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黑夜笼罩在城市上空，街道上没有任何车辆和行人……这个城市还没有遭到变异有机体的入侵，但是已经有传闻说它们就要入侵了……也许就在今晚……穆子扬蹲在一座高楼边，俯视着下面漆黑的街道，冷雨已经将他套在衣服外面的皮衣打湿了，但是他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丝毫移动身体……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异常轻盈，有时候他甚至觉得没有什么东西是他爬不上去的……只要他愿意……重力仿佛对他毫无约束，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爬上市中心的一座高楼，然后从顶端跳下来，轻轻地落在下面的街道上……这感觉可真是棒极了，他明白只要他敢，就能横越遥远的距离，不过那时侯他可没有心情表演超人的把戏……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他“听见”从世界各地传来的各种声音，这几乎是让他沐浴在声波的海洋之中，他听见人们用希腊语，英语，中文，罗马尼亚语、印度语交谈，他能听见笑声和痛苦的哭叫声……甚至，只要他继续沉静下去，还能听见人们的思想……这是一团混乱的暗流，充满了令他不安的狂野夸张，他不知道这些声音来自何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声音会把另一个声音淹没……天哪……穆子扬尽量将声音屏蔽掉……有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变成了聆听信徒祷告的上帝……偶尔，也会有与人类声音截然不同的“不死之身”的声音传递过来，那是游荡在黑暗之中的程序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数据……他发现这些逃离系统的程序也在思考着，感觉着，发出一些咒骂，尽管这些阴郁的“声音”来自遥远的地方，他仍然能够轻易把它们和交错的人声区分开来，然而，对信息的这种接收能力常常令他痛苦，因为这总让他不能集中注意力，而他现在需要集中精神，去发现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变异有机体，或者，还有隐藏的程序人
有时候，穆子扬会想到自己的过去，他有过糟糕的经历……雇佣兵的生涯实在算不上什么成功的生活，还有的是，他曾经来到过这片土地上，冠以别的姓名，生活在别的时代，但永远是同样温文尔雅、乐观积极的性格，他热爱一切美好的事物……自己拥有的是从别处迁徙而来的灵魂吗？……这个念头让穆子扬哭笑不得，不，他一直拥有这副身躯，这就是他的身体如此轻盈又如此强壮的原因，他照例要将这些声音完全摒除在外，其实他的数据库里有一则古老的训诫：若是不学会摒弃传来的声音，就会被它们逼疯……不过对现在的他而言，这很简单，他只要站起身，或者，闭上眼睛，这些声音就平息下去了，实际上，要想分辨这些声音本来是需要花些力气的，它们在耳边嗡嗡作响，永不停息，汇聚在一起，成为令人烦躁不安的噪音，危险的一刻等待着他，让近旁的凡人思绪湮没消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比如，他可以说话，或者把注意力牢牢集中在周围的什么东西上……宁静的时刻多么愉快，在现实世界里，到处都有可以让他分散注意力的事物，他喜欢被刷成黄褐色、焦红色或者深绿色的古代房屋，也喜欢窄窄的石板街道，他可以驾着汽车快速穿过熙熙攘攘的宽阔大道，也可以在大街上闲逛，更有他喜欢的女人……为什么要隐藏在阴冷的楼顶呢？……各种各样纷繁复杂的情绪搅扰着穆子扬的思维，他知道这是自己庞大的数据库又在“作妖”了，这会让他时不时的冒出一些奇怪的念头……某处的一个统治者被谋杀，不到一个小时全世界都在哀悼，各种灾难，发明以及医学奇迹让人忧心忡忡，让普通民众无所事事的时候去把玩现实与幻想……女招待夜间伏案创作的小说，然后一举成名，电脑网站里演绎着工人与赤身裸体的电影皇后坠入爱河的故事，有钱人戴纸制首饰，穷人买小颗粒钻石，公主们身着经过退色处理的乞丐衫，在香榭丽舍大道上自由徜徉……啊，他希望自己重新回到过去无忧无虑的生活……可他终究算是什么呢？代亦和苏颜呢？他们在普通人眼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呢？……他根本不记得！穆子扬突然被轻微的惊恐吓住了……别去想那些事情，一首诗歌突然出现在脑海里，一首莫名其妙的简洁的现代诗，然而他心里明白，这些诗其实采用了他所不知道的最古老的体裁……穆子扬任凭意识信马由缰的在欧洲和小亚细亚奔波，有时在地上行走，有时升上天空，向着某个非常随意的地方进发，然后他觉得自己飞起来，在伊斯坦布尔的郊外，他冲天而起，如同一只气球高高飘在屋顶上方，然后他又到了纽约繁华落尽的大道上飞驰，偶尔，他经过一些熟睡的人的身边，会发现他们的灵魂正在别处漫游，他又来到了庙堂里，祭司们让他喝下一种强力的药剂，然后他的灵魂就出了窍，飘向天空，祭司们又把他唤了回来，他并不乐意回来，他正和死去的曾经相亲相爱的人在一起，不过，他知道自己必须回去，理应如此……虽然热力学第二定律告诉他，时间是线性的，只能沿一个方向运动，系统总是从有序到无序，而非相反，但现在他知道其实时间是可以“倒退”的，正如桌子上散落的台球重回其最初的三角形排列的起点，肯定是的。