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与民共苦
……
很现实的皇家争斗，哪有什么兄弟情义，出手便是要致对方于死地，这是没有余地的较量。
走在幽静的大街上，看着街道两边熟睡的灾民，林逸心情忽然有些悴郁，这一天天都是什么事儿。
好端端的待在洛阳多好，如今被李瑁强行带到颍州，不仅功劳没捞到一分，反而给自己惹了一身的祸事。林逸甚至都在一瞬间想过，若是李瑁真的赈灾失败了，他要不要第一时间跑路。
自从来到颍州，日子仿佛过得紧张起来，每日里都是提心吊胆，生怕一觉醒来，门外便站着一群手拿锄头高举义旗的灾民，要将他们绑起来祭旗。
望着黑洞洞的天空，林逸无奈叹了口气——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
李瑁的动作很快，翌日一早便带着一千多禁军来到林逸下榻的客栈，队伍虽然看着威风八面，可那杆耷拉着脑袋的军旗怎么看怎么滑稽。
林逸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一脸发蒙：“殿下这是怎么了？”
李瑁脸色憔悴，嗓子有些干哑，看来这几天都没睡过好觉了：“如今城外流民不断，拖一日就多一分危险。我们必须早作打算了！”
林逸拿袖子胡乱的擦了擦脸，顿时精神了许多：“殿下是想要强行收拢灾民？”
李瑁有些无奈点点头：“眼下也只能这样做了……”
娘类！想了一晚上就给老子想了这么个办法？要是强行赶人行得通，那还用你想吗？
林逸头大不已，尽量语气平缓道：“殿下万万不可，如此强行赶人，不仅不会得到效果，反而只会引起更大的暴乱。”
李瑁怒气冲冲的踹了一脚矮几，脸上写满了无奈：“那你说该怎么办！”
“求！”林逸说的很随意，似乎还有几分看好戏的贱笑。
“求谁？求难民？”李瑁似乎不敢相信这个答案，不由再问了一遍：“谁去求？”
“您啊……”林逸脸色依旧，憋着笑看了眼李瑁：“如今这颍州境内还有谁比殿下的地位尊崇？想要求得百姓信服自然是地位越高，越有说服力啊。”
“你让本王去求那些难民？”
李瑁的脸色有些不善了，长这么大别说求人，他连‘请’字都鲜有说过，这会儿让他去求那些衣衫褴褛的难民，可想而知他是什么心情。
身旁站着的韩虞睁着眼睛，佩服的看了眼林逸，赶忙别过头去——未免殃及池鱼。
“林逸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李瑁怒了，拍案而起。皇家的威严顿时荡漾开来，转身欲走。
林逸抿了抿嘴唇，硬着头皮拦下李瑁：“殿下，此事当真是非您莫属。”
看林逸不像是在开玩笑，李瑁犹豫了些许，还是坐了回去，脸色不悦：“你最好能说一个说服本王的理由！”
林逸目视着李瑁怒火正盛的脸，硬着头皮解释道：“如今颍州地区的难民和数万，殿下想想，若是依靠武力制约，光凭殿下这两千人有用吗？”
先不说李瑁能不能将灾民控制住，就是他这强势的态度，万一惹恼了这些难民，那后果将会更加严峻，若是引起了众怒，别说是赈灾，闹不好就会造成叛乱。
所以不管用什么办法，武力制约是绝对行不通的一条路。
李瑁渐渐平息了一些，余怒未消瞪着林逸：“那依你说，本王去求他们，他们就会乖乖的回来么？”
林逸满色严肃，少有的正经道：“那就要看殿下怎么求了？”
“如何？”
林逸字句铿锵：“祈求万民，与民共苦！”
李瑁虽不甚明白，但也听出了林逸的严肃，皱着眉头道：“说详细点。”
“殿下可以寿王之名传下诏令，表明此番颍州赈灾的决心。之后亲自镇守颍州城楼，迎接归来百姓。若是情况允许，殿下不妨表现的苦情一些，与那些难民同吃同住。如此一来，百姓们定会心生感动，甚至天下百姓都会颂扬寿王爱民如子。”
李瑁呆了一下，露出一丝不解：“你是说感动他们？”
林逸点点头，欣慰一笑：“殿下……自古真情换真情，总是不会错的。就算不成功，您仍旧没什么损失，或许还会得到天下百姓爱戴。”
这不算什么高明的计策，相信那些身在官场的大鳄们也都能想到这一点。可能不能做到，那就要看一个人的气度了。
李瑁狠狠咬了咬牙，道：“本王这就命人颁布檄文，即日起搬到颍州城楼上住着去！”
利弊摆在明面上，李瑁终于无法再拒绝了，甚至露出了一丝笑容。毕竟与脸面比起来，前途更加重要。
******
颍州城下。
自从李瑁到来之后，这里开始粥棚，虽然每日每人只是施舍半碗黍米粥和一个黍米饼子，但对于这些难民来说，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因为他们终于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无数的难民拥在一起，队伍排成了一条长龙。
