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选择题，又是选择题
白秀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没多久沉入了河底。
四下光线本就昏暗，水底更不用说，他估算了一下入口可能存在的位置，凭着感觉一点一点地在河底摸索。
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他打算上去换气的时候，一股水流悄然从他身边涌了过去。
他心中一动，顺着水流游过去一看，它已经消失在河床某个角落，等他将四周的淤泥清理干净，一个洞口渐渐出现在他眼前。
白秀松了口气，他一边考虑要不要带文琅一起过去，一边浮上水面。
“文琅……”他的话戛然而止，河岸上空无一人，就这一会儿功夫，她竟然不见了！
他惊了惊，不过眼下尚无法得知到底是她自己离开了，还是有人掳走了她、那个人是不是还在这里，一定不能轻举妄动。
最后他悄无声息地上了岸，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
见周围沉寂一片，确实没什么动静，他在附近仔细查看了一番，突然他目光一定，之前文琅坐那休息的石头上似乎放着什么东西，试探着一摸，他怔住了。
他摸到了一个手机。
对，就是一个手机，轻、薄，冰、凉，光、滑。
对于现在的人来说，手机几乎是必需品，所以他没有理由会认错。
可对方掳走了文琅——他之前留意过，文琅并没有把她的手机带下来，这应该不是她的——还给他留下一个手机，到底会有什么目的？
他按亮手机解了锁，手机壁纸是一张照片，也就是这张照片让他后背蓦地攀上一阵寒意。
照片上，他正背着文琅往前走，而他们身后赫然跟着一个人！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屏幕，上面的照片很不清晰，他只能勉强看出那人是个男的，可就是这样一个模糊的背影，竟让他觉得有些眼熟。
他想到了一点，这样的画面似乎是从一个视频里截取的，会不会手机里还保存了视频？
他将手机翻找了一遍，果然找到了。
这是一个只有八秒钟的视频，画面里依然是他背着文琅在走，那个人如同影子缀在他们身后，他却毫无所察。
白秀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黎春手机里的录音，如果还原当时的情景，恐怕与这视频中的情况十分相似——也有人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
他们是同一个人吗？
那个人会不会还在这里？
手机里有没有别的什么线索？
白秀无从得知前面两个问题的答案，便将手机里的内容又仔细地翻了翻，可惜除了这张照片和这段视频，里面再也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
他不知道对方此举的用意，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人也一定在打罔灵塔的主意，只要他能找到它，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他打定主意，将手机也收入防水袋，再次潜入水中，然后找到之前的入口，缓缓挤了进去。
这是一个泥巴洞，看上去狭小，实则很容易通过，不多久四周又开阔了起来。
洞的另一边也是一条河，不同的是河面有淡淡的光线洒下来，映在河底，盈盈的一片。
看来这趟没有白来，白秀心中一定，重新钻出水面。
头顶无数灯火将眼前的空间照得透亮，不远处竟是一个无比广阔的巨罅，巨罅之上赫然是层层叠叠、互相勾连的红色阶梯！
他突然有种错觉，这些阶梯本是围着一座塔搭建的，而这座看不见的塔就是真正的罔灵塔！
他连忙将这莫名其妙的念头甩开，小心爬上岸，在附近仔细观察了起来。
眼前的确是个巨大的深坑，比之世界最著名的天坑怕也毫不逊色，甚至面积更大、深度更高。
这很像鬼女司那个空间，难道它下面也有一座城池？
不过眼下他对阶梯所连接的地方更感兴趣，那似乎是个祭台，但它为众多建筑所挡，他站在下面根本看不清楚，只能爬上去再说。
白秀沉思再三决定试试，他不知道阳核究竟放在哪里，但比之底下的无底深渊，上塔似乎要容易一些，倒不如上去看看。
不一会儿，他到了第一层。
这些阶梯也不知道是由什么材质制成的，呈透明状，他甚至可以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红沙，或许这就是它们看上去会是红色的的原因。
莫非这些红沙和之前那红色的塔是同一种材料？
想到这一点，他心中生出一丝不安，如果阳煞炎流再次涌现，这些阶梯搞不好也会分崩离析。
不过上都上了，再畏首畏尾不是他的性格，白秀当即加快了脚步，继续攀爬而上。
原本他以为这些阶梯上会有什么机关，没想到一路顺利，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到了尽头。
他停下脚步，前面只有一个四五米宽的平台悬于空中，已经没有其他路，看来这里就是他的目的地。
