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孤独天才
在豁达乐观的人眼中，上帝是公平的，然而在眼光狭隘的人心中，上帝的天平从来不存在公平。人们时常会说，假如上天给你关了一扇门，必然会打开另一扇窗，这并不无道理。祸福总相依，关键在于人应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现实。
工作室内，大家各司其职，没有病患的咨询师忙着考试，有一部分则盘算着明年需要安排些怎样的进修课程，至于季离阳，他总是忙得不可开交，很多并不属于他的分内事，他也一并揽下，正因为他的专业负责才让他在行业内名声大振。这一天，他的工作时间都被一位商人承包，那人出手阔绰，并且是工作室内长期治疗的病患。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每一次定点治疗，季离阳都需要带一个助理在身边协助，病患也从未去过那家工作室，一向都是家里的管家负责联系季离阳。
他同往常一样，在十点左右到达工作室，与叶一涵确定好今天的行程后，带上童智博，开车前往商人的家中为他的孩子进行治疗。童智博是诊所内的万事通，带上他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他做事谨慎，沉着冷静，并且对待机密的事守口如瓶；第二，需要面对的病患是孩子，而他富有童心，与小孩儿交流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他是诊所里唯一一个自由的助理，他不属于任何一个咨询师，只要谁有需要，他便负责会去帮忙，另外，他目前正在考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平时一般不处理病患的事情，只有在关键时刻，才会彰显他的重要。
一小时后，季离阳和童智博到达郊区的别墅，门房将铁门打开，让他们将车停在车库里，然后由管家带着他们进去。童智博看着气氛有些严谨，调侃道：“不明白这些人，究竟是孩子重要，还是名声重要。”
“我们只需要治疗病患，其他的私事与我们不相干。”季离阳警告道。
俩人坐在客厅，佣人泡好了茶，去书房将商人与她的妻子叫到客厅里，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似乎家里的这些外人都已习以为常。童智博闲来无聊打量着家中的陈设，这是一栋私人别墅，排除外面的花园占地和车库等，这栋别墅起码就有上千平，房子是欧式设计，屋子里铺着大理石瓷砖，所有的家具都分散的摆放着，这些纷纷显示出这栋房子虽大，却并没有半点家的味道，更像是一个专用的生意场所。
商人的妻子姓姜，单名一个“姗”，她带着孩子与佣人一起来到客厅中，商人也同往常一样，只在第一次露过面，后来的治疗从未看见过他的身影，不知是他无法直视孩子的残缺还是无法丢弃那些所谓的名声。他们的孩子不过八岁，是个五官俊俏的男孩儿，在四五岁的时候，就有人现孩子经常刻板的做一些奇怪的事，当时并没有人放在心上，直到七岁之后，他开始一句话不说，每天只把自己关在房间内计算一些数学问题，起初，大家都以为这是天才的孤独，后来经过权威专家的检测现，孩子患有孤独性障碍，他活在自己的世界中，重复着自己认为正确的行为，这已经属于精神问题的行列，但商人却不想让太多人知情，所以联系上季离阳，这位业内备受赞誉的心理医生，对他的孩子进行隐秘治疗。
“太太，小瑞最近的情况如何？”季离阳问道。
“他还是跟一起一样，行为刻板，不过.........他上次竟然开口说话，我去看他做的那些题目，有些连高年级的学生都解不开的问题，他不但做出来，并且答案正确，于是，我买了很多高等数学的教材给他，那天他跟我说了一声谢谢。”姜珊的眼神熠熠生辉，似乎看到了孩子的希望。
童智博看到所有人在交谈，而那孩子依旧是抱着一个笔记本，上门涂鸦着各种公式和数字，他俯下身，看着男孩儿写的那些数学公式，出乎意料的是这些大学才会讲授的高等数学，却被他那些胡乱涂鸦的公式解答出来。他坐会沙上，突然问道：“小瑞从什么时候开始看高等数学的？”
“就是前几天，我去朋友就职的学校请教问题的那天顺便买了这些教材，怎么了吗？”姜珊疑惑的问。
“看来天才都是孤独的，你看他写的那些方程式，竟然全都对了，简直是不可思议。”童智博夸奖道。
在了解孩子近日的状况后，姜珊准备将他的笔记本收走，安排他们去一个安静的会客室进行治疗。她拿走笔记本后，关上房门，将剩余的时间留给了心理医生。孩子紧张的躲在墙角，嘴里念叨着一些他们听不懂的公式。童智博慢慢诱导他出来，并说道：“我们来玩一些游戏，好不好？”
孩子无动于衷的不停的念着那些公式，正在季离阳准备实施下一步计划的时候，孩子突然停住，嘴里重复说着：“不对，不对，不是这样........”