然而今日却和以往不同，在粥棚的柱子上，贴着一张盖有官府印鉴的檄文，旁边两个身着官府的小吏正在不停地与难民们讲着。
“寿王殿下爱民如子，自今日起，将每日一餐改为两餐，只要颍州灾情没有结束，这粥棚就永远都在！”
瞪着排队的灾民们，脸上露出了许久未见的喜色，纷纷喊了起来：“多谢殿下恩德……”
林逸不知何时来到了城下，站在难民的队伍中高喊了一声：“乡亲们！在下林逸，乃是此番颍州赈灾副使。寿王殿下如今以搬至颍州城楼，殿下让本官告诉你们！只要殿下在一天，就断然不会放弃你们！自今日起，殿下与众位乡亲同食同寝！颍州灾情一日不除，殿下一日不下城楼！”
“寿王殿下万恩！”
无数的百姓喜极欢呼，更有许多纷纷跪在地上，激动高喊。
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的难民，林逸回身对韩虞笑了笑，小声道：“这些人的演技真是越来越好了……”
韩虞撇撇嘴，忍不住道：“可不是，自从跟了大人之后，他们就没有说一句真话。”
“嘿！我这暴脾气……”林逸气的险些噎死，可看了看韩虞那双沙包大的拳头，又无奈咽了回去。
恰逢事宜，李瑁出现在城楼上，向着城楼下百姓露出笑容，轻轻地招了招手。那模样要多骚包有多骚包。
林逸忍不住呸了一声，要不是小爷出的主意，你还能在这儿耍帅？
……
半月以来，颍州的灾情仍旧没有得到丝毫缓解，但幸好官府治理及时，也没有引起更多的恶化。
李瑁与林逸分别坐在城楼上的壕坑里，脸上说不出的忧郁。
林逸苦涩的扣着墙砖，满脸委屈：“哎……这都两个月没洗澡了，微臣都臭了……”
李瑁也没好到哪里去，满脸的生无可恋：“本王又何尝不是，前些日子偷偷弄了半桶水想要洗个澡，可还没准备好就被那关宝安发现了……当着人家的面儿，本王又怎好意思再说洗澡。”
林逸忽然想起什么，脸上惊喜：“听说钟家挺富裕的，要不咱去钟家借点儿水去？”
“这不好吧……”李瑁脸上露出希冀，嘴上说着不要，可身子却已经跳下了壕坑。
“林大人背后论人的时候，可要小点声。”
身后不远处，钟瑞一身长衫走了上来，满脸无语的看着壕坑里的两个人——礼乐崩坏啊……
林逸尴尬症都犯了，干笑了两声：“钟公子来的好巧……”
钟瑞摇头笑了笑，上前对李瑁作揖道：“启禀殿下，昨日颖阴方家传来消息，自从开始檄文发布后，各地都派出了官差，沿途散布殿下赈灾之决心。如今以有不少难民回归。不过……”
这两日被赈灾闹得，每个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着，李瑁立时紧张道：“如何？”
“其中有多数难民还是持以怀疑的态度，已经朝着颍州这边赶来了，估摸着有近万人……”
“这……”李瑁有些犯了难，看向林逸道：“如今咱们剩余的粮食水源，还能否支撑这些难民？”
林逸仔细计算了一下，点点头：“能倒是能，不过也最多只够坚持十天的。”
李瑁同样盘算起来：“那从各地抽调灾粮需要多长时间？”
钟瑞不假思索道：“如今颍川境内都处于灾情之中，若是抽调恐怕收效甚微，就算能调出来，也至少需要十多天的时间。”
林逸眉头紧皱：“朝廷的下一批赈灾粮何时能到？”
李瑁无奈的叹了口气：“算算日子，估摸着也要十多天吧。”
刚才缓和了几天，这下倒好，新的麻烦又来了。若是那些灾民来到颍州领不到粮食，那李瑁可就到大霉了。
到时候，光是一个欺骗百姓的帽子，就足以压死他了。
“我们不能干等了……”林逸叹了口气，起身行礼道：“殿下，本官请求调兵五百，沿途迎接朝廷赈灾粮。我们必须要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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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端端的待在洛阳多好，如今被李瑁强行带到颍州，不仅功劳没捞到一分，反而给自己惹了一身的祸事。林逸甚至都在一瞬间想过，若是李瑁真的赈灾失败了，他要不要第一时间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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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逸头大不已，尽量语气平缓道：“殿下万万不可，如此强行赶人，不仅不会得到效果，反而只会引起更大的暴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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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谁？