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夜奔
月牙如勾，苍穹深邃。
夜慕背着涟漪飞速逃离柠王塔，三步并作两步，恨不能多长出八只脚，但是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天旋地转，更严重的是每迈一步胸膛里的血随时要从口中喷出。
其实夜慕并不知道，胸前衣襟上已经满是流出的鼻血。
夜慕冲动地偷袭柠王却换来自己遍体鳞伤，此刻他心中无比吃惊，没想到柠王远比自己想象的厉害上百倍不止，轻轻一掌就封住自己所有偷袭的路数，还震伤自己五脏，这一掌蕴含无上的功力。不使用暗杀招数根本无法伤到柠王分毫。
他回想起柠王那句狂妄之言：“天下除了我自己谁也奈何不了我。”听起来也没那么刺耳了。
涟漪在夜慕背上察觉到他晃晃悠悠，速度很快，却一点都不稳，深一脚浅一脚，不由得关切地问：“你是不是受重伤了？”
夜慕苦笑：“死不了。”嘴张开的同时，一股鲜血终于找到宣泄的出口，喷溅而出，身体向前一栽，倒在地上。
涟漪向后望望奇怪地说：“他似乎没有追来。”
夜慕咬牙站起，“随时会来，这个距离不安全，快走。”
涟漪扶他站起。夜慕忽然不走了，涟漪说：“怎么了？腿也受伤了？”
夜慕摇头说：“咱们不应该逃走，见到柠迦之后，你记忆的问题也许能迎刃而解，我也可以安全走出极夕都，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
涟漪捏住夜慕的鼻子说：“我说过什么你全忘了，那老头说过什么偏偏全记住了。”
夜慕的鼻子被捏住，瓮声瓮气地说：“你是说那老头的话千万不要信？”
涟漪被这古怪的声音逗笑了：“没错，那老头的话千万不要信。”
夜慕说：“你为什么如此笃定他是在骗人？”
涟漪无奈地摇头，如果对面不是心爱的人恐怕就要一拳打上去了：“我冒着什么危险带给你的讯息你怎就是不信啊，你天真地以为那老家伙真的会带你去见你所说的柠迦？你以为他有如此好心？铁甲虫是一种刑具，行刑之前才会使用的刑具。”
夜慕奇怪地问：“你不是失忆了吗？”
涟漪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能想起来很多东西。”夜慕看着涟漪惊为天人的半边容貌被黑色占据，猜想也许是杀气开始侵蚀她的大脑，也不断侵蚀大脑中那个锁，导致本来锁住的一部分记忆涌出。
夜慕看到一丝曙光，想将脑中所有记忆引导出来：“快想想，还知道些什么？”
涟漪说：“我依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你们口中的柠迦是谁，也记不起身边所有人，更不知道是谁害我变成这样，但是只有一件事，我记得清清楚楚。”
“什么事？”夜慕看着涟漪凝重的表情，自己的脸也皱成一团。
“这里不是极夕都。”
夜慕瞪大双眼，匪夷所思地问：“什么？这里不是……”他担心太大动静会引来柠王，否则真的会爆笑两声，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事了，如果这里不是极夕都，那么从走入极夕都至今，所遇到的那些只存在于世界禁地的奇幻险恶景象，难道都是虚幻不成？在某个深夜中所遇到柠迦站在鬼汐背上从空中飞过也是鬼魂不成？
夜慕看着涟漪平静的表情，却又不得不信，收起笑脸说：“那么咱们遇到的那些人都是别人假扮的吗？柠王，柠迦，那个焦炭，还有鬼汐，都是假的吗？”
涟漪说：“不是，他们都是真人，但是这里并不是极夕都。”
夜慕感到她的话越来越离谱，反而那个老头的话更像是真的。莫非她的脑子也被杀气毁坏了？他回头望一眼柠王塔，柠王似乎没有任何动静。
他强忍疼痛背起涟漪说：“咱们尽快找到黑塔，想办法登上那里，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一路上，夜慕用最快的速度飞奔，因为疼痛，速度不能令自己满意，令他欣慰的是，终于有机会可以解开心头的迷惑，“你还记不记得其他事情？比如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鬼汐面前？”
涟漪说：“我想起了鬼汐，隐约觉得找到它就能解决一些事情，所以我就试试能否找到答案。”
夜慕说：“鬼汐没有出手伤你吗？”
涟漪摇头，发丝轻擦夜慕脸庞，“没有，它和我很亲近，可是却不能说话。”
夜慕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米棱的人？”他记起深藏在鬼汐身体的漩涡空间中那可怜的家伙。
涟漪思索半天说：“不认识。”
夜慕说：“你和那个老头，也就是柠王为什么会大打出手啊？他曾经救过咱俩的命。”
涟漪又摇头，“他救的是你，他骗的也是你，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接近你。”又叹口气说：“不过，这老头太难对付，我也不是他对手。”
他们开始进入一片巨石林立的区域，夜慕说：“原来那些伤不是鬼汐所为，而是你和老头决斗的时候弄得啊。”