他开始到处找笔和纸，并且他的声音越来越刺耳，好像是哪一环节出现问题，需要重新计算一样，找不到的情况下，他开始机械性的做些旁人无法理解的动作，他一会儿跳上桌子大叫，一会儿对着墙壁狂吼，童智博拉着他，避免他弄伤自己，季离阳从公事包里拿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签字笔递给孩子，并说道：“你需要它们吗？”
孩子看到笔和本子后，情绪渐渐缓和，他夺走它们，蹲在桌子下写写算算，不知不觉过了十几分钟，他心满意得的看着自己的公式，季离阳吩咐童智博去找姜珊要一写记号笔，并让他带一本高等数学教材进来。半小时后，童智博带来这些他所需要的东西，开始看在玻璃上誊写一些数学题。随后，他用笔记本放出一些平缓的纯音乐，用来化解这房间内三人的隔阂，孩子对于音乐与数学有着偏执的兴趣，听到音乐后，他慢慢的放下手中的笔，安静的蹲在地上聆听这天籁之声。
季离阳故意将声音慢慢调小，孩子听不见只能站起来寻找声音源，他看着童智博正坐在椅子上，并告诉他：“蹲在地上是听不见，你只有坐下来靠近它，才能听到，你来试试。”
孩子慢慢的走进季离阳的身边，坐在笔记本电脑旁，季离阳慢慢的又将音乐的声音调大，这次，他才听清，并自言自语道：“莫扎特。”
“你对莫扎特有更多的了解吗？”季离阳低声询问。
孩子不理会他，一直重复着莫扎特的名字，随后又吩咐童智博出去询问姜珊家里是否有著名音乐家的光碟。后来他将家里所有关于音乐的光碟带了进来，季离阳找出莫扎特的封面递给孩子问道：“这是谁？”
孩子抢过光碟，指着上面的人和音乐，重复道：“莫扎特，莫扎特......”
季离阳似乎察觉到什么，又换了一贝多芬的交响曲，那些高昂和动荡不安的旋律在会客室响起，孩子原本平静的心情突然开始有些急躁，但他仍然可以分辨出出自哪位音乐家“贝多芬....”他依旧自言自语的说着。
经过几曲子的观察后，季离阳得知他不仅在数学上有高深的造诣，并且对于音乐也有非常敏锐的判断能力，而且还得出了他更喜欢平缓的纯音乐，而不喜欢交响乐。他将这一现记录在自己的笔记本上，以便结束治疗后，反馈给他的父母。
听完音乐后，季离阳从公事包里拿出一些简单的图标，让孩子去识别，并将他们分类，起初并不能引起他的关注，也不能配合，后来童智博想到一个办法，就是在每完成一个分类并且正确后，奖励给孩子一套高等数学题，渐渐的他开始配合，虽然完成度不高，但总算已经让孩子接受了这个方法。中途休息了一刻钟，以免孩子精力吃不消，在结束治疗的最后一小时里，季离阳拿出一些障碍儿童专用的识别手册，念着上面简单的词语和短句，让他做一些分辨，季离阳用不同的表情传递出一些日常所需要运用的词语，例如开心或者难过，在长达四个小时的治疗结束后，孩子拽住季离阳的手，很吃力的冲他露出一个微笑，并说道：“开心。”
这是他今天所学的众多词语中的一个，虽然并没有完全表达出来，但是可以看出他已经非常配合治疗，并且也有了明显效果，这是季离阳接触他半年中，效果最好的一次。佣人将孩子送回了房间，季离阳与姜珊坐在客厅沟通孩子的情况，并建议可以在情况好转后，安排一个性格较好的音乐家来培养孩子的音乐兴趣，说不定效果会更好，每一个音符也有不同的语言，也许孩子可以通过音乐与抒自己的情感。姜珊同意他的提议，但她的先生却不想再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所以拒绝了这种治疗方式，后来只能通过光碟，让孩子去接触音乐。
结束治疗后，佣人送走了俩人，回工作室的路上，童智博说：“倘若这孩子没有自闭症，将来一定大有作为，说真的，这是我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天才儿童。”
“我看到的可不止这些，若是他的父母不那么固执，将他送去正规的医院治疗，系统化的培训比我们这种偶尔的治疗效果要强得多。那孩子目前并没有出现伤害自己的行为，也不再像当初那样抗拒陌生的环境和人，或许完善的治疗流程更适合他。”季离阳回应道。
“你的话，不能算全对，那些完善的治疗机构，有你这位季大医生负责吗？虽说你的收费不低于那些机构，但是你对病患的态度和同理心是无人能及的，现在孩子好不容易熟悉了我们，换一个环境，又得重新适应，你说对吧。”童智博反问道。
“这是我的职责，当初上学的时候就誓，一定要在心理学领域做到权威，不能让我的父亲失望。”季离阳说。
童智博取笑道：“是是是，不过我要是你生在心理学世家，说不定也跟你现在一样，拼命的钻研，混出个名堂。对了，你如果不出声在这个家庭中，你还会选择心理学吗？”
季离阳愣住，因为从来没有人会问这种问题，仿佛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他的宿命，无法背离亲人的嘱托，他一时之间无法答辩，开始跳转话题。童智博看出来端倪，索性不再追问。
