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丹室，一念忽生（2）
无洇子颔首称是道，
“先手至关重要。不过回头再来看刚才的话题，武凤翔此子，他身份来历本就尴尬，何况又恰在这个十分微妙的关头，竟不远万里独上昆仑。
其此举之叵测显而易见。由此亦可知其背后，肯定含有极不同寻常的动机。之所以隐藏未显，含而不露，暂时尚难猜详。想来若非图穷，徐夫人匕又岂敢轻现？”
“不错。只是按照他自己的说法美化，则是专程为了向我昆仑传报至关重大的信息。”
无渰子抚须微笑，不待师弟问起，随后就将当日武凤翔在碧游对自己及无涵子所言起的三桩所谓的大事悉数详尽地叙述了一遍。
对于其前两件事，无洇子但只轻松一笑而已，及待听到“大罗天”这三个字时，他的脸色亦不禁遽尔丕变，
“由他这番说话，联系到最近这些不断发生的蹊跷之事，只怕传言确实并非空穴来风啊！
唉，今日江湖之局势，当真又已这般山雨欲来，紧张局促，又已这般云谲波诡，悬疑叠起了么？”
听师辈们这般一起，如此议论江湖时局，虎子却不禁感到有些迷惘，心内暗暗想道：
什么方无俦，高阳常胜？什么大罗天还有扶桑浪人？好像都是突然之间就从天外飞来的一般？怎么从前就从未听他们讲到过这些呢？
沉思怔忡之际，却只听昆仑掌门依旧娓娓言道，
“现在把这许多头绪逐渐组合起来，应该就不难得出一个大家可能不太愿意接受或说重新面对的结论了
——那就是，大罗天确实已经盘踞在各帮会背后，并开始主持炮制出了目前诸般假名滋扰挑衅，实乃侵略杀戮的罪恶行动——
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得通最近这段时间，何以那么多蕞尔小派竟做出种种奇怪的举动肆意妄为，敢来累次三番屡屡挑衅我各大名门正派，倒捋虎须。
但是，转而联系到武凤翔身上，其中却又似乎颇含变数。譬如他为何会得到这个信息？他为何又至于要将这一重要消息千里迢迢，传报与我昆仑派知晓？
对于昆仑，他的别有用心另怀所图不容置疑。但却又究竟是何缘故，能让他不惜将如此重大的一则消息戥为筹码，用来换取他想要实现的某种意图的一个契机。且不管这个机会是如何的微细渺茫，实现起来又将会何等险象环生？”
昆仑掌门一番设问罢，房间内一众老道都面面相觑，尽皆觉得难以解释，颇费思量。
他们在摇头晃脑一番之后，全把目光望着容颜苍悴，面无表情的大师兄丘无源。
然而丘无源此时此刻，对几位师弟的诉求毫无任何反应。他眼皮低垂，双目似睁如闭，仿佛马上就要睡着了一般。
望着一时俱都静默的师父师叔们，虎子心中一念忽生，问道，
“各位师叔，这会不会……是那武凤翔其实受他的母亲背后指使，故意将大罗天的情报透露给咱们昆仑派。然后他们再充分阴谋利用这一点来转移开我们的注意力，好趁机施展他们针对我们不利的险恶计划呢？”
听了他这一番多少显得幼稚而又急切的解说之词，虽也不排除其确有的一定的道理，但昆仑众老道却全都在听后面无表情地沉默了半晌，之后便又齐齐摇头。
而做为掌门的无渰子，在紧接着摇头之后，又追问了师侄一声，
“虎儿，你怎么会产生这个想法？又从何而做出这般的推断呢？”
虎子在师叔们摇头的时候，就知道他们都是很不认同自己的这个观点的。只是自己既然已经将看法提了出来，而掌门师叔又来问何以之故，即使明知过于主观臆断，他仍然觉得有必要要就此更进一步地作出解释。
因此，他当下略加思索片刻，之后又复侃侃而言道，
“师叔们刚才不是有说到，那武凤翔的母亲方无俦，她和我昆仑派之间可谓仇深似海。
于是我就想，若非是这缘故，自幼受其阴险毒辣之术灌输蛊惑，以武凤翔年纪轻轻，又怎么可能会想到要与昆仑这等名门大派，与师父他老人家这般武林耆宿来为仇为敌呢？”
这一番由妄加推测凭空得来的解释，说来倒也确乎具有一定的浅显道理。若非无渰子他本人也是当年那一系列变故的知情者的话，他真可能会就此而褒奖他几句诸如敏而好断什么的之类美言。
但是此时此际，无渰子却毕竟只是再一次地摇了摇头，淡淡说道，
“虎儿，你年纪还小，当年的事你根本就不懂。”
“那究竟是……”
虎子脱口还欲追问，却见掌门师叔冲自己摇了摇手，示意噤声莫问。
他只得生生咽回了已涌上喉头的话。正张口结舌之际，忽然瞥见师父那张苍老的脸上，竟浮现出一种十分扭曲的表情。
那是一种由无限的痛苦，悲凉以及哀伤交织而成的奇诡神情，与他脑海中那个常年木讷、迟缓的印象完全大相迥异。