涟漪白眼一翻，抱怨说：“怪我吗？你的身体太虚弱，而且一点都不灵便。”
夜慕苦笑：“我来之前身负重伤，现在是伤上加伤再加伤，简称三重伤。”
涟漪说：“呸，你有什么可抱怨的，你知道我在你身体里有多惨吗？”
夜慕一怔，不明白什么意思，随口说：“有多惨？”
涟漪似乎微微有一丝颤抖：“你的身体里有一个凶恶的人，他每天，不对，每时每刻都在追杀我，我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凭他割我喉咙，穿我脑，掏我心，鞭我尸，我都不知道自己死了多少回，偏偏死不了，周而复始，无限地被他折磨。每当我清醒时，也就是你昏睡之时，我在掌控你的身体才能得到短暂的解脱。现在想起来宛如一场噩梦啊，但是你醒来时，我又继续被追杀，被分尸，你知道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吗？”
夜慕呆若木鸡，这种事他闻所未闻，脑中不断回响柠王的话，“你身体里还有一个人，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人……”
夜慕停止脚步，将涟漪扶坐在一块石头上，而自己胸口却像堵着一块石头：“你还记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
涟漪无力摇头：“他全身一团黑影，杀机重重，从不开口，只知道杀人，杀人。”
夜慕看着涟漪每分钟都在加速虚弱的身体，不由得悲从中来，世上从未有人被自己害得如此惨，他紧紧抱住涟漪。涟漪浑身一颤，一只手轻抚夜慕后背，“不要紧，至少我还活着。”这一句话足以抵过千言万语。夜慕也是身子一颤，热泪盈眶。
涟漪一只手悄悄伸到夜慕脑后，揪住他的头发向外一扯，夜慕脱离她的怀抱，一脸狐疑望着她。涟漪说：“如果有一天，我恢复了记忆，你还会为我而哭吗？你要谨慎回答我。”
夜慕眼睛眨也不眨，“如果你不嫌弃，我还会继续哭下去。”
涟漪噗嗤一笑：“好，但是你只能为我一个人哭。”
涟漪的手依旧抓着夜慕的头发，他继续仰头望着夜空中遥远的某颗星，“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一辈子都不再哭。”
涟漪眨眨眼似懂非懂，又把夜慕脑袋塞回自己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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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慕背着涟漪飞速逃离柠王塔，三步并作两步，恨不能多长出八只脚，但是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天旋地转，更严重的是每迈一步胸膛里的血随时要从口中喷出。
其实夜慕并不知道，胸前衣襟上已经满是流出的鼻血。
夜慕冲动地偷袭柠王却换来自己遍体鳞伤，此刻他心中无比吃惊，没想到柠王远比自己想象的厉害上百倍不止，轻轻一掌就封住自己所有偷袭的路数，还震伤自己五脏，这一掌蕴含无上的功力。不使用暗杀招数根本无法伤到柠王分毫。
他回想起柠王那句狂妄之言：“天下除了我自己谁也奈何不了我。”听起来也没那么刺耳了。
涟漪在夜慕背上察觉到他晃晃悠悠，速度很快，却一点都不稳，深一脚浅一脚，不由得关切地问：“你是不是受重伤了？”
夜慕苦笑：“死不了。”嘴张开的同时，一股鲜血终于找到宣泄的出口，喷溅而出，身体向前一栽，倒在地上。
涟漪向后望望奇怪地说：“他似乎没有追来。”
夜慕咬牙站起，“随时会来，这个距离不安全，快走。”
涟漪扶他站起。夜慕忽然不走了，涟漪说：“怎么了？腿也受伤了？”
夜慕摇头说：“咱们不应该逃走，见到柠迦之后，你记忆的问题也许能迎刃而解，我也可以安全走出极夕都，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
涟漪捏住夜慕的鼻子说：“我说过什么你全忘了，那老头说过什么偏偏全记住了。”
夜慕的鼻子被捏住，瓮声瓮气地说：“你是说那老头的话千万不要信？”
涟漪被这古怪的声音逗笑了：“没错，那老头的话千万不要信。”
夜慕说：“你为什么如此笃定他是在骗人？”
涟漪无奈地摇头，如果对面不是心爱的人恐怕就要一拳打上去了：“我冒着什么危险带给你的讯息你怎就是不信啊，你天真地以为那老家伙真的会带你去见你所说的柠迦？你以为他有如此好心？铁甲虫是一种刑具，行刑之前才会使用的刑具。”
夜慕奇怪地问：“你不是失忆了吗？”
涟漪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能想起来很多东西。”夜慕看着涟漪惊为天人的半边容貌被黑色占据，猜想也许是杀气开始侵蚀她的大脑，也不断侵蚀大脑中那个锁，导致本来锁住的一部分记忆涌出。
夜慕看到一丝曙光，想将脑中所有记忆引导出来：“快想想，还知道些什么？”
