嘴，笑得眼眶湿润，他轻轻一拳抵在白衣少年透明的身躯上，温和说道：“李青山，这就对了，没有人说你身上流了谁的血就必须要去做她未完成的事情，如果你一腔热血的说从此你要怎么怎么样，你要做多少多少的事情，那样我才会看不起你，我确实有一丁点的失望，可这一拳已经没啦。”
他随即收回手臂沉声道：“可你要知道，哪怕是这么微小的事情，你都要付出全部一切去努力，不说毫无希望，也很难很难啊。”
站在一旁的青衣少年有些不耐烦，满不在乎的怒道：“怎么搞的跟生死离别一样，我可还活的好好的呢。”
看着几人扫视过来的目光，他随即一屁股坐在地上笑道：“要打要杀随你们便，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让我说两句实话？”
老舟子气笑了，沉声道：“你这泼皮性格是要改改，你可准备以后咋办啊。”
这个每日嘻嘻哈哈仿佛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少年，竟拉下一张脸来，有些无比失落。
他直接仰倒在地上笑道：“我知道我的命没他的值钱，我说如果，如果从这里走出去，还能活着的话，我想在四处看看，大山大水，我可还没玩够哩。”
白衣少年轻轻在他旁边坐下，于这个同命不同魂的少年第一次对视。
他将双手撑在地上，柔声道：“谢谢你。”
青衣少年诧异道：“怎么，不记恨于我？”
白衣少年摇了摇头笑道：“谢谢你多次救我。”
青衣少年伸出一手放在头下，悠然开口，“不用，我那叫自救，再说...算了没什么可说的。”
白衣少年松去双手。
从坐在地上，到仰头倒下。
他无不清楚的知道，此时不光是自己，而是两人头顶都有一座大山，只是还没落下来而已。
要不，退让一步？
他叹了口气，伸手在虚空轻握，温和说道：“那不如以后我在白日练剑，你在晚上出拳如何。”
一手扶头的青衣少年眼中闪过一抹流光溢彩，“你不后悔？”
白衣少年笑而不语，二人同时闭上眼去。
老舟子双手抱胸，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看着。
下一刻以大道传音给另一位老人。
“不用管管？”
老朱摇了摇头，转过身去回应道：“我从苍北洲那位圣人得知一个秘密，哪怕现在他的身份已经暴漏都没关系，现在有很多人算计的不是他，而是头顶那片世界，可想要去那个地方，必须要有达到巅峰的血脉才能打开，所以他现在只要不去找死，想死都难，神皇宫为什么在天行洲，你不会已经忘了吧。”
老舟子点了点头，已是一脸神色悠然。
白衣少年化为一缕缕流光钻入青衣少年体内。
无声无息，二人融为一体。
李青山再次睁开眼时已是满脸温和。
他看着端坐在心湖上的另一个自己，起身而立，朗声说道：“谢过二位前辈。”
老朱咧嘴一笑，沉声说道：“李青山，你不用在待在蛮荒洲了，速回苍北洲，我会让老舟子送你到最近的地方，后面你自己回去。”
老人的身影随即消逝不见。
老舟子一手撤去隔绝小天地，对着天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李青山走到那个正捧吃花生的少年身前蹲下，一手抚摸着他的头发，满脸笑意，语气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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