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掌
第四十一章
罗本踽踽独行，来至玄武湖畔，心想张士诚不顾大局，于诤诤谔言置若罔闻，自己是不是辅翊错了人？思潮跌宕潆洄，伫立茫然。玄武湖水色潋滟，树秀石灵，绿草如茵，风光旖旎。但他此时的心情烦躁棼乱，入眼但觉树陋石顽、水脏草委，一无是处，毫无悦目怡神之致。
元清平见罗本独自出了客栈，于是蹑踪其后。远远看见罗本悄立惆怅，似是心事重重。沉吟片刻，走上前去，道：＂罗兄。〃罗本转过头去，见是元清平，此时此地与他重逢，大出意料之外，惊喜之余，正欲叫他＇元兄弟｀，但于电光火石的一瞬之间斗然警觉，终于忍住了。环顾左右，附近再无旁人，于是淡淡道：＂原来是你。〃元清平见神情漠然语气冷淡，知其不再当自己是义若芝兰的朋友，心中不觉惘然，道：＂当日你裂袍断义，不再当我是朋友，可是我仍然当你是知己。〃罗本敛容道：＂道不同不相亲近，此话休要再说。〃顿了一顿，又道：＂我等要在金陵起事，你是来戬除剿灭我的？〃
元清平摇了摇头，道：＂我要回大都，路过金陵，正巧见到了你，于是便停留了下来。倘若没有见到你，此时已在回大都的路上了。〃顿了一顿，又道：＂大元四海升平，稳如磐石，你逆天而行，断然不会成事的。罗兄，望你大彻大悟，回头是岸。〃罗本纵声大笑，经久不止，道：＂在你这个生于宫阙禁苑长于锦衣玉食的皇子眼中，元朝自是官吏清廉奉公，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歌舞升平，一派繁华景胜气象。但是在我这个汉人眼里，贪官污吏横行于庙堂之间，坐脏受赇，无恶不作。小民弱妇苟活于盘剥与欺凌之下，忍辱含垢，苦不堪言。夷狄无道，人人得而诛之。大汉子民渴盼汉室振兴，如大旱之望甘霖、饿殍之望珍馐。我上顺天意下应民心，因势利导，天下必然靡然从之。一举击溃你眼中固若金汤的大元，不费吹灰之力。〃每每言及反元大计，他都慷慨激昂、豪迈振奋，但是此时却神色恬淡语气平静，直如与知己清谈一般。
暌别多日，罗本反元之心不减反坚，与日俱增，大有誓不罢休之势。元清平神色怅然，良久无语。罗本亦是感慨万端，心想元清平若非蒙古人，对酒当歌、酬答唱和，岂非人生快事？偏偏造化弄人，将他生做了异族。正自黯然神伤、思乱形呆之际，只听得有人大声道：＂罗兄弟，原来你一个人来了这里，当真叫哥哥好找。〃罗本转过头去，只见张士诚大步行来。
适才一言不和，罗本负气而去。张士诚见他使气指颐，端的目中无人，原本大为恼火。心想走了倒好，省得他整日指手画脚，耳根不得清静。可是静下心来一想，自己只会经商，于起兵造反的大计实在是一窍不通。倘若没有罗本出谋划策，当真是寸步难行。虽然不满罗本高傲矜骄，但是为了鸿图大业，只得抛下私怨，亲自寻来。张士诚飞步走近，道：＂好兄弟，你负气而去，哥哥只道你远走高飞了。哥哥着实心如火燎，于是马不停蹄寻来。哥哥着实离不开你，你寸步不离左右，哥哥方能安心。〃欣喜之情，流于言表。
罗本双手给张士诚两只大手攥住，耳闻他真情流露的话语，心间不禁一热，道：＂大哥待小弟情真意切，我不会弃你而去的。〃这句话发自肺腑，殷殷真切之状，丝毫不逊张士诚。张士诚咧嘴笑道：＂咱们情同手足，不能为了一点小事闹意气。都是做哥哥的不对，望兄弟不要生气。〃罗本并非气量壅狭之人，只是放眼大局，这才与张士诚意见龃龉。这时见他低头认错，心中怫郁顿时消逝的无影无踪，道：＂是小弟意气用事，使小性子，望大哥原宥。〃两人相视一阵大笑。