但他惊讶的并不是这点，那平台上竟站着两个人：于敛提着文琅面无表情地转过头，他眼中寒光凛冽，充满了绝望和疯狂；而文琅低垂着头，似乎晕过去了。
“你终于来了。”前者诡谲一笑，“我已经等不及和你玩这个游戏了。”
白秀心中犹疑甚深，他不觉得带走文琅、留下手机的会是于敛，因为此人没有必要这么故弄玄虚，除非带走文琅和留下手机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他的沉默显然惹恼了于敛，于敛冲他咧了咧嘴：“别耍小聪明，你的时间不多了。”
白秀听出了他言中的深意，不禁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于敛没有回答他，反而问了一个问题：“你知道‘冥沙’是什么东西吗？”
不等白秀反应，他自己已经继续说了下去：“你也说过，世间之事皆有阴阳，灵有至阴至阳，物自然也有。
这冥沙便是其中之一，阴冥沙不仅可以阻挡阳煞，而且还有净化阳煞之功效。
只是每净化一次，它就会重组一次，这使得它和阳冥沙一样，也可以做有无门之用——之前我们进来的石壁乃阳冥沙所制，那座红色的塔则是阴冥沙组成。”
白秀心中了然：“看来你比我想象的更了解这里。”
“你也一样。”于敛意有所指地道，旋即他又是一笑，“可惜你终究大意了，让我先上了塔。
这些阶梯用一种特制的冰和阴冥沙调制而成，本应该难以让阳煞侵蚀，可惜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你知道是什么吗？”
老祖宗有句话叫‘物极必反’，只要我往塔里注入足够的阴气，它们就会被自己汲取的阴气撑破，让阳煞乘虚而入。”
于敛脸上的笑容越发阴沉：“再过一分钟，这里便会整个垮塌，我们谁也跑不了。”
白秀叹了口气：“你已经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
于敛似笑还哭，指着他们脚下，歇斯底里地吼道：“当年我就是站在你那个位置，眼睁睁地看着她掉入了这万丈深渊，可我救不了她、救不了我们的孩子……”
白秀一颗心往下沉了沉，于敛看似疯狂的话语却直指一个问题，既然他早就知道兰素已死，这显然意味着他是故意将他们引到这里来的。
到底是于敛因为二十年前的事迁怒他父亲，继而对他怀恨在心，还是其本人也只是一颗棋子，有人利用这份仇恨操控着这一切？
如果是后者，这个执子的人又是谁，此人目的又是什么？
当然，眼下这些问题俨然不那么重要了，脚下剧烈的颤动如期而至，他几乎站立不住。
突然文琅一声惊呼，也被震醒了过来，她见到白秀，想冲过来，可惜于敛在后面死死抱住了她。
这时小小的平台缓缓倾倒，他们也随之往一边滑去。
糟了！
眼见两人就要往底下的深渊坠去，白秀顾不得其他，扑过去紧紧拉住了两人的手，而他们的身体已经滑下去了大半。
文琅看了看身下那万丈深渊，已然清楚自己的处境，她仰头看着他，言语间带了几分哽咽：“白秀哥哥，快放手吧，不然我们都活不成了……”
白秀宽慰一笑，倾尽全力一拉，结果两人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他的灵力居然用不了了？！
他下意识看向于敛，对方吃吃笑道：“没了你依仗的力量，你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这样才算公平，对不对？
好了，现在你可以做出你的选择了，你的力气只能拉一个人上去，你选她，还是选我？
当然我是个坏蛋，不值得你去选，为了增加筹码，我在堤庄的水井中下了毒，只有我活着回去才能解毒。”
白秀脸色惨白，这俨然是力竭的预兆。
“快选吧，和二十年前你父亲一样，做出你最‘正确’的选择！”于敛迆然开口，“现在我身上也背着这么多条的人命，总该选我了吧？”
白秀隐隐猜到了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根本无法抉择。
兰素还是水秋，于他父亲来说都是陌生人，那么他父亲自然能理性地选择牺牲最少的方案。
他呢？
他低头看着文琅，她稚嫩的脸庞满是泪水，眼中的毅然决然并不能掩盖她的绝望和不舍。
她在想她的父亲和姐姐吗，还是渴望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堤庄的人呢？
他们为了不同的目的守在这里，临死前会不会也在挂念他们的亲人？
人都是自私的，他也承认，他想救更多的人，但并不愿意牺牲自己的朋友。
所以他该怎么做？
白秀低头思量，再抬起头时已经没了刚刚的迷茫，他平静地看着于敛：“是不是我救了你，你就会放过她、放过堤庄的人？”
“看来你和你父亲一样，也是个‘无私’的人，还真是会顾全大局啊……”
于敛嘶声怪笑，“当年他说水秋是什么至阴之体，以后能保护大家，可他的命是命，我老婆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文琅却看出了白秀眼中的决绝，连连摇头：“别、别做傻事，你……”
白秀仍安抚一笑，继而咬破舌尖，低声念道：“天为地、日为月，人为魂魄死为生，置阴换阳，如我律令！”