虎子于是适时地咽下了再次冲到嗓子眼上的另一句类似究问的话语。为掩饰心中的歉仄与尴尬，他忙又改口说道，
“无涵子师叔呢？他去了哪里，怎么今天没有一起来啊？”
由于话题被转移，丘无源的神色逐渐地淡定下来，终又缓缓恢复到了平素里那一重木讷、呆滞的常态中。
无渰子对虎子转捩话题的机智与灵敏应变投以赞许的一瞥，回应他道，
“今天是武凤翔下山的日子。难为他这几天来，一直都住在无涵子师弟的圣德殿里，宾主甚为相得。今日辞别，你无涵师叔自然是难免要去相送一番的了。”
原来如此。虎子听后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无渰子又继续说道，
“其实武凤翔究竟是何用心，我们先可大不必理会。以不变应万变，坐等他露出狐狸尾巴，也就行了。
我等当前最该当重视的，应当是与大罗天有关的一切蛛丝马迹。无论是开封、淮阳，还是在玉隆镇上，不论哪方面都务必格外用心，十倍警惕，对所有风吹草动做到足够的密切留意，切不可放过任何发掘问题的切入点和突破口！”
“不错，正该如此。宁当万无一失，绝不百密一疏。掌门师兄言之有理。”
无洹子首先大表赞同。
无洇子沉默半晌，方徐徐点头道，
“既然大家都已经达成共识，那贫道也赞同如此行事。”
接下来的，不免就要谈及一些相关计划各种具体实施的步骤了。
虎子在旁边听了一少会子，对于讨论中诸如何处应当增派人手，消息应当何法尽快传达，又在何时传书各大门派最为合适等等款项条陈悉数茫然，尽都不知所云莫解所对。
既毫无一知半解也不用略懂皮毛，久听也就难免枯燥乏味。于索然无聊赖之际，他趁势找了个适可而止机会，向各位与座的长辈告喏一声，就此退出了丹室。
——此处恰位于玉虚谷底部之正中地带，核心所在，地势凹陷低洼，比之外面，颇为温暖。
虎子绕过一排竹林，正要去往自己的居室，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娇声脆笑，高声喊道，
“大师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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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手至关重要。不过回头再来看刚才的话题，武凤翔此子，他身份来历本就尴尬，何况又恰在这个十分微妙的关头，竟不远万里独上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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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只是按照他自己的说法美化，则是专程为了向我昆仑传报至关重大的信息。”
无渰子抚须微笑，不待师弟问起，随后就将当日武凤翔在碧游对自己及无涵子所言起的三桩所谓的大事悉数详尽地叙述了一遍。
对于其前两件事，无洇子但只轻松一笑而已，及待听到“大罗天”这三个字时，他的脸色亦不禁遽尔丕变，
“由他这番说话，联系到最近这些不断发生的蹊跷之事，只怕传言确实并非空穴来风啊！
唉，今日江湖之局势，当真又已这般山雨欲来，紧张局促，又已这般云谲波诡，悬疑叠起了么？”
听师辈们这般一起，如此议论江湖时局，虎子却不禁感到有些迷惘，心内暗暗想道：
什么方无俦，高阳常胜？什么大罗天还有扶桑浪人？好像都是突然之间就从天外飞来的一般？怎么从前就从未听他们讲到过这些呢？
沉思怔忡之际，却只听昆仑掌门依旧娓娓言道，
“现在把这许多头绪逐渐组合起来，应该就不难得出一个大家可能不太愿意接受或说重新面对的结论了
——那就是，大罗天确实已经盘踞在各帮会背后，并开始主持炮制出了目前诸般假名滋扰挑衅，实乃侵略杀戮的罪恶行动——
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得通最近这段时间，何以那么多蕞尔小派竟做出种种奇怪的举动肆意妄为，敢来累次三番屡屡挑衅我各大名门正派，倒捋虎须。