罗豹乃是性情中人，此番分而复合，一笑泯怨，对张士诚的敬重之情更深三分。张士诚为了一己的私利欲望，不得已违心道歉，心中已然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正是知人知面难知心，罗本见张士诚笑容欢畅，无拘无碍，只道他和自己一样光风霁月、星朗月皓，哪里知他已经心生猜忌。
张士诚见元清平就在旁边，当下松了罗本的手，皮笑肉不笑的干笑几声，沉声道：＂好小子，咱们又见面了，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好得紧啊。〃说着从袖中擎出一枝锋利的匕首，又道：＂老子决计反元，先拿你这个皇子开导。〃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左手抓住元清平衣襟，右手匕首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元清平处惊不变，镇定如恒，毫不惊惶失措，道：＂你想怎样？〃张士诚嘿嘿一笑，道：＂老子要宰了你这狗杂种，你看不出来吗？〃元清平给他满口酒气薰得作呕欲哕，当下屏住呼吸。
元清平文采郁郁，罗本在不知他的身份之前引为知己，酬答唱合，惺惺相惜，雍辑无间。但是知道他其实是元廷皇子之后，不禁又痛又恨，终于下定决心，割袍断义。眼见元清平就要血溅青草、魂断碧水，又是大为沉痛惋惜，不忍睹视。但见张士诚手中的匕首划出一道寒光，径直刺向元清平心窝。罗本知道这一下刺中，从此阴阳诀别，如同参伤，永远无法再见。蓦然间热血沸腾，大声道：＂住手。〃他不知自己何以会阻止张士诚行凶，话一出口，竟而呆住了。
张士诚听到罗本喝止，手臂停在了半空中，转头道：＂为甚么要我住手？〃神情惊疑不定。罗本道：＂他手无寸铁，你此时杀他，胜之不武。〃为了不显露佽救之意，更为了不让张士诚疑心顿起，故而这般说法。他才思敏捷，应变奇快，这句话想也没有想就脱口而出。若是资质迟钝之人，倏逢此等变故，一定会吞吞吐吐，破绽百出，大露马脚。他神情平静，张士诚没有起疑，道：＂兄弟，你读书读多了，太也书生气了。我与他虽然没有深仇大恨，但他是蒙古皇子，一定要杀。〃
罗本见张士诚脸上杀气腾腾，决计屠杀元清平，仍是不露声色，道：＂大哥此时杀他容易之极，手起刀落，他便一命呜呼了。痛快虽然痛快，可是终究授人以柄，不免要遭天下英雄耻笑。〃张士诚大惑不解，询问端地。罗本道：＂倘若你此时放了他，人们定然当你是真英雄伟丈夫，比之西楚霸王毫不逊色。他日沙场相见，真刀真枪，岂不更显气壮山河的英雄气概？〃他心念瞬息万变，终于阻止张士诚，其后侃侃而谈，娓娓道来，看似推崇张士诚的名声威望，实则是为了匡救元清平。
张士诚本是毫无主见之人，听得这番言语，想想觉得有几分道理，心念不免动摇，道：＂依你之见，今天放过他？〃罗本道：＂此人手无缚鸡之力，胸无点滴学问，如此行尸走肉，杀与不杀都是一样。在我看来，放了更好。〃故意把元清平说得不堪，好叫张士诚减轻戒心。张士诚委决不下，道：＂这样岂不是纵虎归山？〃罗本道：＂大哥不知其一，不知其二，今日放了他，天下人都会敬你气概恢宏、英雄盖世。元廷气数已尽，等待来日，挥师北征，将他们父子一并处死，以谢天下，岂不更加大快人心。〃张士诚见罗本说得豪迈激昂、波澜壮阔，再无疑虑，当下把元清平重重推倒在地，大声道：＂滚回去向你的皇帝老子报信，就说老子不日就会杀入大都，取你们父子大狗命。〃罗本唯恐张士诚改变主意，故意厉声道：＂还不快走？〃元清平只得离去。