一瞬间，两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了起来，甚至连整个台阶都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半空，只有白秀跌落而下，朝深渊缓缓坠去。
“白秀哥哥！”文琅下意识扑到平台边，可她什么也没有抓住。
于敛怔怔地站起身，突然背起她朝塔下走去，文琅平静或者说麻木地问他：“你要去哪里？”
于敛顿了顿脚步，似是回答她，又似喃喃自语：“不知道，我好像做了一场梦，现在醒了，该去做我该做的事了。”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塔下。
灯光如月，静静地照着那万丈深渊，它好似一只眼睛，悄然凝视着人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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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一动，顺着水流游过去一看，它已经消失在河床某个角落，等他将四周的淤泥清理干净，一个洞口渐渐出现在他眼前。
白秀松了口气，他一边考虑要不要带文琅一起过去，一边浮上水面。
“文琅……”他的话戛然而止，河岸上空无一人，就这一会儿功夫，她竟然不见了！
他惊了惊，不过眼下尚无法得知到底是她自己离开了，还是有人掳走了她、那个人是不是还在这里，一定不能轻举妄动。
最后他悄无声息地上了岸，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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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到了一个手机。
对，就是一个手机，轻、薄，冰、凉，光、滑。
对于现在的人来说，手机几乎是必需品，所以他没有理由会认错。
可对方掳走了文琅——他之前留意过，文琅并没有把她的手机带下来，这应该不是她的——还给他留下一个手机，到底会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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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上，他正背着文琅往前走，而他们身后赫然跟着一个人！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屏幕，上面的照片很不清晰，他只能勉强看出那人是个男的，可就是这样一个模糊的背影，竟让他觉得有些眼熟。
他想到了一点，这样的画面似乎是从一个视频里截取的，会不会手机里还保存了视频？
他将手机翻找了一遍，果然找到了。
这是一个只有八秒钟的视频，画面里依然是他背着文琅在走，那个人如同影子缀在他们身后，他却毫无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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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同一个人吗？
那个人会不会还在这里？
手机里有没有别的什么线索？
白秀无从得知前面两个问题的答案，便将手机里的内容又仔细地翻了翻，可惜除了这张照片和这段视频，里面再也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
他不知道对方此举的用意，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人也一定在打罔灵塔的主意，只要他能找到它，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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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秀心中犹疑甚深，他不觉得带走文琅、留下手机的会是于敛，因为此人没有必要这么故弄玄虚，除非带走文琅和留下手机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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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秀听出了他言中的深意，不禁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于敛没有回答他，反而问了一个问题：“你知道‘冥沙’是什么东西吗？”
不等白秀反应，他自己已经继续说了下去：“你也说过，世间之事皆有阴阳，灵有至阴至阳，物自然也有。
