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娅萍被叔叔生气状吓得六神无主，心里洪荒一片说不出的滋味。消息传到阿平耳里，他跑过来安慰娅萍，别慌，是我们两人的事，谁也管不着。要不我去你叔叔家。娅萍吓得要哭出声，你别去，你别去！下班后躲在宿舍里羞恨自己，已经成他的人了，抱过，到他家去过，吃过他妈做的饭，一起逛西湖的，厂里人人知道，能断得了么？怎么断？断不了的呀，你让我怎么办……她知道，接着必须面对自己的父亲……
就在次日，娅萍父亲就赶来，不过他是等到傍晚下班才唤她出去，父女俩到附近的小区公园找了个避风处，在寒风摇晃灯光下站着说话。娅萍不敢瞧父亲日益衰老的面庞，她一直低着头，只是一句句的听，不，是一句句的锤打，显然关心尤加的叔叔不仅把情况说了，还对魏建平家庭作了全面调查。作为一个复员军人，遍普全市的战友，还有对面的原玻璃厂人事科长，现在区二轻局干部的大姨娘，可以说事无巨细方方面面都摸透，对身在其中的娅萍不少是不知情的。
这个人不可靠，而且不要好，你有否想过，30岁的城里男人到现在还是光棍，说明人品有问题，上班怕苦，自动离职租门面开个小店也是三天打鱼二天晒网的，人常不在店中，央他妈来站柜台，吃喝玩乐样样沾边，轧了帮跑单帮的道，伙同去南边投机倒把，迟早要闯祸的，萍萍你年纪还小，不要这么急，叔叔和大姨娘都会给你介绍的。
来不及了……娅萍泪水溢眶告诉父亲，父亲如踏着地雷样炸蹦起来，你说什么，来不及，他对你怎么样？
厂里人都知道，我，我被他当众抱过，还去他家吃饭，骑了他的小红车，又——
又什么？你说啊——父亲的脸变得灰白，他的嘴唇都在哆嗦。
……我……是他的人了！
你昏啦，你被他糟蹋了？！父亲气得浑身颤抖。
没……有……娅萍完全慌了神，两个字间隔吐出，让这位曾在这座城市省邮电学校读过书的老人非常痛苦又非常失望，整个人斜靠在廊柱上，朝昏暗的夜空苍哑唉叹，老天啊，你让我怎么说！
爸，你不要这样，阿平说他会待我好的，我知道你爱我，我会报答你的。娅萍说的是真心话，父亲对哥哥失望，现在自己又让他再次伤害，从小到大是个听话乖顺的女儿，现在只有反复说，我会报答你的，我会报答你的……
父亲是拖着沉重的双腿离开的，他不让娅萍送，从背后望去，冷风飘起稀疏的白发那样地悲怆。娅萍失声大哭，她知道自己沦为不听话不孝顺的女儿，现在只得用眼泪来冲涮悔恨，但她感到一切都不由自己了，他已经伤了最亲的人，唯一依靠只有阿平了。
叔叔再次来，是在与父亲会面的第二天，他是直接把娅萍唤到魏建平小店，穿身褪色的熨平军装，对已经围观人群，指着魏建平告诫，你今后如果敢对我侄女不好，我就踏平你的店。说完背转身离开。
没多久，娅萍跟魏建平结婚，她住进魏家三代同居的小屋，与他二哥一家三口和爸妈一起，堂前隔出几个平方算作新房，老家人都没有来，叔叔也没来，惠娟带着新婚的丈夫来的，还有是话唠，他吃得最多，话也最多。
婚后，惠娟与娅萍有段对话：
你怎么快跟着我踏进婚姻殿堂。
我最难时候，你去旅行结婚了，你让我跟谁商量。
你对他有感觉，眼晴，火辣辣，触电样是不是？
嗯，都是你说的。
我说，那时是对陶什么宝的比喻，原来你心中有阿平了。
不，不，我只是感觉，因为，他当众抱了我，他妈还让我到他家吃饭，骑他的小红车。
抱你就算他的人了？三年了，你怎么还不像个杭州姑娘。
我们老家都这样，否则如何抬头做人，走在街上都要被人指指点点的。
你幼稚，相好，有感觉，不一定要结婚；抱你，当众，还有小红车，到他家吃饭的，谈恋爱都正常，结婚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的，有否想好？
这我知道，我是他的人，当然一辈子都是他的人。
要是他不这样认会呢？
哪怎么办？真会这样吗？
对阿平我不知道，但城里不是乡下，结婚离婚事多着哩。
我们老家人都不离婚的，离婚谁也瞧不起。
你啊，让我怎么说，反正已做新娘了，今后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讲，我真有些不放心。
是的，还真让惠娟第六感应到，魏建平婚后跟婚前完全变成二个人。娅萍不仅承受他的变故，好在他妈妈依旧呵护，不过中间夹着二房妯娌，她总是乘隙挤兑，把家务事推给娅萍做，还多次要让她离职。他问过阿平，我离职你养我？
我养你，可以啊，不是有小店啊，你管小店，我可以到南边和小崔一起做生意，赚大钱，到时候我们自己买套新房住。
但当娅萍问惠娟，惠娟电话里跟她连连连讲，你别离开厂，女人如果没有工作，说话声音都不会响的，何况，你能让阿平去南边，南边多乱，你管得了吗？