张士诚收了匕首，纵声大笑，。罗本见元清平走远，终于松了口气。其实他虽然割袍断义，但是内心深处却舍弃不下这段情谊，只是不愿多想罢了。正自百感交集之际，只听得张士诚道：＂你走了之后，那几个混蛋喝得酒气熏天回来，我狠狠地教训了他们一顿，他们发誓，再也不敢惹事生非了。你我情同骨肉，他们一样也是我的好兄弟，看在我的面上，不要再为难他们了。〃罗本年轻气盛，兼且性情狂狷耿介，听了这段话不禁大感冤屈，心中寻思：＂我顾全大局，反倒成了心胸狭隘，这可从何说起？〃原本要和张士诚理论，说清是非曲直，但想他放了元清平，也就不为己甚，道：＂我听大哥的。〃张士诚拍了拍罗本肩膀，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顿了一顿，又道：＂我知道你是重情重义的性情中人，但那小子是蒙古人，是咱们不共戴天的仇敌，不要把儿女情长用错了地方。〃罗本只觉这句箴言不无道理，当下欣然受教，道：＂我既跟随大哥共谋大业，决计不会存有异心。你做刘备，我做诸葛亮，咱们一体连心。〃
元清平心想既然已经露面，便不能与罗本住在同一家客栈了，当下带同舒琴、田兴离去。他决计要化解张士诚谋乱灾祸，打定主意，与之周旋到底。舒琴道：＂大哥，张士诚谋乱，咱们告之官府，要官府将他们一网打尽就是了，为甚么要躲着他们？〃元清平道：＂我是担心罗本受到牵连，事到如今，只有报官了。〃当下向人打听官府所在，得知官府坐落于秦淮河畔，于是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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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本踽踽独行，来至玄武湖畔，心想张士诚不顾大局，于诤诤谔言置若罔闻，自己是不是辅翊错了人？思潮跌宕潆洄，伫立茫然。玄武湖水色潋滟，树秀石灵，绿草如茵，风光旖旎。但他此时的心情烦躁棼乱，入眼但觉树陋石顽、水脏草委，一无是处，毫无悦目怡神之致。
元清平见罗本独自出了客栈，于是蹑踪其后。远远看见罗本悄立惆怅，似是心事重重。沉吟片刻，走上前去，道：＂罗兄。〃罗本转过头去，见是元清平，此时此地与他重逢，大出意料之外，惊喜之余，正欲叫他＇元兄弟｀，但于电光火石的一瞬之间斗然警觉，终于忍住了。环顾左右，附近再无旁人，于是淡淡道：＂原来是你。〃元清平见神情漠然语气冷淡，知其不再当自己是义若芝兰的朋友，心中不觉惘然，道：＂当日你裂袍断义，不再当我是朋友，可是我仍然当你是知己。〃罗本敛容道：＂道不同不相亲近，此话休要再说。〃顿了一顿，又道：＂我等要在金陵起事，你是来戬除剿灭我的？〃
元清平摇了摇头，道：＂我要回大都，路过金陵，正巧见到了你，于是便停留了下来。倘若没有见到你，此时已在回大都的路上了。〃顿了一顿，又道：＂大元四海升平，稳如磐石，你逆天而行，断然不会成事的。罗兄，望你大彻大悟，回头是岸。〃罗本纵声大笑，经久不止，道：＂在你这个生于宫阙禁苑长于锦衣玉食的皇子眼中，元朝自是官吏清廉奉公，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歌舞升平，一派繁华景胜气象。但是在我这个汉人眼里，贪官污吏横行于庙堂之间，坐脏受赇，无恶不作。小民弱妇苟活于盘剥与欺凌之下，忍辱含垢，苦不堪言。夷狄无道，人人得而诛之。大汉子民渴盼汉室振兴，如大旱之望甘霖、饿殍之望珍馐。我上顺天意下应民心，因势利导，天下必然靡然从之。一举击溃你眼中固若金汤的大元，不费吹灰之力。〃每每言及反元大计，他都慷慨激昂、豪迈振奋，但是此时却神色恬淡语气平静，直如与知己清谈一般。