这冥沙便是其中之一，阴冥沙不仅可以阻挡阳煞，而且还有净化阳煞之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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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秀心中了然：“看来你比我想象的更了解这里。”
“你也一样。”于敛意有所指地道，旋即他又是一笑，“可惜你终究大意了，让我先上了塔。
这些阶梯用一种特制的冰和阴冥沙调制而成，本应该难以让阳煞侵蚀，可惜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你知道是什么吗？”
老祖宗有句话叫‘物极必反’，只要我往塔里注入足够的阴气，它们就会被自己汲取的阴气撑破，让阳煞乘虚而入。”
于敛脸上的笑容越发阴沉：“再过一分钟，这里便会整个垮塌，我们谁也跑不了。”
白秀叹了口气：“你已经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
于敛似笑还哭，指着他们脚下，歇斯底里地吼道：“当年我就是站在你那个位置，眼睁睁地看着她掉入了这万丈深渊，可我救不了她、救不了我们的孩子……”
白秀一颗心往下沉了沉，于敛看似疯狂的话语却直指一个问题，既然他早就知道兰素已死，这显然意味着他是故意将他们引到这里来的。
到底是于敛因为二十年前的事迁怒他父亲，继而对他怀恨在心，还是其本人也只是一颗棋子，有人利用这份仇恨操控着这一切？
如果是后者，这个执子的人又是谁，此人目的又是什么？
当然，眼下这些问题俨然不那么重要了，脚下剧烈的颤动如期而至，他几乎站立不住。
突然文琅一声惊呼，也被震醒了过来，她见到白秀，想冲过来，可惜于敛在后面死死抱住了她。
这时小小的平台缓缓倾倒，他们也随之往一边滑去。
糟了！
眼见两人就要往底下的深渊坠去，白秀顾不得其他，扑过去紧紧拉住了两人的手，而他们的身体已经滑下去了大半。
文琅看了看身下那万丈深渊，已然清楚自己的处境，她仰头看着他，言语间带了几分哽咽：“白秀哥哥，快放手吧，不然我们都活不成了……”
白秀宽慰一笑，倾尽全力一拉，结果两人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他的灵力居然用不了了？！
他下意识看向于敛，对方吃吃笑道：“没了你依仗的力量，你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这样才算公平，对不对？
好了，现在你可以做出你的选择了，你的力气只能拉一个人上去，你选她，还是选我？
当然我是个坏蛋，不值得你去选，为了增加筹码，我在堤庄的水井中下了毒，只有我活着回去才能解毒。”
白秀脸色惨白，这俨然是力竭的预兆。
“快选吧，和二十年前你父亲一样，做出你最‘正确’的选择！”于敛迆然开口，“现在我身上也背着这么多条的人命，总该选我了吧？”
白秀隐隐猜到了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根本无法抉择。
兰素还是水秋，于他父亲来说都是陌生人，那么他父亲自然能理性地选择牺牲最少的方案。
他呢？
他低头看着文琅，她稚嫩的脸庞满是泪水，眼中的毅然决然并不能掩盖她的绝望和不舍。
她在想她的父亲和姐姐吗，还是渴望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堤庄的人呢？
他们为了不同的目的守在这里，临死前会不会也在挂念他们的亲人？
人都是自私的，他也承认，他想救更多的人，但并不愿意牺牲自己的朋友。
所以他该怎么做？
白秀低头思量，再抬起头时已经没了刚刚的迷茫，他平静地看着于敛：“是不是我救了你，你就会放过她、放过堤庄的人？”
“看来你和你父亲一样，也是个‘无私’的人，还真是会顾全大局啊……”
于敛嘶声怪笑，“当年他说水秋是什么至阴之体，以后能保护大家，可他的命是命，我老婆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文琅却看出了白秀眼中的决绝，连连摇头：“别、别做傻事，你……”
白秀仍安抚一笑，继而咬破舌尖，低声念道：“天为地、日为月，人为魂魄死为生，置阴换阳，如我律令！”
一瞬间，两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了起来，甚至连整个台阶都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半空，只有白秀跌落而下，朝深渊缓缓坠去。
“白秀哥哥！”文琅下意识扑到平台边，可她什么也没有抓住。
于敛怔怔地站起身，突然背起她朝塔下走去，文琅平静或者说麻木地问他：“你要去哪里？”
于敛顿了顿脚步，似是回答她，又似喃喃自语：“不知道，我好像做了一场梦，现在醒了，该去做我该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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