娅萍心中烦极，此时，发现自己有身孕了。
娅萍压制不住喜悦把医检结果晚上告诉建平，不料建平第一反应说现在还没有条件，要不打掉吧。她犹如晴天霹雳，怔怔地目视躺在身边那张阴沉的脸，问，什么条件？他回答没钱，说完背转身，不一会鼾声响起。亚莉那样地无助，她止不住泪水直流。
早上，娅萍走在湖滨路上，阳光微熹，水波粼粼，晨露把草地
润色得无比翠绿，正是桃花盛放紫荆浓烈的三月天，吸口气满是芳香。
可是，娅萍是拖步走的，她独自一人去妇保，到平海路口，能望见有
红十字大大“妇院”标志。此时，第一次胎动激起，周身血液须臾鼓
胀，那么神圣的触感，仿佛孩子在肚子里挣扎小手喊，妈妈，不要打
掉我！她人散架了，靠在颗大树杆上。一只小松鼠蹬在枝叶上朝她看，
两颗机灵的乌眸调皮眨闹，一点露水滴落，沁在亚莉颈肤上，凉凉地
带来悚动，她咬咬苍白的唇，转身到对面邮局，鼓足勇气打电话给母
亲。
娅萍母亲又是心疼又是惊喜，在电话那头再一次问：真的想好和
他一起过吗？如果想好了妈妈就支持你把孩子生下来，第一个孩子聪
明。前面问话，亚莉能怎么回答，但孩子是自己的，听母亲后面讲第
一个孩子聪明。这话给了娅萍勇气，她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怀孕的前三月很难受，身子不由得自己，胃里常常泛酸，饭吃不
下，但班要上，家务得做，精神疲怠，感到很累，人瘦下来，婆婆过
来安慰怀个孩子，我三个崽都生下来，怀头胎反映激烈是正常的，要
吃什么，你跟我讲。二妯娌啃着瓜子呸呸地吐壳，也太快了，房子那
么小，再添一个吵的，还成天哼哼唧唧，烦不烦。说这些风凉话，阿
平有时就在边上，他不仅一句不阻止，人挨在门边，嘴里叼根烟，反
而埋怨，我让她刮掉，她不肯，瞧，闹得家里都不和。娅萍实在受不
了，她不想再呆在家里，但不呆，到哪里去？叔叔小婶家，不能；厂
宿舍，更不能，这时她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无力孤单。有次，娅萍忍
不住发作了，跟魏建平吵得很厉害，当然，正好是他们二口子在家，
其他人都出去了。可是魏建平露出混混相，反问娅萍，你让我怎么办，
要不你离职，我们在小店单过，店能看住，我呀可以出去赚钱。完全
耍无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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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次日，娅萍父亲就赶来，不过他是等到傍晚下班才唤她出去，父女俩到附近的小区公园找了个避风处，在寒风摇晃灯光下站着说话。娅萍不敢瞧父亲日益衰老的面庞，她一直低着头，只是一句句的听，不，是一句句的锤打，显然关心尤加的叔叔不仅把情况说了，还对魏建平家庭作了全面调查。作为一个复员军人，遍普全市的战友，还有对面的原玻璃厂人事科长，现在区二轻局干部的大姨娘，可以说事无巨细方方面面都摸透，对身在其中的娅萍不少是不知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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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了……娅萍泪水溢眶告诉父亲，父亲如踏着地雷样炸蹦起来，你说什么，来不及，他对你怎么样？
厂里人都知道，我，我被他当众抱过，还去他家吃饭，骑了他的小红车，又——
又什么？你说啊——父亲的脸变得灰白，他的嘴唇都在哆嗦。
……我……是他的人了！
你昏啦，你被他糟蹋了？！父亲气得浑身颤抖。
没……有……娅萍完全慌了神，两个字间隔吐出，让这位曾在这座城市省邮电学校读过书的老人非常痛苦又非常失望，整个人斜靠在廊柱上，朝昏暗的夜空苍哑唉叹，老天啊，你让我怎么说！
爸，你不要这样，阿平说他会待我好的，我知道你爱我，我会报答你的。娅萍说的是真心话，父亲对哥哥失望，现在自己又让他再次伤害，从小到大是个听话乖顺的女儿，现在只有反复说，我会报答你的，我会报答你的……
父亲是拖着沉重的双腿离开的，他不让娅萍送，从背后望去，冷风飘起稀疏的白发那样地悲怆。娅萍失声大哭，她知道自己沦为不听话不孝顺的女儿，现在只得用眼泪来冲涮悔恨，但她感到一切都不由自己了，他已经伤了最亲的人，唯一依靠只有阿平了。