但是，转而联系到武凤翔身上，其中却又似乎颇含变数。譬如他为何会得到这个信息？他为何又至于要将这一重要消息千里迢迢，传报与我昆仑派知晓？
对于昆仑，他的别有用心另怀所图不容置疑。但却又究竟是何缘故，能让他不惜将如此重大的一则消息戥为筹码，用来换取他想要实现的某种意图的一个契机。且不管这个机会是如何的微细渺茫，实现起来又将会何等险象环生？”
昆仑掌门一番设问罢，房间内一众老道都面面相觑，尽皆觉得难以解释，颇费思量。
他们在摇头晃脑一番之后，全把目光望着容颜苍悴，面无表情的大师兄丘无源。
然而丘无源此时此刻，对几位师弟的诉求毫无任何反应。他眼皮低垂，双目似睁如闭，仿佛马上就要睡着了一般。
望着一时俱都静默的师父师叔们，虎子心中一念忽生，问道，
“各位师叔，这会不会……是那武凤翔其实受他的母亲背后指使，故意将大罗天的情报透露给咱们昆仑派。然后他们再充分阴谋利用这一点来转移开我们的注意力，好趁机施展他们针对我们不利的险恶计划呢？”
听了他这一番多少显得幼稚而又急切的解说之词，虽也不排除其确有的一定的道理，但昆仑众老道却全都在听后面无表情地沉默了半晌，之后便又齐齐摇头。
而做为掌门的无渰子，在紧接着摇头之后，又追问了师侄一声，
“虎儿，你怎么会产生这个想法？又从何而做出这般的推断呢？”
虎子在师叔们摇头的时候，就知道他们都是很不认同自己的这个观点的。只是自己既然已经将看法提了出来，而掌门师叔又来问何以之故，即使明知过于主观臆断，他仍然觉得有必要要就此更进一步地作出解释。
因此，他当下略加思索片刻，之后又复侃侃而言道，
“师叔们刚才不是有说到，那武凤翔的母亲方无俦，她和我昆仑派之间可谓仇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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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涵子师叔呢？他去了哪里，怎么今天没有一起来啊？”
由于话题被转移，丘无源的神色逐渐地淡定下来，终又缓缓恢复到了平素里那一重木讷、呆滞的常态中。
无渰子对虎子转捩话题的机智与灵敏应变投以赞许的一瞥，回应他道，
“今天是武凤翔下山的日子。难为他这几天来，一直都住在无涵子师弟的圣德殿里，宾主甚为相得。今日辞别，你无涵师叔自然是难免要去相送一番的了。”
原来如此。虎子听后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无渰子又继续说道，
“其实武凤翔究竟是何用心，我们先可大不必理会。以不变应万变，坐等他露出狐狸尾巴，也就行了。
我等当前最该当重视的，应当是与大罗天有关的一切蛛丝马迹。无论是开封、淮阳，还是在玉隆镇上，不论哪方面都务必格外用心，十倍警惕，对所有风吹草动做到足够的密切留意，切不可放过任何发掘问题的切入点和突破口！”
“不错，正该如此。宁当万无一失，绝不百密一疏。掌门师兄言之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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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洇子沉默半晌，方徐徐点头道，
“既然大家都已经达成共识，那贫道也赞同如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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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毫无一知半解也不用略懂皮毛，久听也就难免枯燥乏味。于索然无聊赖之际，他趁势找了个适可而止机会，向各位与座的长辈告喏一声，就此退出了丹室。
——此处恰位于玉虚谷底部之正中地带，核心所在，地势凹陷低洼，比之外面，颇为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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