就在他们行驶到主城区的时候，碰到一个老伯，神色迷离的走在路上，季离阳紧急刹车，差点与他装上，童智博拉住季离阳，警告道：“没去，没准是碰瓷的，我看，先联系交警吧。”
季离阳反驳道：“等你联系上交警，那老伯没准就出事了。我下去看看，你别下来，有事也好应付。”
他小心谨慎的走到老伯的身边，搀扶起他，关切的问：“老伯伯，您没有摔伤吧，需不需要去医院看看。”
老人穿着单薄，四肢在寒风中微微颤抖着，目光无神的胡乱言语一通，看上去有点老年痴呆，季离阳几经询问并未得到回复，于是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他的身上，将他抚上自己的车里，打算送到附近的警局里，让警察帮他联系家人。在车上的气氛有些凝重，童智博问：“季大医生，你该不会把他带回工作室吧？”
“你看这位老伯，穿着两件薄衫，大冬天的出来，很可能患有阿尔茨海默症，与家人失联，我们把他送到附近的警局，然后再回工作室。”季离阳解释道。
半小时后，三人抵达附近的警局，而每天都会有老人或者小孩儿失踪，那些警察只是走了一个流程，然后安排一个女警员将老人带去了休息室，季离阳看着老人坐在休息室内，贫寒交错的模样，于心不忍，吩咐道：“智博，你要么先走吧，我在这儿等着他的亲人过来再走。”
“我说你，看病人看习惯了吧，你放心，这些人民警察会帮他找到家人的。”童智博劝慰道。
“这些人并不像会做事的样子，我不太放心。你先走吧，反正我今天没有其他的病患，等会儿也是去工作室那些东西准备回家的。我在这儿盯着，他们也许会上点心，快去吧。”季离阳通常做好决定的事就不会再有其他的变动。
童智博摇了摇头，执拗不过他，最终先行离开了警局。他与老人一同坐在休息室，用手安抚着老人，说道：“放心吧，我陪您在这儿等家人。”他碰到老人的双手时，觉得他的身体没有半点温度，准备倒一杯水给他，可谁知，当他回到休息室的时候却没有再看见老人的身影，他在警局内询问是否被加热临走，而警察却一直用敷衍的语气回应他，最后迫于无奈，他要挟道：“有一个老人失踪了，你们看管不利，我要求看监控，如果不提供，我就投诉你们玩忽职守，漠视人命。”
最后警长过来解释，无法提供监控，除非法律需要他提供，然而没有哪一条法律需要警察去配合一个普通人提供警局的监控，向来都是公众配合警察，其次老人并非他的亲属，警局内近期也并未接到老人走失的报警，按人道主义，他算尽责，按流程处理，他与那老人不过是萍水相逢，根本无权过问。他认为这次自己有一定的责任，也许是因为父亲同样也患有此病，所以他对此产生愧疚之感，若不是自己的离开，老人也不会在警局内走丢。
可是，他并不知晓那老人的来历，也许正像警察说的，老人没准想起来自己的家庭住址，已经平安到家，最坏的不过是继续在街上游荡，还是会被路人带来警局的，然而，他将这一切的过错归咎于自己的身上，他就是这样一个一本正经的人，不管是陌生人，或者自己的朋友，他都会想方设法的为他们提供自己力所能及的帮助，他对生命的重视远远过了对社会黑暗的认知，他与冯柒有异曲同工之处，他明白世道险恶，却心存善良，冯柒却从不知社会的复杂程度，一直用单纯的思维融入这个世界中，在某些概念上，这俩人都属于心怀善意之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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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室内，大家各司其职，没有病患的咨询师忙着考试，有一部分则盘算着明年需要安排些怎样的进修课程，至于季离阳，他总是忙得不可开交，很多并不属于他的分内事，他也一并揽下，正因为他的专业负责才让他在行业内名声大振。这一天，他的工作时间都被一位商人承包，那人出手阔绰，并且是工作室内长期治疗的病患。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每一次定点治疗，季离阳都需要带一个助理在身边协助，病患也从未去过那家工作室，一向都是家里的管家负责联系季离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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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离阳故意将声音慢慢调小，孩子听不见只能站起来寻找声音源，他看着童智博正坐在椅子上，并告诉他：“蹲在地上是听不见，你只有坐下来靠近它，才能听到，你来试试。”