叔叔再次来，是在与父亲会面的第二天，他是直接把娅萍唤到魏建平小店，穿身褪色的熨平军装，对已经围观人群，指着魏建平告诫，你今后如果敢对我侄女不好，我就踏平你的店。说完背转身离开。
没多久，娅萍跟魏建平结婚，她住进魏家三代同居的小屋，与他二哥一家三口和爸妈一起，堂前隔出几个平方算作新房，老家人都没有来，叔叔也没来，惠娟带着新婚的丈夫来的，还有是话唠，他吃得最多，话也最多。
婚后，惠娟与娅萍有段对话：
你怎么快跟着我踏进婚姻殿堂。
我最难时候，你去旅行结婚了，你让我跟谁商量。
你对他有感觉，眼晴，火辣辣，触电样是不是？
嗯，都是你说的。
我说，那时是对陶什么宝的比喻，原来你心中有阿平了。
不，不，我只是感觉，因为，他当众抱了我，他妈还让我到他家吃饭，骑他的小红车。
抱你就算他的人了？三年了，你怎么还不像个杭州姑娘。
我们老家都这样，否则如何抬头做人，走在街上都要被人指指点点的。
你幼稚，相好，有感觉，不一定要结婚；抱你，当众，还有小红车，到他家吃饭的，谈恋爱都正常，结婚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的，有否想好？
这我知道，我是他的人，当然一辈子都是他的人。
要是他不这样认会呢？
哪怎么办？真会这样吗？
对阿平我不知道，但城里不是乡下，结婚离婚事多着哩。
我们老家人都不离婚的，离婚谁也瞧不起。
你啊，让我怎么说，反正已做新娘了，今后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讲，我真有些不放心。
是的，还真让惠娟第六感应到，魏建平婚后跟婚前完全变成二个人。娅萍不仅承受他的变故，好在他妈妈依旧呵护，不过中间夹着二房妯娌，她总是乘隙挤兑，把家务事推给娅萍做，还多次要让她离职。他问过阿平，我离职你养我？
我养你，可以啊，不是有小店啊，你管小店，我可以到南边和小崔一起做生意，赚大钱，到时候我们自己买套新房住。
但当娅萍问惠娟，惠娟电话里跟她连连连讲，你别离开厂，女人如果没有工作，说话声音都不会响的，何况，你能让阿平去南边，南边多乱，你管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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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娅萍走在湖滨路上，阳光微熹，水波粼粼，晨露把草地
润色得无比翠绿，正是桃花盛放紫荆浓烈的三月天，吸口气满是芳香。
可是，娅萍是拖步走的，她独自一人去妇保，到平海路口，能望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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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起过吗？如果想好了妈妈就支持你把孩子生下来，第一个孩子聪
明。前面问话，亚莉能怎么回答，但孩子是自己的，听母亲后面讲第
一个孩子聪明。这话给了娅萍勇气，她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怀孕的前三月很难受，身子不由得自己，胃里常常泛酸，饭吃不
下，但班要上，家务得做，精神疲怠，感到很累，人瘦下来，婆婆过
来安慰怀个孩子，我三个崽都生下来，怀头胎反映激烈是正常的，要
吃什么，你跟我讲。二妯娌啃着瓜子呸呸地吐壳，也太快了，房子那
么小，再添一个吵的，还成天哼哼唧唧，烦不烦。说这些风凉话，阿
平有时就在边上，他不仅一句不阻止，人挨在门边，嘴里叼根烟，反
而埋怨，我让她刮掉，她不肯，瞧，闹得家里都不和。娅萍实在受不
了，她不想再呆在家里，但不呆，到哪里去？叔叔小婶家，不能；厂
宿舍，更不能，这时她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无力孤单。有次，娅萍忍
不住发作了，跟魏建平吵得很厉害，当然，正好是他们二口子在家，
其他人都出去了。可是魏建平露出混混相，反问娅萍，你让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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