他还记得自己躺在布满尘土的房间里，赤裸的胸膛上流淌着汗水，他们把药剂拿来给他……也许还是像现在这样比较好，身体可以和灵魂一起飞翔，可是，虽然他能理解自己如何做到这一点，却还是怀疑它的真实性……穆子扬任凭自己的意识苦苦思索着似是而非的种种，这一切那么熟悉，尽管大部分都相当愚蠢
……“你还回来了……”代亦的声音突然响起，她一直藏身在一公里外的一座哥特式教堂的钟楼里
除了代亦，苏颜也在代亦的更南面，距离同样一公里左右，还有其他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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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穆子扬会想到自己的过去，他有过糟糕的经历……雇佣兵的生涯实在算不上什么成功的生活，还有的是，他曾经来到过这片土地上，冠以别的姓名，生活在别的时代，但永远是同样温文尔雅、乐观积极的性格，他热爱一切美好的事物……自己拥有的是从别处迁徙而来的灵魂吗？……这个念头让穆子扬哭笑不得，不，他一直拥有这副身躯，这就是他的身体如此轻盈又如此强壮的原因，他照例要将这些声音完全摒除在外，其实他的数据库里有一则古老的训诫：若是不学会摒弃传来的声音，就会被它们逼疯……不过对现在的他而言，这很简单，他只要站起身，或者，闭上眼睛，这些声音就平息下去了，实际上，要想分辨这些声音本来是需要花些力气的，它们在耳边嗡嗡作响，永不停息，汇聚在一起，成为令人烦躁不安的噪音，危险的一刻等待着他，让近旁的凡人思绪湮没消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比如，他可以说话，或者把注意力牢牢集中在周围的什么东西上……宁静的时刻多么愉快，在现实世界里，到处都有可以让他分散注意力的事物，他喜欢被刷成黄褐色、焦红色或者深绿色的古代房屋，也喜欢窄窄的石板街道，他可以驾着汽车快速穿过熙熙攘攘的宽阔大道，也可以在大街上闲逛，更有他喜欢的女人……为什么要隐藏在阴冷的楼顶呢？……各种各样纷繁复杂的情绪搅扰着穆子扬的思维，他知道这是自己庞大的数据库又在“作妖”了，这会让他时不时的冒出一些奇怪的念头……某处的一个统治者被谋杀，不到一个小时全世界都在哀悼，各种灾难，发明以及医学奇迹让人忧心忡忡，让普通民众无所事事的时候去把玩现实与幻想……女招待夜间伏案创作的小说，然后一举成名，电脑网站里演绎着工人与赤身裸体的电影皇后坠入爱河的故事，有钱人戴纸制首饰，穷人买小颗粒钻石，公主们身着经过退色处理的乞丐衫，在香榭丽舍大道上自由徜徉……啊，他希望自己重新回到过去无忧无虑的生活……可他终究算是什么呢？代亦和苏颜呢？他们在普通人眼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呢？……他根本不记得！穆子扬突然被轻微的惊恐吓住了……别去想那些事情，一首诗歌突然出现在脑海里，一首莫名其妙的简洁的现代诗，然而他心里明白，这些诗其实采用了他所不知道的最古老的体裁……穆子扬任凭意识信马由缰的在欧洲和小亚细亚奔波，有时在地上行走，有时升上天空，向着某个非常随意的地方进发，然后他觉得自己飞起来，在伊斯坦布尔的郊外，他冲天而起，如同一只气球高高飘在屋顶上方，然后他又到了纽约繁华落尽的大道上飞驰，偶尔，他经过一些熟睡的人的身边，会发现他们的灵魂正在别处漫游，他又来到了庙堂里，祭司们让他喝下一种强力的药剂，然后他的灵魂就出了窍，飘向天空，祭司们又把他唤了回来，他并不乐意回来，他正和死去的曾经相亲相爱的人在一起，不过，他知道自己必须回去，理应如此……虽然热力学第二定律告诉他，时间是线性的，只能沿一个方向运动，系统总是从有序到无序，而非相反，但现在他知道其实时间是可以“倒退”的，正如桌子上散落的台球重回其最初的三角形排列的起点，肯定是的。他还记得自己躺在布满尘土的房间里，赤裸的胸膛上流淌着汗水，他们把药剂拿来给他……也许还是像现在这样比较好，身体可以和灵魂一起飞翔，可是，虽然他能理解自己如何做到这一点，却还是怀疑它的真实性……穆子扬任凭自己的意识苦苦思索着似是而非的种种，这一切那么熟悉，尽管大部分都相当愚蠢
……“你还回来了……”代亦的声音突然响起，她一直藏身在一公里外的一座哥特式教堂的钟楼里
除了代亦，苏颜也在代亦的更南面，距离同样一公里左右，还有其他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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