求难民？”李瑁似乎不敢相信这个答案，不由再问了一遍：“谁去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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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站着的韩虞睁着眼睛，佩服的看了眼林逸，赶忙别过头去——未免殃及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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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管用什么办法，武力制约是绝对行不通的一条路。
李瑁渐渐平息了一些，余怒未消瞪着林逸：“那依你说，本王去求他们，他们就会乖乖的回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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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
林逸字句铿锵：“祈求万民，与民共苦！”
李瑁虽不甚明白，但也听出了林逸的严肃，皱着眉头道：“说详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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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王殿下万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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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瑁与林逸分别坐在城楼上的壕坑里，脸上说不出的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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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逸忽然想起什么，脸上惊喜：“听说钟家挺富裕的，要不咱去钟家借点儿水去？”
“这不好吧……”李瑁脸上露出希冀，嘴上说着不要，可身子却已经跳下了壕坑。
“林大人背后论人的时候，可要小点声。”
身后不远处，钟瑞一身长衫走了上来，满脸无语的看着壕坑里的两个人——礼乐崩坏啊……
林逸尴尬症都犯了，干笑了两声：“钟公子来的好巧……”
钟瑞摇头笑了笑，上前对李瑁作揖道：“启禀殿下，昨日颖阴方家传来消息，自从开始檄文发布后，各地都派出了官差，沿途散布殿下赈灾之决心。如今以有不少难民回归。不过……”
这两日被赈灾闹得，每个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着，李瑁立时紧张道：“如何？”
“其中有多数难民还是持以怀疑的态度，已经朝着颍州这边赶来了，估摸着有近万人……”
“这……”李瑁有些犯了难，看向林逸道：“如今咱们剩余的粮食水源，还能否支撑这些难民？”
林逸仔细计算了一下，点点头：“能倒是能，不过也最多只够坚持十天的。”
李瑁同样盘算起来：“那从各地抽调灾粮需要多长时间？”
钟瑞不假思索道：“如今颍川境内都处于灾情之中，若是抽调恐怕收效甚微，就算能调出来，也至少需要十多天的时间。”
林逸眉头紧皱：“朝廷的下一批赈灾粮何时能到？”
李瑁无奈的叹了口气：“算算日子，估摸着也要十多天吧。”
刚才缓和了几天，这下倒好，新的麻烦又来了。若是那些灾民来到颍州领不到粮食，那李瑁可就到大霉了。
到时候，光是一个欺骗百姓的帽子，就足以压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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