暌别多日，罗本反元之心不减反坚，与日俱增，大有誓不罢休之势。元清平神色怅然，良久无语。罗本亦是感慨万端，心想元清平若非蒙古人，对酒当歌、酬答唱和，岂非人生快事？偏偏造化弄人，将他生做了异族。正自黯然神伤、思乱形呆之际，只听得有人大声道：＂罗兄弟，原来你一个人来了这里，当真叫哥哥好找。〃罗本转过头去，只见张士诚大步行来。
适才一言不和，罗本负气而去。张士诚见他使气指颐，端的目中无人，原本大为恼火。心想走了倒好，省得他整日指手画脚，耳根不得清静。可是静下心来一想，自己只会经商，于起兵造反的大计实在是一窍不通。倘若没有罗本出谋划策，当真是寸步难行。虽然不满罗本高傲矜骄，但是为了鸿图大业，只得抛下私怨，亲自寻来。张士诚飞步走近，道：＂好兄弟，你负气而去，哥哥只道你远走高飞了。哥哥着实心如火燎，于是马不停蹄寻来。哥哥着实离不开你，你寸步不离左右，哥哥方能安心。〃欣喜之情，流于言表。
罗本双手给张士诚两只大手攥住，耳闻他真情流露的话语，心间不禁一热，道：＂大哥待小弟情真意切，我不会弃你而去的。〃这句话发自肺腑，殷殷真切之状，丝毫不逊张士诚。张士诚咧嘴笑道：＂咱们情同手足，不能为了一点小事闹意气。都是做哥哥的不对，望兄弟不要生气。〃罗本并非气量壅狭之人，只是放眼大局，这才与张士诚意见龃龉。这时见他低头认错，心中怫郁顿时消逝的无影无踪，道：＂是小弟意气用事，使小性子，望大哥原宥。〃两人相视一阵大笑。
罗豹乃是性情中人，此番分而复合，一笑泯怨，对张士诚的敬重之情更深三分。张士诚为了一己的私利欲望，不得已违心道歉，心中已然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正是知人知面难知心，罗本见张士诚笑容欢畅，无拘无碍，只道他和自己一样光风霁月、星朗月皓，哪里知他已经心生猜忌。
张士诚见元清平就在旁边，当下松了罗本的手，皮笑肉不笑的干笑几声，沉声道：＂好小子，咱们又见面了，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好得紧啊。〃说着从袖中擎出一枝锋利的匕首，又道：＂老子决计反元，先拿你这个皇子开导。〃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左手抓住元清平衣襟，右手匕首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元清平处惊不变，镇定如恒，毫不惊惶失措，道：＂你想怎样？〃张士诚嘿嘿一笑，道：＂老子要宰了你这狗杂种，你看不出来吗？〃元清平给他满口酒气薰得作呕欲哕，当下屏住呼吸。
元清平文采郁郁，罗本在不知他的身份之前引为知己，酬答唱合，惺惺相惜，雍辑无间。但是知道他其实是元廷皇子之后，不禁又痛又恨，终于下定决心，割袍断义。眼见元清平就要血溅青草、魂断碧水，又是大为沉痛惋惜，不忍睹视。但见张士诚手中的匕首划出一道寒光，径直刺向元清平心窝。罗本知道这一下刺中，从此阴阳诀别，如同参伤，永远无法再见。蓦然间热血沸腾，大声道：＂住手。〃他不知自己何以会阻止张士诚行凶，话一出口，竟而呆住了。