涟漪说：“我依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你们口中的柠迦是谁，也记不起身边所有人，更不知道是谁害我变成这样，但是只有一件事，我记得清清楚楚。”
“什么事？”夜慕看着涟漪凝重的表情，自己的脸也皱成一团。
“这里不是极夕都。”
夜慕瞪大双眼，匪夷所思地问：“什么？这里不是……”他担心太大动静会引来柠王，否则真的会爆笑两声，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事了，如果这里不是极夕都，那么从走入极夕都至今，所遇到的那些只存在于世界禁地的奇幻险恶景象，难道都是虚幻不成？在某个深夜中所遇到柠迦站在鬼汐背上从空中飞过也是鬼魂不成？
夜慕看着涟漪平静的表情，却又不得不信，收起笑脸说：“那么咱们遇到的那些人都是别人假扮的吗？柠王，柠迦，那个焦炭，还有鬼汐，都是假的吗？”
涟漪说：“不是，他们都是真人，但是这里并不是极夕都。”
夜慕感到她的话越来越离谱，反而那个老头的话更像是真的。莫非她的脑子也被杀气毁坏了？他回头望一眼柠王塔，柠王似乎没有任何动静。
他强忍疼痛背起涟漪说：“咱们尽快找到黑塔，想办法登上那里，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一路上，夜慕用最快的速度飞奔，因为疼痛，速度不能令自己满意，令他欣慰的是，终于有机会可以解开心头的迷惑，“你还记不记得其他事情？比如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鬼汐面前？”
涟漪说：“我想起了鬼汐，隐约觉得找到它就能解决一些事情，所以我就试试能否找到答案。”
夜慕说：“鬼汐没有出手伤你吗？”
涟漪摇头，发丝轻擦夜慕脸庞，“没有，它和我很亲近，可是却不能说话。”
夜慕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米棱的人？”他记起深藏在鬼汐身体的漩涡空间中那可怜的家伙。
涟漪思索半天说：“不认识。”
夜慕说：“你和那个老头，也就是柠王为什么会大打出手啊？他曾经救过咱俩的命。”
涟漪又摇头，“他救的是你，他骗的也是你，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接近你。”又叹口气说：“不过，这老头太难对付，我也不是他对手。”
他们开始进入一片巨石林立的区域，夜慕说：“原来那些伤不是鬼汐所为，而是你和老头决斗的时候弄得啊。”
涟漪白眼一翻，抱怨说：“怪我吗？你的身体太虚弱，而且一点都不灵便。”
夜慕苦笑：“我来之前身负重伤，现在是伤上加伤再加伤，简称三重伤。”
涟漪说：“呸，你有什么可抱怨的，你知道我在你身体里有多惨吗？”
夜慕一怔，不明白什么意思，随口说：“有多惨？”
涟漪似乎微微有一丝颤抖：“你的身体里有一个凶恶的人，他每天，不对，每时每刻都在追杀我，我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凭他割我喉咙，穿我脑，掏我心，鞭我尸，我都不知道自己死了多少回，偏偏死不了，周而复始，无限地被他折磨。每当我清醒时，也就是你昏睡之时，我在掌控你的身体才能得到短暂的解脱。现在想起来宛如一场噩梦啊，但是你醒来时，我又继续被追杀，被分尸，你知道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吗？”
夜慕呆若木鸡，这种事他闻所未闻，脑中不断回响柠王的话，“你身体里还有一个人，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人……”
夜慕停止脚步，将涟漪扶坐在一块石头上，而自己胸口却像堵着一块石头：“你还记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
涟漪无力摇头：“他全身一团黑影，杀机重重，从不开口，只知道杀人，杀人。”
夜慕看着涟漪每分钟都在加速虚弱的身体，不由得悲从中来，世上从未有人被自己害得如此惨，他紧紧抱住涟漪。涟漪浑身一颤，一只手轻抚夜慕后背，“不要紧，至少我还活着。”这一句话足以抵过千言万语。夜慕也是身子一颤，热泪盈眶。
涟漪一只手悄悄伸到夜慕脑后，揪住他的头发向外一扯，夜慕脱离她的怀抱，一脸狐疑望着她。涟漪说：“如果有一天，我恢复了记忆，你还会为我而哭吗？你要谨慎回答我。”
夜慕眼睛眨也不眨，“如果你不嫌弃，我还会继续哭下去。”
涟漪噗嗤一笑：“好，但是你只能为我一个人哭。”
涟漪的手依旧抓着夜慕的头发，他继续仰头望着夜空中遥远的某颗星，“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一辈子都不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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