孩子慢慢的走进季离阳的身边，坐在笔记本电脑旁，季离阳慢慢的又将音乐的声音调大，这次，他才听清，并自言自语道：“莫扎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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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不理会他，一直重复着莫扎特的名字，随后又吩咐童智博出去询问姜珊家里是否有著名音乐家的光碟。后来他将家里所有关于音乐的光碟带了进来，季离阳找出莫扎特的封面递给孩子问道：“这是谁？”
孩子抢过光碟，指着上面的人和音乐，重复道：“莫扎特，莫扎特......”
季离阳似乎察觉到什么，又换了一贝多芬的交响曲，那些高昂和动荡不安的旋律在会客室响起，孩子原本平静的心情突然开始有些急躁，但他仍然可以分辨出出自哪位音乐家“贝多芬....”他依旧自言自语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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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治疗后，佣人送走了俩人，回工作室的路上，童智博说：“倘若这孩子没有自闭症，将来一定大有作为，说真的，这是我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天才儿童。”
“我看到的可不止这些，若是他的父母不那么固执，将他送去正规的医院治疗，系统化的培训比我们这种偶尔的治疗效果要强得多。那孩子目前并没有出现伤害自己的行为，也不再像当初那样抗拒陌生的环境和人，或许完善的治疗流程更适合他。”季离阳回应道。
“你的话，不能算全对，那些完善的治疗机构，有你这位季大医生负责吗？虽说你的收费不低于那些机构，但是你对病患的态度和同理心是无人能及的，现在孩子好不容易熟悉了我们，换一个环境，又得重新适应，你说对吧。”童智博反问道。
“这是我的职责，当初上学的时候就誓，一定要在心理学领域做到权威，不能让我的父亲失望。”季离阳说。
童智博取笑道：“是是是，不过我要是你生在心理学世家，说不定也跟你现在一样，拼命的钻研，混出个名堂。对了，你如果不出声在这个家庭中，你还会选择心理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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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智博摇了摇头，执拗不过他，最终先行离开了警局。他与老人一同坐在休息室，用手安抚着老人，说道：“放心吧，我陪您在这儿等家人。”他碰到老人的双手时，觉得他的身体没有半点温度，准备倒一杯水给他，可谁知，当他回到休息室的时候却没有再看见老人的身影，他在警局内询问是否被加热临走，而警察却一直用敷衍的语气回应他，最后迫于无奈，他要挟道：“有一个老人失踪了，你们看管不利，我要求看监控，如果不提供，我就投诉你们玩忽职守，漠视人命。”
最后警长过来解释，无法提供监控，除非法律需要他提供，然而没有哪一条法律需要警察去配合一个普通人提供警局的监控，向来都是公众配合警察，其次老人并非他的亲属，警局内近期也并未接到老人走失的报警，按人道主义，他算尽责，按流程处理，他与那老人不过是萍水相逢，根本无权过问。他认为这次自己有一定的责任，也许是因为父亲同样也患有此病，所以他对此产生愧疚之感，若不是自己的离开，老人也不会在警局内走丢。
可是，他并不知晓那老人的来历，也许正像警察说的，老人没准想起来自己的家庭住址，已经平安到家，最坏的不过是继续在街上游荡，还是会被路人带来警局的，然而，他将这一切的过错归咎于自己的身上，他就是这样一个一本正经的人，不管是陌生人，或者自己的朋友，他都会想方设法的为他们提供自己力所能及的帮助，他对生命的重视远远过了对社会黑暗的认知，他与冯柒有异曲同工之处，他明白世道险恶，却心存善良，冯柒却从不知社会的复杂程度，一直用单纯的思维融入这个世界中，在某些概念上，这俩人都属于心怀善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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