张士诚听到罗本喝止，手臂停在了半空中，转头道：＂为甚么要我住手？〃神情惊疑不定。罗本道：＂他手无寸铁，你此时杀他，胜之不武。〃为了不显露佽救之意，更为了不让张士诚疑心顿起，故而这般说法。他才思敏捷，应变奇快，这句话想也没有想就脱口而出。若是资质迟钝之人，倏逢此等变故，一定会吞吞吐吐，破绽百出，大露马脚。他神情平静，张士诚没有起疑，道：＂兄弟，你读书读多了，太也书生气了。我与他虽然没有深仇大恨，但他是蒙古皇子，一定要杀。〃
罗本见张士诚脸上杀气腾腾，决计屠杀元清平，仍是不露声色，道：＂大哥此时杀他容易之极，手起刀落，他便一命呜呼了。痛快虽然痛快，可是终究授人以柄，不免要遭天下英雄耻笑。〃张士诚大惑不解，询问端地。罗本道：＂倘若你此时放了他，人们定然当你是真英雄伟丈夫，比之西楚霸王毫不逊色。他日沙场相见，真刀真枪，岂不更显气壮山河的英雄气概？〃他心念瞬息万变，终于阻止张士诚，其后侃侃而谈，娓娓道来，看似推崇张士诚的名声威望，实则是为了匡救元清平。
张士诚本是毫无主见之人，听得这番言语，想想觉得有几分道理，心念不免动摇，道：＂依你之见，今天放过他？〃罗本道：＂此人手无缚鸡之力，胸无点滴学问，如此行尸走肉，杀与不杀都是一样。在我看来，放了更好。〃故意把元清平说得不堪，好叫张士诚减轻戒心。张士诚委决不下，道：＂这样岂不是纵虎归山？〃罗本道：＂大哥不知其一，不知其二，今日放了他，天下人都会敬你气概恢宏、英雄盖世。元廷气数已尽，等待来日，挥师北征，将他们父子一并处死，以谢天下，岂不更加大快人心。〃张士诚见罗本说得豪迈激昂、波澜壮阔，再无疑虑，当下把元清平重重推倒在地，大声道：＂滚回去向你的皇帝老子报信，就说老子不日就会杀入大都，取你们父子大狗命。〃罗本唯恐张士诚改变主意，故意厉声道：＂还不快走？〃元清平只得离去。
张士诚收了匕首，纵声大笑，。罗本见元清平走远，终于松了口气。其实他虽然割袍断义，但是内心深处却舍弃不下这段情谊，只是不愿多想罢了。正自百感交集之际，只听得张士诚道：＂你走了之后，那几个混蛋喝得酒气熏天回来，我狠狠地教训了他们一顿，他们发誓，再也不敢惹事生非了。你我情同骨肉，他们一样也是我的好兄弟，看在我的面上，不要再为难他们了。〃罗本年轻气盛，兼且性情狂狷耿介，听了这段话不禁大感冤屈，心中寻思：＂我顾全大局，反倒成了心胸狭隘，这可从何说起？〃原本要和张士诚理论，说清是非曲直，但想他放了元清平，也就不为己甚，道：＂我听大哥的。〃张士诚拍了拍罗本肩膀，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顿了一顿，又道：＂我知道你是重情重义的性情中人，但那小子是蒙古人，是咱们不共戴天的仇敌，不要把儿女情长用错了地方。〃罗本只觉这句箴言不无道理，当下欣然受教，道：＂我既跟随大哥共谋大业，决计不会存有异心。你做刘备，我做诸葛亮，咱们一体连心。〃
元清平心想既然已经露面，便不能与罗本住在同一家客栈了，当下带同舒琴、田兴离去。他决计要化解张士诚谋乱灾祸，打定主意，与之周旋到底。舒琴道：＂大哥，张士诚谋乱，咱们告之官府，要官府将他们一网打尽就是了，为甚么要躲着他们？〃元清平道：＂我是担心罗本受到牵连，事到如今，只有报官了。〃当下向人打听官府所在，得知官府坐落于秦淮河畔，于是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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